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若曦將七步橋改名為鵲橋,鵲橋上方,是一處仙宮,名為鵲橋仙居。這鵲橋仙居,便是昆侖峨眉弟子成親之後的居處。三姐妹被掌門命令遷入了鵲橋仙居。


    木若殿更安靜了,尤其是夜裏。木若曦從冥界回來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安靜淡然,卻總讓人覺得悲傷。她時常不見蹤影,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可真要找她的時候,她卻總會出現在木若殿。


    她的變化,水雲天,甚至每個人都看在眼裏,可卻沒有人敢開口,去安慰她。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永遠都難以撫平的傷痕,隻能讓時間替她療傷。


    這日,她去了魔界,與從前一樣,血腥恐怖,死氣沉沉。葉楓和血妖王吸血閉關之中,而夜孤玄燁依舊沉醉不醒。本想喚醒夜孤玄,跟他聊幾句,卻見南宮燕正躺在他身旁,兩人同睡一榻,模樣甚是親密。


    “也許,這樣最好。你忘記白露,跟她平淡此生,也沒什麽不好。”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正在此時,夜孤玄醒來了。他看著木若曦,先是驚喜,而後失望,最後歸於平淡


    “你來做什麽?”


    木若曦聽到久違的聲音,不再像從前那樣萬千溺愛,心中不免一陣悲涼,但她還是掩飾了過去。她轉過身,溫和說道:“玄哥哥,你不要再醉了。你還要千千萬萬年的活著,不要再這樣傷害你自己了,好嗎?南宮燕很愛你。她是個凡人,隻有幾十年的時光。難道,你想讓她都呆在這牢籠之中嗎?”


    “你恢複記憶了?”夜孤玄並沒有接她的話。


    “有些事記得,有些事,不記得。但是不管記得不記得,過去的事,我都勸自己,不要再去想。”


    “你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麽你長了跟白露一模一樣的臉,所有的人,都喜歡高高在上的你,我卻偏偏隻對白露情有獨鍾?”


    “感情之事,本就是剪不斷,理還亂。就如所有的人都懼怕你,南宮燕卻始終如一地守在你身邊,不離不棄。”木若曦不知為何,紅了眼睛。她匆忙轉了身,躲過他的目光。


    “當年大哥被你拐騙去了神界修煉,成了六界的笑話。我對你恨之入骨,便跑去神宮大鬧,也因此認識了白露。此後,我每次去鬧神宮,其實都是為了多看她一眼罷了。我知道她愛的人是我大哥,對於我,她就像對全天下任何一個人一樣,因為她是善良之神,溫柔之神,愛六界,愛蒼生,是她的本質,她的神祗。我想帶她走,可是你刻在九重天玄女石上的玄女令中,六界各守其道,不能結合,我和她,終究不能在一起。所以我才想毀掉玄女石。魔音也不甘心自己隻能活九百九十九歲,也想毀掉玄女石上的女媧神諭。所以,我才會與她聯手,隻是沒想到,還是被狡猾的月魔所利用,犯下我此生致命的錯。我是那麽的愛她,從未想過,竟是我,如此傷害她。”


    “善良之神,溫柔之神……也許,她會變的,變的自私,變的殘忍,你也還會一樣愛她嗎?”


    “我會一直愛她,不管她現在是何模樣,是美還是醜,是人還是鬼。天下之人都隻看到她的溫柔,她的善良,卻從來都沒有看到她的孤獨。當年我去白露殿,看她正躲在桃花樹後,偷偷望著大哥與你,她流了一滴淚,但她很快就自己責罵自己,不該有非分之想,因為,大哥喜歡的人是你。就是那樣一滴眼淚,打動了我。我突然發現,自己與她,竟然是那樣相像。”


    “相像?”木若曦突然冷笑一聲:“你是魔,她是神,怎會相像?”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還不都是一樣的孤獨?”夜孤玄聲音不再冷靜,他激動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千萬年來,我們都如影子一般活在世上?世人看我,隻會想到我那個拋棄魔族的大哥萬魔君夜孤沉,而不是一心為魔族而戰的夜孤玄,所以我才會終日以麵具示人。世人看她,眼中隻看到法力高強的靈雲夕,卻總看不到那個溫柔善良的白露仙子,她每日耗盡自己的法力,隻為淨化這個世界,保護這個世界,可她卻因此,成為了弱者,最後竟然連精靈之身,都被你煉成了符咒。如果你已經恢複了記憶,請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何會這樣殘忍?白露是否還活著,她到底在哪裏?”


