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看著車外,路邊剛過去的分叉大白楊,好像在一個多小時前見過。王曼猛踩刹車,問:“怎麽了?”


    “裏程表。”打開車內的燈,仔細回想出發時的數字。王曼捂著嘴,詭異的看著裏程表說:“沿著省道到四家鎮,不到五十公裏,已經跑了五十幾公裏。”她縮著腦袋又說:“感覺開了好久,還以為是夜裏的時間難熬……”


    看著她詢問的眼神,說:“兩個可能,第一,鬼打牆。”王曼不耐煩的說:“這個知道,那第二個可能是什麽?”


    “第二,們都死了,死在這塊地方,但不記得自己怎麽死的,於是一直在路上……”隨手點了根煙,對著前麵的小棺材吐了口煙圈問:“龔文畫,說是不是?”


    小棺材沒有反應。王曼擰了擰她的大腿,疼的吸了口氣。“們沒死。”


    “怎麽知道鬼不怕疼?”忍不住笑了。王曼風情的瞪了一眼。“怎麽知道鬼怕疼?”


    呸。


    一口唾沫吐在小棺材上,陰冷的寒意從棺材裏冒出來,車內瞬間冷的刺骨。王曼嘀咕著說:“鬼還真怕疼啊?”她關掉空調說:“早知道畫兒有降溫的作用,就不開空調了,免得浪費油錢。”


    話還沒說完,她全身冰冷,臉色發白。


    在與王曼胡扯的這段時間裏,偷偷灑了點鞋底的泥在王曼屁股下,龔文畫這才能順勢上王曼的身。之所以這麽容易,因為王曼經曆過請鬼上身,已經打通了某種媒介。這種叫通靈身,與走馬仙有些相似但又不同。


    “別用死人眼看,王曼有開口說話的天資,纏著總有事吧?快說,趕時間。”


    見龔文畫上了身不說話,趕緊追問。


    “是的鬼,要負責。”“王曼”的聲音變了,變的與模特龔文畫一樣。


    瞪著眼睛說:“什麽時候成的?活著是劉老頭準兒媳,死了是劉老頭小妾,關屁事?”


    “紙人。剛脫離地縛,陰體很虛弱,那時候摸,恢複的陰體裏含有的氣息。”她說。


    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但鬼纏人必須有理由,她不能撒謊。皺著眉頭,無奈的說:“算不算勾引別人小妾?”


    “王曼”搖了搖頭,可憐兮兮的說:“不是不想下去,引路的鬼差擋著不讓進門,說身上有的氣息。有陰司烙印跟他們是同僚,他們不能越軌帶下去。”


    “確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用中指點著她額頭。“如果是真的,有因果牽連能沾的身。如果是假的,會被燒傷。過來。”


    陰冷的寒意順著的手蔓延全身,一個哆嗦清醒過來。龔文畫已經離開王曼,沾在了身上。


    “陰司烙印,那可不是臨時工。蔡奇和關鈴到底與下麵談了些什麽?”想著,讓龔文畫回到小棺材。沒一會,王曼睜開眼睛咆哮著說:“沒經過的同意,讓東西上的身,這麽做太過份了。”


    驚訝的看著她,她摸了摸臉氣呼呼的說:“跟說正經的呢!”


    “這是第三次被鬼上身吧?居然有意識?”真被嚇到了。王曼錯愕一聲,迷糊的說:“有點像鬼壓床,能感覺到是畫兒,她說什麽都知道。雖然心裏明白,但怎麽也動不了。”


    王曼這天份,不當神婆就是浪費。真心豎起大拇指誇獎:“回去讓關鈴教怎麽送鬼,就畢業了。”


    “別轉移話題。”王曼糾纏著不放。說:“這種隨手請鬼上身,隻要稍微抵抗,都可能導致失敗。給講清楚,就算答應,但能控製潛意識不反抗嗎?”


    “外麵的鬼打牆沒解決,亡者的鬼魂也沒找到,好意思逗女鬼?”王曼哼了一聲,頭偏到一邊。[.超多好看小說]說:“龔文畫不上的身,身上哪來的濃鬱陰氣?陰氣不夠重,怎麽能看到鬼?看不到鬼,怎麽解決鬼打牆?能讓一輛車,們兩同時出問題,這東西能耐可不小。”


    “看到鬼?”她問。


    “開陰陽路送人那天,被兩次上身,不是見到龔文畫站在背後嗎?隻能憑感覺來分辨,但看不到東西。”點了根煙,看著外麵說:“這次得靠能見鬼的本事了。”


    “怎麽辦?”她問。拍著額頭說:“跟鬼打交道,術法是其次,多動腦子行嗎?既然是鬼打牆,當然是繼續開車,認真觀察哪裏有問題了?”


