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210章 部長你還偷看小本本？
我娘子一個比一個詭異 作者：海岸邊的船隻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餘乾非常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這才說道，“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個讓苗才人入宮前懷孕的男子。</p>
這名男子很關鍵，有可能是這些事情的源頭，而且跟陛下也算是有個交代。</p>
而要查出這個男子，應該就順著時間線來。四個月前到一年前這段時間裏，所有關於苗才人的信息盡可能的查出來。</p>
都珠胎暗結了，這種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而且著重查苗才女的家人。看看她家人是否知道這件事。</p>
若是明知道這件事還把苗才女送入宮裏，那就絕對不是想獲得陛下的恩寵這麽簡單，肯定有別的目的。</p>
所以苗才人和她家人的都要查。她的背景來曆必須重新梳理了，需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麽來頭。</p>
另外，我認為這段時間苗才人的出城情況也需要查一下，她是後來才來的太安，之前是跟她父親在青州那邊生活。</p>
所以很有可能她會回去，事情也可能是在青州發生的。</p>
之後，再注重這幾點。一，她為何要練習刺殺，二，是何人下的蠱毒，又是以怎樣的方式下的蠱毒。</p>
二是，這苗才人有沒有可能是主動受蠱毒，讓蠱毒來強化自己的出手強度。三是，苗才女是怎麽以殘柳之軀入宮的。</p>
苗才女入宮可能帶有別的深層次的使命。查這些東西要經常入宮，這件事確實顧老您合適。</p>
最後，屬下認為這件事先不急著和陛下說，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與陛下細說，顧老以為如何？”</p>
“嗯，老夫心裏有數。等我先查一下背景線，再去刑部牢裏看看苗才人的叔父吧。”顧清遠點頭道。</p>
“苗才人的家人已經下獄了？”餘乾好奇問道。</p>
“刺殺天子已是事實，形同謀逆，如何不下獄？”顧清遠回道著，“至於苗才人的父親也派人去青州捉拿了，估計不日就回來了。”</p>
“好的。”餘乾抱拳。</p>
“不用在這邊呆了，趕緊忙去。”顧清遠擺手道。</p>
“聽到沒你們兩個，趕緊過來，撤了。”餘乾朝陸行兩人吩咐道。</p>
“頭兒，給我一會時間，這人我快看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驗起了那具幕僚屍體的陸行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p>
餘乾滿頭黑線，道，“給你一刻鍾，速度快點。”</p>
很快，陸行就檢查完了，這次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p>
“什麽發現？”餘乾問了著，“你不會又有什麽新奇的角度吧？”</p>
“沒有。”陸行搖著頭，“和卷宗上的一致，並無別的有用的發現。”</p>
餘乾點了下頭，“行了，跟我走吧，辦正事去。”</p>
說完，餘乾又轉頭看著顧清遠道，“顧老，我們就先走了，這事還是要謝謝你。”</p>
顧清遠隻是擺了下手。</p>
“你愣著幹嘛？還不謝謝顧老？沒有顧老，你覺得你能囫圇走出這裏？”餘乾見陸行還在那整理箱子，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p>
後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抱拳作揖，“卑職多謝顧老攬責之恩。”</p>
後麵崔采依也連忙作揖說了一句。</p>
餘乾這才帶著兩人先行離去。</p>
一離開靈堂，餘乾就又忍不住踹了一腳陸行，“下次再有什麽難言的發現，給我吞到肚子裏，尤其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聽懂沒？”</p>
“懂了，頭兒，抱歉抱歉。”陸行齜著牙，說著。</p>
“老子就是看你機靈才帶你出來的，你剛才算是怎麽回事？這種事能隨便就這麽脫口而出的？</p>
哪天再這樣，你被人砍死都不冤。”餘乾又瞪著對方說了一句。</p>
“多謝頭兒教誨。”陸行笑著。</p>
“這件事，你們給我爛在肚子裏，就當從來沒有聽過，見過。誰都不能亂說。尤其是采依你，你家人也不許提半點這件事，知道嗎？”餘乾鄭重的囑咐了一句。</p>
“是，頭兒。”兩人保證道。</p>
“頭兒，你說誰這麽大膽，給咱陛下來這出？這要是被逮到了，不得滿門抄斬？”陸行小聲且好奇的問了一嘴。</p>
眼看著餘乾又要發飆，他趕緊補充道，“這不是就咱三嘛，關起門說話沒事的。”</p>
“閉嘴！”餘乾厲喝一聲，“再談這件事，老子砍了你。就算以後有對接那也是我的事。你要再多嘴試試？”</p>
陸行縮了下脖子，不再言語。</p>
“頭兒，我們接下來去哪？”崔采依主動揭過話題，“這不是出寺的方向。”</p>
“去找公孫部長，然後一起去相府。”餘乾回答著，“該請大老就得請，咱們貿然去相府討好不了。</p>
顧老現在又抽不開身，隻能喊公孫部長一起去了。”</p>
“頭兒，我是真佩服你，人脈就是廣。”陸行又舔了起來。</p>
很快，餘乾就帶著兩人來到了丁部這邊。他沒急著上樓，而是抬起手臂在下麵晃悠著。</p>
富貴不還家，如錦衣夜行。</p>
餘乾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在底下秀自己的新衣服。</p>
那些個丁部的人自然知道餘乾被調去少卿處的事情，昨天還是一片葉子，今天就三片了。</p>
所有人都滿臉無語看著餘乾在那走秀，沒辦法，人家就是升官的快。</p>
不少人心裏都犯起了滴咕。</p>
這逼不就是在部長屋裏伺候了幾天嘛，怎麽轉頭就成了少卿處的司長。也不知道都部長屋裏做什麽討巧的事情。</p>
真是又氣羨慕呐。</p>
看著這些人，餘乾心裏很是欣慰，感覺真不錯。</p>
“餘司長，恭喜了。”裏頭的杜晦最先走了出來。</p>
餘乾趕緊收斂起狂傲，“多謝杜部長。”</p>
“別這麽叫我了。”杜晦擺擺手，“咱兩現在平級，但是論地位你高我一籌。叫我老杜就成。”</p>
“杜部長說笑了，我還是叫杜部長吧，叫著順口。”餘乾笑道。</p>
“得了吧。”杜晦翻了個眼，“我還不知道你小子想什麽？收斂點，別刺激到我們這邊的年輕人。</p>
到時候無心工作，你過來做事？”</p>
餘乾尷尬一笑，放下自己那高舉、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見的手臂，“聽杜部長的。”</p>
“好好幹，前途無量。”杜晦笑著點了下頭，就轉身離去，看樣子是去忙去了。</p>
這時候，屋裏風風火火的跑出倆一位小姑娘。公孫月滿臉星星月亮的看著餘乾，激動道，“餘乾，你來了。”</p>
餘乾臉色一板，“還想不想來我這了？叫我餘司長！沒規沒矩的，我還怎麽要你？”</p>
公孫月吐了下舌頭，希冀道，“所以，餘司長你是來接我過去的嘛。”</p>
“想什麽呢你！”餘乾直接一個腦瓜崩彈在對方的額頭上，“你的事我跟白少卿說了，他也同意了。等會你自己過去報道，會有人接你的。”</p>
“嗯嗯，好的，我明白了。”公孫月快速開心的點著腦袋。</p>
“部長在上麵嘛？”餘乾問了一句。</p>
“在的。”</p>
“我一個人上去。”餘乾看著陸行兩人道，“你倆就在樓下等著就成。讓小月接待你們。”</p>
“放心，包在我身上。”公孫月拍著小胸脯說著。</p>
