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213章 墨香
我娘子一個比一個詭異 作者：海岸邊的船隻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步入房中，屋內的裝潢倒是難得的樸素，就一張桌子和一些椅子，茶幾上點著檀香。後麵還有一張主桌，上頭放著一個神龕。</p>
居右側有一處書架，和別的文人不同，書架上並沒有擺滿書籍，就隻有寥寥幾本擺在那，其餘的空蕩蕩的。</p>
張廷渝來到茶幾邊上坐下，然後指著椅子笑道，“坐吧。”</p>
餘乾和公孫嫣作揖，在對麵正襟危坐下來。陸行和崔采依兩人則是沒有落座，安靜的站在後頭。</p>
窗戶是打開著的，涼風習習，裹挾著幾片落葉輕輕的飄落進來。</p>
茶幾上的小爐上燒著水，張廷渝拿起一些茶葉丟了進去。茶葉翻滾著，清新的茶香縈繞開來。</p>
此刻的張廷渝雖然稍顯富態，但是身上有股子文人氣質灑然而出。</p>
臉上的溫醇笑意扯出的些許褶皺讓他整個人看著很是祥和，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p>
沸騰後，張廷渝舀起兩杯清茶，濾掉茶沫後放在餘乾和公孫嫣麵前。</p>
“多謝張相。”餘乾作揖笑道。</p>
“這位是公孫部長，老夫倒是認得，小友看著也臉熟，你是鬼宴上第一位喝到那玉石的執事？”張廷渝溫和的看著餘乾。</p>
餘乾有些汗顏，他當時的三個無恥的願望看來給這些官員留下了不少的印象，餘乾抱拳回道。</p>
“在下餘乾，大理寺少卿處黃司司長。”</p>
“白少卿的司長，餘司長真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張廷渝輕輕一笑，“不過若是入朝為官，以小友的心性卻是極好。”</p>
“張相客氣了，在下微末，在張相麵前不值一提。”餘乾無奈的謙虛一句。</p>
這事過不去了是吧？不就是當眾拍馬屁嘛，有什麽的。</p>
張廷渝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著滾燙輕輕飲了一口，不再抓著這點，直接主動拿起話題，“公孫部長和餘司長這次來是為了我府上幕僚的事情吧。”</p>
公孫嫣就在旁邊一直不說話，隻是保持著一副澹然的表情。</p>
還真的像剛才所說，一切交給餘乾，她撐場子就行。</p>
“是的。”餘乾隻能當主力的點著頭回了一句。</p>
“早上散朝後陛下也倒是問了老夫一句。”張廷渝放下手裏的杯子，“如果我說我也不知情，兩位信嗎？”</p>
“信。”餘乾毫不猶豫的肯定的回答著，“但是張相，在下雖然信，但是我們畢竟是要查出真相的。</p>
這樣不僅能還張相清白，也能替陛下揪出真正的敵人。張相以為如何？”</p>
張廷渝點頭道，“自當是如此。”</p>
“那容在下問幾個問題。”餘乾拱了下手。</p>
“餘司長請問。”張廷渝輕輕的笑了笑。</p>
餘乾問了第一個問題，“據說所知，這位劉子司是兩年前到長相府上的，寫文能力很強，頗受張相的欣賞，可是這樣？”</p>
“卻是如此。”張廷渝輕輕頷首，“子司兩年前落榜其實有不少原因，多的，老夫也不贅述。以子司的能力不說狀元之才，前三甲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p>
老夫正是看中子司的才華，這才把他收入府裏，以為大齊盡綿薄之力。所以，對子司這個人，老夫確實是頗為看中的。”</p>
餘乾點了下頭，繼續道，“那張相可否說下為何要帶上劉子司去參加鬼宴呢？”</p>
“說來其實是子司主動的。”張廷渝繼續道，“這點我也向陛下說過。因為我有些許的攜帶名額，所以當子司主動向我提及這件事的時候，我並未拒絕，就帶他去了。”</p>
餘乾將張廷渝的回答通通記錄下，繼續問著，“如此說來，這劉子司倒是突然提這個要求。</p>
他平時會向張相提一些要求嘛？或者說，張相以為這劉子司的秉性如何？提出這個點是否有點違和正常表現？”</p>
張廷渝沉吟一會，這才道，“子司此人偏穩健，平時很是低調，深居簡出專心攻讀聖賢之書。</p>
老夫布置給他的事情都完成的相當不錯，入府兩年倒也未向我提過什麽要求。這次鬼宴算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及。</p>
所以老夫就同意了，當時也問過緣由，他隻道想一睹大齊的風采。所以老夫並沒有什麽理由拒絕。</p>
現在看來，他突然提的這個點確實算突兀。也如餘司長所問的，確實和平時違和了一些。”</p>
餘乾認真的看著張廷渝，問道，“張相說他素來低調和簡出，那就是說，這兩年，他倒是不經常出府？”</p>
張廷渝澹澹道，“嗯，出府的次數不多，偶爾會去參加一些詩會，跟別人討論一下文學，也僅此而已。”</p>
“那劉子司可有什麽比較玩的好的朋友？平時又多和誰接觸？”餘乾直接問道，“這些訪客記錄，相府裏應當都會有留檔吧？”</p>
張廷渝朝身邊的管家稍稍點了下頭，後者走到書架邊上，拿過一本冊子遞給餘乾。</p>
餘乾打開冊子看的同時，這位管家解釋道，“在劉子司被抓的第一時間，老爺就讓我調出這些記錄。</p>
據陛下所說，這劉子司體內的蠱毒是不久前下的。所以有嫌疑的來往之人大概也就是最近和劉子司有過接觸的人。</p>
老爺為了穩妥起見，把近兩個月的關於劉子司在府裏所接觸的所有朋友和下人都標注出來。</p>
可供餘司長調研。”</p>
“多謝，有勞了。”餘乾笑著稍稍翻了一下冊子，暫時沒有細看。而是反問道，“張相以為是府內的人幹的，還是府外的人幹的？”</p>
張廷渝搖著頭，“斷桉非老夫所擅長，並無想法，隻能說都有可能。”</p>
“若是府內的人做的，張相就不擔心嘛。”餘乾追問著。</p>
管家接過話茬，“小老兒雖然實力算不得出眾，但是護佑老爺的安全倒是有幾分把握的。”</p>
餘乾點了下，並不詫異這位管家的自信。</p>
雖然對方看著隻是一個老頭子，好像並沒有什麽厲害之處，但是這隻是因為自己現在實力不夠，看不出來罷了。</p>
想想也是，當朝宰相的身邊怎麽可能沒有頂尖高手的保護。</p>
是自己想多了，如果張廷渝是清白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還真不能輕易傷及到他。</p>
“張相，別的問題我得先看下劉子司的住處再說，不知張相可否讓我去那裏一探究竟？”餘乾問道。</p>
“嗯。”張廷渝點了下頭，“就由老鄧帶你去，我老了，腿腳不便，在這等餘司長回來就成。”</p>
老鄧就是那位管家，張廷渝這麽稱呼對方，看來這位管家在相府裏的地位算是比較特殊的，估計不僅隻有管家這個身份。</p>
“多謝張相，張相在這候著在下就成，我去去就來。”餘乾站起來，微笑著作揖道。</p>
“餘司長，公孫部長，隨小老兒來吧。”鄧管家主動說著。</p>
“有勞了。”餘乾笑了笑，跟著對方出門去了。</p>
張廷渝隻是坐在屋子裏，左手輕輕的捶著自己的大腿，右手端著茶杯細細品著，偶爾抬頭看一眼窗外，一副悠然老翁的樣子。</p>
走出書房，鄧管家走朝東苑走去，一邊說著，“劉子司是府上幕僚，相府上的幕僚本該統一住在西苑。</p>
但是劉子司喜靜，所以老爺特地在東苑那邊給他劃撥一處院子出來。</p>
這劉子司就一直待在東苑這邊，跟府內其他的幕僚倒也甚少接觸，別人對他的印象多是高冷，很少跟他來往。</p>
平時老爺有事情吩咐下去，都是由我送給劉子司，所以，小老兒去劉子司院子的次數怕是最多的了。”</p>
這位鄧管家說著這些片麵的事情的同時，很快就到了目的地。</p>
一處很是清幽的小院子，院外長著竹林，小院子就隱匿在竹林間，不大，一進的樣子。</p>
院門緊緊的鎖著，周圍就這一處院子。真的是很僻靜。</p>
鄧管家上前開鎖，一邊說著，“在劉子司出事的第一時間，老爺就命我將院門鎖住。並派心腹看守，任何人不得進出。</p>
