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離開任青雲家裏的時候已是夜半,任青雲要送她,被她拒絕了。


    這是一個萬家團圓的夜晚,充滿了祥和。


    漂亮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整個城市。


    萬家燈火,溫暖人間。


    今夜子時連雙歲,明朝五更分二年。


    張麗一個人在大街上,裹緊了羽絨服,慢慢的走著。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心情,容易讓人想起過去。


    可是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再怎麽想也沒用,時光不能倒流,回不到從前。


    隻是想想,對過去的人和事過一遍電影。愛著的恨恨,恨著的卻變得淡了,甚至在想起的時候一帶而過,有著不堪回首,也有著不願提起。


    不管怎麽說,人過四十,已是不惑,很多事都看開了,之所以會出現激動情緒,因為那畢竟是曾經的傷痛。


    走在祥和中帶著傷感的大年夜裏,冷風一吹,張麗感覺好受許多,心也平靜不少。


    身後傳來喇叭聲,緊接著任青雲紅色的轎車停在身邊。


    “上車,送你。”任青雲搖下車窗,對張麗說。


    “不了,我想走走。”張麗說。


    “上來吧,外麵冷。”


    “我真想走走。”


    張麗沒管任青雲,往前走去。


    任青雲坐在車裏,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看著前麵走著的張麗若有所思。


    他哥說的軍代表的事他聽說過,這事當年在飛機廠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知道。


    他沒想到女主角竟然是自己正交往的女友,得到確認後感覺到了不舒服,有種撿了破鞋的窩囊感覺。


    他知道張麗有過為期兩年的不幸婚姻,不知道的是------


    說實話,他有點受不了,可是又舍不得。


    這是一種陰暗中帶著虛偽的表現,計較所愛的人的過去,心裏過不去,又舍不得所愛的人現在的美麗與優秀,想要擁有。


    這就和愛上一個從良的妓女一樣,計較人家的以前,不想結婚,卻想和人家在一起,得到並占有。說白了就是現實版的杜十娘,隻不過張麗不是妓女。


    一個人的優點往往被忽略,那些被世俗稱之為不光彩的東西卻容易被記住,往往在評判的時候拿出來給人打上不良標簽,這幾乎是一個通病。


    和很多紅起來的明星一樣,專門有人擔當社會評論家,去挖掘人家的陳年往事,越出格的越好,不把人家搞臭誓不罷休,以此為樂。


    人們也怪,專門愛看這些,並且津津樂道。


    有時間幹點啥不好,純是閑的,有這精神頭早成“技術能手”和“生產標兵”了。


    張麗回到家,感覺肚子有點餓,於是煮了盤餃子,一邊吃一邊喝酒。


    有人敲門,張麗用後腦勺想也是任青雲。


    打開門,任青雲站在門外。


    “大過年的不回家跑我這幹啥?”張麗問。


    任青雲說:“不放心你。”


    “我有啥不放心的,這大人了。好了,看著了,回去吧。”張麗說。


    任青雲笑了笑,說:“我進去坐會兒就走。”


    張麗把任青雲讓進屋裏。


    看到飯桌上擺的餃子和酒,任青雲問:“在我家沒吃好呀?”


    “能吃好嗎?”張麗也不隱瞞觀點,直接說:“你要是想送我的話,在我從你家出來的時候就該跟著一起下樓,你哥說的你也聽著了,那女的就是我,估計你哥也跟你說了。這樣正好,我也不是有意瞞著你,你來是不是就想問這事?”


