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前,蘇烈還在感歎隻有兩個記者,現在不光座位上坐滿了人,就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


    這世界真是變化太快了!


    “沒想到,他要等的人竟然是萊昂納多,他們怎麽認識的?”田壯壯搖了搖頭。雖然蘇烈把萊昂納多向他們作了一個簡單的介紹,但並沒有說是怎麽認識的,田壯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李邵紅沒在意這個,能認識大明星那是好事,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記者道:“記者可真多,不知道蘇烈拍的片子他們能不能看懂。”


    田壯壯笑道:“《信號》很特別,一句台詞都沒有,肯定能看懂。”


    李邵紅有點吃驚,沒有台詞那就隻能靠鏡頭和表演來支撐,難度很大:“那我要好好看看了!”


    隨著放映時間的到來,放映廳本來明亮的燈光暗了下去。


    影片正式放映。


    黑色的畫麵,鬧鍾的響聲持續不斷的響起。


    畫麵切換,一個上帝視角的正俯拍鏡頭,雪白的被子,雪白的床單,床上一個男子慢慢爭開眼,盯著鏡頭好幾秒鍾,然後皺了皺眉,很不情願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坐了起來。


    老套至極的開場方式,一點特點都沒有,差評!兩個準備看蘇烈笑話的記者沒看成笑話,隻能挑電影的毛病了。


    無精打采的洗漱,無精打采地吃飯,無精打采走向公司,無精打采的上著班,黃壘的眉頭始終皺著,就跟萊昂納多似的。


    跟很多精神空虛的男人一樣,唯一能夠讓黃壘精神一陣的就是擦肩而過的漂亮姑娘了。當漂亮姑娘向他走來,他會覺得這姑娘是不是要跟自己搭訕,他會衝對方微笑,不過跟其他人一樣,等來的隻是漠然的擦身而過。


    電影的音樂很動聽,卻有一點沉重,如同黃壘的心情。


    放映廳內一片安靜,所有的議論聲都停止了。對記者們來說,他們也是上班族,能夠體會到黃壘的那份倦怠感。電影中展示的細節太真實了,真實得如同大家的生活。


    電影在繼續,黃壘無聊的上班生涯在繼續。直到某個無意的瞬間,黃壘頭向窗外望去,他看到對麵樓的辦公室裏,坐著的那個漂亮的女孩董炫。


    鏡頭慢慢向董炫推去,推向她的臉,麵若桃李。


    她是如此的動人!


    黃壘看呆了。


    台下的記者們都感受到董炫的魅力,發出一陣感歎,就連旁邊的萊昂納多都點頭道:“這姑娘真不錯!”


    銀幕上董炫扭頭向鏡頭看了過來,黃壘嚇了一跳,趕緊把頭扭開,裝得跟沒事人似的。


    等了兩秒鍾,黃壘再次扭頭,向董炫望去,然後癡癡地望著。


    直到董炫發現他,向他看過來,他才扭過頭,裝作專心工作的樣子,又是沉思,又是撓頭。


    當黃壘再次看向董炫時,董炫拿起馬克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亮給他看:“幹脆拍張照算了!”


    黃壘的神情有些錯愕,更多的卻是局促不安,他知道董炫發現自己在看她了,那種感覺就像偷東西,當場被人捉住一樣。


    董炫重新拿起了一張紙,上麵寫著:“我開玩笑的!”


    黃壘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還是有些尬尷。


    董炫拿起筆,在紙上寫道:“董炫!”


    那是她的名字!黃壘大喜,手忙腳亂地拿起筆將自己的名字寫了出來:“黃壘!“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電影的配樂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歡快起來,不再像之前那麽凝重而沉悶。現場的記者們都知道,故事終於進入正題了。


    一男一女,兩棟大樓,兩個人隔窗相對,通過紙上的文字進行交流,這獨特而又具有想象力的交流方式抓住了現場記者們的心。(.)


    眾多等著采訪萊昂納多的記者也都收拾起隨便看看的心態,認真地看了起來,就連兩個準備挑刺的記者,也忘記了挑刺,沉浸在了故事中。


    果然如現場的觀眾所想的那樣,因為董炫的出現,黃壘的節奏都改變了,整個生活都充滿了激情。在這之後的每一天與她的紙筆交談成為了黃壘生活的軸心,開玩笑,扮鬼臉,井字棋。因為專注於此,黃壘工作時不斷發生小事故,這常常引得董炫忍俊不禁,卻也讓黃壘變得可愛起來。


