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雪地中站定,荊川拿著刀,秦雪宮則垂著兩隻手。


    以刀打手,這樣奇怪的架荊川還是頭一次打。在不知情的人看來,荊川這是在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但荊川知道,秦雪宮之所以敢赤手空拳跟他打,武功肯定不在他之下。而且剛才秦雪宮在雪地上擊的那一掌,分明就是故意給他看的,似乎是在向他證明自己的武功,同時也想嚇唬嚇唬他。


    荊川剛開始見到那對掌印的時候,確實是有些驚訝,能在不碰雪的情況下從裏麵擊出一掌來,沒有極其深厚的內功是根本做不到的。要是被這雪掌擊中了,必定會受嚴重的內傷。秦雪宮的雪掌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具體怎麽樣,荊川覺得還是要等打了以後才知道,更何況他有刀在手,也不必畏懼。


    山頂上的風變大了,卷起地上的雪,四處飛揚,吹過岩石和耳邊,發出響亮刺耳的呼嘯聲,天色也迅速陰暗下來。段玉抬頭看了看天空,口中喃喃自語道:“要下雪了。”


    秦雪宮對荊川說:“你先出招吧。”


    “好,那就得罪了!”荊川說罷,趁著一陣吹向秦雪宮的風大步向前邁去,舉刀向秦雪宮劈下去。秦雪宮卻一直站著不動,雙手在荊川的刀即將劈到頭頂的時候突然向上一舉,然後一合,隻聽見“邦”的一聲,就像兩塊鋼板撞在一起一樣,荊川的刀竟然被秦雪宮的兩個手掌擋在了頭頂上。那雙手就像一個大鉗子一樣,把他的白霜刀牢牢地壓在了兩掌之間。


    這一幕把站在一邊觀看的段玉都嚇呆了,不禁說道:“能在如此迅速的情況下用雙手瞬間夾住刀,需要何等大的力氣!”


    荊川的那一刀,本來就是借助風勢和衝勢,從上往下正麵劈下去,力道也是十分的大,可是秦雪宮僅用一雙手就輕易地擋住了那一刀,還死死地把荊川的刀鎖在了手裏。


    荊川也感到很驚訝,見他按住了自己的刀,就往下壓,刀沒動,往上提,刀還是沒動。荊川就扭轉刀柄,企圖通過轉動刀刃逼秦雪宮鬆手。但奇怪的是,刀在秦雪宮的雙掌中間,就如同嵌入了一塊堅硬的岩石裏一樣,無論怎麽用力,根本沒法扭動刀柄。荊川瞪著眼睛看了秦雪宮一眼,秦雪宮隻是兩腳齊肩站著,雙手上舉,不論荊川怎麽用力,他臉上都絲毫不見一點吃力之色,反倒是一直得意地笑著。他就這麽把荊川的刀鎖在手中,如磐石一般巋然不動。


    荊川一看不對勁,右腳提起,向秦雪宮胸口踹去。剛出腳,秦雪宮就以閃電般的速度出了右腳,荊川的腳還沒有抬起來,就被他的右腳擋住了。他似乎並不打算進攻,在擋住荊川的腳以後,他的腳便不再向前,而是瞬間變得向石頭一樣,固定在原來的位置不動。荊川又一腳踢出去,想要攻他下盤,可他就像是事先早已知道了一樣,在荊川剛出腳的時候就截住了,同樣地,他並沒有還擊,而是等荊川出下一招。


    荊川現在是手不能動,腿也就受阻,雖然他是進攻的一方,但明顯是處於劣勢。


    秦雪宮笑道:“你還有什麽招式,全都使出來吧。”


    荊川決定先把刀弄出來,於是雙手緊緊握住刀柄,雙腿猛地往地上一蹬,跳了起來,身體在空中曲腿收縮,然後向著秦雪宮的胸口蹬去,這樣一來,秦雪宮無論如何都要鬆手。可是秦雪宮的手卻在荊川跳起來的那一刻合著刀向旁邊偏轉了一下。荊川隻覺得有一股非常大的扭轉力量從刀柄傳到了身體上,使他整個人在空中不受控製,隨著那道力量扭動了起來。刀雖然脫離了秦雪宮的雙手,但是荊川整個人卻被扭飛到了空中,他慌忙在空中伸展身體,半蹲著落在了地上。立穩之後,隻覺得那股扭勁還留在手上,連手掌都有些發麻了。


    “沒想到這老頭看起來十分清瘦,卻有這麽大的力道!”


    秦雪宮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笑著對荊川說:“怎麽樣,我這一對兵器不差吧?”


    荊川沒有說話,心裏想:“先別得意,再接我一招!”


