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漆黑一片的大海,長生站在水邊,突然轉過頭,奇怪的看著一休,“我在想……魔氣未散,你是如何進來的?”


    一休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因為查到奈何是魔修,所以來之前做了些準備。”他指著水的這艘船,“這船是用規木特製的,防禦驚人,自然能抵禦這魔氣。耽誤了些時候,還好及時趕到了。”


    “……確實很及時。”長生靜默片刻,也是笑笑。


    “走吧,這金烏島外圍已來了好幾位化神期,正在聯手往這裏闖,再不走就會碰上。”一休拉著長生上了船。


    此船規格要比奈何的那條小船大些,看起來也更結實,一休貫入靈力,規木特的船迅速開動,劃入黑暗的水域中。


    長生盤膝坐下,把刀放在雙腿之上,無意識的摩挲著。這把刀看起來特別的普通,除了顏色稍深了些,跟普通的柴刀沒什麽兩樣,如果不是因為見到過它的威力,擺在路中央,長生都不會看第二眼。


    隱藏性能實在太強大。


    但誰又能想到就這樣一把看似平凡的柴刀,被鬼畜拿在手中,竟能攪得天翻地覆。


    “你不問我?”長生把刀一斜,看向小心駛船的人。“這可是鬼畜的刀。”


    一休看起來太平靜了,似乎沒有任何疑問,但這把刀是怎麽拿到的,長生自己都搞不清楚。稀裏糊塗的就令它出世了,但又未認她為主,再加上她體內靈力被抽的幾近幹涸,長生根本使用不了,拿在手中隻是為了震懾一休。


    他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令長生不放心。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奈何死之前,讓她小心一休,說一休也是……後麵的話未說完,也是什麽?也是臥底嗎?


    長生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這不可能吧……哪有這麽巧,一個門派有竟兩個臥底的,還都混到了化神期,甚至直接掌控了長歌,光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一休也是臥底……


    不可能,如果他是臥底,為什麽還要殺奈何呢?而且在仙魔大戰中,一休還把長歌推向一個新的高峰,說他是臥底,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沒有必要問。”一休回答道。


    “這麽信任我?”長生不太相信的看著他。


    “長生你會拿它去做惡嗎?”一休反問。


    長生沉沉地搖頭。


    “那就是了。它雖是魔刀,但隻是把武器,關鍵還是看用刀的人,若用刀之人心術不正,則為禍端,若是長生的話,我自然不必擔心。”一休目光澄澈的看著她,眼底還著溫柔,“若你不喜,回到長歌就讓我封存了它,畢竟此刀曾是鬼畜之物,易招惹是非。你意下如何?”


    一休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長生也無從分辯,遲疑的問道:“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能拿到鬼畜的刀?”


    “長生你就是你啊,就算拿到了這把魔刀,依然是你,不會改變。更何況戰爭已經結束,鬼畜也已死去,實在不應該讓這把刀再掀起不必要的風浪,我們回到長歌就封存此刀,就讓它與鬼畜都成為過去,隨風而散,可好?”


    是啊,一休擔心的沒錯。這把刀出世,必定會掀起腥風血雨,甚至有可能令戰火又燃起。而且此刀來得太莫名其妙,長生無法使用也並不需要它,留在身邊是個麻煩,封存此刀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鬼畜,也許去追尋他是個錯誤。長生想到一直以來的夢境,為難的蹙著眉頭,他是魔修,還是個有野心有實力的魔修,難保不會有利用她的想法,萬一……


    雖然他確實跟她有什麽不知名的糾葛,但長生不想再掀起戰爭,好奇害死貓,恕她食言吧,她真的要放棄不能再尋他了,而且奈何也說這世間根本沒有123言情,不是嗎?至於那個夢境……大不了以後少睡覺,多打坐!


    以前不也這樣過來了嗎?


    長生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抬首看向一休,“好,回到長歌就封存了這把刀。”


    一休滿意的笑了,“多謝你,長生。”


    “為何謝我?我並未做什麽。”是她令這把刀出世的,本身就是她的責任。


    “長生,你可以把這把刀交給我嗎?”一休伸向長生出手,一襲風月長袍,動作優雅如流水。


    長生的心髒一下子提了起來,下意識的握緊身側的刀。


    “你在防備我,長生。我知道奈何對你說了些什麽,但他是魔修,把你綁架到這裏本就是心懷不軌,你為何願意相信他而不信我呢?”一休笑得苦澀,“知道嗎?我曾以為我永遠不會害怕,但你防備的眼神,令我感到驚心……我害怕你不相信我,我怕你把我當成比陌生人還不如。長生,不要防備我,我不會傷害你,信我好嗎?”


    “長生,你願意把刀交到我的手中嗎?”


    麵對著一休含情脈脈的眼神,長生頓時壓力山大,冷汗都下來了。


    長生握緊柴刀,內心極度掙紮……


    怎麽辦,相信還是不相信?


    一休到底是好是壞?他和奈何到底誰在說謊?長生想的整個頭都大了一圈,看著一休漸漸黯淡下來的目光,她終於下了決定——相信他!


