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行進的車輛突然慢了下來,跑著的人也趴下了。老旦正自納悶,一陣槍聲從背後響起,他猛然回頭,看到二十多個戰士正在飛奔而來。他們一邊開槍一邊抬起老旦和連長往後跑去。鬼子氣急敗壞地瘋狂掃射,迫擊炮彈也紛紛落下,很多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串子彈打倒。老旦被一個戰士扛著,他看到後麵的戰士們一個個倒下,有的剛掙紮著起來又被打倒,一顆炮彈砸在了二愣的頭上,二愣仿佛變成了兩個人,惚的一下子分成了兩半。一顆子彈突然打在這個背自己的戰士身上,老旦的眼前豁然看見他的背上綻開一個桃子樣大的窟窿,滾燙的鮮血噴了老旦一臉,他都沒有喊叫,立時撲倒死去了,老旦也被摔得差點暈過去。另外一個戰士再背起他,扔下槍隻顧狂奔。等到跑回汽車的時候,來救他們的戰士隻回來了幾個人。


    戰士們顧不上道路的顛簸,把油門踩到底,死去的戰士被扔下車以減少載重。鬼子追兵由於要躲避橫在路上的很多屍體而放慢了速度,經過幾個彎彎曲曲的拐彎之後,鬼子的車隊終於被甩遠了。


    車隊快開到湖邊的時候,大家看到了高低不一的一片山頭,綠樹蔥蔥,連綿不絕。戰士們把三輛車橫著放在路上,放火點燃,然後扛著受傷的戰友們奔向山溝,一步不停地往深山裏鑽去。


    樹枝掃拂在老旦臉上,他從昏迷中醒來。陽光透過叢林縫隙照在身上,讓他感到一陣舒適,仿佛置身在一個溫柔的地方了,可顛簸的疼痛讓他又清醒過來。虎背熊腰的戰士黑牛背著他,像拉犁的牛一樣喘著粗氣,黑牛濃烈的汗酸味和火藥味兒刺入的鼻孔,讓他感到一陣惡心。一口沒有憋住,老旦吐在了黑牛的脖子上。


    “老哥醒啦!”黑牛高興地喊起來,幾個戰士圍過來,有人遞過來水壺,老旦喝了一口,滋潤了一下火辣的喉嚨,問道:“連長怎麽樣?”


    “連長受了重傷,血止住了,還沒死,隻是昏迷不醒。”黑牛說道。


    “俺們還剩多少弟兄?”


    “不到三十人了!好多受傷的救不回來。”一個兵傷心地說。


    “老哥,鬼子沒有往裏追,暫時安全了。”黑牛一邊幫老旦揪出紮在他腰裏的彈片,一邊說道。


    “能過來這麽多,已經萬幸了,老劉還在麽?”


    “剛才就沒衝過來!”


    “陳玉茗呢?”


    “連長我在這裏!”上等兵陳玉茗的頭上包著厚厚的繃帶,身上倒是沒有傷口。


    “派幾個戰士去放哨,如果俺和連長都不行了,你指揮!帶著兄弟們往南走。”


    “副連長放心,你沒有傷到要害,死不了!”陳玉茗滿眼熱淚。


    “鬼子肯定會追來,如果不方便,給俺和連長一人一槍,別連累大家!”老旦感到這次受傷雖然沒有上次那麽重,但在這樣的條件下,沒有醫生和藥品,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老哥你別這麽說!沒有你和連長,我們早死了,大家決不會拋下你們!”


    黑牛的眼淚走珠一樣墜落下來。參軍不久的江西大兵黑牛,第一次作戰,身邊朝夕相處的戰友們就死去九成,連個屍首都搶不回來,這令他異常痛心。這回看到自己敬重的兩位連長性命難保,這個鐵錚錚的漢子不禁號啕痛哭了。


    老旦也被自己和黑牛的話觸動情腸,也已淚眼汪汪。


    一個哨兵跑回來,輕聲說道:“有一百多個鬼子跟進來了!”


    “快走!奔著湖邊有水的地方去,藏起來。”老旦用盡力氣下了命令,隨後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你是誰?叫個啥?”


    “俺叫老旦,是給國軍當兵的,你又是誰?”


    “大膽,老子是閻王,你居然都不認得!你來老子這閻羅殿幹啥?後麵這些人是誰?”


    “俺戰死了,不來你這裏能去哪裏?後麵這些都是俺的兄弟。”


    “他們可以留下,你不行!”


    “為啥?”


    “他們已經在俺的生死簿上了,可這上麵沒有你的名字,滾回去!”


    “這……不會吧,俺明明記得自己死了,要不然咋會來了這兒呢?”


