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殺呀!”“哈哈哈哈,這次又大賺一筆了!”“救命啊,求你們了。我給你們錢……”“唰!”“啊……”


    風無心再次醒來,他正躺在雲曦的大腿上。仰著頭,他能看到雲曦光潔如玉的下顎,濃密的長發時而會擦過他的臉龐,癢癢的!


    “這裏是哪兒?”風無心不知他們已經到了哪裏了,他隻聽到四處的殺喊聲,求饒呼救聲與馬蹄陷入黃沙之聲。心意劍訣再起燃起,風無心盤坐起來,運功療傷。


    就算是再好的汗血寶馬,拖著一車的書卷和一堆人也會累,況且其中一匹也中箭。


    馬蹄深深陷入黃沙中,跑起來相當吃力,步履維艱。


    “那裏有一架馬車,大家上啊!”其中一名沙盜望見雷少雲的馬車,催著幾名兄弟奔殺而來。那沙盜策馬漸漸靠近,慕無雙恰好掀起布簾,惹得沙盜心中大躁,“喲喲喲,兄弟們,還有美美的南朝小妞呢,正好給我們兄弟樂樂,解解悶!哈哈哈。”


    雷少雲一聽那沙盜的話,心中一怒,將腰間的佩劍射出,正中那沙盜的喉嚨,傾刻殞命。一旁的沙盜見著自己的兄弟被殺了,揮舞著彎刀追著馬車殺來。


    “公子!公子!不要停,一直往北走!”這時,恰好朱曉三騎馬趕來,催著雷少雲他們往北走去,“再不到六裏,就到烽火堡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在那裏避避風頭!”


    “駕!”雷少雲甩起馬鞭往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馬兒生疼奮力向前奔去。十幾名流沙盜騎兵在後麵追趕著。


    “奶奶的,一定是好馬。拉車拉人都比我們快。兄弟們,加把勁啊。老大真是夠膽,今晚賺足了!”他們好似很享受追趕獵物的過程,“駕!駕!嘿嘿,留下小妞財物,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


    “這群賊寇!”雷少雲咬牙切齒,渾身熱血都在跳騰。薑離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他們漸漸深入黃沙葬,幽黑陰森,周身除了一片沙漠煙塵外,別無其他。朱曉三策馬跟在他們的身側做他們的向導。


    兩匹駿馬身體漸是不支,速度慢了下來。十餘騎流沙盜猙獰大笑,距離拉近五十步內,開始抽出馬背上的短弓。


    流矢飛箭。


    薑離躍上車頂,揮起長槍將流矢撥下。隨後抽出腰後短弩連發數箭。


    “咻咻咻!”為首三名沙盜應聲落馬。


    “好箭法!”朱曉三在一旁歡聲鼓舞,雖說是邊關小兵,亦聽聞過這四大世家的子弟武藝了得。


    薑離又來數箭,這次沙盜們有了防備,刻意拉開了弩箭的射程。


    “媽的!”其中一名沙盜們火了,“這幾名小廝屢次殺傷我兄弟。立即放號箭通知兄弟們過來!”


    “休!”那名沙盜話剛落,一支火箭衝天而上,發出銳利刺耳之聲,在半空中成了黑夜中的一朵璀璨的血光。


    薑離之前被驚鴻子劍氣所傷,內力殆盡。此次又強行運氣,身體超出負荷,又被這沙石涼風吹昏了頭腦。漸漸要昏死過去。


    薑離又強行一掌打在自己的左肩窩上,強提精神,短弩又是數箭飛出,幾名追趕的沙盜又被射開的距離!


    “轟!轟!轟!”群馬奔騰聲在靠近!


    “嘿嘿,兄弟們來了。”那追趕的沙盜揮舞著彎刀,反射這幾縷稀疏的月光,“接下來,任你們插翅難逃,哈哈哈!”


    不遠處,目光透過薄薄的沙霧,隱隱約約能望見一處要塞,高城上一排排火光——士兵們在警戒。


    “看!烽火堡近在眼前!快啊!快啊!”朱曉三竭力嘶吼,馬鞭又狠狠抽下,馬兒拚命向前。可拉車的馬兒本就強弩之末,速度越發放慢,四腿有點抽搐。


    四周的火光和馬嘶漸漸清晰!還有那一把把亮閃閃的尖刀,猙獰詭笑的麵孔!


    “吼吼吼!”“咻咻咻!”