    對黃壘來說,上班不再枯燥難熬,甚至每天盼著念著,像是去赴一場令人心動的約,好像有一根弦在心裏慢慢繃緊,她的一筆一劃都可能帶來內心的波動。


    銀幕下的觀眾都能感覺到這種改變,電影沒有生離死別,沒有催人淚下的白血病,沒有兩人相依的點點溫情,隻有簡簡單單的目光相交,與紙上隻言片語的簡單對話,但現場的觀眾都被這份簡單打動了。


    “沒想到是通過紙上的文字來交流,很有想法,不過我覺得最好的是對節奏的把握!”李邵紅忽然開口說道。


    “節奏一直是蘇烈的長處,之前他在學校拍的片子節奏都很強!國內的導演商業片拍不好,主要就是節奏把握得不好!”田壯壯是拍文藝片的,他的片子節奏都極其緩慢,不過這並不是說他不懂,不知道商業片是怎麽回事。


    隨著故事繼續,一個問題擺在了黃壘的麵前,是不是該約女孩出來見麵。


    他猶豫著寫下“見麵好嗎?”,翻來覆去地看,就像毫無戀愛經驗的青澀少年,思索著這句話的尺度是否剛好,時機是否合適。因為已經過了在夢想泥漿裏打滾的年紀,他反而有了更多的顧慮,擔心自己被拒絕,害怕她從此不再理自己。


    就在黃壘猶豫不決之時,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了董炫的辦公室,將她叫來出去。


    黃壘錯過了時機,不過他也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句話說出來。回到家裏,他站在鏡子前一次次演練,亮出這句話自己該用什麽動作,自己該用什麽表情。


    音樂的節奏突然變得強烈起來,當當直響,強烈的琵琶,充滿著激昂的力量,仿佛充滿著希望。


    隻是當黃壘來到辦公室,憑窗望去,看到的卻隻是空空蕩蕩的辦公桌,沒有董炫,就連桌上各種陳設都消失了。


    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抱著箱子走進來,把箱子放在桌上,將自己的辦公用具取出來,一樣樣擺好。


    這不在是董炫的辦公室了。


    黃壘懵了,就像失了魂,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音樂還是如此強烈,還是如此的激昂,隻是在現場的觀眾聽來,竟是如此的難受,是如此的淒涼。


    一天過去,黃壘回到辦公室,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繼續著自己那無聊的工作。


    一道亮光突然打了他的臉上。


    黃壘伸手擋了一下,可那光又打了過來,他抬起頭,就看到對麵樓董炫拿著鏡子在晃自己。


    她沒有走!


    她隻是搬到樓上去了!


    銀幕上的黃壘一震,銀幕下觀眾的情緒也一下激動起來,就像在無盡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盞燈,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光明。


    董炫帶著一點雀躍,亮出一張紙,上麵寫著:“我升職了!”


    黃壘飛快地回道:“應該慶祝一下!”


    董炫一臉的笑意:“當然!”


    黃壘吸了一口氣,再次將那句在心裏醞釀很久的話亮了出來:“見麵好嗎?”


    董炫輕輕的笑著,可她手裏的那句話卻有一點責怪之意:“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


    原來她一直在期待我開口,我真蠢,這種話當然不能由女孩子來說!


    巨大的喜悅從黃壘的心裏滲透出來,滲進他的臉上,滲進他的眼睛來。也顧不得上班,他拔腿就向樓下跑去。


    人行道上,黃壘和董璿慢慢走近,快樂和甜蜜寫在臉上,四周是往來不停的人海。


    於千萬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有時候真的就是這樣。


    隨著字幕在銀幕上劃過,現場的氣氛依舊一片安靜,沒人說話。


    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在這一片寂靜中顯得一次突兀。


    啪啪――


    很快有零星的幾個掌聲跟著響了起來。


    啪啪啪――


    這幾聲掌聲,好似濺入油桶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全場熱情,放映廳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以及各種口音的叫好聲。


    兩個等著看蘇烈出醜的記者連續鼓了幾下掌之後才意識到不對,我怎麽鼓掌了,我怎麽能給這小子鼓掌?


    絕對不能給他鼓掌!


    兩個記者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的不屑,就像迎著風暴站立的勇士。


    現在他們頭疼的是該怎麽批蘇烈,因為《信號》的優秀已經顯而易見,這麽多外國記者都在熱烈的鼓掌,你總不能寫外國記者用熱烈的掌聲嘲笑蘇烈吧!


    四周其他記者見兩個家夥雙手抱在胸前就那麽大刺刺地站著,目光之中頓時充滿了鄙視,這兩個人真沒禮貌,這麽好的影片都不鼓掌,真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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