餘乾像是想到了什麽，這公孫月嘴太碎，不靠譜，他囑咐道，“別亂說話，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就別想來黃司了，聽到沒。”</p>
“知道啦。”</p>
餘乾這才放心的直接上樓去了。來到公孫嫣房間門口，餘乾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直接推門進去。</p>
然後，場麵有那麽幾秒鍾的尬住了。</p>
公孫嫣手裏正捧著一本小本本看著，眼尖的餘乾一眼就認出那本是自己寫阿姨秘密的本子。</p>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p>
餘乾當時就懵了。直接給跪了。</p>
忘記拿回來了，也沒敢主動說要拿回來。他還尋思著這玩意應該已經被公孫嫣給丟垃圾桶了。</p>
可是現在卻還在看？</p>
阿姨這是在幹嘛啊。</p>
公孫嫣知道餘乾會來找自己交接桉子，但是顯然沒有料到餘乾會這麽突兀的來了，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p>
本來心境穩如泰山的老女人，在這一刻也突然有些慌了起來。</p>
“滾！”</p>
“好勒。”餘乾想都沒想，直接撤了出去，將門帶上。</p>
他大口的喘著氣，阿姨的壓迫感太強了，嚇的心肝兒一顫一顫的。</p>
站在門口的餘乾踟躇不定，又害怕又興奮。公孫嫣她現在竟然還在看自己的小本本！</p>
這意味著什麽？阿姨是不是已經開始慢慢的走上自己這條不歸路了？</p>
由不得餘乾不激動。</p>
眾所周知，阿姨的攻略難度是極高的。</p>
老女人特有的成熟，以及些許的刺蝟反應都表明是很難啃的骨頭。</p>
餘乾著實沒想到阿姨她喜歡小本本這個調調。早知道，當時多寫一些有深度的東西，讓阿姨更加知道自己的能耐。</p>
餘乾開心了一會後，正想著要不要再次敲門，因為現在畢竟有正事，正事要緊啊、</p>
可是自己現在撞破了公孫嫣的再一次尷尬畫麵，要是進去了，對方會不會砍了自己？</p>
畢竟破出尷尬的最好辦法就是把知情人給砍了，這是最穩妥的。</p>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屋內傳來了公孫嫣冷然的聲音，“進。”</p>
由不得餘乾糾結，他直接收拾好如常的心情，心態放鬆的走了進去，就假裝自己剛才沒認出自己的小本本就好。</p>
“抱歉部長，我忘了進來要敲門這件事，打擾部長辦公了。”餘乾滿臉歉意的一進去就說著。</p>
見餘乾這樣，公孫嫣臉色緩和下來。他好像真的沒有發現自己剛才在看什麽。</p>
也是，時間那麽短，又是人年輕人春風得意的時刻，應該不會那麽細心的發現自己剛才在看什麽才是。</p>
公孫嫣神色徹底平靜了下來，“以後再不敲門。我就讓白少卿教教你要怎麽敲門。”</p>
“不會了，不會了。”餘乾尷尬的笑著。</p>
公孫嫣徹底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慵懶的看著餘乾，“新衣服換的夠快的，以後我是不是也該改口了？</p>
叫你餘司長，如何？”</p>
“部長你這說的什麽話！”餘乾羊裝不高興，直接繞到公孫嫣身後，伸手替她輕輕的揉捏著香肩。</p>
“我這輩子就隻有一個部長，那就是部長您。無論我以後如何，我在你這裏都是小餘，永遠不變。</p>
我之前強調好多次了，我真的願意一輩子服侍部長您呢。”</p>
對於餘乾的馬屁行為，公孫嫣不拒絕，也不誇獎，隻是受著。也沒有製止對方的揉捏。</p>
</p>
因為真的...很舒服。</p>
她都想叫了。</p>
每次餘乾替她按揉，她都想下意識的叫出來。</p>
這種異性之間的看似正常的肢體接觸，其實最考驗心理，尤其是一個寂寞多年的老女人心理、</p>
試問以前，哪個小年輕敢這麽不要臉且不要命的來替公孫嫣按摩？</p>
也就餘乾這朵奇葩敢這麽做。</p>
膽大包天，厚顏無恥，心機男孩硬生生的把公孫嫣給弄舒服了，弄習慣了。</p>
一天不按，渾身難受的那種。</p>
公孫嫣就這麽靜靜的閉目享受著按摩，餘乾見狀，愈發的在阿姨身上賣力苦幹。</p>
期待得到阿姨的認可，抱好阿姨的大腿，吃好阿姨的軟飯。</p>
足足一刻鍾之後，公孫嫣不客氣的直接拍開餘乾酸澀的手臂。</p>
自己爽完了，就無情抽身。</p>
餘乾逆來順受的乖乖再繞到公孫嫣的對麵，乖巧的站著。</p>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恭喜你了。”公孫嫣認真的說著，“你畢竟是從丁部出來的。能這麽快，年紀這麽輕就做到少卿處的司長，我很滿意，也很自豪。恭喜。”</p>
餘乾怔了一下，感動突然就湧上了心底，這一刻的阿姨好暖，好體貼，好想躲進她那雄偉的懷裏。</p>
“多謝部長。”餘乾感動的道謝。</p>
公孫嫣主動道，“陛下的旨意，我這邊也收到了。這兩件桉子，我會全力幫你的。但主體畢竟是你負責，自然是你意見想法為主。</p>
我不會幹涉，這點你放心。你有絕對的自主權。”</p>
“嗯，好的，我會盡力的。”餘乾點著頭。大理寺辦桉的流程就是這樣，誰負責，就是以誰的意見為主導，絕對的權利。</p>
公孫嫣突然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剛入黃司，就被派了這麽大的桉子。按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惹什麽人了？</p>
最近有沒有和趙王府的人起衝突？”</p>
餘乾更感動了，不僅是顧清遠，公孫嫣的第一個問題也是這個。這是對自己真的關心的。</p>
他用剛才對顧清遠的那套說辭重新解釋了一遍。</p>
公孫嫣這才點著頭，“沒惹人就好。陛下把這麽大的桉子交給你，你自當好好表現。”</p>
“嗯，我會的，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餘乾附和一聲。</p>
“你接下來打算從哪入手？”公孫嫣問了一句。</p>
“我想先去趟相府。”餘乾將自己的想法說與公孫嫣聽。</p>
“所以，這次你想著讓我陪你一起去相府？”公孫嫣眯著眼說道。</p>
餘乾坦誠道，“是的，我雖然是個司長，但是在張相眼裏還是不夠看的。人微言輕怕是不好做事，想著讓部長你幫忙。”</p>
“嗯，我陪你去。”公孫嫣點著頭，“不過。你為什麽不叫顧老。以顧老的威望，比我更合適才是。”</p>
“顧老在忙苗才人的桉子。”餘乾壓低聲音說著。</p>
這件事，他和顧清遠就都沒想著對公孫嫣能隱瞞。畢竟事關重大，而且和桉子可能有緊密的聯係，公孫嫣絕對有資格知道的。</p>
聽完餘乾說完苗才人的事情，公孫嫣的臉色瞬間沉重下來。</p>
她在大理寺幹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也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麽。處理的稍有不慎都會釀成大禍。</p>
“這件事，多少人知道？”公孫嫣問著，</p>
“我和顧老。還有我們黃司的兩個人。他們兩個我囑咐過了，都是懂分寸的人不會透露出去的。”餘乾補充道。</p>
公孫嫣稍稍的點著頭，沉吟道，“這件事目前看來交給顧老來確實最合適。這樣吧，在查清楚前顧老估計也抽不出身。</p>
之後，我全程陪你行動，就不要麻煩顧老了。”</p>
“好的。”餘乾點著頭。</p>
“我發現你這人到哪哪出事？本來好好的，你又硬生生的查出苗才人的這兩件事？你這人有問題的。”公孫嫣難得的吐槽了一句。</p>
“我也發現了，我確實好像有點倒黴的。”餘乾笑道。</p>
“行了，別廢話了，走吧，辦正事去吧。”公孫嫣站起來道。</p>
餘乾趕緊跟了下去。</p>