    木若曦眼中掠過一絲幽寒,雙唇蠕動許久,卻也隻是自說自話:“是呀,為何會這樣殘忍……也許,沒有誰對不起誰。”說完,便飛天而去。


    夜孤玄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可卻遲遲未動。立了許久,才又拿起酒壇,任酒水麻痹自己的知覺。他苦笑:“我真傻,她怎可能會告訴我。”


    床榻之上,南宮燕淚水滾落,打濕了長發衣襟。


    木若曦並沒有回峨嵋,而是到了昆侖。這麽多天,自己總是躲到精靈湖中,不想麵對往事種種,也無顏再見到他。今日,突然想見他了。


    然而,亂世紛爭好像總是不肯放過她,她才到了昆侖,便見雲天殿前,聚了一群人,爭吵不斷。


    “仙尊!老朽聽聞仙尊不惜冒著反噬的危險,為木若曦招魂。如今,那木若曦已然複活,敢問仙尊,此舉是否太過分了?在仙尊眼中,那個妖女當真比天地六界萬千性命還重要嗎?”蜀山掌門張無量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身後眾派也都紛紛聲討起來。


    “是!她在本尊心中,便是全世界。”水雲天不驚不懼,說完,卻又欣然一笑,仿佛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期待已久。


    “呸!妖女不知羞恥,迷惑仙尊,我們今日,一定要將妖女鏟草除根,永除後患!她不在峨嵋,定是藏身昆侖,還請仙尊將她交出來!”


    “對,交出來!”華遠行也跟著喊道。


    楚天行眼睛頓時瞪的跟銅鈴兒一般,扯著嗓子喊道:“喂,華山老兒!不要以為你曾經是我師父,我就不敢打你哈!惹急了我拔光你胡子!”


    華遠行氣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撩起他的拂塵猛地一下,便將楚天行手中的魚缸甩到了昆侖山頂的天池中。楚天行驚地張大了嘴巴,一回過神來便衝向天池:“我的水之湄!好你個華山老兒,若是我娘子有什麽事,回來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靜姝子看看師兄,看看師父,十分為難的樣子。


    水雲天卻依舊不驚不惱,冷笑道:“你們今日能相聚昆侖,必然是知道本尊受了反噬,不是你們的對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傷及他人。”


    張無量看他雖然仍是六界至尊的氣派,但氣血虛弱,顯然是受了重傷。他便也放心大膽笑道:“仙尊不必動怒,我們隻要木若曦的性命,自不會傷到昆侖之人。”


    “想要她的命,便是要本尊的命,本尊的命在這裏,看你們敢不敢上來取。”


    張無量一時無言,剛準備豁出去動手迎戰,卻見九華山宗玉攔住了他。他雙手作揖,行了一禮,雖然水雲天都未曾正眼看他。


    “仙尊何必如此執拗!這個世間,不管是誰犯了錯,都要承擔後果。仙尊你看,她是誰!”


    眾人一片靜寂。水雲天抬眼望去,臉色頓時更加蒼白。


    一個瘦弱蒼白的女孩,顫顫兢兢,失魂落魄的模樣,讓見者傷心,心生憐愛。


    “她便是蓬萊掌門遺孤,蘇嫣然。那次蓬萊血災之中,她的姐姐蘇嫣紅不幸受了重傷,便將那還魂丹吐了給她吃,才留得性命至今。隻是可憐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獨自一人。仙尊,她才十歲孩童,為何要遭此劫難!”張無量步步逼前,似乎想要擊潰他的內心。


    果然,方才還氣勢逼人的六界至尊,突然間失了氣魄,蒼白無力。他顫抖著雙唇,難過地說道:“本尊並非狡辯,隻是蓬萊之人的確不是小若所殺。如今,若這孩童要報仇,本尊便把命抵給她,絕不食言!”


    眾人頓時看向蘇嫣然。她雖然瘦弱蒼白,頭發淩亂,渾身顫抖,可卻突然抬起了頭,眼神十分堅定。


    “嫣然,告訴無量伯伯,你是不是,想為你父親姐姐報仇?”張無量上前拉起她的手,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樣。


    然而蘇嫣然卻抽出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便上前跪倒在水雲天身前:“嫣然不想報仇,蓬萊血災跟若曦姐姐無關。嫣然隻想仙尊能收我為徒,因為,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水雲天聽了,眼中泛起水霧,輕輕點了點頭。早已心疼許久的宮月華立刻上前抱起了嫣然。張無量大怒,金古木子立刻持劍擋在最前。


    “好,十歲小兒不懂世事,認賊作父,我張無量也不做追究。但是,蘇掌門是老朽多年的摯友兄長,我怎會任由他枉死!而且,問天命,逆時空,造成六界大難,本就是不可饒恕的死罪,我們豈能任由她胡作非為!”


    張無量咄咄逼人,眾人也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本尊就在這裏,你們想怎麽樣?”


    眾人抬頭望去,漫天白衣紗裙,飄灑如雲。雖然依舊是從前那張美豔的臉,可卻不知為何,多了些淡然,所有人心中的血海深仇,頓時了然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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