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瀟湘誇讚天冰若的那一刻,古力明顯透出一絲不悅,但隨著瀟湘回轉身來時隱藏起來了。並且伸出兩個大拇指對立彎來彎去,笑道:“剛才那一幕真是驚心刺激啊!”瀟湘踏出房門,正色道:“古兄弟可不要亂猜,剛才我隻是以為單姑娘被鬼魂嚇著了,所以……”


    “你才被鬼魂嚇著呢!”單荷蕾氣衝衝的闔上房門。


    二人相互對望,瀟湘無辜地一笑,古力還在特意的比劃著手裏的動作。他的目的很簡單,瀟湘跟單荷蕾好上以後;那麽姐姐就沒有人跟他爭了。瀟湘笑道:“怎麽?剛才你跟你未來的夫人吵架啦?”古力用力的點點頭,隻要瀟湘記得姐姐是他未過門的夫人就很好。


    瀟湘神情很淡然,道:“既然你們都彼此了解心意就不要吵架了吧?倆人之間架吵得多了溫存也就少了,我回屋了。”瀟湘說完轉身進屋關上門。


    古力回到自己房間,學著瀟湘的口氣模仿他剛才的說教,心想他以為他是誰?你也不隻是個情場新手嗎?好像自己是高手一樣,難道糟糠在去易風寺的時候忽然喜歡上了他?唉……可惜糟糠她……要不然還可以拿她說說笑,呸呸呸!古力呀古力,你心裏明明隻有姐姐,怎麽還會有這樣齷齪的思想?


    他整理一番床上的被褥,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都有些許灰塵了,看來好久沒有客人光顧這家客棧了,看著這間鄙陋的房間;灰塵滿布;蜘蛛網如蠶絲張開;老鼠在房梁上竄來竄去;肮髒的被子,他提了提桌子上的茶壺,空空的;讓他更覺得五百兩銀子住這裏真是虧得慌!


    可這裏窮鄉僻野的,想要換別的客棧已經是不可能的,況且窗外已然黑乎乎的,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黑了起來。古力摸出身上的火折子,點燃桌子上的燭台,那燭台上有半支蠟燭,那支蠟燭上的燭淚斑斑滑下,流下一條條明顯的痕跡。


    古力趴在桌子上,一哈氣“塵土飛揚”,古力也不用手去扇動,這一刻他已經習慣這裏的環境,盡管時不時房梁上會掉落幾顆老鼠屎下來,古力無聊就用中指去彈飛那些老鼠屎自樂。口中喃喃道:“姐姐她怎麽啦?怎麽又生氣了?哎呀姐姐怎麽動不動就生氣啊?我該怎麽去逗她開心呢?”


    他正自言自語著,突聽見隔壁天冰若的房間傳來那老太婆的聲音:“姑娘,老身給你送熱茶來啦!”緊接著是天冰若開門的聲音,“阿婆,怎麽好麻煩您親自送熱茶來?”天冰若的聲音又客氣又親切。


    “我這家客棧開了好幾代了,是家老招牌了!”


    古力呸了一句,“這麽爛的客棧還能開幾代也真夠難為你的?”古力把耳朵附在牆壁上細聽,這牆壁是用木板做的,所以隔壁的一言一語盡收耳底。


    隻聽天冰若笑道:“怎麽隻見阿婆您一個人忙活呢?您的親人呢?”隻聽那阿婆苦笑道:“我是個天生克夫的人,哪有什麽親人。年輕時也曾婚嫁過,不過丈夫們都相繼被我克死!後來整個村的人都恨透我了,因為我家出身貧寒,沒有什麽家庭背景。他們把我綁起來用刀劃破我的臉,這也正是我的臉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自己摸著自己的樹皮臉,難道她年輕時也是個美貌的女子?


    天冰若傷感道:“阿婆,真不好意思啊,我不該問你的過去的。”那老太婆似乎已經看透年輕時候之事,搖搖頭倒也不是很在意,隻聽她續道:“後來我逃到這裏,那個時候我無依無靠,當時我已經有好幾日沒有進食了,昏倒在這家客棧門前……”她頓了頓,“後來這家客棧的掌櫃收留了我,掌櫃是個老頭子,他孤身一人,他說他一生從未有一個女人喜歡過他、愛過他,可以說他是一個全無女人緣的人;盡管他是這裏的掌櫃……”


    古力在這邊又呸了一句:“哼,在這裏開客棧算什麽掌櫃,有本事去王都開客棧我才不信他沒有女人緣。”他又把耳朵附在木板牆壁上偷聽。


    天冰若微笑道:“那是不是阿婆您跟他相愛了?”那老太婆輕輕一笑,古力也猜出了那老太婆發笑時的表情,不禁咧著嘴、皺著眉。


    隻聽那老太婆又道:“姑娘真會措辭,‘相愛’是談不上了,不過隻是互相的施舍罷了。”天冰若吃驚道:“施舍?”老太婆樂道:“是啊,隻是互相的施舍,他說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女人愛他;我說隻要他不嫌我的臉醜我可以隨他,他聽了很高興,說‘不嫌棄我的臉,又說我的臉又不是天生就這樣’。於是我們就這樣過日子了。”


    天冰若追問道:“那後來呢?現在怎麽不見他?”那老太婆歎了口氣,“後來結果還不是一樣……”


    古力捂嘴笑道:“那還用問,又克死了一個唄。”險些笑出聲來,努了努力總算沒有教她們發覺。


    隻聽天冰若難受道:“阿婆,難道又是您克死了他?”老太婆搖搖頭,道:“這回倒不是。”古力一聽驚訝一下,更加專心聽她接下來會講什麽,“有一回我生病了,需要一味藥引,在這個幽冥之城有些時候拿著錢都買不到東西。老頭子上山去為我采藥,卻不料……”天冰若忙問道:“怎麽了?”老太婆突然聲色厲言道:“老頭子被……被……被……”她忽然“咳咳”的咳嗽起來,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


    天冰若起身給她拍了拍後背,又倒了杯茶遞給老太婆,老太婆接過來喝了一杯,卻在不經意間老淚流下臉頰,“我獨自一人上山去尋他,卻看見他被吊在一顆槐樹上;隻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一塊肉!”她說到這裏上牙咬住下唇,老厚的嘴唇竟然咬出血來。天冰若聽到那句“沒有一塊肉”五個字時驚得合不攏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身上的肉哪裏去了?”