    “老哥,謝謝你送兄弟們一程,你回去吧,我們自己進去了就行了……”


    “胡勁兄弟,你這是說啥那?俺和你們一起來的,你咋讓俺回去那?你咋了命令起俺來了?俺在這裏還是你們的副連長,給俺服從命令,站好嘍!”


    “大膽,這是老子的大殿,你怎麽能發號施令?你再不回去,老子就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老哥,胡勁沒說錯,你該回去了,你送俺們大家到這裏,勞乏你了。楊連長剛才來過了,俺們已經把他送回去了,你也快點也回去吧,要不然閻王老子會生氣了,俺們再不進去,也就成了野鬼了……”


    “老旦,回去吧,你的日子還沒到呢……”


    背後這個聲音是如此的耳熟,老旦忙回頭一看,竟是自己敬愛的老鄉。他的笑容仍然是那麽和藹,臉上的傷疤都不見了,隻是那身破軍裝還穿著,上麵的血跡仍然新鮮。驚訝之中還沒開口,老鄉已經猛推了他一把,老旦就感到自己升起來了,就像被一股風吹到了半空,這些人立刻離自己遠去。他們站在那裏抬著頭,微笑著看著自己遠去。那下麵狂沙肆虐,陰風怒號,冷得像冰,黑得象墨,弟兄們在那裏凍得瑟瑟發抖,手足無措。一道大門突然開啟了,血光噴濺了出來,各式鬼怪拿著各式鎖鏈刀鋸跑了出來,聲嘶力竭地衝向恐懼的弟兄們……


    “弟兄們,跟俺殺鬼啊……”


    老旦在焦急中一聲大吼,可下麵的情景終於在一道雷聲裏消失不見了……


    一陣奇怪的聲響讓老旦睜開雙眼,他先是感到身上濕漉漉、涼颼颼的,繼而發現自己在瑟瑟發抖。他看到自己躺在一個低矮的草房裏,橫在一排木棍編成的**。屋子顯然是隨便搭起來的,幹草味很濃,四處漏風,木檁子上刀痕依舊。屋門口,一個女人正在蹲在地上洗著什麽。門邊的樹枝上掛著他熟悉的那個藍布包和半把日本軍刀,女人的動作晃動了樹枝,這半把軍刀在木棍上磕來碰去……他突然感到到身上隻留著一條褲衩,因為別的傷口都涼颼颼的,唯獨那裏有些溫熱,猛地一驚,條件反射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襠部,剛想撐起身子,一陣疼痛從身體各個部位襲來,疼得他又重重縮回去,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女人聽到聲音,驚訝地回過頭來。於是老旦看到一張村裏女人年輕的臉,它白裏透紅,無紋無褶,眼睛很好看雖然眼神裏略帶疲憊,烏黑的頭發隨意地從額頭垂下來,人整個兒顯得俊俏。她穿著一身絳藍的棉布裹子衣服,讓老旦倍感親切,閃念間想起了自己的女人。女人沒有和他說話,而是跑出去喊別人。很快,光著膀子的陳玉茗掀簾子進來了。


    “老哥醒了!你睡了兩三天了!”陳玉茗高興地將老旦小心地扶了起來,幾個戰士緊跟著鑽了進來,個個麵露喜色。


    “哪來的女子?”老旦驚訝地問道。


    “村裏的!我們往湖邊跑的時候,碰到一個出來找食的女人,黑牛差點開槍打死了她。她們就是從與鬼子血拚的那村子跑出來的,帶著孩子都躲在山裏,有十幾個哪。”


    “男人呢哪,有男人麽?”


    “他們村的男人都死了,拿著刀和鬼子幹,都被殺了。女人也死了不少,剩下的都在這裏。”黑牛接話說。


    “全是女子?”


    “還有幾個孩子。他們在這裏躲了兩個月了,很熟悉這裏的地形環境,鬼子還沒怎麽到這麽深的地方來。”


    “這是幹啥哩?”老旦指著自己的身體。


    “哦,女子們看到受傷的兄弟們身上太髒,怕你們傷口受不了,給你們擦擦身子。”


    “連長呢?”


    “還沒醒,傷口感染了,老說胡話,鄉親采了些草藥給他敷上,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陳玉茗沉重地說。


    “帶俺去看他!”老旦說著就要下地。


    “不行吧老哥?再躺一段吧!”黑牛關切地問道。


    “帶我去看他,我沒事了。”老旦雖然還感到眩暈和腿軟,但是可以在戰士的攙扶之下走動了。在屋外,他看到好幾個裹著頭巾的女人正在圍著一口鍋擺弄著一些青菜,見老旦出來,幾個女人都站起來微笑著向他示意。老旦也向她們逐一點頭。


    在不遠處一個同樣矮小的草房裏,老旦看見了昏迷不醒的楊鐵筠。他的上身**著,到處裹著帶著血漬的紗布,下半身蓋著幹淨的棉布,好像連褲衩都沒有穿,就安靜地躺在那裏,棉布外麵隻露出了一隻腳。他臉色蒼白,但非常幹淨,連胡子都沒有,估計也是由女人們經手幹的。