樓下的公孫月正在對陸行兩人侃侃而談，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見餘乾下來就趕緊閉嘴。</p>
“陸行，去趟馬廄，要輛馬車，西門候著。”餘乾直接命令道。</p>
陸行抱拳領命，快速飛奔離去。公孫嫣也不墨跡，直往西門而去。餘乾和崔采依兩人緊跟了上去。</p>
至於想要湊熱鬧的公孫月都不用餘乾說，直接被公孫嫣喝止在原地。</p>
西門，獨角駒馬車。</p>
餘乾和公孫嫣坐在車廂裏，對前者而言，親自開車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以後就是有專人負責了。</p>
陸行和崔采依在外頭坐著駕車，兩人也不閑聊，前者偶爾轉頭看著車廂裏餘乾和公孫嫣和和美美的樣子。</p>
好羨慕，真的好羨慕。</p>
大家一樣大，餘乾去哪都能跟部長搭話，還很熟稔。好想混的像自己司長一樣的瀟灑。</p>
坐在裏頭的餘乾自然不會想到陸行的心思，他手裏捧著一些帛書在看著。</p>
帛書上記載的是相府上那位幕僚的信息。</p>
幕僚這東西自古有之，很多有權有勢的府上基本都會備一些。</p>
那些勳貴府上的幕僚多是考不上功名的文人，或者是時運不濟的人，還有的就是考試不行，但出謀劃策厲害的人。</p>
他們平時教教府裏的小輩，給府裏出出主意，畢竟是讀書人嘛，怎麽著都有很多用處的。</p>
但是像相府這種的級別的幕僚就不是這麽簡單了，這些人是真正聰敏之人，他們不僅讀書厲害，腦子又好用。</p>
來相府的多是那些此次沒考中，但是年輕，三年後再考。</p>
張廷渝以惜才名義，將這些人養在府裏，等下次或者下下次總會考上。入了官場就自然而然的打上了相府的標簽。</p>
還有一些精通心計之輩的文人亦是如此，張廷渝作為一國宰相，肯定不能事無巨細。除了平時那些手下官員的幫忙。</p>
很多其他的事情還隻能讓府裏的人幫忙解決。到了張廷渝那個地步，很多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幫著解決的妥妥帖帖的。</p>
所以，入相府這些的幕僚並不會被其他文人所恥笑，反而趨之若鶩。</p>
能被張廷渝當做幕僚的不多。</p>
這種幕僚文化古來有之，天子知道，但具體怎麽想怎麽做餘乾就不知道了，他又沒在那個位置上待過。</p>
這次死的這個人背景看著倒也平常，姓劉名子司，江南人士，是個舉人。兩年前來太安趕考，落榜了。後給相府遞了自薦文書。</p>
自薦文書這種習俗已傳承多年，尤其像是宰相這種地位的大老，每年都會有無數的學子給相府遞文書，期盼能入宰相的眼。</p>
這劉子司就是其中之一，然後因為文章功底有幸被張廷渝瞧上，入了相府做起了執筆客。</p>
平時負責幫忙處理一下張廷渝吩咐下來的事情。像這種執筆客，相府不說很多，約莫著有七八人的樣子。</p>
要說這劉子司也是個人才，雖然落榜，但是文章的能力確實了得，多次下來，張廷渝對此人很是看重。</p>
平時不少文書都是由這位劉子司捉刀潤筆。也算是張廷渝的核心團成員之一了。</p>
眾所周知，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公文能力棒的人那都是深得領導的喜愛的。</p>
這劉子司就是這類人，平時就在相府做事，順便備考，等待下次科舉。</p>
這也是很多幕僚的必要過程。等日後一旦考中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宰相的人了。</p>
看著這劉子司的背調倒也稀鬆平常，沒什麽疑點。</p>
唯一的疑點可能就是被張廷渝帶去參加鬼宴了？</p>
這個疑點也牽強，因為那晚陪張廷渝去參加鬼宴的人還是有一些的，這劉子司被看重，混了個名額不算特別奇怪的事情。</p>
很多東西還是得問問張廷渝才能有結果。</p>
闔上帛書後，餘乾沉吟兩聲，問道，“部長，你覺得這位張相是個什麽樣的人？”</p>
公孫嫣澹澹的說道，“不熟，沒接觸過。但是有耳聞。此人生活奢靡腐敗，據說貪墨成性。</p>
但是能力極強，所有政事到他手裏都能完美的解決。而且吃苦耐勞，經常下到最前線盯事情。</p>
不少百姓恨他，恨他搜刮民脂民膏。不少百姓也擁護他，因為他確實辦了很多利民惠民的事情。”</p>
“好壞摻半，這兩種極端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倒是有點厲害。”餘乾點著頭，繼而問道，“那陛下對他是什麽態度呢？”</p>
“不知道。”公孫嫣搖了下頭，“隻知道很多事情陛下都仰仗的張相，算是深得陛下的信任。”</p>
“那張相這麽明目張膽的奢靡腐敗，陛下就沒說什麽？”餘乾繼續問道。</p>
公孫嫣道，“我隻知道彈劾張相的奏折滿天飛，但是陛下從未表過態。”</p>
“羨慕。”餘乾表露真情，他是真的羨慕。</p>
皇城根下，天子腳下，如此奢靡浮誇的作風，卻挺而不倒。這位張相絕對有好幾把刷子的那種。</p>
這種忠奸難辨的人其實是最厲害的，很難能看出他想幹嘛的那種。</p>
公孫嫣瞥著餘乾，不屑道，“羨慕人家嬌妻美妾？”</p>
餘乾一怔，趕緊擺手，“沒有，絕對沒有。我隻要有部長一個人就夠了。”</p>
“嗯？”</p>
“我是說，如果我們跟張相起了衝突，陛下會支持誰？”餘乾趕緊轉移話題問道。</p>
公孫嫣冷笑一聲，“反正不會支持你我就是了。”</p>
“懂了。”餘乾點著頭，“我等會就把張相當大爺供，不惹他。惹不起。”</p>
“你打算等會怎麽辦？”公孫嫣眯著眼問道，“或者說，你認為這位幕僚體內有蠱一事是不是張相幹的？”</p>
餘乾搖頭，“我現在可不敢揣測，萬一說錯了，汙了人張相的名頭，那我就糟了。隻能說等會再看看具體情況，再仔細調查一下。”</p>
“你想先從從哪查起？”公孫嫣繼續問著。</p>
“自然是先去那位幕僚的住處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有用的，再和張相談談看。若是查不出什麽，隻能要人過來徹查相府了。</p>
這蠱毒的來源必須要查出來，張相肯定能理解的。”</p>
“現在才去查那位幕僚的住處，是不是晚了點？”公孫嫣問著。</p>
“不晚。”餘乾搖著頭，“我若是張相，在那人被抓的第一時間就要保護好住處，等待查驗。</p>
這樣做才會降低自己的嫌疑，張相這麽聰明，這麽簡單的道理肯定懂的。”</p>
“那若是在那位幕僚屋裏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呢？”公孫嫣繼續問道。</p>
“那他幹幹淨淨，下蠱地方也不是在屋裏。”餘乾解釋道。</p>
公孫嫣輕聲道，“就不能是張相自己清理幹淨的？”</p>
“部長，這話可不能說的。”餘乾趕緊擺手，“咱們不能汙了張相。在我心裏張相冰清玉潔。</p>
部長你要再這樣說，我就得離你遠點了。”</p>
公孫嫣滿頭黑線。</p>
餘乾繼續道，“你想啊部長，要真是張相給自己幕僚下蠱。又怎麽會傻傻的直接帶到鬼宴上。</p>
那不是找死嘛。所以，我願意相信張相，以張相的智慧肯定不會做這麽蠢的事情。”</p>
公孫嫣麵無表情。這麽淺顯的道理她肯定懂。隻不過是單純的看不慣餘乾的這副嘴臉。</p>
典型的有奶就是娘。</p>
這種人還好在大理寺，要是當了官，就是大齊的災難。</p>
“現在水被攪的這麽渾濁，一個接一個大老都被拉下來了，部長我們可得小心才是啊。別到時候桉子沒查好，還給大理寺招惹了一堆敵人。這是我萬萬不想看見的。”餘乾最後說著。</p>
“你在教我做事？”公孫嫣冷哼一聲。</p>
“不敢，不敢，肺腑之言罷了。”餘乾幹巴巴的笑了笑。</p>
“桉子是你餘大司長負責，你說了算。”公孫嫣輕飄飄的丟下一句。</p>
餘乾眼皮跳了兩下，欲辨已忘言，最後隻好老老實實的閉嘴。</p>
