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量也一時間失了魂魄,總覺的眼前的木若曦再不似從前,仿佛渾身籠罩著神一般的光環,溫柔似水的絕色容顏之下,總有一番透骨幽寒。等他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已是一身冷汗,難免羞愧。


    “張掌門,你口口聲聲說本尊是妖女,說本尊是屠蓬萊的罪魁禍首,可是你親眼所見?”


    張無量一時啞口無言,的確,蓬萊被屠那日,他們的確都不在場。而僅存的嫣然小兒也因驚懼,暈死過去,實在不知到底是何人所為。隻是,那月魔重現的傳說,必不會有假。


    “雖不是老朽親眼所見,但是,你的真身便是楚國雲曦公主,而那公主,便是被月魔魔魂附體,十六月圓,魔魂重現,毀天滅地,六界之難。你敢說,你不是那月魔轉世?”


    木若曦抬頭望月,仿佛世界是安靜的,沒有任何紛擾。


    她就如月光下的女神,隻要她不言語,世界就該為她安靜下來。就如此刻,所有的人,都那樣看著她,仿佛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曾經血紅色的月光,此刻也變得皎潔起來。


    “本尊問你,今夕是何夕?”


    聲音是那樣柔和,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張無量不動聲色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低聲回答道:“十……十六。”


    所有的人都沉靜下來。


    而水雲天,卻突然站了起來,看著滿月之下,長發如瀑的她。他握緊了自己的右手,可是右臂並沒有任何異樣,曾經錐心的疼痛,此刻卻並沒有感覺到。


    “小若……難道你……”


    木若曦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微微一笑,頓時,花失色,月羞顏。


    突然,夜空中刮起了一陣旋風,一個血紅的女子從天而降。不是別人,正是消失許久了的練雲霄。


    木若曦看了她,輕蔑一笑:“本尊就知道會是你。”


    “許久不見呀!木若曦!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已成親兩次。第一次嫁個女人也就罷了,第二次,做了冥王三個月的囚妻,你還舍得回來?怎麽,那冥王,待你不好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議論紛紛。


    “什麽,這峨嵋掌門竟然是冥王的囚妻?“


    “也對,當初她便是沉睡三月不醒,想來是魂魄被冥王擄去了。”


    “這遊魂也能成親嗎?”


    “如今仙尊強行招魂,將她魂魄召回,得罪了冥王,六界豈不是又要腥風血雨!”


    水雲天沒有說話,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神冰冷如刃,臉色難看至極,雙拳緊握,似乎已經隱忍到極致。


    “那又如何?本尊想嫁誰便嫁誰,有什麽不可以的呢?世間不知多少男子,等著本尊施舍一笑呢!可是你就不同了,蛇蠍心腸,眾人恨你,懼你,厭惡你。好不容易一個趙雲賢戀你幾百年,你卻偏偏視而不見,最後還慘死你手中。練雲霄,這世間最可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


    “還未到最後,你怎知你不可憐?”練雲霄咬牙切齒說道。血紅色的眼睛,早已與妖魔無異,可不知為何,她卻依然是仙骨,並未墮仙。


    木若曦看了看她,輕歎一口氣:“你走吧,本尊不殺你。說到底,都是可憐之人罷了。”


    練雲霄更加惱怒,突然躍上半空,飛出白綾無數,撕碎了昆侖結界。頓時,一個隱身為山峰的巨獸,站了起來。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這巨獸便大口一噴,一條條火龍頓時遊竄在昆侖山間,一瞬間,昆侖便已成火海,火勢極為猛烈,斷了所有人的下山之路,一時間,竟無從逃脫。


    “師姐,想不到你最終,還是化為惡魔。”水雲天對著空中的紅衣女子,拔出了玄冰劍。


    “對,我為了你,最終成了魔。我好想徹徹底底化為魔鬼,不記得往事種種,不記得善惡是非,可我偏偏都記得清清楚楚,為什麽……難道,這便是對我的懲罰嗎?”


    練雲霄再次伸出自己的雙手,依然是仙體。就算自己被心魔折磨致死,她也無法了無牽掛地化成魔鬼。


    “你走吧。你再也不是昆侖之人,我也再不想見到你。”水雲天說完,便投身到與巨獸之間的戰鬥中,再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練雲霄突然眼前一黑,跌落下去。


    她覺得,此刻,自己真的隻是一具會行走的屍體而已了。她的心,已經空了。


    昆侖山,此刻就如火海一般,遍地烈火,四處哀嚎。


    水雲天帶傷與那赤目巨獸交戰,雖不是他對手,可卻也牽製他些許。隻是這巨獸,不知是何方妖魔,雙眼就像火球一般,看到哪裏,哪裏便是火海一片。昆侖弟子奮力滅火,無奈火勢太猛,根本難以控製。


    木若曦站在原處,既不滅火,也不逃走。隻是不知為何,望著山頂處。


    水雲天一邊與那巨獸交戰,一邊對木若曦喊道:“小若,你快走,不要被毒火傷到。”


    木若曦仿佛沒有聽到,依然出神地望著山頂天池處。


    水雲天這才反應過來,匆忙對金古說道:“金古,你與木子、天行火速趕往天池,引天池之水滅火!”