    老太婆哭了起來,道:“他的肉被很多的厲鬼吃了!”這一句話不止讓天冰若驚訝,連這邊的古力都驚得腦袋發暈,但古力隨即想到這不也算是克死的嗎?


    天冰若關切道:“那阿婆您下山的時候就沒有碰到厲鬼嗎?”老太婆止住哭聲,道:“誰說沒有碰見,一個個穿紅色衣服的厲鬼圍著我,幸好我有一位神仙長老給我一個‘辟邪光環’,因為我手中有這個光環所以我才能平安的把老頭子的屍骨帶回來安葬。”說完這些她用衣袖擦了擦淚水,說了這麽長串的話令她都覺得很是過意不去,這本是她自己的私事,卻不知為何會告訴天冰若,大概是因為天冰若的那一扶吧。


    老太婆站起身來,道:“我先給他們送熱茶去,然後再給各位客官熱洗臉水。”天冰若忙道:“阿婆,不用這麽麻煩的。”老太婆已經恢複了剛才那張難看的臉,笑道:“姑娘,你要記住,晚上深夜不管睡不睡得著都不要眺望窗外;如果實在忍不住要看;看到了可怕的東西不要出聲;還有就是在午夜睡覺的時候任何人叫你的名字你都不要答應。這一點姑娘你一定要記得。”


    天冰若點點頭,道:“阿婆,我知道了。不過我閑著也沒事做,我來幫阿婆您燒熱水吧。”老太婆為難道:“這、不好吧。”天冰若微笑著搖搖頭,說著倆人走出了走廊的聲音。


    “古力,你還不出來接茶壺,你不渴嗎?”天冰若在走廊上喝道,不過這喝聲中大有溫柔之意,古力忙將門打開,笑道:“姐姐你真賢惠,還親自為夫君我送茶。”他這一句話教這個看破一切的老太婆愣住了,心想為什麽稱呼姐姐又是夫君之類的話?


    天冰若嗔恨古力一眼,道:“你把這另外兩壺茶給荷蕾妹妹和瀟湘公子送去,我去陪阿婆燒水。”留下古力獨自在風中淩亂,原來自己才是端茶送水的夥計。


    天冰若扶著老太婆下樓去了,古力推門進入單荷蕾的房間,單荷蕾此刻正在打掃清理,整個臉被灰塵抹花了。單荷蕾看了古力一眼,幽怨道:“這地方真是活見鬼,什麽都得要自己親自動手。”古力笑道:“你還真說對了,這裏還真是到處有鬼,剛才我聽那個老……”他本想說那個老太婆,但又怕姐姐聽見又生氣,“聽見阿婆說晚上睡覺的時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你千萬不要答應。”單荷蕾驚疑道:“為什麽?”古力揣度道:“誰知道呢,反正是不好的東西,熱茶我放在這裏了。”古力說完提著另一壺茶去了瀟湘的房間,單荷蕾依舊忙活著屋裏的衛生。


    古力敲了敲瀟湘的門,瀟湘在裏麵道:“進來吧古兄弟,門沒有鎖。”古力進屋後看到瀟湘正在床上修習內功心法,全身真氣騰騰,古力疑惑道:“瀟湘大哥你的內功都已經到了‘武仙九節’了,你還不滿足啊?”瀟湘雙掌合並、收功,道:“古兄弟,你難道不希望武功再次上升嗎?”古力自斟自飲一杯熱茶,道:“我的貪欲沒有瀟湘大哥的多,瀟湘大哥你是不是還想要修煉到‘武散’級別?”


    瀟湘來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道:“我豈止希望修煉到武散?我還想修煉到‘武皇’、‘武祖’這樣的高境。”古力睥睨道:“瀟湘大哥,‘武祖’這樣的境界隻有武學奇才和許埻到達過,我估計後世無人達到那樣的境界咯!”


    瀟湘也長長歎息一聲,他又怎會不知,“武仙”和“武散”級別都是分水嶺,瀟湘是害怕自己停留在“武仙”級別太久成為瓶頂,一旦在“武仙九節”停留太久自身就會越來越焦躁,誰也害怕這就是自己的最高境界。這一刻的瀟湘最害怕自己停留在分水嶺的這邊;難以更上一層樓。


    天冰若提著木桶在水井裏打水,又把打來的水倒入一些在鍋中,老太婆笑嘻嘻的看著天冰若,天冰若也含笑看著她,天冰若拿起竹刷擦洗鐵鍋,又將洗鍋水舀出來,然後才倒出一桶清水,蓋上鍋蓋後來到灶頭口,蹲在老太婆的身旁。靜靜地依靠在老太婆的懷裏,老太婆輕輕地笑著拍她的肩膀,老太婆那張樹皮也似的臉很難看地笑著,不過在天冰若的眼中全然沒有嫌棄她,她仿佛看到了母親的影子,以前在落霞穀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依偎在娘親的懷裏,母女倆一起架柴燒火煮飯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鬥天遊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歌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歌易並收藏鬥天遊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