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抬起頭,望向天空,那頭頂之上雲彩亮麗至極,幹淨純潔如玉,以至於有些強烈的刺眼,血水混雜著淚珠落下,滑過唇邊,他瑉嘴一舔,是那種鹹鹹的略帶血腥的味道。


    長發亂舞,他跪倒在地,望天哭泣,周圍的人大聲叫罵…


    衙役們拿著鞭子的抽打聲,他漸漸麻木,可是,仍是有一個人走了過來,他仿佛從陽光的沐浴中緩步而來,腳踩著細碎的步子,身穿灰色布衣,腰懸長劍,看去很是幹淨,威武,他的臉龐很堅毅,隻是鬢發已染上了縷縷白發,那男人從懷中抽出了一塊手帕,輕輕擦拭在他臉上,把那鮮血和淚水都擦去,韓離抬頭看著他,周圍的人無聲無息跪倒了一地,看著那男人瑟瑟發抖,喧鬧聲頓時遠去,他的手帕很幹淨,把韓離的臉擦的很白皙,他輕聲說道,孩子,你的名字是姓韓麽?


    韓離隻感喉嚨裏被人掐住,想說也說不出來,好像夢裏喊不出話的人,仰天大叫一聲,緊緊抱住那男人雙腿,心痛的哭泣。


    男人嗬嗬一笑,閉起眼仿佛在回憶以前往事,雙手撫摸著他頭發,輕輕念道,有人告訴我,這世間有一種人,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不知該去往何方,甚至更不知道自己從那裏來,要往那裏去,所以我找尋了好久,也要找到哪一個我要尋找到的人,你要記著,你姓韓,這是一個很可憐,又很值得世人去敬佩的人,給你的姓,我想你也該知道了,他已不在世上了,可是,他捧起韓離的臉,目光祥和的道,可是,他是為了自己的使命而消逝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去走,也許很多人臨到頭了,淚流滿麵,哭著後悔,隻是既然選擇了,就不容我們再去選擇一次的機會,難道不是麽?


    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父親他選擇的是,一個正道,就是這個正道,讓無數的人為之癡狂,為之流淚,拋棄了所有,卻最後被天下人所唾棄,這真的值得嗎?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隻是一個配劍的將軍,殺了很多人,卻又想保護更多的人,你想選擇什麽樣的道路,我不想讓你現在就回答,有句話,你聽好了,人間自有真情在,人人平等,你的性命不比任何人的性命低賤,別人有舍不得的親人,你也有,別人會怕死,其實我們每一個人不都很害怕死亡麽,現在你站起來,不要多想,跟我走,你父親走過的道路,落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骨肉尚且被人欺淩,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起,你就是你,你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能去替代,跟我走,陸秦就是你的家,在陸秦家沒有人敢欺侮你,這是陸杭給他的諾言,永遠都不會變的承諾。(.無彈窗廣告)


    筱靈靈握緊他手,哭聲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很苦,你要跟靈靈一起走,這不也很好的麽,我們不去管別人,就隻有我們兩個,這樣…很好,很好,韓離泯唇微微一笑,那都是很久很久的想法了…說著伸起衣袖,為筱靈靈擦去臉頰淚痕,柔聲道,你是個好姑娘,應該明白,一些恩情,人不可能要去忘了的。筱靈靈搖搖頭,怔了怔,問道。什麽恩情?


    韓離摸摸她的肩膀,朗聲道,是陸秦家對我的扶養恩情呀,就比如陰陽穀把你從小扶養長大,給你衣食,給你花不完的錢兩,錦繡衣裳,事事寵愛你,細心教你武功,這些點點滴滴平常不去想,真要想起來的時候,確也恩重如山,你說是不是?


    筱靈靈俏臉一紅,嘟囔道,這個還真想過,姐姐和師傅隻盼望我平安,沒有過什麽期望的。


    韓離埋頭一笑,抱緊她身子,淡淡笑說道,小丫頭,天生就是不知道愁,陸大人有一個視若明珠的寶貝女兒,你是知道的,她就是秦顏小姐,我和燕凡,秦顏小姐都屬於陸秦家的人,這陸秦家是陸大人的家,也是我們住在裏邊每一個人的家,可是這亂世,一切都難以預料,隻有強大的實力,才不容人質疑,所以我和秦顏小姐,燕凡,要去往一個地方,學習高深的武功,陸大人的期望是,假如即使保不住了陸秦家,我們每個人在這亂世都還有自保的能力,這就是我的命運,說到這裏,他抬頭看向夜空,點點滴滴小雨降落下來,我隻要學好了武功,在陸秦家有難的時候,出一份力就好了,況且陸秦家步兵七萬,騎兵火雲騰三萬人,又有誰能威脅到陸秦家,待學好了武功,我們就一起走,去個安靜的地方,平平安安不管七大家之間的爭鬥,一年半載的就好了,靈兒說好不好?