    老旦坐到他的麵前,摸了摸他的頭,很燙手,不用說還在高燒,細細的汗珠源源不斷地滲出額前。他的眼簾緊閉,呼吸緊促。老旦掀開他腿上的棉布,他的一條腿從膝蓋以下已經不見,傷口處顯然是戰士們用火燒過,繃帶外麵仍然有灼傷的痕跡。整個半條腿腫得大了一圈,泛著臘肉般晶亮的光。一個女人走過來,用濕布擦去楊鐵筠額頭的汗,對他們說:“喂了他一些草藥,消了腫興許能活過來。”


    “謝謝你妹子。”能得到女人的照顧,對這些身處絕境的戰士們是絕大的安慰,老旦也感到不再那麽心焦,心裏踏實了很多。


    “醒了就告訴俺,麻煩你了妹子。”老旦微笑著說。


    “大哥別這麽說,你們打鬼子,死那麽多兄弟,我們幹這點活不算什麽。”女人用濃厚的湖北口音說道:“聽大兄弟說你們把鬼子的機場炸了,還殺了不少鬼子,也算給我們村的人報仇啊。”她的眼中波光閃爍,淚水早已掉下來。


    “這兒有沒有來過鬼子?”老旦問道。


    “鬼子沒跑這麽深來,要來也人不多,我們帶他們兩繞三繞,就把他們搞迷糊了。大哥你放心吧。”


    “四邊有弟兄們把風,老哥放心。”陳玉茗見老旦還是放心不下,忙說道。


    “那就好,最好能讓連長多養幾天,吃的夠麽?”


    “主要是吃野菜,偶爾弟兄們能抓幾個山雞回來,能頂住。”黑牛說。


    “嗯,那就行,扶俺回去吧。”


    回到**,老旦眼前一陣發黑,這幾步路就他受不了了,很快又睡了過去。


    恍惚之間,老旦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女人在窗邊曬著蘿卜。陽光斜著照進房裏,照得床頭的被褥熱乎乎的。女人擼起的袖子幹淨潔白,身子一伸一張間,肥碩的屁股在眼前晃來晃去,煞是可愛,讓他心裏直癢癢的。女人靈巧的雙手細心地擺弄著切好的蘿卜,裝在秕子上,再小心的排列在窗外的吊台子上。她剛剛洗過的頭發胡亂挽著發髻,發梢還在滴著水,背上的小衣布滿水漬貼在身上,顯出她光滑細膩的腰身。窗下的灶台上,大鍋冒著熱氣,一股棒子麵的清香飄在房裏,令他的肚子不爭氣地打起了悶鼓。


    老旦正陶醉在這溫馨的的氛圍中,女人忽然回過頭來,笑著衝他走了過來,扔掉手中的物件,一屁股坐在窗邊,愛惜地摸著他的頭,猛地伸手掀掉蓋在老旦身上的被子,嘻笑著說道:“旦啊,醒啦?昨晚兒個服了不?日頭已經到西邊去了你都爬不起來,驢叫都吵不醒你!給你做了棒子麵窩窩,栽了幾個棗子,香死你!俺還掏了幾個雞蛋,一會都給你補回去,啊?嗬嗬。”


    女人一邊說一邊用涼涼的手撫摸著男人粗壯的身體,最後遊走到男人腿中間的玩意上,豐滿的臉龐上紅霞泛起,讓老旦覺得分外美麗。


    “還想來不?”女人害羞地一邊說,一邊對著手中的正在膨脹的愛物低下頭去……


    “翠兒,別,等等!”老旦突然驚醒,渾身熱汗淋漓,原來是夢。


    屋子裏傳來一陣撩水聲,一個女人背朝著他在洗著繃帶。老旦驚慌的看到自己硬梆梆的東西把蓋在下身的被單頂起一個帳篷,頂端濕漬正在擴散,他慌忙用手去壓,摸到熱乎乎的一片穢物。他立時臊的臉紅到了脖子上,忙直起腰來,把身邊的被單堆在胯間。


    女人回過頭來,老旦看到她臉紅得像個柿子,嘴角緊抿,估計是看到了剛才那尷尬的變化。


    “妹子,俺唬著你了?!”半天老旦終於憋出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沒什麽,我男人有時也這樣。”女人害臊地說。“翠兒是你的老婆?”


    “嗯,俺老婆。”老旦略覺得心裏平靜,那惹禍的家夥也疲軟了下去,他覺得麵前這個南方女人不像家鄉女人那麽害羞,可能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吧。


    “妹子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了。”


    “哦,你男人哪?”剛問出來老旦就覺得自己很笨。


    “被鬼子殺了。”答案不出所料。


    “你叫個啥?”


