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已經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第二天天剛放亮就醒了,洗漱後穿戴完畢推門出來正好遇到賈老爺子。


    賈老爺子是來喊老譚的,倆人到香客房後院各背了個柴火筐,然後開始上山。


    此時是陽曆三月上旬,北方依然天寒地凍,氣溫在零下十度左右, 呼出的哈氣瞬間成霜。


    老譚跟在賈老爺子身後,起初尚可,呼吸正常,也跟得上。


    十分鍾後開始上喘,有些跟不上了。


    賈老爺子在前麵聽到老譚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停下腳步回頭看, 笑著說:“你還行, 能堅持十分鍾,四川兩兄弟剛來的時候五分鍾就上喘了。”


    老譚沒說話, 直喘氣。


    “前麵是鬆樹林子,今兒在這撿鬆樹枝。”賈老爺子說完繼續走。


    倆人很快到了鬆樹林子,這時老譚已一身汗了。


    鬆樹林子裏麵不像外麵那冷,很暖和。很多樹冠上的雪已經化了,地上有的地方還有積雪,一片一片的。賈老爺子說有雪的地方小心點,都是低窪處,踩上能陷進去,深的地方有半人深。


    地上的鬆針很厚,踩上去軟乎乎的感覺很好。鬆針易燃,燒起來有鬆香味,很好聞,就是不抗燒,一筐做不熟一頓飯,人們大部分拿它引火。


    地上有不少樹上掉落的樹枝子, 早已幹吧,倆人撿的是這些。


    幾隻覓食的鬆鼠從樹上下來,根本不怕人,蹲在地上調皮的看著老譚,看一會兒轉身跑走,上了另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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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的鬆鼠不怕人,下雪的時候找不著食兒都跑廟裏去吃,大夥兒也都喂。”賈老爺子說。


    “山上有兔子吧?”老譚問。


    “有,不少呢。這時碰不著,晌午頭兒能碰著。這邊山上有兔子、野雞、麅子、狐狸,後邊山上有狼,一個人盡量少去。”


    “還有狼呢?”


    “有,但沒聽說傷過啥人。這裏兔子、麅子夠它吃的,不用吃人。”


    隨後賈老爺子講了他和老伴兒去年冬天在後山碰著一回狼的事。當時他和老伴已經撿完柴火,閑著沒事溜達到後山,隔著道溝看見四匹狼沿著溝沿往山脊上走。


    老兩口初見狼很是害怕,站在那不敢動,驚恐的看著。狼也發現了他倆,看了一眼後繼續往前走,好像倆人不存在似的。


    “打頭的頭狼跟小牛犢似的,渾身烏青, 好看的很。看樣是一家四口, 後麵兩匹狼小, 像大狗。等它們走了我和老伴倒不害怕了,背著柴火筐下山。”賈老爺子說。


    倆人很快撿好了柴火,背著筐出了鬆樹地。


    剛才上山時老譚隻顧著跟上賈老爺子了,沒回頭瞅,現在出了鬆樹地放眼一望,沒成想視野竟如此開闊。


    遠處群山起伏連綿不斷,山存白雪巍峨挺拔。近處鬆濤陣陣呼嘯有聲,廟宇樓瓦禪院悠悠。


    冬日在山巒上升起,彤紅彤紅的,像貼上去的一個火紅的大餅子。大山中沒有夏日的霧靄,冬天清冷的灰白讓人聯想到莽莽昆侖,混沌初開。


    吸一口氣,雖清涼但清澈,宛如一股清流入體,漫流全身,腦袋立時清朗起來,五髒六腑彷佛被瞬間洗滌了,竟升起幹幹淨淨的感覺。


    老譚有一種感悟,覺著這就是道家所說的“清氣上浮、濁氣下沉”。


    他貪婪的吸了好幾口,感覺肺裏麵、肚子裏麵全灌滿了清涼後才停下來。


    “你這樣呼吸不對,等於是灌了一肚子涼氣。吐納是有法門的,需平心靜氣輕吸慢吐,心無雜物才行。咱倆先下山,以後你慢慢體悟。”賈老爺子說。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老譚是體驗到了。上山時躬身前行除了累沒覺著什麽,現在下山了,還背著滿滿一筐柴,有些腳下沒根兒的側側愣愣,好幾次險些人仰馬翻。


    一路艱難的下了山,一筐柴也撒了不少。


    回到香客小院,正好碰上擔水回來的四川兄弟。


    四川兄弟性陶,五十多歲,老大有些謝頂,老二和老譚一樣是個光頭。兄弟二人無病無災,純是來還願的。


    老喇嘛準備在此修建寺院時到全國各地行腳化緣,有緣遇到陶氏兄弟,點撥一番後兄弟倆的事業飛黃騰達,成為實力雄厚的有錢人。


    兄弟二人感激老喇嘛,為寺院的後期建設捐了很多錢,可謂是功德無量。


    兄弟二人也喜歡上了這地方,每年過完春節都要來住上一個月,一來還願,二來修行自己。


    老譚跟兄弟二人打過招呼,隨後問:“在哪打的水?”


    淘大說:“東溝,那有泉眼,山下的河就打那流的。”


    老譚“奧”了一聲,上次來時他到那處泉眼去過,有印象。


    正在掃院子的鄭州來的王大哥說:“山多高水多高,咱這院子有機井,能抽水,但這的水沒東溝的水好,咱們都是到東溝擔水,離這二裏地。”


    “那遠?”老譚一驚。


    “不遠,當鍛煉了。”淘大笑道。


    “路好走不?”老譚問。


    “好走,全石板路,以前不好走,怪石嶙峋的。”陶二說罷指著王大哥道:“挑水的路他去年修的,小五十個。”


    王大哥拄著大掃把憨笑。


    大夥來到飯堂,薑老太太和唐女士已把早飯擺到桌上,有稀粥、饅頭、煮雞蛋、小鹹菜、芹菜拌花生米。


    老譚盛了一碗粥,拿了兩個饅頭。


    薑老太太笑嗬嗬的問:“感覺咋樣?”


    “挺好,就是下山的時候腿有點抖。”老譚說。


    “習慣就好了。”薑老太太說。


    “你是不是高血壓?”王大哥問。


    老譚點頭回答:“是。”


    王大哥說:“我也是,還肝硬化,在這待一年半了,現在血壓正常,肝也不那麽硬了。”


    老譚說:“好,恭喜。”


    這時賈老爺子提著一壺酒進來,薑老太太問:“泡好了嗎你就喝?”


    賈老爺子說:“剛剛好——”隨後坐下問淘大、陶二:“你倆來點不?”


    兄弟二人搖頭,說喝不慣那個味兒。


    老譚好奇問啥酒?賈老爺子說是鬆針酒,年前泡的。老譚出於好奇討了一小杯嚐了嚐,有一股澹澹的鬆香味,入口澀苦,細品微甘,少辛辣。


    “咋樣?”家老爺子問。


    老譚說:“老爺子大手筆,竟用天之藍泡酒,真舍得。”


    賈老爺子眼睛亮了,顯然是碰著了懂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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