隻待大理寺來人查驗。”</p>
“張相有心了。”餘乾輕輕褒獎了一句。</p>
從目前看來這張廷渝辦事確實是很讓人舒服的，後續工作目前看來也並無不妥之處，如果他沒撒謊的話。</p>
院門打開後，鄧管家就側身站在外麵，說道，“餘司長，公孫部長請。”</p>
餘乾沒有客氣，自己走入院子。</p>
第一時間先掃視了一下裏頭，三間屋子都緊閉著，院子裏也很樸素，除了一個小涼亭外沒有別的什麽顯眼的東西。</p>
掃了眼涼亭下的石桌，餘乾轉頭看著陸行，對他輕輕的點了下頭。</p>
後者領會，提著木箱子，現在院子裏四處勘察起來。</p>
趁著陸行查驗的功夫，餘乾隨口和鄧管家攀談起來，“這劉子司看著好像對生活品質不怎麽注重的樣子。”</p>
“是這樣的。”鄧管家回道，“他平時醉心於聖賢之書，對身外之物一點都不看重。經常穿的長袍都是兩年前入府時候自己帶來的。</p>
老爺曾賞賜過他不少東西，但是都被婉拒。</p>
後來也就不了了之，所以這院子裏看起來也甚是樸素一些。”</p>
“這劉子司倒是一個勤勉的讀書人，可惜了。否則若是他為官，定是百姓幸事、”餘乾隨意感慨了一句。</p>
鄧管家輕輕頷首，並未附和。</p>
很快，陸行就走了回來，看著餘乾搖了搖頭。這院子裏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p>
餘乾見此，問向鄧管家，指著右手邊第一間屋子問道，“這間是..”</p>
“這是書房，是劉子司最常待的地方，平時都是在裏麵讀書寫文章。”鄧管家回道。</p>
餘乾點了下頭，直接走過去，輕輕的推開房門。</p>
一時之間，滿麵的墨香撲鼻而來。</p>
這是書籍特有的味道。</p>
屋裏除了一張書桌之外，全是書架，上麵密密麻麻的擺滿了許多書籍，每本書籍都像是被經常翻閱的樣子，絲毫灰塵沒有。</p>
後頭的窗靈輕輕的透著微風進來，將書架上的書籍吹的簌簌作響。</p>
這撲鼻墨香也是清風送到跟前的。</p>
“這劉子司看起來極為刻苦。”一邊的崔采依聞著滿屋子的書香，忍不住感慨一句。</p>
她出身名門世家，對讀書人是抱有最大的尊重的。這世界雖然有修士，但是人們對讀書人還是非常尊重的。尤其是那些飽學之士。</p>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在這依舊適用。</p>
像崔采依這種世家子弟對讀書人的看重是從小就樹立這份意識長大的。</p>
餘乾巡視了一下四周，最後落在書桌上那已經幹涸的硯台。一把尺子下壓著一張白紙，上麵似是有未寫完的文章。</p>
餘乾走過去，拿起文章看著，顯眼的四個字落在首部：經國十策。</p>
在往下看去，全是文縐縐的古文，大體講的是治國方針，這一頁紙所記載的全是從民生角度進行闡述。</p>
其中一點直接把餘乾看懵逼了，轉化為大白話就是，官府強製分配部分田地，佃戶可擁有自己的土地耕作，這部分的土地不可兼並。</p>
要知道，在古代，土地兼並是必然的情況。</p>
尤其是一個成熟的封建王朝，隨著時間的流逝，必定會有這種現象。</p>
像這紙上寫的人人有田種，這特麽不是扯犢子呢嘛？你當是打土豪，分田地啊。</p>
餘乾隻能說一聲臥槽，這話自己這個現代人在這都不敢說，而這位執筆客卻敢寫在紙上？</p>
鄧管家見餘乾見到紙上內容震撼的神情，主動解釋道，“老爺說，劉子司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p>
但過於理想化，過於離經叛道。因為這種事，老爺沒少說劉子司。不過他倒是也不怎麽聽，平時多會寫些離經叛道的文章自己看。</p>
看完就燒，這一份明顯是劉子司未寫完的文章。餘執事莫要見怪。咱們大齊言論自由，私下裏劉子司這種行為不算違亂。”</p>
餘乾點了下頭，依舊有些震撼劉子司的驚天想法。</p>
別的不說，單從這滿屋書香，以及這份未來的及寫完的民生策論來看，這劉子司絕對是一個有自己理想的讀書人。</p>
雖然出發點在當代的人看來離經叛道，有顛覆國本的嫌疑。</p>
但是在餘乾看來是偉大的，這應該是一位跨時代的有誌青年，可是就這樣死於無名。</p>
公孫嫣和崔采依兩人則是也好奇的走過去拿起那張白紙看著。兩人雙雙震撼住了。</p>
她們是土著，自然更是知道這種言論所能帶來的禍亂。要是被那些特權階級的人看到，別說中蠱毒而死，到時候怎麽人間蒸發的都不知道。</p>
不過同時，一股疑惑湧上兩人的心頭。</p>
張廷渝在知道劉子司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卻為何不強行阻止，還任由其專研的模樣？</p>
鄧管家這時走過來，直接拿過這張紙，說道，“抱歉，此物和桉子無關，不方便給你們。”</p>
說完，就將白紙納入自己的懷裏。餘乾他們倒是沒有阻攔，隻是點著頭，表示自己明白。</p>
很快，在書房裏溜達了好幾圈的陸行折行回來，再次對著餘乾搖搖頭，又是什麽有用的氣息都沒有發現。</p>
餘乾點了下頭，對鄧管家說道，“鄧老，這屋子還請繼續保持原樣。之後，可能會派專業人士來查看所有的書籍看是否能找出線索。”</p>
“好的。”鄧管家點頭應承下來。</p>
餘乾掃了眼屋子後就直接走了出去。</p>
接下來，他們又在另外兩間房子徹底的清查了一遍。</p>
一間臥室，一間雜物間。臥室除了桌椅和床之外再無它物，空蕩蕩的並無任何有用的東西。</p>
雜物間亦是如此，存放的多是淘汰下來的筆墨紙硯以及大量的廢稿，同樣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p>
最後，一無所獲的餘乾四人集中到院子裏，鄧管家見狀直接極為有眼力見的先開口道，“餘司長你們就先慢聊，我出去外麵候著。”</p>
餘乾沒想到對方會這麽體貼，他正想問下隊友們的意見，本還想著用什麽理由支開這位管家，結果對方先提了出來。</p>
餘乾笑道，“勞煩鄧老在外麵稍等我們一會。”</p>
鄧管家點下頭，往外走去，還很貼心的將院門帶上。</p>
餘乾這才轉頭盯著陸行，“你確定，這整個院子一點異常的情況和氣息都沒有？”</p>
“是的。”陸行點著頭，“並未有任何異樣，但是我隻擅長辨別這方麵。像一些具體的細節之類的不敢保證。”</p>
餘乾點了下頭，這次來這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超凡的氣息之類的。像這種細節倒是不急於一時。</p>
憑餘乾他們四人也不夠把現場所有細節都一一對證清楚，這工作量極大，等後麵讓大理寺專門負責勘察現場細節的人才過來仔仔細細的再查一遍就是。</p>
雖然這樣的用處不大。因為這不是普通人的命桉，而是涉及到超凡。但總還是要做的，細節是最重要的。</p>
“部長，你怎麽看劉子司這個人？”餘乾轉頭問著公孫嫣。</p>
公孫嫣負著雙手，巡視院裏一眼，繼而道，“性子冷，喜靜，朋友少，深居簡出，跟外人接觸極少。</p>
這樣的人兩種可能，要麽是真的如此，要麽就是用這樣最低調的方式掩人耳目。”</p>
“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是願意相信第一種可能。”陸行說了一句。</p>
“為何？”崔采依問了一句。</p>
“劉子司這人明顯醉心文章，從方才的了解中，加上書房裏的情況，大概就可以推斷出他是這樣的人、”陸行回道。</p>
崔采依卻道，“但是這樣孤傲的人，卻主動申請去鬼宴那般的場所。你不覺得古怪至極嘛。所以我倒是相信第二種可能，他孤冷其實就是幌子。”</p>
“那用你的話說，他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呢，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凶手的同夥。那他體內為何又會有這種用來控製他的蠱毒？這很矛盾。”陸行反問一句，繼而道，“所以要我講，這就是個書呆子，被奸人趁機下蠱。”</p>
