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呆了一呆。? 八一中 ?文網


    麵對如此直接的齊君疾,忍冬情緒變動一向很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恰如其分的驚愕——他總覺得把主子和他,孤男寡女扔在這麽個人跡罕至的黃昏,有點不太應該。


    ……而且這公子長得還挺俊俏。


    與他同樣驚愕的,還有一邊的徐鑒心。


    剛剛在心裏說完應該離他遠一點,這家夥就支走忍冬和她獨處,這是什麽意思?


    最後忍冬還是在徐鑒心的示意下一個人走掉了,徐鑒心冷靜思考了一下,覺得動起手來齊君疾九成是打不過她的,就算那一成可能打不過,再不濟她還能跑呢。


    況且……像他那樣的人,若是留她單獨一人,應該會有很重要的事情說才是,徐鑒心不想怠慢。


    當時聽師父說山下要送官二代上山,她就覺得這將會是不太好過的三年。徐鑒心六歲上山,師父寡言,又無同門,白紙小人們隻是靈力具體化的幻像,在人際交往方麵她總覺得自己是有問題的,具體表現就是和不熟的人在一起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所以她亦步亦趨跟在齊君疾身後,單手背後,有意無意地撫摸著光滑的扇柄,覺得這樣能讓她覺得安全一點。


    “我問你一件事。”


    尷尬的氣氛被打破,齊君疾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徐鑒心下意識地握緊了扇子,隨後又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訕訕鬆手。


    她不由自主地仰頭看著他的臉,見他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樹影中,好像星子般熠熠光。


    “你說。”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想給方才還一驚一乍的自己挽回點麵子。


    “不可騙我。”齊君疾道,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聲音裏滿滿都是裝腔作勢的不信任。


    他的態度輕慢,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在盤問犯人。


    這般態度成功地讓徐鑒心從一開始對他的敬而遠之,變成了討厭。


    徐鑒心因為從小在宮裏就沒人待見,上山之後師父又不怎麽理她,心裏是有些自卑的。久而久之,這股子自卑就隨著她的身高逐漸拔節而沉澱在了骨子裏,化成了滿腔幾乎是有些偏執的自尊。


    仿若寒冬臘月叫人潑了一臉的冷水,她原本就生得清豔飛揚的五官也凍成了冰,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地說:“若是不信,又何必問我?”


    齊君疾聽到她一瞬間冷下來的聲音,有點奇怪,他微微低頭看了她一眼,一股寒梅冷香沁入她的鼻息,幽幽的,淡淡的,很好聞。


    可現在的徐鑒心隻覺得嗆鼻,如果她要是隻蟲子,估計早就跑遠了。


    這位官二代好像還能讀懂點別人的臉色,他留意到了徐鑒心臉上的怒意,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放緩了語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橫了他一眼,棒槌一樣地說道:“說吧,想問什麽?”


    說完也不看他,兩隻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別處,就差把“我不開心”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齊君疾雖然少有的沒和怠慢他的人生氣,卻也沒那個耐性和她糾纏,開口問道:“你可聽說過當朝璿璣長公主?”


    徐鑒心的小臉微微抽搐一下,暗自穩下心神說道:“她這麽有名,我自然知道。”


    容歸玉,翊國璿璣長公主,天定元年生人,先帝遺腹女,甫一落地就克死了人還在壯年的老翊帝,是顆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煞孤星。


    新帝仁慈,不忍手足相殘,找了大司命求解,大司命看了看容歸玉的八字,思忖了一會,幽幽說:“長公主命格奇特,富貴有之,煞氣亦有之,還是送翠微山上去吧,道法符咒鎮著,過個十年八年,待命格穩定下來,應該就沒事了。”


    於是沒過幾年,宮裏就把長公主送上了翠微山,傳說那一天,還是個稚齒小童連哭帶鬧,差點把送她來的嬤嬤手上咬下一塊肉來。


    天色雖黑,齊君疾目光如炬,他冷眼旁觀著徐鑒心陷入沉思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個知情人。他出聲打斷了徐鑒心嗖嗖轉著想要搪塞他的腦袋瓜:“你可知她現在在山中何處?”


    徐鑒心並沒有因為被打斷而不知所措,藏在袍袖裏的手卻握成了拳:“我不知。”


    “我說了,你不可騙我。”


    說話間,齊君疾抬起一隻手,放在了徐鑒心的頭頂上,他的掌心有一點點熱度,隨著身上的草木香,帶著一點威脅的意味,傳遞給徐鑒心。


    但這種威脅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徐鑒心鎮定自若:“我沒騙你,我真的不知道。”


    她暗自調轉全身靈力集於二指,接著黑暗的掩護,將手悄悄放在齊君疾的臍下一寸處。


    可結果齊君疾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準備直接動手或者繼續嚇唬她,眼前這個官二代甚至微微躑躅了一下,似乎在格外艱難地尋找一種合適的說法。


    直到徐鑒心草木皆兵地等了不知多久,才聽見齊君疾近乎一字一頓地慎重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這問法省事得有點過分,簡單粗暴,讓人一瞬間有點想笑,徐鑒心忍不住皺了皺眉,剛才還履著的薄冰瞬間變成了大理石,她小心翼翼控製著胸中那一口氣不要散掉,問道:“你為何一定要找到她?”


    齊君疾似乎努力定了定神,帶著一點試探和不自信,低聲說道:“我倆青梅竹馬,相互愛慕,幼時她叫人送上了山,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我想,親自接她下山。”


    徐鑒心頓了頓,沒給出什麽回應,最後隻是語焉不詳地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


    什麽叫“原來是這樣?”


    聽了這樣的故事,難道你就不想做點什麽?


    齊君疾努力維持著臉上有些哀傷的表情,平日一向高挺的脊背微微聳著,看上去很悲傷,很可憐。


    他聽到徐鑒心這般回應,更加摸不著頭腦,甚至敏感地從徐鑒心的回應中嗅出了一點古怪的蛛絲馬跡來,然而看得出她一臉的不欲多談,他也隻好出於欲則不達的識趣,勉強咽下心頭的疑問,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


    徐鑒心無聲歎氣,有點無奈地看著齊君疾說:“你這人,總是叫人不要騙你,那你又為何滿嘴謊話的欺騙別人?”


    齊君疾麵色一怔。


    “青梅竹馬,互相愛慕。”徐鑒心終於肯卸了指尖上的力,有點好笑地繞著齊君疾打轉,“要我說,那個什麽璿璣長公主壓根就不可能喜歡你。”


    有人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冷冷笑道:“你說,怎麽不可能?”


    徐鑒心並沒慌張,使了個巧勁輕輕鬆鬆把齊君疾鎖在她肩上的爪子卸下,對著他因她四兩撥千斤而一臉錯愕的表情,笑眯眯地說:“簡單啊,連我都不喜歡你,她又如何喜歡得上你?”


    說完從腰間抽出扇子,隨手捏了一個訣,看著齊君疾有些鬆動的臉,冷笑著說:“虧我還把你當個人物,原來你也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屁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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