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噩夢!


    “大小姐,您最近是不是瘦了?瘦的顴骨都突出來了,顴骨突出是凶相啊!”


    “大小姐,聽說您要跟山西江家聯姻了,是真的嗎?我算過,江家二公子的八字跟您不是最配啊!”


    “哎,大小姐,放著放著!我幫您算過了,您今天不宜拿刀剪子等等的利刃,容易招來血光之災!”


    ……


    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真後悔當時同意把沈九召回來!


    沈一在我身側無奈的看著我,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卻也不敢插話,不然沈九粘的下一個人就是她了。


    “阿九!”沈四看不下去了,鐵青著臉吼道,“召你回來是幹什麽的!不幹事兒就滾回東北去!”


    沈九打了個哆嗦,垂著眼乖乖的就去地窖看那具百年女屍去了。


    地窖裏,沈五正守著那具女屍研究,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是我,忙站起身恭敬的問了聲好。就見我身後的沈九麻雀似的又嘰嘰喳喳叫了起來:“五叔,您也在啊!怎麽,要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單是研究屍骨有什麽用呢?看個屍骨就能知道人家姓甚名誰了嗎?哈哈哈…”


    沈五怒目而視。


    沈九權當看不見,越過他走到女屍前蹲下,煞有介事的伸手量了量骸骨,掐指一算,喃喃道:“不對啊,這具女屍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了,六道輪回,她早到了該投胎的時間,就算人間出生排位再緊缺,她投胎也該三四十歲了啊,怎麽…”


    “會不會是投胎後遭遇什麽不幸又英年早逝,所以才查不到她的陽時了呢?”沈一猜測道。


    沈九討好的看著沈一,笑嘻嘻道:“阿一姐想法來的真快!隻是,我這邊查不到一絲她投過胎的信息,她應該是還沒投過胎。死後過了一甲子還沒投胎的,要麽是冥差沒領好路,半路把死魂給帶丟了沒過奈何橋,要麽就是——她的靈魂沒得到安息,一直在人間遊蕩不肯離去。”


    “什麽?她是孤魂野鬼?這怎麽可能,這間屋子可是一點怨氣都沒有啊!”沈五馬上提出質疑,“怕是你在東北呆久了,腦殼凍壞不靈光了吧!”


    “要麽說大小姐怎麽不敢指望五叔能查案子呢!這學識太淺就是個問題啊!”沈九輕蔑的瞟了眼沈五,頗有小人得誌的意味。


    “你!”沈五氣的脖子上青筋突起,恨不得伸手就拍死沈九。


    沈九倒也不懼,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鬼差出的差錯,那就是這女屍當年是自殺身亡的。除非有人設壇超度,否則,自殺的人的靈魂永遠得不到安息。至於她為什麽自殺,而且是心甘情願沒有怨氣的自殺,那就得招魂來親自問問她了。”


    事不宜遲,沈九當下便拿出貼身法器,讓周邊人退到地窖樓梯處開始作法招魂。


    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了,沈九的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


    沈二雖說比沈九年長兩歲,但一直陪在我身邊,沒什麽閱曆,見此便有些擔心,道:“阿九的樣子好像很痛苦,會不會出事啊?”


    “放心,這是正常現象,招魂需要靈魂接觸,這期間是需要雙方魂魄的磨合。”沈一安慰道。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地窖裏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沈九和他旁邊的那具女屍。


    “沈小姐。”


    猛然間一個身穿藕色錦緞民國裝扮的女子出現在大家麵前,影像模糊的懸浮在半空中。


    “大小姐。”


    隨後沈九也出現在女子身旁,傻乎乎的笑著。


    再看女屍旁邊的沈九,白眼外翻,嘴唇發紫,麵色慘白,明顯就是靈魂出竅。


    沈九魂魄碎碎念道:“大小姐,這個女人非要上我的身,我一個陽火旺盛的大好青年怎麽能隨隨便便把身體借給別人用嘛!因為談不攏,所以隻好用我的靈氣勉強支撐她影像化咯!”末了,換了副嘴臉,凶巴巴的衝女人叫道:“你有什麽話趕緊說啊,我隻能支撐你影像化一炷香的時間。”