    他站起來,向秦雪宮飛奔而去,同時雙手左右揮舞著刀,揮出一道麻花的形狀來,越接近秦雪宮的時候,刀就越轉得快,這樣一來,即使秦雪宮的雙掌再厲害,也無法接住他的刀。


    秦雪宮一看荊川這陣勢,很不屑地說了一句:“哼,小伎倆!”在荊川就要接近的時候,他的雙腳一動,身形忽然往旁邊一閃,躲過了荊川的刀。荊川見他移動,迅速轉過刀身,扭了一下身體,刀刃就平平地向著閃到一邊的秦雪宮切去,秦雪宮沒有想到他的反應也會這麽快,腳下又動了幾下,整個人就移到距離荊川好幾步遠的地方去了。


    荊川見他移動得這麽快,覺得有些奇怪。


    同樣的,秦雪宮一開始以為荊川的功夫隻不過一般而已,卻沒想到剛才那一招,他竟能在刀迅速轉動的情況下扭轉方向朝著旁邊切過去,沒有巨大的力道和極為敏捷的反應,是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一點的。


    秦雪宮笑著對荊川說:“看來你也不是一般人,刀法還不錯嘛。”


    荊川說:“你的步法也不錯。”


    秦雪宮頗為得意地說:“這叫淩虛步,老夫自創的。”


    “可否再指教一二?”


    “嗬嗬嗬,那你要小心了,接我第一招!”秦雪宮說著就使出步法,向著荊川衝過去。荊川本想仔細看一看他的步法,但因為兩人挨得近,秦雪宮的速度又十分快,荊川剛移動眼神去看他腳下的時候,秦雪宮就已經貼近他身前了。一隻手掌向著他斜劈過來,荊川處於本能反應用刀去擋,但見他用的是手掌,便突然轉了一下刀,使刀背朝上,向著他的手掌擋去。奇怪的是,秦雪宮不但沒有收回那一掌,還用手掌迎著荊川的刀背砍去。站在旁邊的段玉見了,認為這是以卵擊石,就突然叫了聲“不好!”誰知秦雪宮的手掌和荊川的刀背碰撞在一起,發出了“當”的一聲,荊川感覺自己的刀像是與另一把刀撞在一起了一樣,而且那把刀還是帶著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將他的刀彈了回來。


    “什麽?!”荊川後退幾步站住,心想,“他竟然用手去擋住了我的刀,他的是肉,我的是鐵,他的手掌究竟是有多硬,竟敢如此使用!”


    秦雪宮見荊川滿臉驚訝,就說:“怎麽樣,是不是沒見過這樣的掌法?”


    “在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剛才我以掌劈你的時候,我見你先是用刃,後又改為刀背,你肯定是怕傷到我的手吧?但你低估我這一雙手了,你不要有所顧忌,隻管使出你的本事來,因為我也不會顧忌你的。不過你反應倒是挺快的,算你接了我一招了。”


    荊川說:“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請再來!”


    荊川之所以要秦雪宮先出招,是想要看他的步法。自從秦雪宮第一次躲過他的一擊之後,荊川心裏就一直覺得奇怪:秦雪宮的步法與之前見過的一個人十分相像,那人正是馬岱。


    但是因為具體還沒有看清楚,荊川也不敢肯定,所以就讓秦雪宮先出招。


    秦雪宮也不和他客氣,又使出步法向他衝過來,這一回,荊川終於看清楚了:秦雪宮的步法與馬岱的步法除了一些細微的差別之外,其他的如出一轍!荊川心裏一震,但也不及多想,也舉刀去迎擊。


    秦雪宮看似是將雙手當刀來使,但卻在盡力避免與荊川的刀接觸。他借著快速變化和移動的步法,企圖尋找荊川刀法的漏洞,然後以掌作刀劈下去。荊川並沒有讓他抓住任何漏洞,而是毫不客氣地用刀去還擊。有好幾次,荊川直接將刀砍在了秦雪宮的手掌上,秦雪宮並無異樣,那雙手上的老繭就像有一層鐵一樣,可以直接承受住刀刃的撞擊。


    能把一雙手練到如此境界,荊川感到很不可思議。


    一開始,秦雪宮的手掌劈得還不是很快,可是越到後麵,他的腳步越快,手上的動作也就加快了。兩個手掌就像兩把菜刀一樣,以極快的頻率交替著向荊川劈去。荊川的刀刀身長,在近戰中,特別是對方用的是一雙鐵掌,這種情況下就不好伸展開來,所以一直都用來格擋。


    秦雪宮的手掌如雨點般劈向荊川,荊川轉動刀身,四處格擋,刀手相撞,發出一陣陣厚重而沉悶的撞擊聲。段玉看在眼裏,都驚訝得有些發怔了。


    秦雪宮還在不停地向荊川劈掌,荊川一邊接招一邊琢磨:“他手掌這麽硬,刀都敢撞,何況還這麽快,我若一直退守,遲早要吃他一掌,得想想辦法。。。。。。哼,有了!”


    荊川發現:秦雪宮的手腕處盡管有一套軟甲護著,但是在軟甲和手掌的連接處卻還是有條縫隙的,那條縫隙正是手筋所在之處,如果他的刀刃能夠對準那個地方切去,秦雪宮必然會有所顧忌,然後收斂。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是:秦雪宮的進攻實在太快了,荊川根本無法還擊,更別想在如此密集的手掌之下找到一條縫隙切進去。而且秦雪宮的步法還在變化,掌法也隨著步法的變化隨時變化,看起來亂無章法,卻招招向著荊川的要害砍去。


    荊川接了一陣之後,漸漸地感覺有些吃力了。秦雪宮的掌力比他大很多,每一掌擊在刀上,都能使他的刀產生一陣顫動。雖然是肉打在鐵上麵,但這對秦雪宮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他反倒是越擊越猛。


    荊川覺得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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