    兵馬未近,箭雨先來。


    “啊……”薑離再次欲強運內力,“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反傷己身。


    “哈!”突然間,車廂內一道白光飛出,散發出無數劍氣,形成劍璧,將飛箭擋下。風無心拖著重傷之軀運氣。


    他雖是臉色蒼白,氣勢卻淩絕天地。


    “飲風醉月!”一聲大喝,旋身舞劍如滿月,劍璧再次凝成劍氣向那幾名追趕的沙盜射去。那幾名沙盜還未來得及吃驚,隻見眼前幾道白光劍氣飛來,便人頭落地。


    風無心落站在車頂上,扶住半蹲下的薑離,兩人均有點站不穩,“薑大哥!”


    薑離報以微笑,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畏懼。


    “嘶!”駿馬前腳踏到軟沙,不受力向前跌去。車廂內一片晃動,還算安然無恙。隻是兩隻馬兒均筋疲力盡,雙腳癱軟前趴。


    “畜生快點起來啊,走啊!走啊!”雷少雲雙腳微抖,星目暴睜,馬鞭幾次催打在馬背上,可兩匹駿馬絲毫不動!


    慕無雙的雙手探出門簾放在雷少雲的雙肩上,那柔光流轉的美目好似在告訴雷少雲,“不要怕!”


    “哼!想我雷少雲……哎,罷了。”雷少雲聽著四處漸靠進的馬蹄聲和那催命的刀刃相擊聲。探眼望去,好似能看見那一雙雙暴戾恣睢的眼孔。


    “未待繁華,卻要凋落不成?”雷少雲心中顫動,一腳踩空,一個趔趄站落到地上。他迫使自己站穩,望向高站在車轅上的慕無雙,夜風吹起她的衣袂,臉龐上從然的笑容是那麽的自然。讓他的心中更加的痛苦,“這顆豔麗的花兒已長成甜美的果實,可還未被采攫就要……”


    “我要活下去!”


    漏壺的水好像在跟王衝作對,刻意走得很慢。雖然流沙盜已經大半退去,可寒空依舊昏暗,該死的太陽害羞地不敢露出天涯。


    “末將王衝,拜見狄將軍!”王衝等待了許久的人終於出現在門前,借著燭火可以清晰看清他那雄俊的臉上,那枚低賤的“製”字。


    來人身長八尺,身材魁梧。其正是大破西夏,人稱“麵捏將軍”的狄青。


    “六爺呢?”狄青問道。


    “末將已命威虎軍護送六爺回京了!”王衝恭敬道,狄青一聽王衝的話,懸著的心也落下了,轉身剛欲走。


    “將軍且留步!”王衝見狄青欲走,急忙喝住他,“將軍,雷太尉的孫兒……出……出城去了!”


    “關我何事!”狄青冷哼一聲,轉身欲走,好似想到了什麽,又問道,“太尉孫兒?莫非是雷榜眼?”


    “正是他啊!”王衝一見狄青轉身,就知道有希望了。


    “範相他老人家曾說,雷學士是國之棟梁。”狄青望著夜空那輪明月漸漸西行,“我去走一遭罷!”


    “謝將軍!”王衝一聽狄青願意出手,高興地樂開了花,又追問道,“將軍帶了多少人?”


    “一百騎!”


    “將軍,末將現在手下還有幾千人!末將現在就去調遣更多的兵馬……”王衝話還沒說完,狄青已經走出去了。


    “狄將軍,流沙此次可有三四千名騎兵啊!狄將軍!”王衝焦急呼喊著,可並不見狄青回頭。


    有間客棧,飛煙房間內。


    張老頭正在為昏去的風飛雪看診。隻見其搖頭念道,“老板娘啊,看來風小哥是真的愛你啊。都受了那麽重的內傷了,還堅持和你把事辦完……”


    張老頭話還沒完,飛煙的紅綾已經勒住了他的脖子,“要死啦要死啦!”


    “嘁!瞎老頭,他怎麽樣了?”飛煙臉上一陣紅暈,收了紅綾,轉過身去。


    “沒事,老頭我給他煎幾服藥服下,兩天之後,保證風小哥藥到病除,生龍活虎啊!”張老頭眉飛色舞地說道。


    “那飛雪他內傷要不要緊啊?”自從風飛雪出現後,飛煙的語氣也變得溫柔了。


    “嚴格來說,嗯……嗯!”


