凜冽的冬季山風開始肆虐,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代表著被困在烏鴉之館的人們即將進入第二個注定不會平靜的夜晚。


    因為怕落單後被藏在暗處的凶手伏擊,剩餘的八個人決定在客廳裏對付一晚。


    當然,也有互相監督的意思。


    雖然就目前的線索來看外部犯的可能性相當大,但幾個知情者都不準備把這個訊息告訴其他人——天知道有沒有同犯在館內裏應外合呢,


    奈緒裹著毯子縮在沙發上,身旁是翻看著雜誌的黑澤醫生,其他三位少年在不遠處的長桌上或趴或坐,看起來都有點困倦。


    沉默是難耐的,一片寂靜裏時間過得格外的慢。在咕咕鍾裏的鴿子跳出來叫了十一下後,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死氣沉沉的空氣,站出來打斷了它。


    “都這麽晚了,我們就不能回房間去嗎,”


    已經修了兩個小時指甲的雷山杏香忍不住將指甲刀重重地扔在了茶幾上,精心修剪的秀眉幾乎豎了起來,“隻要保證不落單就行了吧!有必要都堆在這裏過夜嗎?”


    “雷山さん,你就忍耐一下吧……堅持到明早警察來了後就好了。”


    她的經紀人辻本端起已經冷了的黑咖啡灌了一大口,有氣無力地勸解道。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似乎激起了雷山更大的怒氣,讓她忽地一聲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夠了!!你願意在這裏呆就呆好了,我才不陪你們在這裏發瘋!我要回房間!”


    語畢,雷山踩著黑色的高跟靴大踏步地朝走廊走去。


    辻本被她的突然發飆吼得愣住了,手忙腳亂地放下杯子追了過去,“等、等一下,雷山さん!請不要這樣,凶手還沒……”


    “凶手不就在你們中間嗎!”


    雷山猛地回了頭,伸出手指著在座的所有人,“既然你們都在這裏,我一個人離開又有什麽關係?誰知道‘某人’一會要用什麽方法殺掉我們,我回房間說不定還會更安全呢!”麵容精致的少女沉著臉,眼睛裏閃著怨毒的光,“還是說……你就是凶手?我要一個人回房,你跟著我是想殺掉我嗎?”


    可憐的經紀人張大了嘴,看著幾乎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劇烈地搖頭。


    “那就不要跟上來。”


    雷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快步消失在了走廊中。除卻欲言又止的辻本外,其餘的人都冷眼看著她走出客廳,除了奈緒眯起的眼睛和黑澤醫生翹起的嘴角外沒有任何動作。


    “真是任性喏~”


    仁王枕著手,涼涼地飄來了一句。


    “這已經不是任性可以形容的了吧?”黑澤和美看著垂頭喪氣回到位置上的辻本,用不知是憐憫還是嘲笑的口吻說道,“做這位的經紀人還真是辛苦你了呢。”


    “不,這不是雷山さん的錯,我想她隻是太害怕了。”辻本懨懨地晃了晃腦袋,“從她出道開始我就是她的經紀人了,她平時可不是這樣的……說起來也真奇怪,自從來了這烏鴉之館以後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難道真是入戲太深?”


    “什麽戲能讓她變成這樣?”柳生推了推眼鏡,“恕我直言,雷山小姐這種程度的神經質已經很危險了,看起來就像是由於巨大壓力造成精神瀕臨崩潰的征兆。”


    “是雷山さん出道以來的第一部電影,非常重要。”辻本答道,“具體的我不能多說,簡單而言就是飾演一個武家的叛逆女子,因為是時代劇所以有很多打鬥鏡頭,這也是我們來這裏尋求北爪大師幫助的原因。”


    “武家?”黑澤和美輕飄飄地笑了,“她的形象可不適合演武士的女兒啊,演一個喜歡穿繁複洋裝的嬌小姐倒很合適。”


    “不瞞您說,我也是這樣覺得的。”辻本苦笑著搓了搓臉,“雷山さん最初隻是一個平麵模特,就是因為一張洛可可風格的雜誌封麵被公司看上,這才出道成演員的。所以比起時代劇來說,確實還是那種洋風的片子更適合她。”


    “——洛可可?!”