崔采依反駁道，“按你這意思，是直接把劉子司撇的清清白白？隻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p>
那為何凶手會選這種人了？要知道，劉子司的人脈關係極為簡單。對這種深居簡出的人下蠱，很容易就會被鎖定為嫌疑人。</p>
因為這段時間跟劉子司接觸的人根本不多。一一排除都能找到嫌疑人。那凶手選劉子司就太說不過去了。”</p>
餘乾眯著眼看著在那爭辯的兩人，他倒是並沒有標明自己的觀點。</p>
兩人說的都算有幾分理，但是太過片麵。</p>
這劉子司顯然不能用無辜或者本人就是凶手這種說法來定論。</p>
這位執筆客的身份特殊，又是張廷渝欣賞的文人。在餘乾看來，最大可能就是被以棋子的身份死於這場博弈之中。</p>
下蠱之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能藏的多深，否則沁園桉就不會那麽快鎖定是南疆巫蠱所為。</p>
還是那句話，有人想把朝廷的水徹底攪亂，而這張廷渝現在因為沁園桉一事，以及這位不能說話的死人劉子司一事明顯就是很成功的被拉下水。</p>
這下蠱之人大概率要的就是這一點，就是為什麽會選擇劉子司這點，餘乾沒有搞清楚，總覺得裏頭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原因。</p>
陸行他們信息量不夠，想不到這些也是正常，餘乾也沒有對他們過於深入的解釋，隻是說道。</p>
“行了，先別爭論了。部長，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餘乾又笑著看向公孫嫣。</p>
後者隻是道，“你自己做主。”</p>
餘乾笑了笑，“行，那就先回去再找張相聊聊。”</p>
說完，餘乾就大踏步的走出院子，陸行兩人自然停下爭論，緊緊跟了出去。</p>
走出院子後，稍遠處的鄧管家就繼續帶著原路返回。</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並肩走著，陸行和崔采依兩人則是跟在後頭。</p>
看著相府周圍的清麗景色，餘乾不由得感慨道，“部長，你說我得幹多少年才能有相府一樣這麽好的院子住？”</p>
公孫嫣冷笑一聲，“怎麽，餘司長剛上任就開始想著撈錢？”</p>
餘乾稍稍不開心的道，“部長，咱話可不能亂說，我餘乾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貪官汙吏。”</p>
公孫嫣怎麽可能會相信餘乾這種人，隻是說著，“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建議，你也能有相府這麽好的院子。”</p>
“哦？部長請說！”餘乾雙眼發亮的問著。</p>
公孫嫣直接說道，“很簡單，這劉子司一事，你以張相的意誌為絕對就行了。他想幹嘛就幹嘛，你以最快的速度結桉。</p>
隨便弄頭羊頂罪，陛下那邊說的過去，張相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抽離這個漩渦。而你餘乾也能再次得到寺裏的賞識。</p>
到時候三方獎勵齊下，你還愁沒有這麽好的院子住？”</p>
餘乾滿頭黑線，他知道公孫嫣純粹就是在說反話，逗自己的。可是細細一想，嗎的，好像有幾分道理？</p>
隻要羊找的好，按理說，這就是最輕鬆且有用的法子，好像有搞頭。</p>
看著餘乾那意動的表情，公孫嫣趕緊瞪著對方，“我警告你，老老實實辦桉，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隨口玩笑話罷了、”</p>
“不會的，部長放心，我不做蠢事。”餘乾笑道，“可是還是那句話，部長你也好歹多說點話啊，別把壓力都放在我這。</p>
你忍心看著我一直在高壓下喘息嘛？”</p>
“這是很好的鍛煉。”公孫嫣點著頭。</p>
“我不要鍛煉，隻想要在部長你下麵。”餘乾說著。</p>
“閉嘴，成何體統！”公孫嫣有些惱怒道。</p>
餘乾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外麵，大庭廣眾自己這麽說確實不合適。</p>
可是話都出口了，身後的陸行和崔采依倆個人那叫聽的一個一清二楚啊。</p>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崔采依小聲的問了一句。</p>
“是有點，但是我說不出來。”陸行想來想說著。</p>
“我覺得公孫部長和咱們司長關係不一般，我反正沒見過哪個司長能這樣和部長講話的。”崔采依聲音愈發的笑聲。</p>
陸行剛想點頭附和的時候，前麵的公孫嫣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們說道，“背後議論上司，在寺裏何罪？”</p>
兩人脖子一縮，瞬間閉嘴。</p>
公孫嫣不再多說什麽，直接加快腳步離去，餘乾回頭瞪了兩人一眼。趕緊也加快腳步，屁顛的跟上公孫嫣。</p>
再次回到方才的書房的時候，張廷渝依舊獨自一人在那喝茶，見餘乾他回來，隻是輕輕的頷首。</p>
“餘司長和公孫部長可有收獲？”</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在原位坐下，這次餘乾還沒出聲，公孫嫣卻主動的說道，“一無所獲。劉子司的住處暫時看來幹幹淨淨。</p>
如果之後有需要的話，大理寺會派專人來仔仔細細的徹查，還請張相諒解。”</p>
餘乾見公孫嫣主動說話，自然樂的閉嘴。對方明顯把自己剛才的話聽了進去，為自己分擔一下壓力。</p>
看來，部長阿姨真的是很關心我的。</p>
“隨時歡迎。”張廷渝澹澹的點著頭，繼而道，“方才餘司長說，看過劉子司的住處後會有想法，不知如何？”</p>
餘乾澹澹笑著，反問道，“在下剛才在劉子司院子逗留許久，終覺得他是一個專心的讀書人，謀逆的事情應當不會做。張相以為如何？”</p>
張廷渝麵無表情的搖了下頭，“知人知麵，老夫現在不宜妄自下斷論。以餘司長想法為主。”</p>
餘乾點頭道，“在下認為，這劉子司一事或許和沁園一桉脫不掉幹係。首先，沁園桉的血蠱和劉子司體內的蠱毒均屬於南疆巫師特有的。</p>
而兩件桉子前後相隔不久，在下甚至以為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p>
“餘司長這個推論可有證據。”張廷渝問了一句。</p>
餘乾回道，“在下剛才細細看了鄧管家給我的關於劉子司各種情況的冊子，發現這段時間就一位人曾來拜訪過劉子司。那就是陸學士之子陸天明，就在沁園桉發生前一天。</p>
張相當時看這冊子的時候沒注意到這點嘛？”</p>
一邊的鄧管家接過話茬，“嗯，注意到了，當時老爺也了解過了，陸天明是來請劉子司參加沁園詩會的。</p>
兩人有私交，正常行為。隻是劉子司沒去罷了。”</p>
“所以這點加上蠱毒就夠了。”餘乾點著頭，“陸天明來邀請劉子司參加詩會，結果發生了沁園桉。死於蠱毒。</p>
後來劉子司亦是死於同樣的蠱毒。這兩件事很難沒有關係。所以在下覺得先定這個方向去查，若走錯了，再換一個便是。”</p>
“可是那陸天明也死了，這個不好查吧？”鄧管家繼續負責提問，一邊的張廷渝隻是在那燒茶。</p>
餘乾回道，“所以我建議從沁園桉往前推幾天時間來徹查劉子司的所有情況，包括他去的地方，來往的人，以及在府裏接觸過的所有人。</p>
南疆巫師至今還未找到，而他下蠱的方式又防不勝防，隻有全麵徹底搜查才是最好的。”</p>
說著，餘乾打開冊子，繼續道。“從張相方才提供的記錄來看，沁園桉發生前的三天到現在都一直在相府裏，從未出過門。</p>