很快，馬車就來到了內城。相府離李念香的府邸不過隔著一條街。這些空蕩蕩的，極為寬敞。</p>
偌大的相府像巨無霸的一樣蹲在街頭明亮處。</p>
馬車在偏側停了下來，餘乾下車後抬頭看著這相府。</p>
好閃的建築！</p>
不同於其他大臣的那種古香古色的府邸，這相府就透著一個詞，富麗堂皇。</p>
圍牆很高，一眼望不到邊，足以看出這相府占地得多大了。外牆上通體金黃粉飾。隻有寬大的大門是用朱紅色的漆。</p>
門上不是銅環，是金環。</p>
門前兩根柱子是用整根金絲楠木挺立在那的。兩尊石獅蹲在大門外，口含金珠。</p>
整個府邸外麵空蕩蕩的，沒有守衛，餘乾朝崔采依點了下，後者上前扣門去了。</p>
一邊的陸行看著著雄偉的相府，忍不住感慨，“早就聽說相府猶如人間宮廷，今日一看著實如此。”</p>
“你還挺了解？”餘乾隨口問了一句。</p>
“稍稍聽過。”陸行小聲的說著，“聽說長相府裏，檀香木都隻是用來墊腳的，漱口用的東海金汁，吃的是天南地北的珍饈，穿的是頂級裁縫用天蠶絲一根一根編織的。”</p>
“你這麽清楚，他是你爹？”餘乾調侃了一句。</p>
“頭兒，這話可不能亂說，被聽到了總是不好的。”陸行有些緊張的笑了笑。</p>
很快，扣門的崔采依就得到了回應，一位六十出頭的管家模樣的老頭走了出來。</p>
餘乾這才上前，作揖道，“大理寺丁部部長公孫嫣，少卿處黃司司長餘乾前來拜訪張相，是關於貴府的幕僚一事進行例行查詢。”</p>
管家露出笑容，側開身子，笑道，“幾位大人跟小老兒進來吧，我家老爺在偏院。”</p>
“好的，多謝了。”餘乾禮儀做的很足，給管家很大的尊敬。</p>
四人跟著這位小老兒漫步走入府中。</p>
踏入府裏的那一刻，餘乾頓時就覺得自己像個土包子。</p>
世間怎會有如此考究的住處？</p>
與外頭的粗俗金黃不同，這內裏可以說是極為精致講究。無數奇花異草綻放著，精心修建成各式符合府裏布局的樣子。</p>
亭台樓閣的建築頗有文人風骨，看著就像是讀書人住的精致地方。</p>
當然，主要還是木材講究，餘乾上次去木坊的時候也了解一些大齊的頂尖木材。</p>
這個相府的通體建築所用的木材是名為西川靈楠。這木頭顧名思義就是西川特產的，萬年不腐的靈木。</p>
木頭散發清香可達千年之久，聞之有凝神益壽的功效。價格極為昂貴，可以說是等價黃金都不為過。</p>
而在這相府裏卻隨處可見。</p>
餘乾之前去過恭王府，他以為和珅的府邸就夠牛逼了，現在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p>
餘乾整個人都麻了，這他嗎的得多少錢啊。</p>
自己所在的三元坊，估計二十年的全員收入都不夠造這相府。</p>
真是牛逼，也不知道張廷渝這些年貪了多少錢，這麽光明正大的花出來卻依然在朝堂上屹立多年。</p>
餘乾決定了，一定要乖乖的查桉，這張相惹不起的。</p>
管家在前麵領了好久的路，繞了足有七八個院落，周圍的各色風格的院落把餘乾都看的眼花繚亂。</p>
最後，管家在口裏所謂的偏院前停了下來。</p>
說是偏院，其實一大片土地，上麵種滿了植物，瓜果蔬菜，樣樣都有。</p>
田頭見有兩人人，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老人家，一位同樣麻衣的三十出頭的男子，邊上站著十幾位婢女候著。</p>
老人褲腿挽起，頭發隻用簡單的木簪子穿過。</p>
手裏拿著一把金色鋤頭在那挖菜地。</p>
老人身體稍胖，正是上去在鬼節時候顧清遠給餘乾介紹的那位當朝宰相張廷渝。</p>
此刻他拿鋤頭揮舞的樣子動作嫻熟，著地點講究，如果不看那鋤頭的材質的話，確實有老農的氣質。</p>
看來這出身微末的張相小時候幹過不少苦力活。</p>
說實話，餘乾這是第一次見到人拿金子做的鋤頭刨地。</p>
這張廷渝上來就把餘乾唬住了。</p>
至於那位年輕的男子則完全就是裝模作樣，半點不會。</p>
管家這是歉意的說著，“幾位大人還請稍等，我家老爺下地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等會可好？”</p>
“嗯，沒事，我們等著張相就是，不急的。”餘乾笑著點著頭。</p>
於是，四人就這麽傻愣愣的站在這，看著當代宰相在這鋤地幹活。</p>
等了約莫能有兩三刻鍾，張廷渝這才直起腰杆，隨手將鋤頭丟下，用布衣袖子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提著菜籃子走了出來。</p>
“老爺，這幾位大理寺的大人已經等了稍久。”管家迎了上去小聲說著。</p>
張廷渝這才把視線落在餘乾這邊，隨手將菜籃子丟給管家，臉色掛著溫醇的笑意，“幾位稍等，我稍稍整理一下。</p>
現在這儀態不大好見客。”</p>
餘乾趕緊作揖道，“張相請，我等多等會無礙的。”</p>
張廷渝點了下頭，然後管家輕輕的招了招手，候在那邊的十幾位婢女中的其中兩位就這麽捧著衣物走了過來。</p>
張廷渝一動不動，雙手攤開站在那裏。兩個個婢女很是熟稔的幫著他寬衣，然後用溫熱的毛巾上下的擦拭他的臉頰。</p>
仔仔細細的擦拭好身體後，有婢子幫他整理頭發，最後攏在一起，用紫冠束好。</p>
幫他修臉，不知道用什麽特殊的乳料在臉上塗抹著。</p>
然後一起撐開一件白色內襯，小心的替他套上。之後就一件一件的攏共套了三件，都是極為輕薄的蠶衣，最外頭那件是極為華麗的紫衣。</p>
重新裝扮完畢的張廷渝身上的氣質瞬間就出來了，久居高位的男人在經年累月的養氣下那種特有的氣質在人群中極為顯眼。</p>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一幕直接再次撞碎了餘乾的奢靡觀。</p>
是那位和張廷渝一起出來的男子，眉宇之間很像張廷渝，估計就是張廷渝的兒子。</p>
他就這麽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把自己脫的一絲不掛，剩下的那十來個婢女圍成人牆倒也沒走漏什麽。</p>
她們圍著一起，同時擦拭著男子的身體。直到擦拭的幹幹淨淨的。</p>
然後剛幫他把內衣套上，該男子就用命令的語氣說著，“我需要小解。”</p>
穿衣服的動作立刻停住，一位婢女捧著一個痰盂半蹲下來。男子就不客氣的釋放出來，些許對不準還飛濺到人婢女身上。</p>
公孫嫣和崔采依在對方說那句話的時候，眉頭就微蹙直接將腦袋別到別處。</p>
餘乾亦是皺著眉頭，心裏對這位男子的感觀瞬間降到最低點。</p>
古代貴族其實有一種很變態的嗜好，那就是用妙齡女子的嘴當做痰盂，無論是口水亦或是早起排泄都是用的這張嘴。</p>
當時餘乾看見這個習俗的時候差點沒惡心的吃不下飯，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行為，接受新時代教育的他是接受不了的。</p>
你若非要說圈內人玩情趣還能理解一下，這種就是純粹的不把人當人看的那種。</p>
現在這男子的這種行為雖然沒那麽誇張，甚至在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眼裏算是正常的，就是單純的讓婢女幫忙拿痰盂而已。</p>
但是在這外頭這麽弄就有點說不過去了。</p>
有客人在，這樣子是相當失禮的。</p>
之前隻聽說張廷渝的後代各個驕奢紈絝，之前還沒有什麽概念，現在瞬間就明白了。</p>
真的是不當人子。</p>
餘乾心裏感慨一聲，封建社會的底層姑娘真的是一丁點的人權都沒有，完全就是被當成物件一般，太不人道了。</p>
張廷渝自然也看到這一幕，臉色隻是如常，並未說什麽，隻是對餘乾四人道，“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幾位隨老夫來吧。”</p>
餘乾四人點頭跟上，看都不看那個男子一眼。尤其是公孫嫣和崔采依，現在的眉頭還沒鬆開，顯然很是反感那位浪蕩無際的男子。</p>
