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並不是睚眥必報之人,隻是周玉軍做的有點過,觸到了老譚底線。


    老譚是護犢子的,他可以舍棄自己的利益不要,但不能傷害員工,這是他的堅守。


    有人一怒為紅顏,老譚是一怒為員工。


    “啥事你說,老弟。”托婭達娃道。


    “我聽說現在查靠政策做項目的,是不?”老譚問。


    “有這回事,你咋知道的?”托婭達娃問。


    確實有這回事,要不然托婭達娃也不能被調過去當領導。


    最近幾年,內蒙地區在發展上國家給了很多優惠政策,比如十個全覆蓋,建立新型農業產業園,大力發展電商經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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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利國利民的政策扶持下經濟得到發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成績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當然,也催生了像周玉軍這樣的投機商人,他們的錢大部分是鑽空子違規賺來的。


    違規就得清查。


    托婭達娃的政績雖不卓越,但背景好,根正苗紅,從小受家庭熏陶,骨子裏有老一輩的革命傳統。咱們不說家庭條件怎麽優越,紅二代靠老子狐假虎威犯錯誤的不少,但她絕對不是。


    因為不是,加上耿直,眼裏不揉沙子,才一直不被重視,在食藥局工作。


    她也不在乎,幹啥都行,率性而為,倒落了個清官好名聲。


    這次政府換屆,她被挖掘出來做商業局一把手。上級交代,一定要清查那些不正當的、違規操作的企業和個人,把流失的財產追回來。


    她現在已經掌握了一批資料,裏麵就有周玉軍。


    “這事誰都知道,老百姓睜眼看著呢。”老譚說。


    “咋地,敲打你姐呢?”托婭達娃道。


    老譚笑,端起酒杯說:“姐,老弟知道你啥人。我的意思是你辦公桌上的文件太多,把內蒙商貿電商發展公司的往前挪挪。”


    “你有點妨礙姐做事了。”


    “沒有,我就是和姐喝酒高興。”


    托婭達娃略有深意的看著老譚,被酒精燒紅的五官中眼睛清明,目光銳利。但很快就變換了醉態,說:“好,喝酒,喝到黑。”


    話說到這就明白了,剩下的不用多說。


    怎麽說呢,不管官場還是社會,或者說黑道白道,都是做人。三人抬不過個理字,說得激憤點,人間正道是滄桑,人到啥時候得走正道,靠歪門邪道發不了家也致不了富。


    就算發家也暫時的,老天爺長眼睛,明察秋毫,秋後一起算賬。


    下午四點,飛機場。


    古毅一身休閑的走出大廳,衝前來接機的木蘭擺擺手,倆人寒暄幾句,坐上車向市區駛去。


    近兩年沒回呼市,望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熟悉街道,古毅心升感慨。這感慨不是衣錦還鄉的榮耀,也不是榮歸故裏的興奮,而是恍惚熟悉的悵然——在這個城市生存十年,好像都浪費了------


    人生有幾個十年?


    為了道上的那點虛名和自以為是的榮光,覺著挺好,其實------


    啥也不是。


    無外乎一個好名聲,被人家叫一聲仁義大哥。


    豪氣還需底氣撐,人沒實力,叫大哥也被人瞧不起。如果那時候早點賺錢,有了身價,呼市的半壁江山都可能是自己的。


    玩了四十年,虛度半輩子。


    車在海東店門口停下,老譚站在門口迎接。


    倆人沒客套,直接進了包房。


    “兄弟,準備怎麽弄周玉軍那個兔崽子?”古毅問。


    老譚說:“我跟趙局打過招呼了,他們破案估計得段時間。咱們也不怎麽弄他,交給公安局就行,他這是買凶傷人。”


    “我明天去集寧,跟那邊的幾個老哥們嘮嘮,這事好整,估計就幾個小崽子幹的,一問就出來。”古毅說。


    “主要得叫公安局知道。”老譚說。


    古毅想了想說:“要這樣得講究點,斷胳膊屬於傷害罪,夠判了。”


    “咱們保動手的,這事你掌握。主要是主使人周玉軍,必須送進去。”老譚說。


    “叫他出點血不行嗎?”古毅的意思是讓周玉軍拿錢擺事。


    “不差他那點錢。”老譚說:“對這樣人不能手軟,不痛不癢的不長記性,再說他確實違法了。”


    “兔崽子是不地道,有幾個臭錢不知道咋嘚瑟好了,還玩黑道,嗬嗬,哼!”


    古毅見不上周玉軍,按他的意思是用道上規矩叫周玉軍出出血,少說二十萬。現在看老譚是叫周玉軍伏法,想想也是,都法治社會了,再喊打喊殺等於白癡。


    說完了周玉軍,古毅提起另外一件事。


    “還記著咱們去南京在高速上救的那個男的不?”古毅問。


    老譚點頭。


    “這小子命大,躺兩個月好了。算有良心,知道咱們救得他,通過交警隊找到咱們,感謝來了。”古毅說。


    “是嗎?”


    “過來就給扔十萬塊錢。”


    “挺大方呀,幹啥的?”老譚問。


    “說你可能不信,官二代,長沙人,他爹官還挺大。”古毅道。


    “咋地?他爹李剛?”老譚開玩笑。


    “差不多,他沒細說,我也沒打聽,但官二代肯定了。錢我沒要,在店裏請他吃頓飯,走時候把電話號留下了,說在湖南有事給他打電話,保證鼎力相助,頭拱地去辦。”


    老譚說:“巧了,咱們正要進軍長沙呢。”


    “到那有事找他行,我看這人不錯,挺講究,不像那些官二代舞舞喳喳的,人家穩當,自己開個車行。”


    古毅說完把那男的電話號給了老譚,隨後把那男的給他的名片摸出來給老譚看。


    名片上的名字是郝南生。


    本來老譚要給古毅接風的,奈何中午跟托婭達娃和趙局一直喝到三點,有些多了。古毅也不叫他張羅,打了兩個電話,找老朋友瀟灑去了。


    十月的夜有些涼,燈火通明的街上有了蕭瑟,把燈紅酒綠帶入中秋。


    今天客人較多,佟欣下班的時候快十點了。


    到家後先進臥室看了半倚在床上養傷的老王。老王正一隻手拿著手機看電視劇,見佟欣進來,咧開嘴笑了。


    他愛這個女人,雖不善表達,但苦等兩年的精神叫人佩服。


    兩年的等待有人瞧不起,說他窩囊。


    他承認自己沒能耐,但不承認窩囊。他有他的想法、智慧,和對心愛女人的忠誠。他甚至知道,佟欣總有一天會回來。


    “飯菜我帶回來了,馬上熱,餓壞了吧。”佟欣一邊換衣服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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