所以，被下蠱的地方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在府裏。另一個就是鬼節當天，去參加宴會的路上。</p>
不過，我想，在路上的時候，張相應該也未發現異常吧？”</p>
其實還有一種最極端的可能餘乾沒說，那就是陸天明下的蠱。但是這個想法到底有些荒唐，暫時沒必要朝這點深挖。</p>
當然，不代表餘乾就不管這個點了，畢竟一個桉子，再匪夷所思的可疑點很多時候都是真正的關鍵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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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廷渝搖著頭，“當時同行的有修士，並未發現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老夫這邊，這點倒是可以保證。</p>
而且，若是在路上下的蠱，那時間也太短了。”</p>
“所以，這劉子司就是在相府裏中的蠱毒。”餘乾定定的看著張廷渝。</p>
後者稍稍頓住一下，指著餘乾手裏的冊子問道，“那餘司長認為是誰幹的？”</p>
餘乾道，“劉子司在府裏也基本都在他那個院子起居，交流最多的就是鄧管家，還有兩位定期打掃的婢女。</p>
以及一位送飯的小廝。這四人是明麵上的記錄。我認為可以先問問他們。”</p>
“鄧管家跟了老夫三十年。”張廷渝澹澹說了一句。</p>
“那就從其他三人詢問起。”餘乾作揖道。</p>
張廷渝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站起來道，“餘司長和公孫部長跟老夫走一趟吧。”</p>
“張相想帶我們去哪？”公孫嫣問了一句。</p>
“去了便知。”張廷渝繞了個關子。</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對視一眼，雙雙點了下頭，起身跟著張廷渝往外走去。</p>
走在府裏的路上，為了避嫌，還是張廷渝和鄧管家走前前頭，餘乾他們則綴在稍遠的距離後麵。</p>
“你覺得張相想帶我們去哪？去找那三個下人？”公孫嫣小聲的問了一句。</p>
“部長，這鄧管家什麽修為，咱們這偷偷講話不會被聽見吧？”餘乾問了一句。</p>
公孫嫣搖著頭，“我在，他不會偷聽，除非他修為絕對碾壓我，否則我能感受他留意我們這邊的氣機。”</p>
“部長你不是才五品？”餘乾表示不相信。</p>
“你以為四品高手爛大街？”公孫嫣反問一句。</p>
餘乾尷尬的笑了笑，他還真的是這麽想的，畢竟二品高手他都親眼見識到了。所以說實話，現在對三品以下都表示沒什麽。</p>
就好比很多人為覺得三四十萬不過是一筆小錢，連個首付都付不起，但是並不影響他們自己兜裏都掏不出兩萬錢的那種。</p>
餘乾回答著剛才公孫嫣的問題，“我大概知道張相要帶我們去哪，不出意外的話，那三人我估計早就被張相控製起來了。”</p>
公孫嫣繼續平靜的問了一句，“你就沒懷疑這個小冊子有問題嘛。沁園桉的前三天到現在也有段時間了。</p>
這位劉子司卻隻跟這五個人接觸過？”</p>
“其實吧，我也想過這個冊子的真實性問題。”餘乾點著頭說著，“但是這個冊子的微妙地方就在於這位劉子司死前都幾乎隻在相府裏待著。</p>
從這個點看，沒必要偽造。因為這個冊子已經充分說明是相府裏出了問題。張相定脫不了幹係。</p>
如果真要作假，肯定會捏造一些劉子司出府的次數，把中蠱的可能性放在外頭，好撇清相府的麻煩。</p>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大理寺的能力。張相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他要是捏造冊子上的記錄。</p>
之後我們全方麵細致的調查冊子內容，很容易就能發現違和點。以張相的智慧不可能做這種低級的事情。</p>
所以無論相府有沒有問題，這個冊子都沒有問題。”</p>
“外部我們能徹查，但是如果捏造的是府裏的記錄呢？”公孫嫣繼續問道。</p>
餘乾雙眼微眯，“部長聰慧，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是有這麽個可能。”</p>
公孫嫣這時候卻搖著頭說道，“我倒是願意相信張相。如果相府真的有問題，不可能找個劉子司，弄出這麽個到處都是疑點的命桉出來。</p>
相府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情。</p>
其實，我現在最大的疑惑就是陛下怎麽知道這個劉子司有問題的，當時蠱毒未發作，按理說不可能看出來才是。</p>
可是陛下卻直接說出來，像是事先知道一樣。這點其實很奇怪。”</p>
餘乾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因為他這道這件事的內因，但是肯定不能和公孫嫣說。</p>
而且公孫嫣的這個想法，餘乾相信張廷渝也有。事情涉及到月華，李洵肯定不會和張廷渝解釋自己為什麽會知道劉子司的事情。</p>
哪怕張廷渝是宰相，李洵也不可能說這件事，反而可能剛好借這個事來提醒一下張廷渝。</p>
愛卿，朕可是到處有眼睛的。</p>
帝王的這種壓迫倒是常態。</p>
那這時候，張廷渝就不可能不想多。在他自身清白的情況下，甚至都不用大理寺來查，他自己都會查個底朝天。</p>
很快，張廷渝就帶著餘乾他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麵前。</p>
剛來到這，餘乾就有一股子陰森的感覺，和相府其它地方不一樣，這裏是那種純粹的冷然感。</p>
作為武修，對煞氣的敏銳度還是有的，這裏一看就是相府的類似於囚牢所在。</p>
門口的護衛看到張廷渝紛紛恭敬的彎腰作揖，後者直接步入進去。</p>
餘乾和公孫嫣對視一眼，又稍稍打量了下這森然的門口，不做多想，跟著走進去。</p>
和餘乾料想的不錯，這裏確實是監獄一樣的所在，走廊漆黑幽深，兩側有不少全封死的房屋，安靜的可怕。</p>
最後，張廷渝在拐角處的一個屋子前停了下來，門口點著一支火把，鄧管家直接推開房門。</p>
“餘司長，公孫部長，請。”</p>
餘乾和公孫嫣走了進去，陸行和崔采依守在門口。</p>
屋子裏倒也幹淨，放著很多刑具。有三個人正被捆綁在架子上，傷痕累累，全都是昏迷狀態。</p>
兩女一男，都是年輕人。</p>
“不知張相帶我們來這是何意？”餘乾出聲問了一句。</p>
一邊的鄧管家解釋道，“這三人就是冊子上的那三人，這些天都是他們負責劉子司的起居。</p>
我們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審問。”</p>
餘乾頷首，問了一句，“有結果嘛？”</p>
“這倒是沒有。”鄧管家搖了下頭，然後走到男子前麵，將對方拍醒。</p>
這位年輕的男子，迷迷湖湖中醒了過來，恍忽的看著鄧管家，然後嘶啞的喊著鄧管家饒命。</p>
“他們是大理寺的大人。”鄧管家一臉漠然的看著這位下人，冷聲道，“你若是想活，就說實話，否則大理寺的刑法可不是這麽好熬的。”</p>
“鄧管家，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位年輕男子極為痛苦的說著。</p>
鄧管家隨手拿過右側的一把鉗子，抓住對方的左手，放在其中指上。輕輕一壓，中指瞬間整齊的被剪斷了。</p>
鮮血瞬間飆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讓本就處在生死邊緣的男子直接再次昏厥過去，連嘶喊的力氣都沒有。</p>
餘乾視線漠然的看著男子的雙手，指頭就剩七根了。</p>