    “叫我阿鳳好了。你的傷還沒好,當心著涼,把這碗野菜粥喝了,接著睡吧。”阿鳳給他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糊糊,剛才夢裏的味道應該就是它吧?他明白這必是極少的一點糧食了,戰士們和女人們都舍不得吃,給他和傷員們作營養餐了。


    阿鳳過來幫他掩了掩被角,披散的頭發掃過了老旦的胸口。老旦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臉龐,按照村子裏的標準,這女人算是很俊俏的了。阿鳳豐滿的胸脯和女人特有的氣味讓久不見女色的老旦心猿意馬,兩隻手不自然的攤在兩邊,傻嗬嗬的喘著氣。


    阿鳳把一包香煙放在老旦手上,對他說:“弟兄們給你的,都盼著你早點好,帶他們回去。”說罷阿鳳就掀簾子出去了。


    阿鳳的手細滑白淨,不像翠兒的那麽糙,聲音也細得多。能得到如此標致女人的悉心照料,老旦不禁感到一陣的幸福滑過心尖,心砰砰亂跳,肚子下麵熱烘烘的泛上一陣尿緊。


    一周後,楊鐵筠終於在戰士們的關注中睜開了眼。持續的高燒讓他神智不清,精神恍惚,紅腫的喉嚨裏不時咳出黃中帶血的痰粒,他氣喘籲籲地望著麵前滿懷關切的戰士們。


    老旦這幾天總過來照看他的傷勢。上次在醫院養傷的時候,老旦見多了醫生護士調理傷員的辦法,自己也體驗了過鬼門關的經曆,因此清洗傷口,囊腫排膿,以及放血降壓的活兒,也都學到了一點皮毛。連長的右腿雖然流膿不止惡臭難聞,但是畢竟開始消腫,心跳也穩定了。鄉親們給他研磨熬製的草藥土方也見了成效。總之,在老旦看來,比起自己躺在醫院半個多月都醒不來,連長此刻能睜開眼也算是奇跡了。


    楊鐵筠呆望著戰士們,瞳孔仿佛隨時都可能散開一樣。老旦扶著他靠在床頭的木板上,把一小碗溫水喂進了他的嘴裏。楊鐵筠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缺掉半截的腿,身軀發出了輕微的戰栗,死死地抓住了老旦的手。


    “咱們闖過來二十八個弟兄,現在我們是在山裏,目前安全些個了!”老旦盡量把意思說得簡單,擔心剛剛蘇醒的楊鐵筠還犯迷糊。


    “其他……一百多個弟兄,都死了?”楊鐵筠費力地問道。


    “沒有他們,我們都過不來!”老旦的眼眶又濕潤了。“是陳玉茗帶著戰士們救的我們,他們沒回來幾個。”


    “連長,別說這些了,弟兄們沒個啥,打鬼子哪有不死人的!大夥不舍得你們被鬼子捉去,才冒死去救你們。沒有你們,我們又怎麽過得來?等你們好了,大家還等著你們帶我們回家呢!”陳玉茗語氣雖然悲傷卻非常鎮定,這些天他的臨時指揮有章有法,而且還經常鼓勵灰心的戰士們,深得大家的信賴。


    “有地圖麽?”楊鐵筠已經恢複了神智,立刻開始思考實際問題。


    “沒有,丟在半道上了。不過我們有些向導,是那個村子裏的鄉親們,在這裏躲鬼子,他們知道出去的路。”老旦很驚訝楊鐵筠可以這麽快地從殘廢的悲傷裏擺脫出來,馬上就開始考慮軍事問題,這真讓他自愧不如。


    “日軍沒有跟進來?”


    “跟進來一些,找不到路,也就不敢再往裏走。”


    “這些女人?”


    “就是俺說的鄉親們。”


    “哦……”


    楊鐵筠的臉色開始發白,老旦立刻示意大家散開,然後輕輕地把他放在床榻上,疲憊的楊鐵筠立刻又昏睡了過去。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戰士們經過這些日子的安心調養,精神都好了很多,雖然吃喝不比在武漢,但是營養倒也充足。山裏野味頗多,江西的兵大多深諳打獵。野雞、山雀和山鼠,統統成了鍋裏的湯料。女人們天天都熬的草藥喝得傷兵們個個紅光滿麵,還讓個把厚臉皮的傷兵賴在**不願意下地。


    一周前,老旦派一個湖北兵去外麵打探消息,這上午才跑回來。說鬼子看來並沒有再組織新的搜索隊來山裏摸人。他們的大部隊還在往西邊開拔,看來武漢方麵戰鬥仍然在進行。


    老旦腦子裏盤算著下一步的路數,估摸著再往武漢方麵去是極其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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