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珠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軍色的毛衣外套鋪到床上,靦腆地笑著:“堂嫂,你別嫌棄。”


    蘇鬱摸了摸,抬起頭來笑道:“很暖和。”


    蘇鬱裏麵穿了件白色小吊帶,剛剛褪下外套,房門就忽然被推開。瞥見推門進來的是顧懷燦,她立刻拉起毛衣外套披在肩上,冷聲道:“進來為什麽不敲門?”


    顧懷燦的眼珠子還沒在蘇鬱白.皙的肩膀上轉過來,耳邊就響起這一聲質問,他就立在門邊,抱著胳膊笑道:“我進我妹妹的房間,還用得著敲門?”


    “哥!”顧懷珠著急地瞪了他一眼。


    顧懷燦置若罔聞,一雙眼睛在蘇鬱身上溜來溜去,最後含著一絲邪氣道:“聽說堂嫂懷孕了,不過身材還是那麽好。”


    蘇鬱扣紐扣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頭時麵上已經滿覆冰霜,“知道你摔碎的那盆蘭花值多少錢嗎?”


    顧懷燦麵色微微一變,身體也下意識站正,道:“不就是一盆花,難道顧家的土都是黃金做的?”


    “土不是黃金做的,”蘇鬱譏誚一笑,“但是那盆蘭花價值三百萬。”


    顧懷燦笑容有點僵,顧懷珠被嚇住了,連忙道:“堂嫂,我哥他不是故意的……”


    “哈哈!”顧懷燦笑起來,“這裏是顧家,我也姓顧,就算我把花房裏的花全砸了,你還想讓我賠嗎?”


    顧懷燦畢竟還叫鍾敏一聲奶奶,他才不會相信蘇鬱的威脅。


    “你可以試試。”蘇鬱不再看他洋洋得意的臉,回頭對顧懷珠道:“謝謝你的毛衣。”


    “堂嫂……”顧懷珠想說些什麽,但是嘴笨,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而蘇鬱已經走到了門口。


    顧懷燦握著門把手,隻微微側身,留了個縫讓蘇鬱通過。


    挑釁兩個字就寫在他的腦門兒上,蘇鬱冷眼看著他,掃一眼隻夠自己側身通過的門縫,麵上有了一絲慍怒。


    顧懷珠連忙過來,用力拉開.房門,歉意地把蘇鬱送出門,又道:“堂嫂,你別生氣,我哥他隻是愛開玩笑。”


    “但願。”蘇鬱抱著自己的外套回了臥室。


    顧懷燦的目光還留戀在蘇鬱的背影上,聽到樓梯上有沉穩的腳步聲,顧懷珠連忙把他往自己房間一拉,關上門才低聲道:“哥,你在打堂嫂的主意?”


    顧懷燦有色心沒色膽,他摸摸包裏的信用卡,道:“我還想在顧家過好日子,不會那麽蠢去惹顧靖衡的。”


    顧懷珠鬆了口氣,擔憂道:“奶奶身體不好我們才能住到這裏來,你以後別惹奶奶生氣好嗎?”


    顧懷燦盯著她,冷笑道:“還要你教我怎麽做事?”


    顧懷珠低下頭不說話了,顧懷燦眼珠子一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看得出來,老太婆挺喜歡你的,你反正閑著也沒事,多和她套套近乎,說不定她死了我們還能撈到一大筆遺產。”


    “哥!”顧懷珠驚恐地看著他,怎麽也不相信他說的話竟然和顧世祥如出一轍。


    顧懷燦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我看車庫裏有輛跑車不錯,我出去兜兜風,你該做什麽做什麽。”


    “哥,信用卡裏是一個月的零花錢,你別再找你以前那些朋友了……”顧懷珠試圖想說些什麽,可回應她隻是巨大的關門聲。


    *


    蘇鬱回到臥室有些生氣,把手裏的衣服狠狠扔到地上,真不敢相信她以後還要和顧懷燦這種人一起生活!


    她前腳進屋,顧靖衡後腳就推開了門,看她怒氣衝衝地摔衣服,幾步走到她身邊,蹙眉看著她道:“不是去顧懷珠房間裏試衣服嗎?”怎麽弄的怒氣衝衝跑回來?


    蘇鬱轉過頭抱住他,沉聲道:“我討厭顧懷燦。”


    顧靖衡的手輕輕落在她背上,舊事重提道:“我們還是搬回梓園去住吧。”


    蘇鬱是想回梓園住,但是她和老太太的關係才緩和些,不想為了顧懷燦弄僵。


    微微舒了口氣,她還是搖搖頭。


    顧靖衡低笑一聲,捧起她的臉道:“別生氣了,都成苦瓜臉了,笑一笑。”


    蘇鬱努力扯出一個四不像的笑容,抬眸看到顧靖衡忍著笑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輕捶打他的胸口。


    樓下響起異常洪亮的引擎聲,顧靖衡神色一頓,不用想也知道是顧懷燦,他立刻轉身往外走,道:“我讓他把車子開回去。”