張廷渝隻是在前麵走著，並未說話，餘乾他們自然也不會主動說什麽。一路上就安靜的穿過那些愈發奢靡的亭台樓閣。</p>
最後，來到一處難得的清新雅致的房屋麵前，上頭有個牌匾，就寫著非常樸素的小齋兩個字。</p>
看樣子應該是張廷渝的一處書房。</p>
這名男子很關鍵，有可能是這些事情的源頭，而且跟陛下也算是有個交代。</p>
而要查出這個男子，應該就順著時間線來。四個月前到一年前這段時間裏，所有關於苗才人的信息盡可能的查出來。</p>
都珠胎暗結了，這種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而且著重查苗才女的家人。看看她家人是否知道這件事。</p>
若是明知道這件事還把苗才女送入宮裏，那就絕對不是想獲得陛下的恩寵這麽簡單，肯定有別的目的。</p>
所以苗才人和她家人的都要查。她的背景來曆必須重新梳理了，需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麽來頭。</p>
另外，我認為這段時間苗才人的出城情況也需要查一下，她是後來才來的太安，之前是跟她父親在青州那邊生活。</p>
所以很有可能她會回去，事情也可能是在青州發生的。</p>
之後，再注重這幾點。一，她為何要練習刺殺，二，是何人下的蠱毒，又是以怎樣的方式下的蠱毒。</p>
二是，這苗才人有沒有可能是主動受蠱毒，讓蠱毒來強化自己的出手強度。三是，苗才女是怎麽以殘柳之軀入宮的。</p>
苗才女入宮可能帶有別的深層次的使命。查這些東西要經常入宮，這件事確實顧老您合適。</p>
最後，屬下認為這件事先不急著和陛下說，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與陛下細說，顧老以為如何？”</p>
“嗯，老夫心裏有數。等我先查一下背景線，再去刑部牢裏看看苗才人的叔父吧。”顧清遠點頭道。</p>
“苗才人的家人已經下獄了？”餘乾好奇問道。</p>
“刺殺天子已是事實，形同謀逆，如何不下獄？”顧清遠回道著，“至於苗才人的父親也派人去青州捉拿了，估計不日就回來了。”</p>
“好的。”餘乾抱拳。</p>
“不用在這邊呆了，趕緊忙去。”顧清遠擺手道。</p>
“聽到沒你們兩個，趕緊過來，撤了。”餘乾朝陸行兩人吩咐道。</p>
“頭兒，給我一會時間，這人我快看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驗起了那具幕僚屍體的陸行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p>
餘乾滿頭黑線，道，“給你一刻鍾，速度快點。”</p>
很快，陸行就檢查完了，這次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p>
“什麽發現？”餘乾問了著，“你不會又有什麽新奇的角度吧？”</p>
“沒有。”陸行搖著頭，“和卷宗上的一致，並無別的有用的發現。”</p>
餘乾點了下頭，“行了，跟我走吧，辦正事去。”</p>
說完，餘乾又轉頭看著顧清遠道，“顧老，我們就先走了，這事還是要謝謝你。”</p>
顧清遠隻是擺了下手。</p>
“你愣著幹嘛？還不謝謝顧老？沒有顧老，你覺得你能囫圇走出這裏？”餘乾見陸行還在那整理箱子，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p>
後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抱拳作揖，“卑職多謝顧老攬責之恩。”</p>
後麵崔采依也連忙作揖說了一句。</p>
餘乾這才帶著兩人先行離去。</p>
一離開靈堂，餘乾就又忍不住踹了一腳陸行，“下次再有什麽難言的發現，給我吞到肚子裏，尤其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聽懂沒？”</p>
“懂了，頭兒，抱歉抱歉。”陸行齜著牙，說著。</p>
“老子就是看你機靈才帶你出來的，你剛才算是怎麽回事？這種事能隨便就這麽脫口而出的？</p>
哪天再這樣，你被人砍死都不冤。”餘乾又瞪著對方說了一句。</p>
“多謝頭兒教誨。”陸行笑著。</p>
“這件事，你們給我爛在肚子裏，就當從來沒有聽過，見過。誰都不能亂說。尤其是采依你，你家人也不許提半點這件事，知道嗎？”餘乾鄭重的囑咐了一句。</p>
“是，頭兒。”兩人保證道。</p>
“頭兒，你說誰這麽大膽，給咱陛下來這出？這要是被逮到了，不得滿門抄斬？”陸行小聲且好奇的問了一嘴。</p>
眼看著餘乾又要發飆，他趕緊補充道，“這不是就咱三嘛，關起門說話沒事的。”</p>
“閉嘴！”餘乾厲喝一聲，“再談這件事，老子砍了你。就算以後有對接那也是我的事。你要再多嘴試試？”</p>
陸行縮了下脖子，不再言語。</p>
“頭兒，我們接下來去哪？”崔采依主動揭過話題，“這不是出寺的方向。”</p>
“去找公孫部長，然後一起去相府。”餘乾回答著，“該請大老就得請，咱們貿然去相府討好不了。</p>
顧老現在又抽不開身，隻能喊公孫部長一起去了。”</p>
“頭兒，我是真佩服你，人脈就是廣。”陸行又舔了起來。</p>
很快，餘乾就帶著兩人來到了丁部這邊。他沒急著上樓，而是抬起手臂在下麵晃悠著。</p>
富貴不還家，如錦衣夜行。</p>
餘乾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在底下秀自己的新衣服。</p>
那些個丁部的人自然知道餘乾被調去少卿處的事情，昨天還是一片葉子，今天就三片了。</p>
所有人都滿臉無語看著餘乾在那走秀，沒辦法，人家就是升官的快。</p>
不少人心裏都犯起了滴咕。</p>
這逼不就是在部長屋裏伺候了幾天嘛，怎麽轉頭就成了少卿處的司長。也不知道都部長屋裏做什麽討巧的事情。</p>
真是又氣羨慕呐。</p>
看著這些人，餘乾心裏很是欣慰，感覺真不錯。</p>
“餘司長，恭喜了。”裏頭的杜晦最先走了出來。</p>
餘乾趕緊收斂起狂傲，“多謝杜部長。”</p>
“別這麽叫我了。”杜晦擺擺手，“咱兩現在平級，但是論地位你高我一籌。叫我老杜就成。”</p>
“杜部長說笑了，我還是叫杜部長吧，叫著順口。”餘乾笑道。</p>
“得了吧。”杜晦翻了個眼，“我還不知道你小子想什麽？收斂點，別刺激到我們這邊的年輕人。</p>
到時候無心工作，你過來做事？”</p>
餘乾尷尬一笑，放下自己那高舉、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見的手臂，“聽杜部長的。”</p>
“好好幹，前途無量。”杜晦笑著點了下頭，就轉身離去，看樣子是去忙去了。</p>
這時候，屋裏風風火火的跑出倆一位小姑娘。公孫月滿臉星星月亮的看著餘乾，激動道，“餘乾，你來了。”</p>
餘乾臉色一板，“還想不想來我這了？叫我餘司長！沒規沒矩的，我還怎麽要你？”</p>
公孫月吐了下舌頭，希冀道，“所以，餘司長你是來接我過去的嘛。”</p>
“想什麽呢你！”餘乾直接一個腦瓜崩彈在對方的額頭上，“你的事我跟白少卿說了，他也同意了。等會你自己過去報道，會有人接你的。”</p>
“嗯嗯，好的，我明白了。”公孫月快速開心的點著腦袋。</p>
“部長在上麵嘛？”餘乾問了一句。</p>
“在的。”</p>
“我一個人上去。”餘乾看著陸行兩人道，“你倆就在樓下等著就成。讓小月接待你們。”</p>
“放心，包在我身上。”公孫月拍著小胸脯說著。</p>
餘乾像是想到了什麽，這公孫月嘴太碎，不靠譜，他囑咐道，“別亂說話，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就別想來黃司了，聽到沒。”</p>
“知道啦。”</p>