    筱靈靈聽他話裏有退隱意思,少女心性下正合自己心意,十分喜歡,連忙伸出手兒擦幹眼角淚痕,溫順的趴在他胸口,柔情湧上心頭,喜孜孜道,靈兒會日夜為你祈禱,早日藝成,到陰陽穀來相見。韓離臉頰蹭蹭她頭頂,甜言情意籠罩身邊,喃喃細語道,你是個好姑娘,能娶到你,自是不怨不悔,以前常覺生死不重,自從遇見你,韓某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免得唐突了佳人。


    筱靈靈嬌聲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對玉臂抱著韓離脖頸,美睦看著韓離的臉,越看越是喜歡,韓離看她絕美容顏,細長睫毛微微顫抖,睦子裏朦朦朧朧的,仿佛蓄滿了水,少女幽香繚繞,韓離慢慢抱緊她身子,柔聲道,靈兒在我懷裏睡一會,養養精神,隻是秦顏小姐和燕凡下落不明,我是決然不能不管不顧,盈縮於流影城之中,享受安寧,隻有待到來年冬雪,再到陰陽穀找你。


    筱靈靈點點頭道,秦顏小姐武功驚人,聽韓哥說她有十年時間在外學武,少有回家,這就是個問題了,也不知道這十年她是在那個門派學的武,韓哥還記得姐姐說過的話不,她說,此間事,會找你談談的,要你不必擔心。


    話說到這裏,他也放心了許多,隻用心傾聽,傾聽這夜的寂靜。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他似乎感覺夜色更冰冷了,不動聲色的抱緊她,低聲道,靈靈本來無憂無慮,吃穿不愁,自打跟了韓某人後,卻是吃了好多苦,勞你深更半夜卻在這裏受凍,我,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筱靈靈呢喃幾聲,柔軟嬌軀依偎在他胸懷,輕輕的道,韓哥你不要這樣說,隻要有你,靈兒永遠都是幸福快樂的,她咯咯一笑,似想到了什麽事情,接著道,韓離看上的女子,難道真會是那種貪圖榮華富貴,享受安逸的女人麽?


    靈靈雖年幼,喜歡玩耍,但在一些事上也是認真的韓離眉睫微皺,顯是心動,暗想,靈靈真是我人生一大紅顏知己。她的呼吸細弱可聞,帶著貴家小姐的香氣,一縷一縷十分柔弱撲打在他的臉頰,沉默了片刻,韓離忽然道,每時每刻,都這麽令人惋惜,她莞爾一笑,伸手撫摸著韓離臉頰,隻要你願意…靈靈這一生都會陪伴你,這是真的,她總是小鳥依人那般柔順依偎著他。


    人說,完美的真情,都會遭到上天的嫉妒,


    筱靈靈奇道,嫉妒?什麽嫉妒?韓離閉著眼睛,一字一字念道,是天,無形的天,擺布著每個人的選擇。說罷他仰首看天,那裏高不可攀,也許藏了一雙世人都看不到的手,在冥冥之中操弄著世人的命運


    筱靈靈看著他目光,伸出素白的手兒,順著韓離的目光,胡亂一指,是它麽?韓離輕輕點頭…


    筱靈靈依然伸著她的手兒,似有幾分好奇,她的手就如她這個人也是那般的好看,手指纖細修長,像玉一樣純潔剔透,泛著凝脂一樣光滑的光華,她的手又很是溫柔,韓離喜歡握住她的手,和自己在閑暇時一起散步,聞聽她歡笑奔跑的氣息,是那般的愜意,令他一世也難以忘懷。筱靈靈看了又看,甜甜的笑了,看著韓離臉龐,柔聲道,我們沒錯的,為什麽會遭上天嫉妒呐,世間有**終成眷屬,數也數不盡的,便算是有天譴,也不怕,沒錯就是沒有錯。


    韓離臉頰貼著她頭頂秀發,喃喃細語道,相信我,我和你一定是世間最幸福的人,因為,懂得真情得人,總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帶著心上人逃離危難的。


    夜色昏暗,隱隱聽得幾聲山鳥鳴叫一聲,韓離輕輕抱了抱筱靈靈,輕輕耳語道,這不,等了這麽久,終於是有人要過來了,筱靈靈抬頭望那遠處看去,但見的草叢中遠遠走過來兩個人,黑暗的顏色慢慢在那兩人身上褪去,露出了本來麵目,兩個身著布衣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筱靈靈一驚,失聲道,是他們兩個,倒像是見過。


    帶著幾分書生氣的男子,掩袖淡然一笑,看著韓離二人道,陰陽穀的小丫頭,不羞不羞,躲在情郎懷裏左顧右盼。


    筱靈靈聞言,絕美的臉瞬間就湧起幾縷紅暈,把韓離抱的更緊了,嘟著嘴,嬌呲道,長生宗的臭小子,沒大沒小,縮在草叢深處東張西望。


    那書生模樣的男子,搖頭吟吟笑道,好了,好了,你這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這不,末兄也在這兒,咱們幾個談正事要緊。


    筱靈靈一撇小嘴,把頭一歪道,什麽正事兒,我不知道。那書生自然就是唐善行了,他一看筱靈靈這陣勢也不著急,徑直找了塊幹淨地方,瀟灑自若的坐了下來,喃喃自語道,小丫頭就是這樣,蠻橫的緊,


    他說這話時,神情明明帶著戲虐的笑,這話自然也是不能當真了。末兄,你不來坐會麽?