    “怎麽?”飛煙見到張老頭緊鎖眉頭,焦急問道。


    “我在考慮要不要說……好好好,我說。”張老頭見著飛煙的眼中已有怒意,一個踉蹌後退,“嚴格來說……隻是重傷後的縱欲過度罷了。”


    “哦……”飛煙語氣上提,讓張老頭毛骨悚然,“那麽……那麽老頭我先下去煎藥了。”說罷,張老頭邁開雙腿以最快的速度向門口奔去。可飛煙紅綾一出,竟將張老頭絆倒在門口。張老頭差點摔個狗吃屎,急忙雙手雙腳並用,滾爬著消失在飛煙的視線內。


    “哼!”


    “老板娘!”張老頭前腳剛出房門,丫鬟惜月便進來了,這雙十年華。伶俐的小丫頭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就連飛煙也一直說著,“哎,可憐的惜月,可恨我有間客棧沒有半個好男人!”


    “惜月,什麽事這麽慌張?”飛煙溫柔地望著風飛雪安睡的臉孔,這個男人老了,還是這般討人喜歡。


    “老板娘,剛剛我出去看了,沙城的騎兵又開始大肆掠殺雁門關了。”


    “關我何事?”飛煙沒有回頭看惜月,時不時還會用臉去蹭一蹭風飛雪的胡渣。


    惜月有點看不下去了,咽了咽口水,“可是,流沙在追殺的一群人上,有一名少年會使用‘飛雪劍’!所以我……”


    “你怎麽不早說!”飛煙將“飛雪劍”和“少年”聯係起來,立馬想到了風無心,“那少年長得如何?”


    “嗯……嗯……”惜月一陣猶豫,弱弱地說道,“比風大叔帥!”


    “胡說!”飛煙臉色一陰,然後嚴肅道,“他們在哪?”


    “烽火堡附近。”


    “讓麵癱臉和阿喜看店。通知鐵牛,張老頭,貪狼和破軍一起趕到烽火堡。”飛煙冷冷說道,長袖一揮彈開窗戶,踏風而去。


    “可……”惜月臉色委屈,可飛煙已經聽不見了,“可貪狼昨天才跟人家表白,人家剛拒絕他,不好意思。”


    月色微明,豺狼在漸漸地靠近他們的食物,呲牙欲滴。


    “呼呼呼!”沙盜們揮舞著彎刀,大聲呼道,欲以威嚇壓迫敵人。


    雷少雲半蹲著,打開折扇遮掩住自己千變萬化的表情。


    趁著月色,風無心的手探進門簾,輕放在雲曦稚嫩的臉上,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雲曦兩頰生紅,莞爾一笑,自然從容,沒有一絲恐懼。她端坐在書堆中,將綠綺放平在自己的雙腿上。


    風無心很想將雙唇貼上,但他克製住了,“是我不能好好保護你,你會怪我嗎?”


    雲曦將風無心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那細嫩纖長如女子般的手一直在給予她安全感。這一路走來,這個大男孩也一直在保護她,傾盡一切,“無心哥哥,曦兒無怨無悔!”


    “天塹絕路,背水一戰!”趙六爺給薑離服下的固本培元丹在一點一點的起作用,丹田內的內力在一點一滴地回複。


    雷少雲長歎一聲,敵人來路,至少有千餘騎兵,定死無生,“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慕無雙看出了雷少雲嚴重的躁動,試圖去安撫他。可雷少雲將完全沒有注意到慕無雙的雙手環抱在他的腰上,“他……”


    嘶吼的戰馬,恣睢的流寇,死神的彎刀,地獄的焰火都在一步一步地向他們靠近。流沙盜們望見美麗的慕無雙,出口****不堪。雷少雲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怒了這些暴徒。


    風無心接住雲曦丟來的劫劍,和薑離,雷少雲三人漸漸聚攏。慕無雙也抽出子母劍,擺開架勢!


    “喲喲喲,看這美妞這架勢,劍法應該不錯啊。就不知道床上的功夫是不是也如此了得啊,哈哈哈!”


    “住口!”雷少雲一聲暴喝,折扇一揮,一道劍法發出,將那名沙盜甲擊落下馬,其他沙盜開始取笑沙盜甲。沙盜甲惱羞成怒,摸爬滾打上了馬,揮舞著彎刀砍來,“找死!”


    戰馬疾馳,三十步!