    女子行了個禮,神態端莊溫婉,頗像個大家閨秀。


    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屍骨,女子眼裏蘊出了淚,聲音悠長的講起了故事。


    她叫葉秋,是葉府裏的丫鬟,“葉”姓是府裏老爺賜的姓。她死時才年芳二十,正是風華正茂時,卻做出了讓家人痛不欲生的決定——吞金自殺。隻因聽說自殺的人靈魂得不到安息,能永遠的逗留在這世上…


    (葉秋自白)


    我從出生就在葉府,雖是丫鬟,老爺卻很疼我。我本姓何,因家中貧乏將我賣進了葉府,幸而得老爺夫人愛護,雖無血親,但對我以如親生女兒。我十二歲的時候老爺賜了我“葉”姓,收作義女,好讓我在十五六歲嫁人時能嫁個好人家,不至於讓夫家人因我的身份而看不起我。


    老爺是皇家禦用星象占卜師。雖說清末外戰不斷,朝廷動蕩,百姓疾苦。然,葉府裏並無異樣,丫鬟夥計們依舊各司其職,生活並無二致。


    我記得,那是初春的一個晌午,我打掃庭院有些乏了,日頭沉寂了一個隆冬顯得特別暖和,曬著曬著我便不自禁坐在亭子裏的石凳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間覺得有人推我,緊接著就聽得司馬少爺喚我:“秋兒,怎麽在這兒睡著了,也不怕著涼?!”


    我坐起來瞧他。他不過大我兩歲,卻因常年陪著老爺外出奔走,強身健體,看上去要比同齡孩子年長一個輩兒似得。寬闊的肩膀,胸脯像塊岩石似的結實可靠。


    他見我醒了,表情異常興奮,拽著我的手說:“剛剛師父帶回來一個小孩,你猜猜是誰?誒,算了算了,你肯定猜不得!”


    我還沒晃過神,司馬少爺就拽著我向裏堂奔去了,我追不上他的腳步,幾次險些被他拽倒。他也不管我,隻是一個勁興奮的叫著:“你肯定猜不得,你肯定猜不得!”


    片刻間就到了裏堂,司馬少爺把我推到前麵先,站在門口偷偷地朝裏望。我先前跑的太過用力,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朝裏一瞥就見一個瘦巴巴髒兮兮的小男孩站在老爺身側。


    那個小男孩看起來非常的餓,徐管家剛剛端上來一盤桂花糕,才放到他手邊,他兩隻手都抓著往嘴裏塞,嘴裏的還沒咽下去,空出來的手就又忙著向盤子裏抓。


    我不喜歡他。


    可他看起來又說不出的親切,像是另一個我。


    這讓我更不喜歡他。


    可司馬少爺看起來卻很喜歡他,他把我拽著又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庭院,方才說道:“秋兒,你看他像不像你?”


    我愣住了,以為他在嘲笑我身份低微貧賤,心下難過。


    “我剛剛聽徐管家說啊,他八成是你的親弟弟,叫什麽何萬裏!”司馬少爺一點都沒發覺我的變化,仍然興奮的說著。


    我震住了。


    我的親弟弟?他來幹什麽?我開始胡思亂想,開始害怕,我怕他是來找我要我跟他一起回我的生父那邊去的。


    直到晚飯的時候,老爺帶他出來吃飯。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整潔了不少,但依舊一副弱不禁風羸弱的模樣。


    我討厭他。


    這個人無論是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孤身坐在庭院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極不老實,總是四處瞟著,仿佛隨時在預謀著什麽一樣。


    老爺那樣精明的一個人,卻不知為何會被這個毒蛇般暗藏陰謀的人騙到。在他進葉府的第二個月,老爺就收他做了關門弟子,成為老爺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弟子。


    在我十四歲的時候,他終於…咳咳…終於…


    葉秋的影像開始忽明忽滅,終於,呼的一聲,一股子疾風刮過,葉秋的影像消失無蹤,徒留一屋子聽故事的人站在地窖裏,想著故事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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