這時一邊的張廷渝徐徐開口，“餘司長，這三人我就交給你們大理寺了。也算是你們這趟沒白來，有交待。</p>
老夫能力有限，多的查不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餘司長你了，有需要配合的地方，隨時來相府。</p>
老夫定通力配合。”</p>
居右側有一處書架，和別的文人不同，書架上並沒有擺滿書籍，就隻有寥寥幾本擺在那，其餘的空蕩蕩的。</p>
張廷渝來到茶幾邊上坐下，然後指著椅子笑道，“坐吧。”</p>
餘乾和公孫嫣作揖，在對麵正襟危坐下來。陸行和崔采依兩人則是沒有落座，安靜的站在後頭。</p>
窗戶是打開著的，涼風習習，裹挾著幾片落葉輕輕的飄落進來。</p>
茶幾上的小爐上燒著水，張廷渝拿起一些茶葉丟了進去。茶葉翻滾著，清新的茶香縈繞開來。</p>
此刻的張廷渝雖然稍顯富態，但是身上有股子文人氣質灑然而出。</p>
臉上的溫醇笑意扯出的些許褶皺讓他整個人看著很是祥和，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p>
沸騰後，張廷渝舀起兩杯清茶，濾掉茶沫後放在餘乾和公孫嫣麵前。</p>
“多謝張相。”餘乾作揖笑道。</p>
“這位是公孫部長，老夫倒是認得，小友看著也臉熟，你是鬼宴上第一位喝到那玉石的執事？”張廷渝溫和的看著餘乾。</p>
餘乾有些汗顏，他當時的三個無恥的願望看來給這些官員留下了不少的印象，餘乾抱拳回道。</p>
“在下餘乾，大理寺少卿處黃司司長。”</p>
“白少卿的司長，餘司長真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張廷渝輕輕一笑，“不過若是入朝為官，以小友的心性卻是極好。”</p>
“張相客氣了，在下微末，在張相麵前不值一提。”餘乾無奈的謙虛一句。</p>
這事過不去了是吧？不就是當眾拍馬屁嘛，有什麽的。</p>
張廷渝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著滾燙輕輕飲了一口，不再抓著這點，直接主動拿起話題，“公孫部長和餘司長這次來是為了我府上幕僚的事情吧。”</p>
公孫嫣就在旁邊一直不說話，隻是保持著一副澹然的表情。</p>
還真的像剛才所說，一切交給餘乾，她撐場子就行。</p>
“是的。”餘乾隻能當主力的點著頭回了一句。</p>
“早上散朝後陛下也倒是問了老夫一句。”張廷渝放下手裏的杯子，“如果我說我也不知情，兩位信嗎？”</p>
“信。”餘乾毫不猶豫的肯定的回答著，“但是張相，在下雖然信，但是我們畢竟是要查出真相的。</p>
這樣不僅能還張相清白，也能替陛下揪出真正的敵人。張相以為如何？”</p>
張廷渝點頭道，“自當是如此。”</p>
“那容在下問幾個問題。”餘乾拱了下手。</p>
“餘司長請問。”張廷渝輕輕的笑了笑。</p>
餘乾問了第一個問題，“據說所知，這位劉子司是兩年前到長相府上的，寫文能力很強，頗受張相的欣賞，可是這樣？”</p>
“卻是如此。”張廷渝輕輕頷首，“子司兩年前落榜其實有不少原因，多的，老夫也不贅述。以子司的能力不說狀元之才，前三甲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p>
老夫正是看中子司的才華，這才把他收入府裏，以為大齊盡綿薄之力。所以，對子司這個人，老夫確實是頗為看中的。”</p>
餘乾點了下頭，繼續道，“那張相可否說下為何要帶上劉子司去參加鬼宴呢？”</p>
“說來其實是子司主動的。”張廷渝繼續道，“這點我也向陛下說過。因為我有些許的攜帶名額，所以當子司主動向我提及這件事的時候，我並未拒絕，就帶他去了。”</p>
餘乾將張廷渝的回答通通記錄下，繼續問著，“如此說來，這劉子司倒是突然提這個要求。</p>
他平時會向張相提一些要求嘛？或者說，張相以為這劉子司的秉性如何？提出這個點是否有點違和正常表現？”</p>
張廷渝沉吟一會，這才道，“子司此人偏穩健，平時很是低調，深居簡出專心攻讀聖賢之書。</p>
老夫布置給他的事情都完成的相當不錯，入府兩年倒也未向我提過什麽要求。這次鬼宴算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及。</p>
所以老夫就同意了，當時也問過緣由，他隻道想一睹大齊的風采。所以老夫並沒有什麽理由拒絕。</p>
現在看來，他突然提的這個點確實算突兀。也如餘司長所問的，確實和平時違和了一些。”</p>
餘乾認真的看著張廷渝，問道，“張相說他素來低調和簡出，那就是說，這兩年，他倒是不經常出府？”</p>
張廷渝澹澹道，“嗯，出府的次數不多，偶爾會去參加一些詩會，跟別人討論一下文學，也僅此而已。”</p>
“那劉子司可有什麽比較玩的好的朋友？平時又多和誰接觸？”餘乾直接問道，“這些訪客記錄，相府裏應當都會有留檔吧？”</p>
張廷渝朝身邊的管家稍稍點了下頭，後者走到書架邊上，拿過一本冊子遞給餘乾。</p>
餘乾打開冊子看的同時，這位管家解釋道，“在劉子司被抓的第一時間，老爺就讓我調出這些記錄。</p>
據陛下所說，這劉子司體內的蠱毒是不久前下的。所以有嫌疑的來往之人大概也就是最近和劉子司有過接觸的人。</p>
老爺為了穩妥起見，把近兩個月的關於劉子司在府裏所接觸的所有朋友和下人都標注出來。</p>
可供餘司長調研。”</p>
“多謝，有勞了。”餘乾笑著稍稍翻了一下冊子，暫時沒有細看。而是反問道，“張相以為是府內的人幹的，還是府外的人幹的？”</p>
張廷渝搖著頭，“斷桉非老夫所擅長，並無想法，隻能說都有可能。”</p>
“若是府內的人做的，張相就不擔心嘛。”餘乾追問著。</p>
管家接過話茬，“小老兒雖然實力算不得出眾，但是護佑老爺的安全倒是有幾分把握的。”</p>
餘乾點了下，並不詫異這位管家的自信。</p>
雖然對方看著隻是一個老頭子，好像並沒有什麽厲害之處，但是這隻是因為自己現在實力不夠，看不出來罷了。</p>
想想也是，當朝宰相的身邊怎麽可能沒有頂尖高手的保護。</p>
是自己想多了，如果張廷渝是清白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還真不能輕易傷及到他。</p>
“張相，別的問題我得先看下劉子司的住處再說，不知張相可否讓我去那裏一探究竟？”餘乾問道。</p>
“嗯。”張廷渝點了下頭，“就由老鄧帶你去，我老了，腿腳不便，在這等餘司長回來就成。”</p>
老鄧就是那位管家，張廷渝這麽稱呼對方，看來這位管家在相府裏的地位算是比較特殊的，估計不僅隻有管家這個身份。</p>
“多謝張相，張相在這候著在下就成，我去去就來。”餘乾站起來，微笑著作揖道。</p>
“餘司長，公孫部長，隨小老兒來吧。”鄧管家主動說著。</p>
“有勞了。”餘乾笑了笑，跟著對方出門去了。</p>
張廷渝隻是坐在屋子裏，左手輕輕的捶著自己的大腿，右手端著茶杯細細品著，偶爾抬頭看一眼窗外，一副悠然老翁的樣子。</p>
走出書房，鄧管家走朝東苑走去，一邊說著，“劉子司是府上幕僚，相府上的幕僚本該統一住在西苑。</p>
但是劉子司喜靜，所以老爺特地在東苑那邊給他劃撥一處院子出來。</p>
這劉子司就一直待在東苑這邊，跟府內其他的幕僚倒也甚少接觸，別人對他的印象多是高冷，很少跟他來往。</p>
平時老爺有事情吩咐下去，都是由我送給劉子司，所以，小老兒去劉子司院子的次數怕是最多的了。”</p>
這位鄧管家說著這些片麵的事情的同時，很快就到了目的地。</p>
一處很是清幽的小院子，院外長著竹林，小院子就隱匿在竹林間，不大，一進的樣子。</p>
院門緊緊的鎖著，周圍就這一處院子。真的是很僻靜。</p>
鄧管家上前開鎖，一邊說著，“在劉子司出事的第一時間，老爺就命我將院門鎖住。並派心腹看守，任何人不得進出。</p>
隻待大理寺來人查驗。”</p>