    半眯著眼睛的奈緒忽然出了聲,陡然變得深邃的視線從眼瞼下激射而出,掃向了對麵的辻本。


    “是的,那張《tokyo girl》的雜誌封麵照片非常有名。當時雷山さん剛升上高中,穿著黑色的緊身胸衣、下邊拖著荷邊裙裾,整個人的氣質介於少女的甜美和女人魅惑之間,在垂地紗幔的背景下顯得非常誘人!我就是看到那張照片,才決定要做雷山さん的經紀人的。”


    說到了自己所培育的藝人的代表作,辻本一改方才頹廢的模樣,雙目閃閃發光、整個人似乎都閃耀了起來。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隨著他的話而越來越淩厲的奈緒的眼神。


    伴著辻本充滿激情的述說,紅發的少女甩掉了披在肩頭的毛毯緩緩地站立了起來,瑩潤的綠眼睛在燈光下閃過了一絲赤色的流光——如同上等的亞曆山大石一般,美麗得讓從她有所動作起就注視著她的幾人移不開眼。


    “原來如此呐……”


    她勾起了唇,視線輕輕掠過眾人,輕聲卻自信地說著。


    “我知道了,那個死亡訊息所表達的意義。”


    懸掛著色彩絢爛的肖像畫、異域風格濃重的走廊裏,紅發垂腰的少女走得飛快。


    她披在肩頭的製服外套隨著動作在半空中搖蕩,一雙線條流暢優美的長腿踩在了深棕色的皮鞋裏,踏著猩紅的地毯毫不遲疑地向前邁進著,在她的身後一米的地方緊跟著三位氣質各異的少年,肅穆的表情和銳利的眼神如出一轍。


    掛著一臉不可置信、跑得踉踉蹌蹌的辻本帶人追隨著四位少年的步伐;餘下的二人緊隨其後,但低垂的臉龐卻讓人看不清表情。


    “趕得上嗎?”


    黑皮膚的少年蹙著眉問道。


    “但願。”


    身旁那人的眼鏡閃出了一道白光。


    走過轉角,一座漆成栗色的房門出現在了幾人眼前,一股股冒著水汽的液體從門下的縫隙向外涓涓不斷地流淌著,在地毯上浸出了一大片暗色。


    “糟糕了……”


    奈緒的眉間狠狠地跳了一下,回頭大聲叫道,“管家,快開門!”


    “啊,是、是!”


    留著八字胡的日野平三郎拿著叮咣作響的鑰匙串小跑了上來,迅速打開了房門,但讓眾人始料未及的是,門鎖打開後,房門卻被一條細細的鏈條擋住了。


    “從裏麵拴上了嗎?”服部平次焦急地揉了揉頭發,“現在去拿鉗子恐怕來不及了,看來隻有撞開了……”


    “閃開!”


    他的話音未落,奈緒如刀刃一樣冷厲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站在門前的服部和日野管家下意識地一躲,就見一條挺直的腿隨著呼呼的風聲衝二人的中央劈了過來,帶起了一道彎月般的殘影。


    一聲悶響過後,那條鐵鏈連同飛揚的木屑一起崩出了老遠。


    回頭看去,赫然是奈緒收回腿的動作。


    不過現在可沒人有心情誇讚她淩厲的一蹴,幾人的視線都迫不及待地落在了黑漆漆的房門內——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盥洗室半開的玻璃門向外散發著冷色調的光線。浴室裏的水嘩嘩作響,氤氳的霧氣從長毛地毯裏向上升騰,隱約間可以窺見淡紅色的水不斷地從浴池裏向外汩汩湧動。


    “這是……”


    奈緒的瞳孔緊縮了起來,快步向透著亮光的盥洗室走去,每踏一步就像踩進了海藻裏一般,微燙的水從腳底漫了上來,浸透了鞋襪。


    三位少年麵麵相覷,一股陰冷的不良預感從心底爬上了脊梁。


    走在最末的辻本帶人用力推開前麵的人衝了上去,卻在走到奈緒身後的時候猛然停住了——他睜大雙眼看著浴室內的景象,捂住嘴強行壓製著喉中不由自主發出的嗚咽聲,踉蹌著退了兩步坐到了地上,在吸滿水的地毯上趟起了一簇水花。


    “騙人……怎麽會……”