    任青雲的臉色很不好看,沉默了一會兒,說:“陪你喝點酒吧。”


    “不用,我自己喝就行。”張麗拒絕道。


    “看你——咱倆也好幾個月了,我啥樣你知道。”任青雲說。


    “還真不知道。”張麗說:“你要是不在乎就不會讓我一個人下樓了,你是明白人,有些話不想多說,大過年的,回去吧,我也好好過個年。”


    “今天我在這陪你。”任青雲道。


    “不用,不需要。”張麗冷著臉說。


    “就是不在一起交個朋友總可以吧。”


    “我朋友夠了。”


    “你——”


    “我不缺朋友,也不缺男的。”


    “咱倆都是一個人------”


    張麗馬上打斷任青雲,說:“我挺尊重你的,希望你自重。”


    任青雲帶著某種遺憾走了。


    張麗一個人吃著餃子,喝著酒,過年。


    “你呀,也是的,上我家來呀,我家就我和老鄧。”聽張麗說完昨晚的事,豔華埋怨道。


    “大過年的,誰不在自己家過年。”張麗說。


    “哎——”豔華稍稍歎了口氣,說:“這樣人別處,說白了就是想和你睡覺,沒過日子打算。”


    “想和我睡覺?我還想和誰睡呢。”張麗哼了一聲,“這輩子不找了,一個人過。”


    “對了,還記著老譚他母親說的不?別不信,也去送送。”豔華突然想起老譚母親說張麗是廟上童子的事。


    “你還真信呀?”張麗問,心裏卻信了。


    “也不可不信,心誠則靈。沒人說拉到了,有人說心裏就和有啥事似的,總犯合計。再說也不費啥事,試試唄,全當解心疑了。”豔華說。


    “也不知道咋送呀?”


    “咱們不知道有知道的,等過了十五,佛店開門去問問,他們保準知道。”豔華說。


    張麗小聲說:“到時候你去,我不去,怕被人知道。”


    豔華笑了,說:“我去。”


    說完這事豔華講了早上老譚打電話說的合作店的事,張麗聽後提出了同樣的問題——缺少管理人員。


    豔華認為省城的餃子市場已經飽和,並且競爭激烈,利潤空間越來越小。去年喜家德正式進軍省城,占領了餃子快餐這一塊。阿巧剛起步,沒實力和人家競爭。


    “咱家的優勢是餃子酒,確切地說是個能吃餃子的酒館,雖然偏快餐,但咱們不和他們競爭。我的想法是省城這邊隻做十家直營店,把主要力量放在西部,也就是內蒙古。現在還沒有餃子館往西部擴張,咱們先占領市場。


    關於管理人員這塊兒,咱們首先是內部培養,自己培養的有忠誠度,不輕易跳槽。另外也外部招聘,好的空降兵也用。”


    豔華很有大將風度的說。


    “省城的餃子市場確實飽和了,咱家的競爭優勢越來越小------讚成你的想法,往外埠發展。先是呼市,然後包頭,再然後往南拓展。”張麗說。


    “省城是大本營,咱們雖然把力量集中在外埠,但首先把家打理好。說一下我的想法,兩年內省城做到十家直營店,然後收手,集中力量把這十家店打造成樣板店。


    省城是阿巧餃子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不但要打造樣板店,還要建立培訓中心和技術研發中心,以後的管理人員全部在這裏培訓實習,然後往外地輸送,包括技術人員。


    想要合作的先到省城樣板店考察,考察完了簽協議,協議簽完,合作方隻負責一件事——出錢。剩下的全部由咱們負責。”


    “那老店地方不夠用。”張麗說。


    “老店隻做中央廚房和技術培訓用,把辦公室搬出去,單獨租個樓,整的像個公司樣,參觀考察的來也不掉價兒。”豔華說。


    “臉麵問題。”張麗笑著說。


    “有這方麵的因素,但不全是。老店主要培養廚房人員,新辦公樓設培訓中心,主要培養管理層,防止後繼無力。”豔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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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越來越像個老總了。”張麗說。


    “以前不像呀?”豔華打趣道:“以前也是,隻不過被老譚給擋住了,你們沒發現。”


    “你和老譚絕配。”張麗由衷的說。


    女人的格局一旦打開,做事比男人還男人,這一點不服不行。


    豔華現在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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