    “算了,”蘇鬱拉住他,“讓他開一回也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鬧得這麽不愉快。”


    蘇鬱的蘭博基尼是改造過的,雖然外觀上沒有區別,聽引擎聲都分辨得出來。既然顧懷燦想開,就讓他開吧。


    “以後你開車的時間也少,等他回來,我把車子鎖到單獨的小車庫裏麵,鑰匙給你保管。”顧靖衡如是道。


    蘇鬱雖然這樣說,但自己的愛車被別人開出去了,她依舊很不高興,尤其是在顧懷燦深夜未歸的情況下。


    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火氣卻越積越多,好不容易等到樓下有動靜了,她連忙起來看,才是原本睡下的顧世安匆匆開車出去了。


    詫異地看了顧靖衡一眼,她披上外套走出房門,叫住正要回房的薑儀,問道:“媽,爸這麽晚了去哪兒?”


    “你們還沒睡?”薑儀頓了頓道:“顧懷燦被扣在警局了。”


    薑儀失望地歎了口氣,轉身進了房間。


    顧靖衡也立刻走回房內,給警察局的朋友撥了電話,問了詳細情況之後,再和顧世安通了氣。


    放下電話,他顧自冷笑一聲。


    蘇鬱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問道:“酒駕?”


    “和人飆車,喝了酒還闖路障,膽子還真不小。”顧靖衡捏了捏手指,才第一天,他就想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我的車是改造過的。”蘇鬱蹙眉道。


    “問題不大,需要補辦個手續。”顧靖衡拍拍她的肩,“放心吧。”


    蘇鬱在心中暗暗歎氣。


    *


    顧懷燦在裏麵關了一天才出來的,這件事也沒瞞住老太太,雖然事隔一天,還是把老太太氣得跳腳,扣了他一半的零花錢,也不準他開車了。顧懷燦敢怒不敢言,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下樓吃飯。


    “懷燦少爺說他不吃飯了。”珍媽板著臉重複一天要說三次的話。


    “不吃就算了!”老太太重重放下筷子,“也別給他送飯到房間,自己餓了自己知道找東西吃!”


    珍媽本來就不喜歡顧懷燦,一聽這話,端著飯菜就去廚房了。


    “媽,懷燦還年輕,年輕人犯錯誤在所難免。”顧世安寬解道。


    這也是老太太自己找回來的麻煩,顧懷燦這德行,她更不想放任他不管。沉吟片刻,她對顧靖衡道:“靖衡,他們兄妹都沒有工作,你看看能不能在顧氏給他們安排個職位,免得懷燦遊手好閑。”


    “我來安排。”顧靖衡爽快地點了頭,蘇鬱都有些意外。


    顧靖衡吃了口菜,狹眸微微一眯,顧懷燦需要教,狠狠地教。


    “珍媽,”他忽然轉頭,對從廚房走出來的珍媽道:“去叫顧懷燦下樓來吃飯,告訴他,如果再不下來,以後顧家的飯桌上就沒有他的位置。”


    “是!”珍媽忙不迭去了。


    顧懷燦怯怯地看了眼這一桌子的人,臉全埋到了飯碗裏,她坐立不安地數著米。


    沈書蓉笑著給她夾了菜,道:“你是大學畢業的,學的什麽專業?”


    “中文。”顧懷珠道。


    “正好啊,”沈書蓉抬頭望向顧靖衡,“表哥的公司裏也缺文員,先讓懷珠試試手。”


    顧靖衡瞥了顧懷珠一眼,“到時候人事部會安排。”


    顧懷珠感激地看了沈書蓉一眼,好在有她跟自己說話,她才不至於太尷尬。


    顧懷燦很快就下來了,顯然是發慌地梳洗了一下,胡子都沒有刮幹淨。


    老太太眯著眼睛,也不知道看了沒有看他,淡淡道:“坐下來吃飯。”


    顧懷燦拉開凳子坐下來,珍媽重重把飯碗擱在他麵前,道:“一飯一菜來之不易,這幾天你浪費了多少糧食!”


    顧懷燦咬牙,顧氏這麽大,還缺這幾粒米,果然是寄人籬下,連個傭人也敢對他蹬鼻子上臉!


    珍媽重重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珍媽是家裏的廚子,你別放在心上,吃飯吧。”顧世安回頭道。


    顧懷燦這才低頭扒飯。


    蘇鬱看著顧懷燦忿忿不平的樣子,不由看了眼顧懷珠,明明是親兄妹,一家三口人,反差竟然這麽大。顧懷燦和顧世祥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反倒是顧懷珠,受盡欺負的模樣,但又溫順可人。


    顧懷珠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頭看了她一眼,撞見她的目光,忍不住低下頭去。隔了一會兒又抬起來,輕輕對蘇鬱一笑。


    蘇鬱也衝她笑了笑,看了看身上的毛衣外套,對她的好感加倍。


    碗裏突然多了一雙筷子,顧靖衡湊近她,低聲道:“看什麽呢,吃飯都不專心。”


    蘇鬱回頭一笑,輕聲道:“我想吃青菜。”


    顧靖衡立刻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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