    彎刀揮舞,二十步!


    沙盜猙獰,十步!


    五步!


    五步遠,薑離一個蹬地飛身,一爪捏住沙盜甲的脖子,擒落馬下。其他流沙騎兵團見勢,催馬怒吼,“敢殺我的兄弟,大家一起上啊。呼呼呼……上啊!駕!”


    薑離抽出弩箭刺進沙盜甲的喉嚨,將其屍首且當暗器丟出。風無心提起劍氣,抿出一口血,右手合指探出,數道寒冰劍氣傾刻結束了數人的生命。雷少雲心中煩躁,望著這群馬襲來的氣勢讓他有了一定的壓迫感!


    “碧落九重劍!”雷少雲折扇顫動,扇骨如劍,盤旋轉動,烏雲真氣聚攏,九道雷電劍氣交相閃耀,轉瞬噴射而出,九名沙盜應聲而落。恰有一名沙盜揮刀劃傷他的肩膀,雷少雲疼得左顧右盼,心中急躁!


    “少雲!”薑離感受到雷少雲心境的變化,感覺不妙,急忙護在他的身前,長槍立馬挑殺一名冒進的沙盜。其速度之快,驚得其他流沙盜的戰馬前腿高躍。


    流沙盜們不敢大意,結成車懸之陣,千餘戰馬繞圈將他們團團圍住。偶爾幾名沙盜策馬縱橫亂衝,馬嘶刀舞,車輪戰之。


    風無心的身上已有幾道刀傷,涼風吹起被劃開的錦衣,上麵沾滿了鮮血。麵容蒼白淒涼,卻依舊剛毅,星目流光閃爍。雲曦掀開門簾望著他,雙眼噙滿了淚水,她心中已暗自下定了決心,要是風無心死了,那麽她也會自刎陪他而去。


    “吹花落雪!”風無心一聲大喝,強行運起“吹花落雪”的劍訣心法,劫劍上內力流動,七彩的虹光噴張而開!


    可一彈指後,虹光收斂,風無心真氣逆流,渾身震顫,一大口鮮血噴出,欲癱倒在地,勉強拄劍半跪!


    “無心哥哥!”雲曦點點泣聲,那淚水已劃滿臉頰。她正欲下車來,隻見風無心大聲喝道,“別!”


    “咳……曦兒,曦兒!你放心,咳……你放心,無心哥哥……會保護你!”風無心咳出的鮮血讓他吐字都有點不清了。是啊,曾經,母親也是死在自己的麵前的。如今,如今……“風無心,是你沒用!你辜負的,不止是死去的母親的泣聲,還有曦兒那滿臉的淚水!”


    雷少雲眼中無神,回望去雲曦的滿臉珠璣,自己也都快止不住淚水了,父親這般培養我,“是啊,想想自己十八歲生辰時,一向反對聲色犬馬的父親竟然會送自己一匹駿馬。”雷少雲的目光轉向那喘氣籲籲的駿馬,頓生可憐之心。


    “籲!”突然,兩隻汗血大宛馬突然高躍而起,意欲飛龍出海,“籲……”高聲長嘶,驚得襲來的流沙盜的戰馬受到了驚嚇。


    “無心哥哥,薑大哥,少雲哥哥,慕姐姐,馬兒好了,它們好了!”剛剛車廂隨著兩隻馬兒趴下而半陷進黃沙中,如今被一拉而上,雲曦興奮呼道。


    “啊……”深深陷入黃沙的劫劍被風無心奮力拔出,如今必須為雲曦奪得一條退路,舍生一擊,“飲風醉月!”,無數劍氣於劫劍劍尖噴射而出,七彩流光,四散飛舞,就如同夜空中最閃亮的流星劃出,數十名流沙盜身首異處。戰馬也被驚得四處踐踏。


    七彩的劍氣照亮黑夜!


    “公子!”不遠處,傳來朱曉三的聲音。原來朱曉三看到這七彩的虹光,帶著烽火堡援兵往這邊趕來。


    “我們在這!”雷少雲一聽到朱曉三的聲音,興奮地大聲接話道,“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千餘流沙盜見有救兵來援,又見這些人武藝不凡,兵馬漸散——他們第一次幹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以前都是洗掠一番財物便瀟灑地走了,如今這般真是得不償失。


    隨著七彩虹光落幕的,還有漸漸癱倒在地的風無心。


    “無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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