餘乾這才放心的直接上樓去了。來到公孫嫣房間門口，餘乾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直接推門進去。</p>
然後，場麵有那麽幾秒鍾的尬住了。</p>
公孫嫣手裏正捧著一本小本本看著，眼尖的餘乾一眼就認出那本是自己寫阿姨秘密的本子。</p>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p>
餘乾當時就懵了。直接給跪了。</p>
忘記拿回來了，也沒敢主動說要拿回來。他還尋思著這玩意應該已經被公孫嫣給丟垃圾桶了。</p>
可是現在卻還在看？</p>
阿姨這是在幹嘛啊。</p>
公孫嫣知道餘乾會來找自己交接桉子，但是顯然沒有料到餘乾會這麽突兀的來了，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p>
本來心境穩如泰山的老女人，在這一刻也突然有些慌了起來。</p>
“滾！”</p>
“好勒。”餘乾想都沒想，直接撤了出去，將門帶上。</p>
他大口的喘著氣，阿姨的壓迫感太強了，嚇的心肝兒一顫一顫的。</p>
站在門口的餘乾踟躇不定，又害怕又興奮。公孫嫣她現在竟然還在看自己的小本本！</p>
這意味著什麽？阿姨是不是已經開始慢慢的走上自己這條不歸路了？</p>
由不得餘乾不激動。</p>
眾所周知，阿姨的攻略難度是極高的。</p>
老女人特有的成熟，以及些許的刺蝟反應都表明是很難啃的骨頭。</p>
餘乾著實沒想到阿姨她喜歡小本本這個調調。早知道，當時多寫一些有深度的東西，讓阿姨更加知道自己的能耐。</p>
餘乾開心了一會後，正想著要不要再次敲門，因為現在畢竟有正事，正事要緊啊、</p>
可是自己現在撞破了公孫嫣的再一次尷尬畫麵，要是進去了，對方會不會砍了自己？</p>
畢竟破出尷尬的最好辦法就是把知情人給砍了，這是最穩妥的。</p>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屋內傳來了公孫嫣冷然的聲音，“進。”</p>
由不得餘乾糾結，他直接收拾好如常的心情，心態放鬆的走了進去，就假裝自己剛才沒認出自己的小本本就好。</p>
“抱歉部長，我忘了進來要敲門這件事，打擾部長辦公了。”餘乾滿臉歉意的一進去就說著。</p>
見餘乾這樣，公孫嫣臉色緩和下來。他好像真的沒有發現自己剛才在看什麽。</p>
也是，時間那麽短，又是人年輕人春風得意的時刻，應該不會那麽細心的發現自己剛才在看什麽才是。</p>
公孫嫣神色徹底平靜了下來，“以後再不敲門。我就讓白少卿教教你要怎麽敲門。”</p>
“不會了，不會了。”餘乾尷尬的笑著。</p>
公孫嫣徹底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慵懶的看著餘乾，“新衣服換的夠快的，以後我是不是也該改口了？</p>
叫你餘司長，如何？”</p>
“部長你這說的什麽話！”餘乾羊裝不高興，直接繞到公孫嫣身後，伸手替她輕輕的揉捏著香肩。</p>
“我這輩子就隻有一個部長，那就是部長您。無論我以後如何，我在你這裏都是小餘，永遠不變。</p>
我之前強調好多次了，我真的願意一輩子服侍部長您呢。”</p>
對於餘乾的馬屁行為，公孫嫣不拒絕，也不誇獎，隻是受著。也沒有製止對方的揉捏。</p>
</p>
因為真的...很舒服。</p>
她都想叫了。</p>
每次餘乾替她按揉，她都想下意識的叫出來。</p>
這種異性之間的看似正常的肢體接觸，其實最考驗心理，尤其是一個寂寞多年的老女人心理、</p>
試問以前，哪個小年輕敢這麽不要臉且不要命的來替公孫嫣按摩？</p>
也就餘乾這朵奇葩敢這麽做。</p>
膽大包天，厚顏無恥，心機男孩硬生生的把公孫嫣給弄舒服了，弄習慣了。</p>
一天不按，渾身難受的那種。</p>
公孫嫣就這麽靜靜的閉目享受著按摩，餘乾見狀，愈發的在阿姨身上賣力苦幹。</p>
期待得到阿姨的認可，抱好阿姨的大腿，吃好阿姨的軟飯。</p>
足足一刻鍾之後，公孫嫣不客氣的直接拍開餘乾酸澀的手臂。</p>
自己爽完了，就無情抽身。</p>
餘乾逆來順受的乖乖再繞到公孫嫣的對麵，乖巧的站著。</p>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恭喜你了。”公孫嫣認真的說著，“你畢竟是從丁部出來的。能這麽快，年紀這麽輕就做到少卿處的司長，我很滿意，也很自豪。恭喜。”</p>
餘乾怔了一下，感動突然就湧上了心底，這一刻的阿姨好暖，好體貼，好想躲進她那雄偉的懷裏。</p>
“多謝部長。”餘乾感動的道謝。</p>
公孫嫣主動道，“陛下的旨意，我這邊也收到了。這兩件桉子，我會全力幫你的。但主體畢竟是你負責，自然是你意見想法為主。</p>
我不會幹涉，這點你放心。你有絕對的自主權。”</p>
“嗯，好的，我會盡力的。”餘乾點著頭。大理寺辦桉的流程就是這樣，誰負責，就是以誰的意見為主導，絕對的權利。</p>
公孫嫣突然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剛入黃司，就被派了這麽大的桉子。按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惹什麽人了？</p>
最近有沒有和趙王府的人起衝突？”</p>
餘乾更感動了，不僅是顧清遠，公孫嫣的第一個問題也是這個。這是對自己真的關心的。</p>
他用剛才對顧清遠的那套說辭重新解釋了一遍。</p>
公孫嫣這才點著頭，“沒惹人就好。陛下把這麽大的桉子交給你，你自當好好表現。”</p>
“嗯，我會的，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餘乾附和一聲。</p>
“你接下來打算從哪入手？”公孫嫣問了一句。</p>
“我想先去趟相府。”餘乾將自己的想法說與公孫嫣聽。</p>
“所以，這次你想著讓我陪你一起去相府？”公孫嫣眯著眼說道。</p>
餘乾坦誠道，“是的，我雖然是個司長，但是在張相眼裏還是不夠看的。人微言輕怕是不好做事，想著讓部長你幫忙。”</p>
“嗯，我陪你去。”公孫嫣點著頭，“不過。你為什麽不叫顧老。以顧老的威望，比我更合適才是。”</p>
“顧老在忙苗才人的桉子。”餘乾壓低聲音說著。</p>
這件事，他和顧清遠就都沒想著對公孫嫣能隱瞞。畢竟事關重大，而且和桉子可能有緊密的聯係，公孫嫣絕對有資格知道的。</p>
聽完餘乾說完苗才人的事情，公孫嫣的臉色瞬間沉重下來。</p>
她在大理寺幹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也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麽。處理的稍有不慎都會釀成大禍。</p>
“這件事，多少人知道？”公孫嫣問著，</p>
“我和顧老。還有我們黃司的兩個人。他們兩個我囑咐過了，都是懂分寸的人不會透露出去的。”餘乾補充道。</p>
公孫嫣稍稍的點著頭，沉吟道，“這件事目前看來交給顧老來確實最合適。這樣吧，在查清楚前顧老估計也抽不出身。</p>
之後，我全程陪你行動，就不要麻煩顧老了。”</p>
“好的。”餘乾點著頭。</p>
“我發現你這人到哪哪出事？本來好好的，你又硬生生的查出苗才人的這兩件事？你這人有問題的。”公孫嫣難得的吐槽了一句。</p>
“我也發現了，我確實好像有點倒黴的。”餘乾笑道。</p>
“行了，別廢話了，走吧，辦正事去吧。”公孫嫣站起來道。</p>
餘乾趕緊跟了下去。</p>
樓下的公孫月正在對陸行兩人侃侃而談，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見餘乾下來就趕緊閉嘴。</p>
“陸行，去趟馬廄，要輛馬車，西門候著。”餘乾直接命令道。</p>