    反正這把刀回到長歌也還是要封印的,到時一樣要經過一休的手。既然如此,就讓她來試試他!


    長生把魔刀拿到身前,看了一休一眼,緩緩的遞了過去……


    一休沒有動作,修長的手指靜靜地伸著,隻是隨著長生的動作,眼中的光芒漸盛。


    就在長生快要把刀交給一休時,船隻劇烈震動,陡然間從海麵飛躍了起來,打斷了這次她與一休的交接動作。


    那是一隻前所未有之巨大的妖獸,它從海底突然躥起,撩起龐大水流,頭上的角正好頂在長生和一休所乘坐的船底,把二人頂到了空中,船也被戳了個對穿。


    長生一個趔趄,本就重傷的她頓時坐立不穩,就要歪倒,還是一休反應迅速,飛劍扔出的同時,立馬抱起她從船上淩空飛起,退開到一邊,浮停在海麵上。


    這巨大妖獸突然發難,掀翻了二人的船隻,高高躍起,重重落下,砸出一輪狂暴海嘯,激起萬丈高的水花。


    長生捏緊煙蒂綾,定睛看去,此妖獸有一隻巨大的眼睛,頭上藍色的角,八隻爪子,一條尾巴,原來是它——那隻一直跟隨她與奈何的九級妖獸!


    一休也指揮著飛劍與妖獸周旋,雖然目標大,容易擊中,但海妖皮糙肉厚,這飛劍擊在它身上根撓癢癢似的,毫無用處,直奔二人來的速度並未減緩。


    “長生,此刀不宜在此出現,拿著它不懼魔氣,盡快離開這裏。一個月後混典再聚!”一休立於風尖浪口,隻手放出他的玄器,方天印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妖獸頭頂壓去。


    “那你呢?”


    “不必擔心,外麵的化神期修士就要過來了。”


    這麽大的動靜,肯定瞞不過那些正在趕來的化神修士。長生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再加上她傷勢未愈,留在這裏隻能添亂,於是當即點頭,“好。一月後再聚,小心。”


    這裏一片漆黑,長生隻好隨意選了個方向,先離開這片被魔氣籠罩的地方再說。


    一休是個丹師,還是木屬性,在海麵上很難發揮,對上海中的妖獸很是吃力,隻能盡力纏住。那妖獸見長生要跑,十分焦急,但被一休用方天印纏住,不得脫身,隻得甩出身上的鱗片,化作冷厲巨大的暗器朝長生席卷而去,一休見此用飛劍急擋,卻不想這鱗片化整為零,變得更加細碎,衝勢不減的朝長生打去。


    “長生,小心!”一休用神識提醒。


    暗器飛來,長生還在海麵上飛掠,身後的危機她自然不會忽略,在暗器飛來的瞬間,一個沉身,沒入海裏,躲過鱗片暗器,但那鱗片竟像有智慧一般,見未擊中目標,從海麵上回了個身,跟著長生沒入海底,直追而來。


    長生神識掃到身後的追擊,立時又飛出了海麵,加快了飛掠速度。隻是這些日子總是受傷,靈力不繼,被那些鱗片漸漸追上。


    跳過一片浪花,長生拿出孔雀翎,看也不看的向後一扇,一道猛烈的火焰噴出,在這魔氣遍布的海域中清出一條道來,燒掉了大半暗器,最終還剩下十來個左右,長生不敢大意,揮動煙綾一一把它們打落。


    下一秒,長生終於衝出這片海域,拖著紫色的煙蒂綾,從黑色的魔氣中躥出,姝色的容貌暴露在陽光下,讓人不由想到出淤泥而不染。


    停在幹淨的海麵上,回身,單手一夾,一把捏住最後一塊精疲力竭的鱗片,扔掉,沉入海底。


    海麵上,場景十分詭異,一邊是幹淨的海麵,一邊是漆黑的霧氣,像是被烏雲覆蓋,一條無形的界線的劃開了兩地,涇渭分明。長生望向一休所在的方向,隔得遠,看不太清,隻是黑霧中隱隱有金光閃過,後來又多了幾色光華,看來是那群化神修士趕到了。


    長生看了看手中的這把樸素無華的魔刀,撥下腰間的紫色葫蘆,放大它浮在海麵,載著長生往岸邊相反的方向而去,沒辦法,目前魔刀出世,趕來的人太多,這刀又不能收進儲物袋,隻能先往深海的方向找個地暫避。


    但她沒有羅盤,在大海上辨不清方向,隻能看著日頭確定一下大致方位,隨意找了個方向催動著葫蘆往前走去。


    “那邊的海底有活火山,不能去。”


    活火山?


    豈不是很危險,還是換個方向吧。等等——


    “誰在說話?!”


    長生立馬做出防備,但等待了許久,海麵依舊平靜,這裏除了她,沒有人煙。


    “哪位道友在此,還請出來相見。”


    ……


    還是沒有動靜,長生蹙起眉頭,正想說話,突然感到手中的柴刀發燙,刀身嗡鳴,隻見一道虛影從刀中徐徐冒出,一頭紅色的長發在陽光下分外耀眼。


    那是長生從未見過的瑰麗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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