    車再次上路,開了大概十多分鍾,王曼突然踩住刹車,緊張的盯著前麵說:“兩……兩……”


    射燈照了幾十米遠,幾片綠葉貼著柏油路麵飄著遠去。看了好一會,還是一無所獲,無奈的說:“看到了什麽?”


    “兩隻黃鼠狼在引擎上看著。”王曼看著空蕩蕩的車頭,哆嗦的說:“它們又對著擋風玻璃放了兩個屁,又跳下了車。”


    四家鎮很早以前信奉的家神是黃、白、柳、胡,也就是黃鼠狼、刺蝟、蛇、狐狸。遇到這玩意,立刻鬆了口氣,轉身在後座拿了一把香和兩刀紙下車,在車前燒掉。“兩位大仙,小子是四家鎮下麵陳莊的,半夜到四家鎮辦事,有幸遇到兩位供奉點香火。”


    回到車上,說:“別打擾兩位大仙吃飯,繞過香繼續出發。”


    王曼驚奇的盯著車外看了好久,她開著車說:“兩個家夥……”她縮了縮脖子,連忙改口說:“兩位大仙圍著香在玩。”


    等車開出去有一回,王曼再次好奇的問:“就這麽簡單?”


    “想多複雜?難道要跟它們打一架才行?”攤了攤手,有些羨慕的說:“別以為人都像能見到它們,真正的難點是搞清楚誰在整們。”


    “也不看看姐是誰?”


    王曼單手握著方向盤,仰著小下巴,挺著高聳的胸脯,一副很牛氣的樣子。


    淩晨兩點多鍾,和王曼找到新娘娘家,沒想到新娘住在朋友家,她朋友住在鎮初中裏。


    學校比上學時更舊,周圍沒太多的變化,隻是記憶中的模糊身影都不在了。


    “避雷針怎麽像隨著要砸下來的樣子?”王曼吐槽著校門石墩上的旗杆。不爽的敲了敲她的頭。“見過手腕粗的避雷針插在兩米高的地方?”


    “如果校門是鍘刀口,歪倒的旗杆像不像要鍘下的刀?”她摸著後腦。看了看,說:“還真有點像,隻要不像靈堂就行。”


    沒走幾步,王曼指著遠處說:“沒有靈堂,但是有墓碑。”


    老舊的教學樓前,新立了一塊功勳碑,在夜幕的籠罩下,被一顆小樹擋著,遠遠看去真像墓碑。走過去,隻見透明的罐頭瓶裏裝著沙子,上麵插滿了燒完的香簽,一炷香正冒著煙。


    王曼看了碑文,驚嚇的說:“去年剛立的,上麵的名字都是活人,用香拜功勳碑會不會不吉利?”


    “幹什麽的?”


    一個老人突兀的從碑後出來。王曼嚇了一跳,摸著胸口順氣。說:“齊老頭,還沒死啊?”


    齊老頭彎著腰,陰沉沉的說:“是三夜啊!來幹什麽?”


    “找個女人。您老有沒看到她帶東西進來?”走到老頭背後,用腿低著他的後腰,拉著他的肩膀往後掰。哢嚓的骨骼聲在夜裏聽的很清楚,齊老頭吐出一口長氣說:“舒服,還是小子下手知輕重。要找的人可能在a單元201。”


    拉著王曼沒走出兩步,齊老頭在後麵說:“有些事別插手。”


    “什麽也沒看到。”笑了。王曼偷偷轉頭看了一眼,驚悚的說:“他用香灰在抹那些碑上的名字,真的不管?”


    “聽爸說,學校以前是停屍的義莊。齊老頭是守義莊的,義莊被拆了後,他就給學校守門。”吐出一口長氣。“功勳碑上的某些人,當初吞了遷葬屍體的款子,一把火燒光了所有屍體,美其名曰支持火葬。”


    四家鎮地處偏僻,又是不同的民族雜居,殯葬方式一直按照風俗習慣在實施。以支持火葬為理由,在們鎮根本就是扯淡。可惜,義莊裏都是沒家人管的屍體,被燒了又有誰來出頭?


    王曼懷著心思默默往前走,到了單元樓下,她說:“功勳碑上有三爺爺的名字,他好像在四家鎮工作過幾年。”


    “欠多少還多少,齊老頭下手有分寸,不會鬧出人命的。強行插手可能適得其反。”爬著樓梯,想了想又說:“關鈴不是四家鎮的人,她進入四家鎮辦事,也得通知一聲齊老頭。”


    “師父也怕他?”王曼不信的反問。搖了搖頭說:“不是怕是給麵子。直接給說吧,齊老頭請神的功夫很邪門,他拜的是掃帚星馬氏,封神演義裏薑子牙老婆。被齊老頭盯上的人,會很倒黴。”


    王曼抖了抖,放棄了為她三爺爺出頭的想法,快步往201跑,


    “啊!”


    剛到門口,屋裏轟的一聲巨響,接著傳出兩個女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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