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進窟窿,沒一會,有陣冷風回旋出來,好像是對著洞口的棺材在吞吐氣息。


    蔡道士伸手探著風勢,跨步丈量著距離。握著九節竹,護在她旁邊,緊張的問:“風水有問題嗎?”


    她緊握的羅盤突然落地,嚇了一跳。緊張的問:“怎麽了?”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們趕緊離開這裏。”蔡奇連羅盤也沒要,著急的拉著走。反拉住她,望著遠處的人骨說:“人骨保持著往外爬的姿勢,說明它要跑卻成了骨頭,認為們能走回去的路?”


    “不退回去難道進墓?”蔡奇回望一眼窟窿,哆嗦的緊了緊身子。“墓在山壁裏,以山勢來說是上不沾天。以山穀來看,墓高出地麵三尺,叫下不沾地。天不收,地不留,靈魂留在軀體裏,說墓裏有什麽?”


    沒說話,握著九節竹小心翼翼的靠近窟窿,前腳剛踏進去,突然亮起一盞油燈。


    油燈放在棺材頭部,發紅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墓室。


    “孤棺青燈!”蔡奇倒吸幾口涼氣,盯著棺材瑟瑟發抖。“青燈燒的是魂火,裏麵的人沒死。”


    驚悚的退了好幾步,指著棺材說:“根據材質判斷,起碼好幾十年了,怎麽可能?”


    “外麵的後生幫幫忙,把棺材蓋挪開一些。”


    嘶啞的聲音從棺材縫裏擠出,聽著好滲人。和蔡奇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隻看到了驚恐。


    裏麵的東西敲著棺材,喊幫忙的聲音慢慢變的尖銳。


    蔡奇嚇的呆站在一旁。咬牙拿下青燈,用力抽起棺材蓋,濃鬱的藥香撲麵而出。隻吸了兩口,就感覺手腳發熱,臉像火燒一樣燙。


    轟。


    一條腿伸出棺材,踹飛棺材蓋,蓋子旋轉幾下砸到地上摔得粉碎。震驚的腦子空白,站著發傻。棺材裏的“屍體”直挺挺的起來,寬大的血紅袍看著像在滴血。


    他僵直的跳到地上,轉身對咧嘴微笑,嚇的兩腿發抖。


    紅衣人臉皮抱著頭骨,渾濁的眼珠子凹進去半厘米,看不到鼻梁,這張臉的恐怖程度讓找出形容詞。女道士突然回神,拿著紙符在手上揮動,揮了好幾下,她著急的嘀咕:“燃啊!”


    “咳!”


    紅衣人咳嗽出一口濃痰,揮手優雅的掃了掃袖子說:“收起的磷冥符,這裏陰氣太重,的體溫點不著磷火。”


    “不是僵屍?”女道士傻眼了。紅衣人蹦了蹦,看著問:“很像僵屍嗎?”


    您老一腳踹飛好幾十斤的棺材蓋,走路用跳的,說不像誰信?


    無奈的說:“非常像。”


    “哼。”紅衣人冷哼一聲,慢慢扭動脖子,一根細長的銀針從他下巴擠出來。他像跳舞似的活動全身,叮叮鐺鐺的掉了一地銀針,再然後他一米八幾的個子變成了一米六幾,寬大的血紅袍自然脫落,走出一位穿著道袍的老女人。


    瞅了瞅她的道袍,又看了眼蔡奇,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疼痛告訴,這不是做夢,是真的大變活人。


    “師傅是誰?現在是光緒多少年?”老女人看著蔡奇。蔡奇老實回答完,小心翼翼的問:“您是?”


    她們在認親論輩份。腦子裏回蕩著“光緒”兩個字,用這個年號,這得一百幾十歲了。


    聽老女人粗略解釋,十個道士九個醫,她隻是用藥吊著命,等待有緣人傳承衣缽。偏偏進墓的人沒一個敢掀開棺材,都拿了墓裏的東西往外麵跑,結果大多不得好死。


    “後生,本來與有份緣法,不過……”老女人說著瞅了一眼蔡奇。


    識相的說:“們聊,去外麵。[.超多好看小說]”老女人說:“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天亮,委屈在外麵等等。”


    走出兩步,猛的回身,竹子對著老女人的眼睛戳去。老女人想躲,身體卻很虛,被竹子戳中了鼻子。丟掉竹子,近身對著她胯下一腳,連著一拳打中她的喉嚨。


    老女人握著沒發出的銀針,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變化發生的太快,蔡奇根本來不及插手。她呆了呆,瞪著說:“陳三夜,什麽意思?”


    “胸大無腦。”把蔡奇拉的遠離老女人,說:“她不是能一腳踹飛棺材蓋嗎?怎麽被兩三下放倒了?好好想想她的行為,跟穿類似的道袍,有條有理的說出一些事,就真當她是祖師爺了?”


