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真的?什麽意思?”


    “哎……”老山主不斷的搖頭苦歎,柳塵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他都有些後悔今天的見麵了,隻是柳塵還年輕,知道得太多,怕是不知禍福,“武經你是學過的,給你們丙級武部講武的導師應該是李夫子吧!”


    柳塵點頭,老山主又接著說道:“修行者凝神之後,得見自己,所謂見自己,便是在識海內演化出另外一個自己,隨著修為的增加,這另外一個自己將會逐漸變得實體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分身,等到悟道凡的時候,經過天劫的洗禮,這具分身便算的上真正有了血肉,比之本體,分身將傳承本體的所有武技修為,實力堪比天階大圓滿的高手!”


    “為何隻是堪比?因為凡境界,修行者便真正能體會運用到了法則,天地之間的法則之力,便是凡高手的最大依仗,到了這個境界,修行者不再依賴天地元氣,開始擁有了自己的本源力量,這一縷本源力量,是不能強加給分身的,所以說,你見到的極樂聖女,她是真的,她能運用自己的本源力量,也能輕鬆操控這天地之間的法則,而卯掌櫃,他是假的,他沒有本源力量,也不能操控天地法則,雖然修為到了凡,但實力最多也就能和你大伯打個平手,甚至還有不如!”


    “他是誰的分身?坐在我身前的先生您,又是真是假?”柳塵心中大為震驚,這真真假假的一切,幾乎就讓他差點心神失守了。


    “至於他是誰的分身,以後你自會知道,而我,算是假的吧……”


    “假……的?”柳塵心一抽,連忙伸手抓緊了老山主的手臂,不斷的揉搓,不斷的撫摸,他能清晰的聽見血液的流動,能深刻的感受到心髒的跳動,如果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都是假的,那麽真正的凡,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對,假的!”任由柳塵的擺弄,老山主的腰背,漸漸的開始佝僂,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刻,等到柳塵失魂落魄的收回了手去,老人家苦笑一聲,緩緩開口道:“一千年前,國教崛起,從那個時候開始,凡高手已經無法在這個大6上生存,唯一能讓我們苟延殘喘下去的辦法,便是畫地為牢,終身將自己封印起來,留在外麵行走的,也隻能是那亦真亦假的身外化身,十一年前,極樂在充州失去了分身,在得知你的消息之後,她就想出來看你一眼,你可知就這一眼,足以讓她朝著冥君又走近了幾步……別恨她,有些愛,會讓你痛不欲生,但也足夠讓你銘心刻骨!”


    “依先生的話,卯掌櫃是假的,您是假的,就連被卯掌櫃幹掉的聞人聽雷,也是假的,這到底是為什麽?”得知極樂聖女為了見自己一麵,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柳塵的心髒,猛地一疼,無以言表的難受,逐漸蔓延了他的全身。


    “昊天在排斥我們,有光的地方,我們會衰老得更快,這些年,武魂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自古以來,修行便是為了長生,可到了最近一千年,修為越高,生機流逝越快,你看你大伯,不過五十多歲,相比於朱雀大街的七旬老漢,他還更顯憔悴一些,這不是我們想要的……三千道門這一千年來,出現過很多凡高手,可是最終不過百年時間,他們便化作了一杯黃土,老朽這一代人,算是幸運的,能見證兩個滄瀾郡王的誕生,也算是給了我們兩份活下去的希望……王爺,這是你的使命啊!”


    “柳白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你們認為我能做到?”


    “我們無法再等到下一個滄瀾郡王的出現,如果你沒有做到,那麽未來數千年,修行便成了一種別致的自殺方式,而且這種方式,會讓修行者神魂俱滅,永世不得生!到那個時候,聖祖和九聖人,將會成為人族的罪人,三千道門人人自危,人族,終將會失去信仰,戰爭,絕望,瘋狂,將會讓這東6最大的種族,一步一步,走向滅亡!”


    “我該怎麽做?”


    “拿起劍,戰鬥!”老山主的身形,逐漸開始變得虛幻,山風吹過的時候,他的影像開始支離破碎,整個紫荊山深處,都開始響起了一陣幹澀沙啞的吟唱,飛鳥成群集結,越過了高山,飛過了夕陽,落日的餘暉披撒在紫荊山的蒼翠之中,遠處炊煙嫋嫋,身前十裏桃花。


    “當暮鼓再次敲響的時候,當佛國的花香蕩滿了悲傷的晚鍾,當萬裏滄瀾開始逆流而上,當魔國的大門,再次降臨人間,那些溫暖而又清澈的雪,從遙遠的北境吹拂了過來,整個東6,都會在這大雪紛飛的夜晚,開始四季如春!絕望之中的人們,開始朝著滄瀾江邊聚集,人們呐喊著夏人最後的悲歌,迎著那個從遠山的晨曦中走來的男人,那個男人是劍,那個男人是王,他是南國的劍,他是滄瀾江邊,最偉大的王!”


    聽著那直擊心靈的歌唱,柳塵的精神慢慢開始變得恍惚,這段古老的預言,曾在柳塵年幼的時候便早已耳熟能詳,每當人們翻開武經,都會看到聖祖曾經留下的這些話,有人說,這是聖祖的夢囈,有人說,聖祖早就看到了將來,柳塵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是什麽模樣,但是他想,他渴望,遮擋住自己雙眼的,不再是那些永遠看不到明天的黑暗,永夜將至,好好活著,都變成了奢望。


    脫力倒在地上,柳塵陷入了夢鄉。


    “娘?”庭院深深,草木臻臻,淚眼看花,秋過黃昏。


    柳塵站在畫廊外,滿臉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那肉乎乎的小手,遠處的花亭內,正坐著一個模樣秀美的婦人,聽著塘內錦鯉蕩水,婦人正低頭,笑意盎然。


    “弋兒,來娘這邊……”


    腳下情不自禁,一抬腿,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靠到了那婦人的懷中,似曾相識的溫暖,讓柳塵幾乎就要淚流滿麵。


    “看你衣服又弄髒了!”少婦微笑著伸手拍打著柳塵的衣角,滿眼慈愛的輕道:“是不是有跑去偷看三叔釣魚了?”


    “我沒有!”柳塵正要張嘴,口中卻突兀的傳出一聲軟糯糯的爭辯,那聲音太過於稚嫩,完全使柳塵摸不著頭腦。


    “還說沒有!”那少婦聞言笑意更濃,兩頰的酒窩兒驚鴻一瞥,霎時有些明媚動人,“一手的魚腥味兒,小心爹爹打你手心……”


    “不要!娘親壞,就欺負我!”小小的人兒嘴巴一撅,仿佛隨時都要哭出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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