    辻本踏進浴室的同一時刻鏡片就被熱氣蒙住了,但他還是在那一霎清楚地看到了屋內的景象——


    十七歲的花季少女仰躺在浴缸中,白玉一樣的*在熱水的衝刷下並沒有微微發紅、而是呈現出一種失去了血氣的慘白,她的雙目驚惶地圓睜著,瞳孔卻對不上焦距,一道二指寬的猙獰傷口被浮動的長發纏繞著、印在了纖細美好的頸子上,不檢查也知道浴缸裏滿溢的、泛著鐵鏽腥氣的淡紅色液體是從哪來。


    他最寄予厚望的、最喜愛的藝人,失去了生命。


    隨後而至的三位少年震驚地看著可以稱得上淒美的少女的屍體,雖然已經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但誰也不曾想過這位嬌蠻的大小姐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一生,連向來看不過她任性性格的黑澤和美也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這裏由我來就好,你們先出去吧。”奈緒冷靜地說道。


    “知道了……你身體撐不住就出聲,我在外麵。”


    仁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和柳生一起拖著已經陷入失神的辻本走出了房間。


    雷山杏香所在的客房和其他人的一樣都是一居室的套間,發現屍體的盥洗室位於臥室裏,房間很小,站在浴室門口就可一覽整個套間的所有角落。客廳有兩扇窗台深刻古樸的印度式窗戶,掛著墜地的雙層遮光窗簾,刻著敘事詩的窗欞鑲嵌在窗戶上沒有一點縫隙,獨特的設計讓窗戶無法向外或向內打開。套間小廳的吊燈似乎是壞掉了,隻有臥室和浴室內的照明保持完好。


    雷山杏香的洋裝整齊地掛在門後,內衣和鞋襪卻淩亂地扔在了床上和地上,這些在平時看來再平常不過的擺設,在此刻的奈緒眼裏卻代表了不一樣的意義。


    給屍體和室內布置拍完照,在黑澤醫生的幫助下將雷山的遺體放在了床上,奈緒終於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在門外等候多時的仁王、柳生和服部三人走了進來,麵色複雜地看著仰躺在床上被一張被單蓋住的雷山的遺體。


    “想不到才找到第一起案件的凶手,緊接著就……”


    片刻的沉默之後,柳生率先開了口。


    “是啊,那個抓住右胸的死亡訊息居然被我們拖了這麽久,”服部麵色陰沉地說道,“洛可可,心髒(kokoro)的反方向……難怪這位大姐的性格這麽怪異,看起來經受了相當大的精神壓力呐,就是不知道她殺死大川研磨的動機是什麽了。”


    “還有和第二起案件的關係,或者說是和那位‘r.k’先生的關係。”仁王卷了卷臉頰邊的小辮子,眯起了眼睛,“不過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可以肯定的是,殺死這位小姐的凶手就是北爪凜太郎無疑了喏。”


    “凶手?她不是自殺的嗎?”柳生抬了抬眼鏡驚訝地問道,“一直承受著殺死第一個被害者的壓力,她的精神一直在崩潰邊緣了,知道明天警察就會來的她認為自己不可能逃掉,於是就……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而且,這間房是個密室呀!”服部平次也有點想不通,“我剛才仔細看過了,這間客房的房門並沒有任何機關的痕跡,窗戶也是嵌死在牆壁裏的,要說是他殺,凶手是怎麽進來又怎麽出去的?”


    “我說呐……”


    奈緒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雷山杏香是個右撇子,而她脖頸上的傷口是在左邊,如果是自殺的話,她左手的靈活度和力量不足以讓她幹淨利落地一刀切斷動脈,要知道頸動脈可是埋藏在一條條強韌的頸部肌肉之內的。”


    “啊、啊……這個我倒是沒注意到。”


    服部平次目光有些閃躲,黑黑的臉頰上似乎也升起了一團紅暈,一旁的柳生比呂士也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當然,雖然他以一個偵探為己任,但突然間看到妙齡少女的身體,正值血氣之年的他也不免有些尷尬,仔細查看傷口這種事做起來還是有點心理障礙,而柳生呢……進門不久、還沒等到他看到屍體,他的眼鏡已經一片朦朧了。


    總之,啥也沒看到。


    奈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仁王,後者笑眯眯地回視,脊梁上的汗毛卻根根豎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歸~


    幾個月沒回家,發現我的電腦被我小弟弄得亂七八糟,大綱和構思全沒了,隻好重寫……


    米娜桑~他大姨媽!!! qaq好想念乃們~~~~~群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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