    金古、木子領命,然而卻不見楚天行的影子。四處張望之際,突見風起雲湧,電閃雷鳴,一條青龍猛然騰空,蜿蜒天際。一時間,狂風暴雨,妖魔之火瞬間澆滅。巨獸大怒,對著青龍噴出烈火,青龍一時無有防備,跌落到天池之中。然而,水雲天也趁此機會,手持玄冰劍,刺入巨獸雙眼,巨獸這才倒下,被眾人製服。


    “哼,木若掌門醒來,果然是各種天災人禍!何不留在那冥界,繼續做冥王的妻子,何苦要回到仙界,害得人神不寧!”


    張無量花白頭發被燒焦了一大半,模樣甚是狼狽。看她依然不然纖塵,無論如何都未曾出手相助,不免更是怒火中燒。


    “這巨獸是上古四大魔獸之一的火烈魔,殺了它吧。”木若曦淡淡說完,便要離去。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麽,這才又飄然來到練雲霄麵前,冷冷說道:“無論你用什麽辦法,都殺不了本尊。那巨獸烈火雖猛,卻也傷不了本尊毫發,你不要再枉費心機了。”


    練雲霄突然發瘋一般狂笑道:“哼,誰說我就指望火烈魔能把你燒死了呢?我隻是期待那個救火的人兒,會怎樣?她是你師傅的婚約之妻,救了你師傅,又救了昆侖,雙眼因你而失明,水雲天,你說,你是不是應該照顧她一生呢?”她帶著挑釁的目光,看向滿臉早已寫滿愧疚的水雲天。


    他臉色蒼白,張嘴語言,卻嘴中什麽都沒有說。騰身禦劍,飛向天池。


    練雲霄得意地看著木若曦,希望看到她絕望、看到她痛苦。可是,都沒有。她隻是淡淡看著水雲天遠去的身影,淺淺笑道:“如果終究不該是本尊的,本尊便不強求。”


    說完,便要騰雲而去。


    練雲霄怎肯就此罷休,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卻也難掩絕世風華。然而,那份蒼白,卻讓妖魔一般的女子,多了一絲悲涼。她惡狠狠撕扯住了木若曦的衣袖:“休想逃走!”


    木若曦輕輕一甩,衣袖便完好如初。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練雲霄此生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是死之前,我隻想驗證一件事。那便是……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我?如果你回到過十八年前,就更有理由想殺我,為何如今,卻偏偏總要擺出一副寬容慈悲的模樣!到底是因為你真的慈悲到能容忍我的所作所為,還是因為……你根本就殺不了我!”


    練雲霄說完,竟然抽出了木若曦身上的雲夕劍,緊緊握住她的手,架到自己頸間,狠狠說道:“殺了我呀!殺了我!”


    一直都鎮定從容的木若曦,眼中掠過一絲驚慌,雖然她極力掩飾,可是還是被練雲霄捕捉到了。


    “你根本就殺不了我對不對!不僅殺不了我,你殺不了任何人!你擁有最高的法力,可是卻殺不了任何人!他們可以任意踐踏你,羞辱你,你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真的是好高尚呀!我們的六界之主!”


    練雲霄肆意挑釁著,木若曦漸漸不再從容,臉色蒼白起來,不知是因為憂傷還是憤怒。


    “對了,你被冥王囚禁折磨,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根本不能反抗?那豈不是,世間任意一個男子,都可以享用你?反正,你是殺不了人的!因為,你的神祗是愛蒼生,保六界。你若殺了人,便是違背了自己最初的意誌,是會受到天譴的,對吧?你一直不說話,想必我的猜測,便是對的了?”


    練雲霄咄咄逼人,而張無量等人似乎也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木若曦不言語,掙脫了她的糾纏,飛天而去。然而練雲霄似乎定要拿命一賭,飛出白綾,便要置她於死地。木若曦回過身子,接住了她的白綾,然而往日仇恨最終還是未能化為雲煙,刹那之間,悉數回到了腦海間,新仇舊恨,更是怒火翻騰,木若曦對著她的胸口,打出了一掌。掌風強勁,一時間方圓五裏旋風不止,眾人都被風沙迷了雙眼。待到風止雲開,卻早已沒了二人身影。到底誰勝誰負,練雲霄所言是真是假,也都無從考證。


    然而,張無量卻發現,地上血跡斑斑,定是有人受了重傷。而血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峨嵋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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