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了半個小時。


    我心裏特別難受,眼睜睜看著大姐姐的遺體被破壞,卻沒有阻攔這一切的能力。旁邊的杜小蟲忽然對我眨了下眼睛,我有點不解,這時她揚起下巴對壇子點了下,緊接著搖了下頭。


    她想表達什麽意思?


    衝著壇子搖頭……像是在否定一樣。


    我眉毛一動,莫非這壇子裏的美人湯,煮的不是大姐姐?我求證的看向杜小蟲,她輕輕點頭,被綁著的手攤開,然後勾起了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


    我腦海裏靈光一動,能和這三指關聯上的,好像隻有那晚想突襲守墓老頭房子的梁琪,她被一刀切掉的這三指,我驚訝的下巴嗝動,心中憂傷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壇子裏煮的是梁琪!


    慶幸的同時,這井真未免也太殘忍了,心狠手辣到連自己手下都煮……


    我冷靜了下來,耐心的等待,等徐瑞摸清了情況,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椅子上的井甜站起身,她打了個嗬欠,“我哥哥呢?為什麽還不來?”


    “他還有事情要辦。”小胡子說道:“之前已經吩咐我們把湯煮好,讓您喝完盡早回家。”


    井甜一邊問著,一邊往我和杜小蟲這邊接近,“美人湯……真能治好我的病?”


    猥瑣男子望著壇子裏翻動的美屍,他舔了下舌頭,“井真之前經常為你的病奔波,前幾天,也就是辦完了紙盒藏屍祝壽的手筆,井真偶然遇到了一位自稱懂得祝由秘術的道士,那道士聽說你這不知名的怪病,就說自己有秘方,保準藥到病除,共要九味中藥和一具美女屍體!”


    “然後呢?”井甜有點好奇。


    “這美女屍體,得滿足幾個要求才行。”小胡子接過話茬,他琢磨的說:“好像……第一,年紀不能超過三十;第二,沒有和男人交合過;第三,五月生的;第四,必須是枉死的,還不能是他親手殺的;第五,姓氏必須是七筆或者十一筆。”


    這時候井甜已經站到了我的身前,“如果這樣,我寧可不治病了,死一個無辜的,就算病真能好了,我又怎會心安?”


    “千萬別啊,這美人湯,你哥哥可是為此煞費了苦心!”


    壇子旁一個拿大勺子攪拌的矮個子把工具放下,他勸說道:“這條件過於難尋,起初,井真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被他設計的鬼瞳,因為何字有七筆,其餘條件也符合要求,他不惜改變計劃,和殺人魔之子一塊去警局偷屍。結果呢,前晚到了和道士約見的日期,對方說什麽不行,這女子眼睛被挖了,屍體就失去了靈性,得另外尋。”


    親耳聽到這煮的不是大姐姐,我徹底放下心,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親人被這般對待。


    “……”


    井甜迷惑的說:“這屍體是誰的?”


    “巧的是,琪姐的姓有十一筆,剩下的條件也一一達到要求。井真不愧是角逐狠人審判的強力競爭者,把狠字發揮的淋漓盡致,派這對他死心塌地的琪姐,夜闖紅花山的禁忌墓地,就這樣,琪姐被斷掉三指,心髒被桶了一刀,井真利用收屍的名義,把琪姐的屍體搬回來寄放在這兒。”


    “什麽?這是琪姐的?”井甜身子一抖,她花容失色的說:“我哥不可能算計她的,琪姐對他還有對我都特別好,還教我強身拳,經常送我漂亮衣服啊!”


    “淡定,我們終究是狠之一脈,井真這次完美收官之後,也注定會奪得‘狠人’稱號,成為新的七大審判之一。”


    猥瑣男子肆無忌憚的說道:“琪姐的身手在組織裏都能排前二十的,因為以前被你哥救過一命,自此死心踏地的賣命,又特別崇拜他。正常情況下,你哥確實舍不得算計她,可為了你這妹妹,沒辦法,畢竟你們兄妹間有不倫之戀,琪姐再好,他也看不上的……”


    井甜羞怒的臉色通紅,“閉上你的臭嘴!”