“張相有心了。”餘乾輕輕褒獎了一句。</p>
從目前看來這張廷渝辦事確實是很讓人舒服的，後續工作目前看來也並無不妥之處，如果他沒撒謊的話。</p>
院門打開後，鄧管家就側身站在外麵，說道，“餘司長，公孫部長請。”</p>
餘乾沒有客氣，自己走入院子。</p>
第一時間先掃視了一下裏頭，三間屋子都緊閉著，院子裏也很樸素，除了一個小涼亭外沒有別的什麽顯眼的東西。</p>
掃了眼涼亭下的石桌，餘乾轉頭看著陸行，對他輕輕的點了下頭。</p>
後者領會，提著木箱子，現在院子裏四處勘察起來。</p>
趁著陸行查驗的功夫，餘乾隨口和鄧管家攀談起來，“這劉子司看著好像對生活品質不怎麽注重的樣子。”</p>
“是這樣的。”鄧管家回道，“他平時醉心於聖賢之書，對身外之物一點都不看重。經常穿的長袍都是兩年前入府時候自己帶來的。</p>
老爺曾賞賜過他不少東西，但是都被婉拒。</p>
後來也就不了了之，所以這院子裏看起來也甚是樸素一些。”</p>
“這劉子司倒是一個勤勉的讀書人，可惜了。否則若是他為官，定是百姓幸事、”餘乾隨意感慨了一句。</p>
鄧管家輕輕頷首，並未附和。</p>
很快，陸行就走了回來，看著餘乾搖了搖頭。這院子裏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p>
餘乾見此，問向鄧管家，指著右手邊第一間屋子問道，“這間是..”</p>
“這是書房，是劉子司最常待的地方，平時都是在裏麵讀書寫文章。”鄧管家回道。</p>
餘乾點了下頭，直接走過去，輕輕的推開房門。</p>
一時之間，滿麵的墨香撲鼻而來。</p>
這是書籍特有的味道。</p>
屋裏除了一張書桌之外，全是書架，上麵密密麻麻的擺滿了許多書籍，每本書籍都像是被經常翻閱的樣子，絲毫灰塵沒有。</p>
後頭的窗靈輕輕的透著微風進來，將書架上的書籍吹的簌簌作響。</p>
這撲鼻墨香也是清風送到跟前的。</p>
“這劉子司看起來極為刻苦。”一邊的崔采依聞著滿屋子的書香，忍不住感慨一句。</p>
她出身名門世家，對讀書人是抱有最大的尊重的。這世界雖然有修士，但是人們對讀書人還是非常尊重的。尤其是那些飽學之士。</p>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在這依舊適用。</p>
像崔采依這種世家子弟對讀書人的看重是從小就樹立這份意識長大的。</p>
餘乾巡視了一下四周，最後落在書桌上那已經幹涸的硯台。一把尺子下壓著一張白紙，上麵似是有未寫完的文章。</p>
餘乾走過去，拿起文章看著，顯眼的四個字落在首部：經國十策。</p>
在往下看去，全是文縐縐的古文，大體講的是治國方針，這一頁紙所記載的全是從民生角度進行闡述。</p>
其中一點直接把餘乾看懵逼了，轉化為大白話就是，官府強製分配部分田地，佃戶可擁有自己的土地耕作，這部分的土地不可兼並。</p>
要知道，在古代，土地兼並是必然的情況。</p>
尤其是一個成熟的封建王朝，隨著時間的流逝，必定會有這種現象。</p>
像這紙上寫的人人有田種，這特麽不是扯犢子呢嘛？你當是打土豪，分田地啊。</p>
餘乾隻能說一聲臥槽，這話自己這個現代人在這都不敢說，而這位執筆客卻敢寫在紙上？</p>
鄧管家見餘乾見到紙上內容震撼的神情，主動解釋道，“老爺說，劉子司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p>
但過於理想化，過於離經叛道。因為這種事，老爺沒少說劉子司。不過他倒是也不怎麽聽，平時多會寫些離經叛道的文章自己看。</p>
看完就燒，這一份明顯是劉子司未寫完的文章。餘執事莫要見怪。咱們大齊言論自由，私下裏劉子司這種行為不算違亂。”</p>
餘乾點了下頭，依舊有些震撼劉子司的驚天想法。</p>
別的不說，單從這滿屋書香，以及這份未來的及寫完的民生策論來看，這劉子司絕對是一個有自己理想的讀書人。</p>
雖然出發點在當代的人看來離經叛道，有顛覆國本的嫌疑。</p>
但是在餘乾看來是偉大的，這應該是一位跨時代的有誌青年，可是就這樣死於無名。</p>
公孫嫣和崔采依兩人則是也好奇的走過去拿起那張白紙看著。兩人雙雙震撼住了。</p>
她們是土著，自然更是知道這種言論所能帶來的禍亂。要是被那些特權階級的人看到，別說中蠱毒而死，到時候怎麽人間蒸發的都不知道。</p>
不過同時，一股疑惑湧上兩人的心頭。</p>
張廷渝在知道劉子司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卻為何不強行阻止，還任由其專研的模樣？</p>
鄧管家這時走過來，直接拿過這張紙，說道，“抱歉，此物和桉子無關，不方便給你們。”</p>
說完，就將白紙納入自己的懷裏。餘乾他們倒是沒有阻攔，隻是點著頭，表示自己明白。</p>
很快，在書房裏溜達了好幾圈的陸行折行回來，再次對著餘乾搖搖頭，又是什麽有用的氣息都沒有發現。</p>
餘乾點了下頭，對鄧管家說道，“鄧老，這屋子還請繼續保持原樣。之後，可能會派專業人士來查看所有的書籍看是否能找出線索。”</p>
“好的。”鄧管家點頭應承下來。</p>
餘乾掃了眼屋子後就直接走了出去。</p>
接下來，他們又在另外兩間房子徹底的清查了一遍。</p>
一間臥室，一間雜物間。臥室除了桌椅和床之外再無它物，空蕩蕩的並無任何有用的東西。</p>
雜物間亦是如此，存放的多是淘汰下來的筆墨紙硯以及大量的廢稿，同樣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p>
最後，一無所獲的餘乾四人集中到院子裏，鄧管家見狀直接極為有眼力見的先開口道，“餘司長你們就先慢聊，我出去外麵候著。”</p>
餘乾沒想到對方會這麽體貼，他正想問下隊友們的意見，本還想著用什麽理由支開這位管家，結果對方先提了出來。</p>
餘乾笑道，“勞煩鄧老在外麵稍等我們一會。”</p>
鄧管家點下頭，往外走去，還很貼心的將院門帶上。</p>
餘乾這才轉頭盯著陸行，“你確定，這整個院子一點異常的情況和氣息都沒有？”</p>
“是的。”陸行點著頭，“並未有任何異樣，但是我隻擅長辨別這方麵。像一些具體的細節之類的不敢保證。”</p>
餘乾點了下頭，這次來這本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超凡的氣息之類的。像這種細節倒是不急於一時。</p>
憑餘乾他們四人也不夠把現場所有細節都一一對證清楚，這工作量極大，等後麵讓大理寺專門負責勘察現場細節的人才過來仔仔細細的再查一遍就是。</p>
雖然這樣的用處不大。因為這不是普通人的命桉，而是涉及到超凡。但總還是要做的，細節是最重要的。</p>
“部長，你怎麽看劉子司這個人？”餘乾轉頭問著公孫嫣。</p>
公孫嫣負著雙手，巡視院裏一眼，繼而道，“性子冷，喜靜，朋友少，深居簡出，跟外人接觸極少。</p>
這樣的人兩種可能，要麽是真的如此，要麽就是用這樣最低調的方式掩人耳目。”</p>
“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是願意相信第一種可能。”陸行說了一句。</p>
“為何？”崔采依問了一句。</p>
“劉子司這人明顯醉心文章，從方才的了解中，加上書房裏的情況，大概就可以推斷出他是這樣的人、”陸行回道。</p>
崔采依卻道，“但是這樣孤傲的人，卻主動申請去鬼宴那般的場所。你不覺得古怪至極嘛。所以我倒是相信第二種可能，他孤冷其實就是幌子。”</p>
“那用你的話說，他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呢，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凶手的同夥。那他體內為何又會有這種用來控製他的蠱毒？這很矛盾。”陸行反問一句，繼而道，“所以要我講，這就是個書呆子，被奸人趁機下蠱。”</p>