陸行抱拳領命，快速飛奔離去。公孫嫣也不墨跡，直往西門而去。餘乾和崔采依兩人緊跟了上去。</p>
至於想要湊熱鬧的公孫月都不用餘乾說，直接被公孫嫣喝止在原地。</p>
西門，獨角駒馬車。</p>
餘乾和公孫嫣坐在車廂裏，對前者而言，親自開車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以後就是有專人負責了。</p>
陸行和崔采依在外頭坐著駕車，兩人也不閑聊，前者偶爾轉頭看著車廂裏餘乾和公孫嫣和和美美的樣子。</p>
好羨慕，真的好羨慕。</p>
大家一樣大，餘乾去哪都能跟部長搭話，還很熟稔。好想混的像自己司長一樣的瀟灑。</p>
坐在裏頭的餘乾自然不會想到陸行的心思，他手裏捧著一些帛書在看著。</p>
帛書上記載的是相府上那位幕僚的信息。</p>
幕僚這東西自古有之，很多有權有勢的府上基本都會備一些。</p>
那些勳貴府上的幕僚多是考不上功名的文人，或者是時運不濟的人，還有的就是考試不行，但出謀劃策厲害的人。</p>
他們平時教教府裏的小輩，給府裏出出主意，畢竟是讀書人嘛，怎麽著都有很多用處的。</p>
但是像相府這種的級別的幕僚就不是這麽簡單了，這些人是真正聰敏之人，他們不僅讀書厲害，腦子又好用。</p>
來相府的多是那些此次沒考中，但是年輕，三年後再考。</p>
張廷渝以惜才名義，將這些人養在府裏，等下次或者下下次總會考上。入了官場就自然而然的打上了相府的標簽。</p>
還有一些精通心計之輩的文人亦是如此，張廷渝作為一國宰相，肯定不能事無巨細。除了平時那些手下官員的幫忙。</p>
很多其他的事情還隻能讓府裏的人幫忙解決。到了張廷渝那個地步，很多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幫著解決的妥妥帖帖的。</p>
所以，入相府這些的幕僚並不會被其他文人所恥笑，反而趨之若鶩。</p>
能被張廷渝當做幕僚的不多。</p>
這種幕僚文化古來有之，天子知道，但具體怎麽想怎麽做餘乾就不知道了，他又沒在那個位置上待過。</p>
這次死的這個人背景看著倒也平常，姓劉名子司，江南人士，是個舉人。兩年前來太安趕考，落榜了。後給相府遞了自薦文書。</p>
自薦文書這種習俗已傳承多年，尤其像是宰相這種地位的大老，每年都會有無數的學子給相府遞文書，期盼能入宰相的眼。</p>
這劉子司就是其中之一，然後因為文章功底有幸被張廷渝瞧上，入了相府做起了執筆客。</p>
平時負責幫忙處理一下張廷渝吩咐下來的事情。像這種執筆客，相府不說很多，約莫著有七八人的樣子。</p>
要說這劉子司也是個人才，雖然落榜，但是文章的能力確實了得，多次下來，張廷渝對此人很是看重。</p>
平時不少文書都是由這位劉子司捉刀潤筆。也算是張廷渝的核心團成員之一了。</p>
眾所周知，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公文能力棒的人那都是深得領導的喜愛的。</p>
這劉子司就是這類人，平時就在相府做事，順便備考，等待下次科舉。</p>
這也是很多幕僚的必要過程。等日後一旦考中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宰相的人了。</p>
看著這劉子司的背調倒也稀鬆平常，沒什麽疑點。</p>
唯一的疑點可能就是被張廷渝帶去參加鬼宴了？</p>
這個疑點也牽強，因為那晚陪張廷渝去參加鬼宴的人還是有一些的，這劉子司被看重，混了個名額不算特別奇怪的事情。</p>
很多東西還是得問問張廷渝才能有結果。</p>
闔上帛書後，餘乾沉吟兩聲，問道，“部長，你覺得這位張相是個什麽樣的人？”</p>
公孫嫣澹澹的說道，“不熟，沒接觸過。但是有耳聞。此人生活奢靡腐敗，據說貪墨成性。</p>
但是能力極強，所有政事到他手裏都能完美的解決。而且吃苦耐勞，經常下到最前線盯事情。</p>
不少百姓恨他，恨他搜刮民脂民膏。不少百姓也擁護他，因為他確實辦了很多利民惠民的事情。”</p>
“好壞摻半，這兩種極端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倒是有點厲害。”餘乾點著頭，繼而問道，“那陛下對他是什麽態度呢？”</p>
“不知道。”公孫嫣搖了下頭，“隻知道很多事情陛下都仰仗的張相，算是深得陛下的信任。”</p>
“那張相這麽明目張膽的奢靡腐敗，陛下就沒說什麽？”餘乾繼續問道。</p>
公孫嫣道，“我隻知道彈劾張相的奏折滿天飛，但是陛下從未表過態。”</p>
“羨慕。”餘乾表露真情，他是真的羨慕。</p>
皇城根下，天子腳下，如此奢靡浮誇的作風，卻挺而不倒。這位張相絕對有好幾把刷子的那種。</p>
這種忠奸難辨的人其實是最厲害的，很難能看出他想幹嘛的那種。</p>
公孫嫣瞥著餘乾，不屑道，“羨慕人家嬌妻美妾？”</p>
餘乾一怔，趕緊擺手，“沒有，絕對沒有。我隻要有部長一個人就夠了。”</p>
“嗯？”</p>
“我是說，如果我們跟張相起了衝突，陛下會支持誰？”餘乾趕緊轉移話題問道。</p>
公孫嫣冷笑一聲，“反正不會支持你我就是了。”</p>
“懂了。”餘乾點著頭，“我等會就把張相當大爺供，不惹他。惹不起。”</p>
“你打算等會怎麽辦？”公孫嫣眯著眼問道，“或者說，你認為這位幕僚體內有蠱一事是不是張相幹的？”</p>
餘乾搖頭，“我現在可不敢揣測，萬一說錯了，汙了人張相的名頭，那我就糟了。隻能說等會再看看具體情況，再仔細調查一下。”</p>
“你想先從從哪查起？”公孫嫣繼續問著。</p>
“自然是先去那位幕僚的住處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有用的，再和張相談談看。若是查不出什麽，隻能要人過來徹查相府了。</p>
這蠱毒的來源必須要查出來，張相肯定能理解的。”</p>
“現在才去查那位幕僚的住處，是不是晚了點？”公孫嫣問著。</p>
“不晚。”餘乾搖著頭，“我若是張相，在那人被抓的第一時間就要保護好住處，等待查驗。</p>
這樣做才會降低自己的嫌疑，張相這麽聰明，這麽簡單的道理肯定懂的。”</p>
“那若是在那位幕僚屋裏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呢？”公孫嫣繼續問道。</p>
“那他幹幹淨淨，下蠱地方也不是在屋裏。”餘乾解釋道。</p>
公孫嫣輕聲道，“就不能是張相自己清理幹淨的？”</p>
“部長，這話可不能說的。”餘乾趕緊擺手，“咱們不能汙了張相。在我心裏張相冰清玉潔。</p>
部長你要再這樣說，我就得離你遠點了。”</p>
公孫嫣滿頭黑線。</p>
餘乾繼續道，“你想啊部長，要真是張相給自己幕僚下蠱。又怎麽會傻傻的直接帶到鬼宴上。</p>
那不是找死嘛。所以，我願意相信張相，以張相的智慧肯定不會做這麽蠢的事情。”</p>
公孫嫣麵無表情。這麽淺顯的道理她肯定懂。隻不過是單純的看不慣餘乾的這副嘴臉。</p>
典型的有奶就是娘。</p>
這種人還好在大理寺，要是當了官，就是大齊的災難。</p>
“現在水被攪的這麽渾濁，一個接一個大老都被拉下來了，部長我們可得小心才是啊。別到時候桉子沒查好，還給大理寺招惹了一堆敵人。這是我萬萬不想看見的。”餘乾最後說著。</p>
“你在教我做事？”公孫嫣冷哼一聲。</p>
“不敢，不敢，肺腑之言罷了。”餘乾幹巴巴的笑了笑。</p>
“桉子是你餘大司長負責，你說了算。”公孫嫣輕飄飄的丟下一句。</p>
餘乾眼皮跳了兩下，欲辨已忘言，最後隻好老老實實的閉嘴。</p>
很快，馬車就來到了內城。相府離李念香的府邸不過隔著一條街。這些空蕩蕩的，極為寬敞。</p>
偌大的相府像巨無霸的一樣蹲在街頭明亮處。</p>
馬車在偏側停了下來，餘乾下車後抬頭看著這相府。</p>
好閃的建築！</p>
不同於其他大臣的那種古香古色的府邸，這相府就透著一個詞，富麗堂皇。</p>