    老女人吐出好幾口血,瞪著恐怖的眼珠子問:“……怎麽看出來的?”


    指著破碎的棺材蓋解釋。“您睡的棺材蓋上有棺老留的特殊標記,很不巧在朋友家睡過棺老留下的棺材,認識那個標記。棺老生於民國,能給光緒年間的您做棺材?嗬嗬。”


    單手拎起地上破碎的棺材蓋,蓋子果然不重。“如果在幾十年前,一腳踹飛看著幾十斤的棺材蓋,可以震住一群人。現在外麵的世界變了,不僅起不到震懾,反而會被懷疑。”


    深吸口氣,指著血色紅袍說:“縈繞不散的幽涼氣息,帶著怨氣的鬼,一直纏著您,您難道沒有感覺?”


    “先展現出神奇的銀針絕技,在已經認定蔡奇是您後輩的前提下,為什麽還要說出傳承問題,是想讓們爭傳承嗎?”


    ……


    疑點非常多,一條一條的仔細數著。


    每數出一條,老女人的氣息就弱一分,最後她瘋狂的搖著腦袋大吼:“都該死,統統都該死。”吼完,她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一條清晰的影子從屍體上升起,快速的撲向蔡奇。早有準備,拿著竹子抽中影子,大喝:“陰魂不散,死。”


    影子在厲喝聲下痛苦的消散,好像剛才隻是的幻覺,同時,那盞青燈也滅了。


    “呼!”


    搞定這玩意,虛脫的一屁股坐到地上,連吐幾口長氣。蔡奇不敢相信的說:“把她打的魂飛魄散了?這麽厲害幹嘛一直裝孫子?”


    “是打的,也不是打的。”說。


    仔細數落老女人的邪惡用心,壓下她的邪焰使正長邪消,以九節竹抽下去,就算在極陰之地,她也抵禦不住自己得罪過。說不好聽的,她是被自己抽散的。


    為什麽在墓裏能見到鬼魂?老女人的奇異針灸之術,真能改變形體?她又是誰?外麵的人骨又是誰?


    處理完後續,帶著很多疑問離開。


    寬慰陳莊父老鄉親比抓鬼還麻煩,為了使村裏人安心,蔡奇和關鈴充當神棍連開三天的假壇,村裏人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等事情辦完,得知她們坑了村裏八千多塊錢,寒著臉說:“村民熱情的款待們,們還真下的去手?”


    “這就不懂了,們要的越多,村裏人越放心,懂嗎?”關鈴挑了挑眉毛,對王曼說:“幹活前必須擺足高人的架子,寧可不幹,也不能失了身份。”


    王曼小雞啄米的點頭,眼中冒著小星星。


    “對了,有幾天沒送鬼下去了?”關鈴轉移話題。在心裏算算說:“五天。”


    “七天內,必須送隻橫死的鬼下去,不然下麵會來勾的魂。”蔡奇說。關鈴對說:“還記得破日迎親,帶子成婚的那對新人嗎?新郎昨天死在醫院,幫接了單,順便也收了錢。”


    懶得多說,叫上王曼直接出發。


    父母健在,亡者年紀沒過三十,靈堂一般設在屋外。趕到亡者家裏,見靈堂擺設的很規矩,打算去給主人打招呼,剛進屋就聽到喪子的兩口子在屋裏吵架。


    原來新娘回了娘家,婆婆堅持要讓新娘回來戴孝,公公說:“人剛走,就逼著人家留著奶娃,不準帶孩子改嫁,人家能留下孩子已經不錯了,還給兒子戴孝?”


    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插手這事。


    等到晚上探魂,亡者果然沒回來。大半夜抱出奶娃哭靈,亡者還是沒回來。簡單的給家主說明情況,他著急的求一定要讓亡者能好好上路。


    帶著王曼在醫院沒找到亡者,又跑去他出事的地方,依舊不見蹤影。


    “一邊去,沒時間跟玩。”正煩悶著,龔文畫見地上的香火沒鬼要,她跑出來吃野香。王曼拿出嶄新的小棺材,抽開棺材蓋,裝了一絲煙霧在棺材裏,又蓋上蓋子說:“畫兒,知道那隻死鬼在哪裏嗎?”


    王曼神神叨叨的搖了三下棺材,揭開棺材蓋,倒出五塊銅錢在手上。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卦象站了好久,說:“那隻鬼去四家鎮找媳婦了。”


    她這是在陳莊演神棍演上癮了。


    “走。”


    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王曼歡快的跳上車說:“還真信?”


    “它不去找媳婦會找誰?”拿過小棺材,扣了點鞋底的泥土灑在裏麵,說:“龔文畫,別到處晃蕩了,天氣預報說要打雷了,不想魂飛魄散的進來。”


    擋風玻璃短暫的模糊,一股寒氣哆嗦的鑽進小棺材。蓋上棺材蓋,隨手丟到了車前說:“知道有鬼在身邊,是這樣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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