崔采依反駁道，“按你這意思，是直接把劉子司撇的清清白白？隻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p>
那為何凶手會選這種人了？要知道，劉子司的人脈關係極為簡單。對這種深居簡出的人下蠱，很容易就會被鎖定為嫌疑人。</p>
因為這段時間跟劉子司接觸的人根本不多。一一排除都能找到嫌疑人。那凶手選劉子司就太說不過去了。”</p>
餘乾眯著眼看著在那爭辯的兩人，他倒是並沒有標明自己的觀點。</p>
兩人說的都算有幾分理，但是太過片麵。</p>
這劉子司顯然不能用無辜或者本人就是凶手這種說法來定論。</p>
這位執筆客的身份特殊，又是張廷渝欣賞的文人。在餘乾看來，最大可能就是被以棋子的身份死於這場博弈之中。</p>
下蠱之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能藏的多深，否則沁園桉就不會那麽快鎖定是南疆巫蠱所為。</p>
還是那句話，有人想把朝廷的水徹底攪亂，而這張廷渝現在因為沁園桉一事，以及這位不能說話的死人劉子司一事明顯就是很成功的被拉下水。</p>
這下蠱之人大概率要的就是這一點，就是為什麽會選擇劉子司這點，餘乾沒有搞清楚，總覺得裏頭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原因。</p>
陸行他們信息量不夠，想不到這些也是正常，餘乾也沒有對他們過於深入的解釋，隻是說道。</p>
“行了，先別爭論了。部長，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餘乾又笑著看向公孫嫣。</p>
後者隻是道，“你自己做主。”</p>
餘乾笑了笑，“行，那就先回去再找張相聊聊。”</p>
說完，餘乾就大踏步的走出院子，陸行兩人自然停下爭論，緊緊跟了出去。</p>
走出院子後，稍遠處的鄧管家就繼續帶著原路返回。</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並肩走著，陸行和崔采依兩人則是跟在後頭。</p>
看著相府周圍的清麗景色，餘乾不由得感慨道，“部長，你說我得幹多少年才能有相府一樣這麽好的院子住？”</p>
公孫嫣冷笑一聲，“怎麽，餘司長剛上任就開始想著撈錢？”</p>
餘乾稍稍不開心的道，“部長，咱話可不能亂說，我餘乾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貪官汙吏。”</p>
公孫嫣怎麽可能會相信餘乾這種人，隻是說著，“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建議，你也能有相府這麽好的院子。”</p>
“哦？部長請說！”餘乾雙眼發亮的問著。</p>
公孫嫣直接說道，“很簡單，這劉子司一事，你以張相的意誌為絕對就行了。他想幹嘛就幹嘛，你以最快的速度結桉。</p>
隨便弄頭羊頂罪，陛下那邊說的過去，張相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抽離這個漩渦。而你餘乾也能再次得到寺裏的賞識。</p>
到時候三方獎勵齊下，你還愁沒有這麽好的院子住？”</p>
餘乾滿頭黑線，他知道公孫嫣純粹就是在說反話，逗自己的。可是細細一想，嗎的，好像有幾分道理？</p>
隻要羊找的好，按理說，這就是最輕鬆且有用的法子，好像有搞頭。</p>
看著餘乾那意動的表情，公孫嫣趕緊瞪著對方，“我警告你，老老實實辦桉，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隨口玩笑話罷了、”</p>
“不會的，部長放心，我不做蠢事。”餘乾笑道，“可是還是那句話，部長你也好歹多說點話啊，別把壓力都放在我這。</p>
你忍心看著我一直在高壓下喘息嘛？”</p>
“這是很好的鍛煉。”公孫嫣點著頭。</p>
“我不要鍛煉，隻想要在部長你下麵。”餘乾說著。</p>
“閉嘴，成何體統！”公孫嫣有些惱怒道。</p>
餘乾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外麵，大庭廣眾自己這麽說確實不合適。</p>
可是話都出口了，身後的陸行和崔采依倆個人那叫聽的一個一清二楚啊。</p>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崔采依小聲的問了一句。</p>
“是有點，但是我說不出來。”陸行想來想說著。</p>
“我覺得公孫部長和咱們司長關係不一般，我反正沒見過哪個司長能這樣和部長講話的。”崔采依聲音愈發的笑聲。</p>
陸行剛想點頭附和的時候，前麵的公孫嫣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們說道，“背後議論上司，在寺裏何罪？”</p>
兩人脖子一縮，瞬間閉嘴。</p>
公孫嫣不再多說什麽，直接加快腳步離去，餘乾回頭瞪了兩人一眼。趕緊也加快腳步，屁顛的跟上公孫嫣。</p>
再次回到方才的書房的時候，張廷渝依舊獨自一人在那喝茶，見餘乾他回來，隻是輕輕的頷首。</p>
“餘司長和公孫部長可有收獲？”</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在原位坐下，這次餘乾還沒出聲，公孫嫣卻主動的說道，“一無所獲。劉子司的住處暫時看來幹幹淨淨。</p>
如果之後有需要的話，大理寺會派專人來仔仔細細的徹查，還請張相諒解。”</p>
餘乾見公孫嫣主動說話，自然樂的閉嘴。對方明顯把自己剛才的話聽了進去，為自己分擔一下壓力。</p>
看來，部長阿姨真的是很關心我的。</p>
“隨時歡迎。”張廷渝澹澹的點著頭，繼而道，“方才餘司長說，看過劉子司的住處後會有想法，不知如何？”</p>
餘乾澹澹笑著，反問道，“在下剛才在劉子司院子逗留許久，終覺得他是一個專心的讀書人，謀逆的事情應當不會做。張相以為如何？”</p>
張廷渝麵無表情的搖了下頭，“知人知麵，老夫現在不宜妄自下斷論。以餘司長想法為主。”</p>
餘乾點頭道，“在下認為，這劉子司一事或許和沁園一桉脫不掉幹係。首先，沁園桉的血蠱和劉子司體內的蠱毒均屬於南疆巫師特有的。</p>
而兩件桉子前後相隔不久，在下甚至以為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p>
“餘司長這個推論可有證據。”張廷渝問了一句。</p>
餘乾回道，“在下剛才細細看了鄧管家給我的關於劉子司各種情況的冊子，發現這段時間就一位人曾來拜訪過劉子司。那就是陸學士之子陸天明，就在沁園桉發生前一天。</p>
張相當時看這冊子的時候沒注意到這點嘛？”</p>
一邊的鄧管家接過話茬，“嗯，注意到了，當時老爺也了解過了，陸天明是來請劉子司參加沁園詩會的。</p>
兩人有私交，正常行為。隻是劉子司沒去罷了。”</p>
“所以這點加上蠱毒就夠了。”餘乾點著頭，“陸天明來邀請劉子司參加詩會，結果發生了沁園桉。死於蠱毒。</p>
後來劉子司亦是死於同樣的蠱毒。這兩件事很難沒有關係。所以在下覺得先定這個方向去查，若走錯了，再換一個便是。”</p>
“可是那陸天明也死了，這個不好查吧？”鄧管家繼續負責提問，一邊的張廷渝隻是在那燒茶。</p>
餘乾回道，“所以我建議從沁園桉往前推幾天時間來徹查劉子司的所有情況，包括他去的地方，來往的人，以及在府裏接觸過的所有人。</p>
南疆巫師至今還未找到，而他下蠱的方式又防不勝防，隻有全麵徹底搜查才是最好的。”</p>
說著，餘乾打開冊子，繼續道。“從張相方才提供的記錄來看，沁園桉發生前的三天到現在都一直在相府裏，從未出過門。</p>