圍牆很高，一眼望不到邊，足以看出這相府占地得多大了。外牆上通體金黃粉飾。隻有寬大的大門是用朱紅色的漆。</p>
門上不是銅環，是金環。</p>
門前兩根柱子是用整根金絲楠木挺立在那的。兩尊石獅蹲在大門外，口含金珠。</p>
整個府邸外麵空蕩蕩的，沒有守衛，餘乾朝崔采依點了下，後者上前扣門去了。</p>
一邊的陸行看著著雄偉的相府，忍不住感慨，“早就聽說相府猶如人間宮廷，今日一看著實如此。”</p>
“你還挺了解？”餘乾隨口問了一句。</p>
“稍稍聽過。”陸行小聲的說著，“聽說長相府裏，檀香木都隻是用來墊腳的，漱口用的東海金汁，吃的是天南地北的珍饈，穿的是頂級裁縫用天蠶絲一根一根編織的。”</p>
“你這麽清楚，他是你爹？”餘乾調侃了一句。</p>
“頭兒，這話可不能亂說，被聽到了總是不好的。”陸行有些緊張的笑了笑。</p>
很快，扣門的崔采依就得到了回應，一位六十出頭的管家模樣的老頭走了出來。</p>
餘乾這才上前，作揖道，“大理寺丁部部長公孫嫣，少卿處黃司司長餘乾前來拜訪張相，是關於貴府的幕僚一事進行例行查詢。”</p>
管家露出笑容，側開身子，笑道，“幾位大人跟小老兒進來吧，我家老爺在偏院。”</p>
“好的，多謝了。”餘乾禮儀做的很足，給管家很大的尊敬。</p>
四人跟著這位小老兒漫步走入府中。</p>
踏入府裏的那一刻，餘乾頓時就覺得自己像個土包子。</p>
世間怎會有如此考究的住處？</p>
與外頭的粗俗金黃不同，這內裏可以說是極為精致講究。無數奇花異草綻放著，精心修建成各式符合府裏布局的樣子。</p>
亭台樓閣的建築頗有文人風骨，看著就像是讀書人住的精致地方。</p>
當然，主要還是木材講究，餘乾上次去木坊的時候也了解一些大齊的頂尖木材。</p>
這個相府的通體建築所用的木材是名為西川靈楠。這木頭顧名思義就是西川特產的，萬年不腐的靈木。</p>
木頭散發清香可達千年之久，聞之有凝神益壽的功效。價格極為昂貴，可以說是等價黃金都不為過。</p>
而在這相府裏卻隨處可見。</p>
餘乾之前去過恭王府，他以為和珅的府邸就夠牛逼了，現在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p>
餘乾整個人都麻了，這他嗎的得多少錢啊。</p>
自己所在的三元坊，估計二十年的全員收入都不夠造這相府。</p>
真是牛逼，也不知道張廷渝這些年貪了多少錢，這麽光明正大的花出來卻依然在朝堂上屹立多年。</p>
餘乾決定了，一定要乖乖的查桉，這張相惹不起的。</p>
管家在前麵領了好久的路，繞了足有七八個院落，周圍的各色風格的院落把餘乾都看的眼花繚亂。</p>
最後，管家在口裏所謂的偏院前停了下來。</p>
說是偏院，其實一大片土地，上麵種滿了植物，瓜果蔬菜，樣樣都有。</p>
田頭見有兩人人，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老人家，一位同樣麻衣的三十出頭的男子，邊上站著十幾位婢女候著。</p>
老人褲腿挽起，頭發隻用簡單的木簪子穿過。</p>
手裏拿著一把金色鋤頭在那挖菜地。</p>
老人身體稍胖，正是上去在鬼節時候顧清遠給餘乾介紹的那位當朝宰相張廷渝。</p>
此刻他拿鋤頭揮舞的樣子動作嫻熟，著地點講究，如果不看那鋤頭的材質的話，確實有老農的氣質。</p>
看來這出身微末的張相小時候幹過不少苦力活。</p>
說實話，餘乾這是第一次見到人拿金子做的鋤頭刨地。</p>
這張廷渝上來就把餘乾唬住了。</p>
至於那位年輕的男子則完全就是裝模作樣，半點不會。</p>
管家這是歉意的說著，“幾位大人還請稍等，我家老爺下地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等會可好？”</p>
“嗯，沒事，我們等著張相就是，不急的。”餘乾笑著點著頭。</p>
於是，四人就這麽傻愣愣的站在這，看著當代宰相在這鋤地幹活。</p>
等了約莫能有兩三刻鍾，張廷渝這才直起腰杆，隨手將鋤頭丟下，用布衣袖子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提著菜籃子走了出來。</p>
“老爺，這幾位大理寺的大人已經等了稍久。”管家迎了上去小聲說著。</p>
張廷渝這才把視線落在餘乾這邊，隨手將菜籃子丟給管家，臉色掛著溫醇的笑意，“幾位稍等，我稍稍整理一下。</p>
現在這儀態不大好見客。”</p>
餘乾趕緊作揖道，“張相請，我等多等會無礙的。”</p>
張廷渝點了下頭，然後管家輕輕的招了招手，候在那邊的十幾位婢女中的其中兩位就這麽捧著衣物走了過來。</p>
張廷渝一動不動，雙手攤開站在那裏。兩個個婢女很是熟稔的幫著他寬衣，然後用溫熱的毛巾上下的擦拭他的臉頰。</p>
仔仔細細的擦拭好身體後，有婢子幫他整理頭發，最後攏在一起，用紫冠束好。</p>
幫他修臉，不知道用什麽特殊的乳料在臉上塗抹著。</p>
然後一起撐開一件白色內襯，小心的替他套上。之後就一件一件的攏共套了三件，都是極為輕薄的蠶衣，最外頭那件是極為華麗的紫衣。</p>
重新裝扮完畢的張廷渝身上的氣質瞬間就出來了，久居高位的男人在經年累月的養氣下那種特有的氣質在人群中極為顯眼。</p>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一幕直接再次撞碎了餘乾的奢靡觀。</p>
是那位和張廷渝一起出來的男子，眉宇之間很像張廷渝，估計就是張廷渝的兒子。</p>
他就這麽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把自己脫的一絲不掛，剩下的那十來個婢女圍成人牆倒也沒走漏什麽。</p>
她們圍著一起，同時擦拭著男子的身體。直到擦拭的幹幹淨淨的。</p>
然後剛幫他把內衣套上，該男子就用命令的語氣說著，“我需要小解。”</p>
穿衣服的動作立刻停住，一位婢女捧著一個痰盂半蹲下來。男子就不客氣的釋放出來，些許對不準還飛濺到人婢女身上。</p>
公孫嫣和崔采依在對方說那句話的時候，眉頭就微蹙直接將腦袋別到別處。</p>
餘乾亦是皺著眉頭，心裏對這位男子的感觀瞬間降到最低點。</p>
古代貴族其實有一種很變態的嗜好，那就是用妙齡女子的嘴當做痰盂，無論是口水亦或是早起排泄都是用的這張嘴。</p>
當時餘乾看見這個習俗的時候差點沒惡心的吃不下飯，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行為，接受新時代教育的他是接受不了的。</p>
你若非要說圈內人玩情趣還能理解一下，這種就是純粹的不把人當人看的那種。</p>
現在這男子的這種行為雖然沒那麽誇張，甚至在一些有權有勢的人眼裏算是正常的，就是單純的讓婢女幫忙拿痰盂而已。</p>
但是在這外頭這麽弄就有點說不過去了。</p>
有客人在，這樣子是相當失禮的。</p>
之前隻聽說張廷渝的後代各個驕奢紈絝，之前還沒有什麽概念，現在瞬間就明白了。</p>
真的是不當人子。</p>
餘乾心裏感慨一聲，封建社會的底層姑娘真的是一丁點的人權都沒有，完全就是被當成物件一般，太不人道了。</p>
張廷渝自然也看到這一幕，臉色隻是如常，並未說什麽，隻是對餘乾四人道，“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幾位隨老夫來吧。”</p>
餘乾四人點頭跟上，看都不看那個男子一眼。尤其是公孫嫣和崔采依，現在的眉頭還沒鬆開，顯然很是反感那位浪蕩無際的男子。</p>
張廷渝隻是在前麵走著，並未說話，餘乾他們自然也不會主動說什麽。一路上就安靜的穿過那些愈發奢靡的亭台樓閣。</p>
最後，來到一處難得的清新雅致的房屋麵前，上頭有個牌匾，就寫著非常樸素的小齋兩個字。</p>
看樣子應該是張廷渝的一處書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