    我和杜小蟲完全愣住了,這消息夠勁爆的,井真和井甜竟然生了情愫,怪不得今天她一大早就精心打扮的,像要和戀人相見一樣,然而她卻想錯了,井真叫她來這紅光ktv的目的是讓其喝美人湯治病。


    不過,這事實上不屬於禁忌之戀,因為井真是抱養的,二者沒有血緣關係。


    話說梁琪真夠倒黴的,跟錯了主子也愛錯了人,最終成為被拋棄的小卒子。


    小胡子冷著眼神,“老六,你自己扇兩個巴掌,就當這話沒說過,組織裏有規定,不得對候選人和審判不敬,否則處死。”


    “我一時說溜了沒刹住破嘴,我該死。”猥瑣男子幹脆利落的甩了自己一堆耳光,直到抽腫了還沒有停。


    讓我們意外的是,井甜趁著大家看猥瑣男子自打的時候,她背著手對杜小蟲仍下一個細小的刀片,還故意挪了兩下,盡可能的擋住眾人視線。


    杜小蟲換了個方向躺著,她小手握住刀片快速的割繩子。


    我側頭注意到徐瑞手裏握槍的站在拐角裏側,其餘人的角度無法看到。他向我投來一個放心的眼神,估計想等杜小蟲自由了再動手。


    杜小蟲已把繩子劃斷,雙手恢複了自由,可她腳還是被綁著的。


    猥瑣男子抽完了臉,另外四人有的把注意力放在煮屍壇子,有的盯著我們這邊,導致了杜小蟲不能將雙腳釋放。


    矮個子手持一隻小勺子跳上凳子,舀起一點兒吹涼,他嚐完說道:“火候不錯,時間也接近方子上說的,再煮下去恐怕藥效就會散了。”


    過了幾秒,他拿工具夾住爛熟的屍體頭部,“唉呀,琪姐,真對不住了,你生前你都不用正眼看我們兄弟,現在我會把這美人湯當您的洗澡水喝的。”


    “快……”井甜對著我和杜小蟲,細如蚊音的說道:“把我當人質!”


    杜小蟲猛地張開雙臂,把井甜扼於身前,她拿刀片抵住其脖子,“全部不準動,放下武器,不然你們懂的!”


    這五個犯罪分子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手忙腳亂。


    “完了,小甜你沒事往那站幹什麽?!”小胡子攥住手裏的刀,愁的胡子都翹起來了,“萬一你有個好歹,我們如何跟井真解釋?”


    “怎麽辦?”


    猥瑣男子舉起槍口對準被井甜擋住的杜小蟲,“妹子啊,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呢,把她放開,跟我玩多好啊!”


    “把槍放下。”杜小蟲冷眸直視槍口,她指尖的刀片微微抵入井甜皮膚,“如果你們想她死,我不介意拉她陪葬。”


    犯罪分子們對視,紛紛露出了猶豫之色。


    “我隻想活命,離開該死的這個鬼地方。”杜小蟲試圖用言語減弱著對方的心防,她一邊哭一邊說:“我擔心會被你們這堆變態煮屍狂的報複,所以今天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也不會報警的,求求你們,就讓我這無辜的弱女子走吧!”


    小胡子轉動眼睛,“放了她,我們就放你走,說話絕對算數。”


    “不,那樣我就會任由你們拿捏了。”杜小蟲無助的說:“你們放下刀槍,我帶她到門口,就鬆開行嗎?”


    我心說她這演技絕了。


    犯罪分子們湊到一塊稍作商議,接著就把武器拋地,猥瑣男子催促說:“我拿鑰匙跟你們下樓開門。”


    杜小蟲嘴角彎起,笑了。


    犯罪分子們特別莫名其妙,小胡子問道:“你有什麽好笑的?”


    “讓我來告訴你們,她在笑什麽,嗬嗬……”


    就在此刻,徐瑞慢悠悠的走出了拐角,他的槍口指向手無寸鐵的對方,“誰敢亂動,我就爆了誰的腦袋。”


    杜小蟲鬆開了扼住井甜的手,她微微說了句“謝謝,沒勒疼你吧?再麻煩下,把那小子鬆綁。”


    犯罪分子們恍然大悟,卻可惜為時已晚,他們怒視著我們,“死條子們?”


    杜小蟲懶得理睬,下一刻,她來到五人身前一米,忽地蹲地伸出長腿,猶如秋風掃落葉般把對方的三隻手槍和兩把尖刀踢開。


    沒多久,我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也對井甜道了謝。


    “幸虧你們今天煮的屍體不是何奈。”徐瑞把玩著手槍,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e,on,來跟著我的節奏,1234,舉起手來,2234,蹲地抱頭。”


    眨眼的功夫,犯罪分子們清一色的照辦。


    徐瑞打電話告訴埋伏在附近的便衣們現場已經控製,拿五副手銬上來。


    “井甜,我認為你並沒有壞心,可還是得請你配合警方調查一下。”杜小蟲友好的說道:“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井甜睫毛翕動,她輕輕點頭,“但不能讓我爸爸媽媽知道。”


    這個時候,小胡子的口袋裏響起了一陣手機鈴音,徐瑞把它拿了出來,他盯著屏幕有點兒不知所措,杜小蟲疑惑的問道:“老大,誰打來的?”


    “頭疼啊……”


    徐瑞把屏幕對向這邊,我們視線一凝,來電顯示上清晰的顯現著“井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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