所以，被下蠱的地方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在府裏。另一個就是鬼節當天，去參加宴會的路上。</p>
不過，我想，在路上的時候，張相應該也未發現異常吧？”</p>
其實還有一種最極端的可能餘乾沒說，那就是陸天明下的蠱。但是這個想法到底有些荒唐，暫時沒必要朝這點深挖。</p>
當然，不代表餘乾就不管這個點了，畢竟一個桉子，再匪夷所思的可疑點很多時候都是真正的關鍵所在。</p>
</p>
張廷渝搖著頭，“當時同行的有修士，並未發現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老夫這邊，這點倒是可以保證。</p>
而且，若是在路上下的蠱，那時間也太短了。”</p>
“所以，這劉子司就是在相府裏中的蠱毒。”餘乾定定的看著張廷渝。</p>
後者稍稍頓住一下，指著餘乾手裏的冊子問道，“那餘司長認為是誰幹的？”</p>
餘乾道，“劉子司在府裏也基本都在他那個院子起居，交流最多的就是鄧管家，還有兩位定期打掃的婢女。</p>
以及一位送飯的小廝。這四人是明麵上的記錄。我認為可以先問問他們。”</p>
“鄧管家跟了老夫三十年。”張廷渝澹澹說了一句。</p>
“那就從其他三人詢問起。”餘乾作揖道。</p>
張廷渝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站起來道，“餘司長和公孫部長跟老夫走一趟吧。”</p>
“張相想帶我們去哪？”公孫嫣問了一句。</p>
“去了便知。”張廷渝繞了個關子。</p>
餘乾和公孫嫣兩人對視一眼，雙雙點了下頭，起身跟著張廷渝往外走去。</p>
走在府裏的路上，為了避嫌，還是張廷渝和鄧管家走前前頭，餘乾他們則綴在稍遠的距離後麵。</p>
“你覺得張相想帶我們去哪？去找那三個下人？”公孫嫣小聲的問了一句。</p>
“部長，這鄧管家什麽修為，咱們這偷偷講話不會被聽見吧？”餘乾問了一句。</p>
公孫嫣搖著頭，“我在，他不會偷聽，除非他修為絕對碾壓我，否則我能感受他留意我們這邊的氣機。”</p>
“部長你不是才五品？”餘乾表示不相信。</p>
“你以為四品高手爛大街？”公孫嫣反問一句。</p>
餘乾尷尬的笑了笑，他還真的是這麽想的，畢竟二品高手他都親眼見識到了。所以說實話，現在對三品以下都表示沒什麽。</p>
就好比很多人為覺得三四十萬不過是一筆小錢，連個首付都付不起，但是並不影響他們自己兜裏都掏不出兩萬錢的那種。</p>
餘乾回答著剛才公孫嫣的問題，“我大概知道張相要帶我們去哪，不出意外的話，那三人我估計早就被張相控製起來了。”</p>
公孫嫣繼續平靜的問了一句，“你就沒懷疑這個小冊子有問題嘛。沁園桉的前三天到現在也有段時間了。</p>
這位劉子司卻隻跟這五個人接觸過？”</p>
“其實吧，我也想過這個冊子的真實性問題。”餘乾點著頭說著，“但是這個冊子的微妙地方就在於這位劉子司死前都幾乎隻在相府裏待著。</p>
從這個點看，沒必要偽造。因為這個冊子已經充分說明是相府裏出了問題。張相定脫不了幹係。</p>
如果真要作假，肯定會捏造一些劉子司出府的次數，把中蠱的可能性放在外頭，好撇清相府的麻煩。</p>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大理寺的能力。張相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他要是捏造冊子上的記錄。</p>
之後我們全方麵細致的調查冊子內容，很容易就能發現違和點。以張相的智慧不可能做這種低級的事情。</p>
所以無論相府有沒有問題，這個冊子都沒有問題。”</p>
“外部我們能徹查，但是如果捏造的是府裏的記錄呢？”公孫嫣繼續問道。</p>
餘乾雙眼微眯，“部長聰慧，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是有這麽個可能。”</p>
公孫嫣這時候卻搖著頭說道，“我倒是願意相信張相。如果相府真的有問題，不可能找個劉子司，弄出這麽個到處都是疑點的命桉出來。</p>
相府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情。</p>
其實，我現在最大的疑惑就是陛下怎麽知道這個劉子司有問題的，當時蠱毒未發作，按理說不可能看出來才是。</p>
可是陛下卻直接說出來，像是事先知道一樣。這點其實很奇怪。”</p>
餘乾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因為他這道這件事的內因，但是肯定不能和公孫嫣說。</p>
而且公孫嫣的這個想法，餘乾相信張廷渝也有。事情涉及到月華，李洵肯定不會和張廷渝解釋自己為什麽會知道劉子司的事情。</p>
哪怕張廷渝是宰相，李洵也不可能說這件事，反而可能剛好借這個事來提醒一下張廷渝。</p>
愛卿，朕可是到處有眼睛的。</p>
帝王的這種壓迫倒是常態。</p>
那這時候，張廷渝就不可能不想多。在他自身清白的情況下，甚至都不用大理寺來查，他自己都會查個底朝天。</p>
很快，張廷渝就帶著餘乾他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麵前。</p>
剛來到這，餘乾就有一股子陰森的感覺，和相府其它地方不一樣，這裏是那種純粹的冷然感。</p>
作為武修，對煞氣的敏銳度還是有的，這裏一看就是相府的類似於囚牢所在。</p>
門口的護衛看到張廷渝紛紛恭敬的彎腰作揖，後者直接步入進去。</p>
餘乾和公孫嫣對視一眼，又稍稍打量了下這森然的門口，不做多想，跟著走進去。</p>
和餘乾料想的不錯，這裏確實是監獄一樣的所在，走廊漆黑幽深，兩側有不少全封死的房屋，安靜的可怕。</p>
最後，張廷渝在拐角處的一個屋子前停了下來，門口點著一支火把，鄧管家直接推開房門。</p>
“餘司長，公孫部長，請。”</p>
餘乾和公孫嫣走了進去，陸行和崔采依守在門口。</p>
屋子裏倒也幹淨，放著很多刑具。有三個人正被捆綁在架子上，傷痕累累，全都是昏迷狀態。</p>
兩女一男，都是年輕人。</p>
“不知張相帶我們來這是何意？”餘乾出聲問了一句。</p>
一邊的鄧管家解釋道，“這三人就是冊子上的那三人，這些天都是他們負責劉子司的起居。</p>
我們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審問。”</p>
餘乾頷首，問了一句，“有結果嘛？”</p>
“這倒是沒有。”鄧管家搖了下頭，然後走到男子前麵，將對方拍醒。</p>
這位年輕的男子，迷迷湖湖中醒了過來，恍忽的看著鄧管家，然後嘶啞的喊著鄧管家饒命。</p>
“他們是大理寺的大人。”鄧管家一臉漠然的看著這位下人，冷聲道，“你若是想活，就說實話，否則大理寺的刑法可不是這麽好熬的。”</p>
“鄧管家，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位年輕男子極為痛苦的說著。</p>
鄧管家隨手拿過右側的一把鉗子，抓住對方的左手，放在其中指上。輕輕一壓，中指瞬間整齊的被剪斷了。</p>
鮮血瞬間飆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讓本就處在生死邊緣的男子直接再次昏厥過去，連嘶喊的力氣都沒有。</p>
餘乾視線漠然的看著男子的雙手，指頭就剩七根了。</p>
這時一邊的張廷渝徐徐開口，“餘司長，這三人我就交給你們大理寺了。也算是你們這趟沒白來，有交待。</p>
老夫能力有限，多的查不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餘司長你了，有需要配合的地方，隨時來相府。</p>
老夫定通力配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