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一溪濃霧散去的瞬間,老嫗如光電般飛身隱去。 ?


    待落到象耳山山巔時,滿頭蒼白銀陡然化為青絲,雞皮鶴頓時改為青春容顏,且姿容秀雅,清麗不俗。一身粗布衣衫亦變為淡紫色輕紗衣裙,山風吹拂下,楚楚動人,出塵之姿仙氣十足。


    畢竟,她本就是一位出塵絕豔,楚楚動人的仙女!


    “讓仙子扮作蒼蒼老嫗,實在委屈了。”一位青袍道人從天而降,落於山巔向仙女致歉。


    紫衣仙女輕聲道:“真人客氣了,其實若算年歲,比那垂暮老嫗蒼老不知幾何。”


    “哎,那不同,仙子年歲雖長,但已得道,位居仙列,長生不易老,青春常駐,永如妙齡少女。”青袍道人讚許一句,旋即問道:“東西都交付了?”


    紫衣仙女當即道:“我已遵照娘娘之命、真人囑托將鐵杵交於那稚童。”


    “好!”青袍道人頷道:“仙子覺得那稚童如何?”


    紫衣仙女誇讚道:“能被娘娘和真人看中,想來命數不凡。今日一見,果然聰明伶俐,年紀小小,卻能輕鬆接過那鐵杵,且對仙道之途甚感興趣,想來該是個好苗子。所以,恭喜真人又得一高徒。 ?”


    “嗯!”出乎意料,青袍道人隻是輕輕點頭,臉上並無歡喜,反而有幾分凝重神色。


    紫衣仙子雖然看在眼裏,卻識趣地仿若未見,轉而問道:“鐵杵已經交付,真人打算何時去認弟子呢?”


    “山中還有些事情,恐怕要耽誤……十日左右吧!”青袍道人捋了一把胡須,輕聲一歎。


    “十日?”紫衣仙女訝然道:“天上一日,人間一載,十年之後再來,真人就不擔心徒弟另投他人門下?或者懈怠修行,白白浪費了大好天資豈不可惜?畢竟磨劍十年太過枯燥,少年心性未必能堅持下來。”


    “若注定是我的弟子,旁人如何都搶不走的,何須著急?”青袍道人沉聲道:“至於懈怠,如果連磨劍十載都做不到,心性不堅,不能持之以恒,縱然天資再好又有何用?”


    “也是!”紫衣仙女點頭道:“不過娘娘和真人慧眼既然都看重此子,想來會是個心性堅定的好弟子,不會有錯的。”


    “嗯!”青袍道人輕輕點頭,似乎信心十足,頗為篤定。


    “對了,臨走時娘娘有吩咐,將此書交於真人。”紫衣仙子隨即遞過去一本寶光流離的書冊。


    青袍道人接過書冊,仔細瞧了瞧,拱手道:“勞煩仙子替老夫致謝。.ww. ★”


    “好的。”紫衣仙女道:“娘娘有言,何時教授由真人決斷,隻是唯有書冊,並無佳筆,還請真人自尋。”


    青袍道人笑道:“這個不難,如果沒記錯,騎羊老兒那裏有一支絕世好筆,來日自當為我徒討之。”


    “看來騎羊子真人不僅錯失上佳傳人,還得賠上寶物……”紫衣仙女咯咯一笑,旋即正色道:“真人,敢問前次托付舍妹之事……”


    “仙子莫急,令妹之事夙怨已久,並非短時可解。且先等著,隻要機緣到來,自然會迎刃而解。”


    紫衣仙女適才給李白說過類似的言辭,天地間太多事情需要講求機緣,隻是機緣何時到來,有誰能說得準呢?


    “有勞真人了。”紫衣仙女欠身一禮道:“差事已經辦妥,就此告辭。”


    “仙子走好!”


    “再會!”紫衣仙女淩空而起,紫衣飄飄,與壁畫中飛天的仙女一般無二,伴著彩雲飛霞,往東方而去……


    青袍道人低頭看了看鬱鬱蔥蔥的象耳山,尤其是溪流畔的父子倆後,亦淩空而去。臨走之前,他輕輕揮出一掌,山野間頓有氣息波動……


    ……


    山穀中,李家父子踏著夕陽的餘暉,沿著蜿蜒溪流緩步歸家。


    一路上,李客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消失,有時甚至笑出聲來,聲音不小。


    李白見狀,直白道:“爹爹,莫要笑了,挺傻的。”


    “難得今日為父高興,笑的傻些又如何?”李客笑道:“吾兒得仙人點撥,賜以寶物,實在是天大的喜事。”


    李白用五歲孩童的口吻問道:“那老婆婆真是仙人?這鐵杵真是神物?”


    “這鐵杵明明重若千鈞,為父舉之不起,你年紀幼小卻持於手中若無物,不是神物是什麽?那老婆婆賜你此等神物,用濃霧異境隔開你我父子,對你循循教導,不是神仙又是何人?”


    李客興奮道:“最要緊的是吾兒,能得仙人的青睞,授予寶物,可見吾兒天賦異稟,仙道之途定能有所成就。”


    “父親這般篤定?”


    “那是自然。”


    李客悠悠道:“仔細說起來,吾兒自孕育誕生及至今日,確有許多的非常之處。記得你娘親有妊時曾有長庚入夢;你不滿周歲,我們攜你從昆侖山東歸蜀中故鄉,路遇沙塵,迷失於昆侖山中。”


    “也遇到了什麽異景不成?”李白曾聽父母提起過,但對詳情並不甚了解,正好趁此機會打聽。


    “沒錯,昆侖一山洞中竟有一池蓮,無花葉殘,唯有一蓮蓬。當時為父就覺得奇異,想要一探究竟,卻被無形結界所阻,然年方周歲的你卻通行無阻。”


    李客憶及往昔,悠悠道:“你當時將那蓮蓬上僅有的一粒蓮子摘下,吞入腹中,為此昏睡多日……”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昆侖山乃苦寒之地,按常理不該有蓮花生長。據父親所言,蓮池之前有結界,顯然非同尋常。


    既然這是一個存在神佛仙魔的世界,那此事便耐人尋味了。昆侖乃天下山川祖脈,頗多神仙洞府,興許當時自己一家避風之處,便是其中之一。


    洞天福地中的蓮蓬多半並非凡品,自己吞下的那枚蓮子莫不是仙靈寶物?


    那阻攔父親,自己卻通行無阻的結界;以及今日父親舉之紋絲不動,自己卻無比輕鬆的鐵杵;以及來去無蹤,神神秘秘的老嫗……


    這一樁樁,一件件下來,李白心中不禁泛起些許猜疑,按照神話故事規律,莫非自己有什麽來曆,抑或是天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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