    韓離抬頭一看,卻是唐善行淺淺笑了笑,對和他一起來的布衣男子說的,他麵容在這一笑下仿佛是如沐春風,叫人聽得一陣舒服。那布衣男子便是末隕洪了,末隕洪墨黑長發簡簡單單的披肩,說不出的冷漠,一雙眼睦看了看韓離,沒說話,徑直走到唐善行旁邊,低身坐下。


    見他二人坐在一起,筱靈靈和韓離本就是被困在這裏的,她心裏有些發虛,眨著眼兒東看看,西瞅瞅,疑問道,長生宗的臭小子,你怎麽三更半夜來這裏幹嘛?


    唐善行聰明至極,性子比那些老奸巨滑的前輩們還要玲瓏幾分,見這丫頭發問,嘴角吟吟輕笑,反問道,那你三更半夜往這跑幹嘛?


    筱靈靈臉龐一紅,嘴唇張了又張,嘟囔道,我來這裏自是有事情要辦的。唐善行看她說的含糊,笑得更歡了,朗聲道,這可真是不巧了,鄙人來這裏,可是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的,你要不信可以問問末兄。


    筱靈靈撇嘴道,姑娘跟你們又不熟,不問不問。


    唐善行故作驚奇道,啊喲,這是說那裏的話,話說這天下,誰人不知咱們那長生宗和你們的陰陽穀,那可是親如一家,一家人可別淨說些生分話,可別說著說著就疏遠了彼此之間親如一家的關係不是。


    韓離見筱靈靈說不過唐善行,正要出口相助,筱靈靈輕哼一聲,嬌嗔道,少來套近乎,長生宗是長生宗,陰陽穀是陰陽穀,八杆子也打不著的事,你說的倒是親熱。


    韓離微微一想,看眼前長生宗這男子,極力要和陰陽穀扯上點關係,想起趙晴晴說過的話,料來一定是長生宗和聖妖堂的廝殺,長生宗節節敗退,形勢不秒,臨時抱佛腳,死乞白賴的非要把陰陽穀扯進來,當一對共同對付聖妖堂的難兄難弟。


    筱靈靈不傻,相反還聰明的緊,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這長生宗的小子,沒安好心,想盡一切辦法要把陰陽穀也拖下水,那能讓他如意,卻也不想想近年來,聖妖堂聲勢極為厲害,隱隱已有七大家中第一強派的勢頭,偏偏長生宗的人向來也是狂妄的很,實力也強,要在七大家稱霸的意思,一刻也沒消停過,雙方目的相同,自然是視對方如眼中釘,肉中刺的敵人了,逐漸就成了死對頭,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雙方你來我往,今天東一下,明天西一下,也不知雙方到底傷亡了多少人,兩派的弟子見了麵就是生死仇人,立馬刀劍亮出,話都不說,就打在一起了。


    她想到這裏眉目一動,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唇角立時就有了幾分笑意,靦腆的笑了笑,聲音纖細的道,唐公子?


    唐善行摸不透這女子怎麽突然就轉了性子,也不敢多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道,怎麽了?


    筱靈靈語氣不變,細聲說道,聽說你們的魂樓被聖妖堂占的差不多了,是也不是?


    唐善行俊臉一紅,難得的有幾分不好意思,暗暗罵道,好你個陰陽穀的臭丫頭,原來意思全在這兒呐,可是有求於人下,也不能不說,隻得模糊不全的哈哈一笑,露出幾分狂態道,這個倒也不假,聖妖堂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聲不吭就摸進魂樓了,待鄙人趕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大勢已去啊,說著忍不住歎息一聲。


    筱靈靈偷偷的歡喜一笑,抱緊韓離身子,使勁兒往他懷裏鑽。一旁唐善行等的著急,忍不住道,靈靈小姐,這一著急有求於人下,連稱呼都不知不覺變了。筱靈靈倒是不見絲毫著急,笑臉十分愜意,十分享受韓離懷抱的溫暖,暗想,聖妖堂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也不見得你們長生宗又能好到那裏去了。但這話可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眉微挑動,笑問道,七大家中年輕一代最厲害的是誰,唐善行略一沉吟,低聲道,鬼穀派的心越小姐排第一,誰也不是她對手,這都是公認的,又何必多問?連韓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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