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代鬼穀派,有兩個傳人,一個為橫,一個為縱。兩個傳人經過縱橫之戰,一決生死,最終隻能活下來一個。這個就是下一任鬼穀派的掌門。


    衛莊的故事,許仙聽過大概。如今衛莊親口口述,要更具體詳細。


    上一任鬼穀派掌門,名為趙一,收蓋聶和衛莊為徒。趙一曾給弟子出題:隧道的兩端分別綁著一個人。離這兩人不遠處,分別關押著一頭餓了三天三夜的猛虎。關押的機關,會同時解除。以當時蓋聶或衛莊武功和輕功,隻能救其中一人。


    衛莊問許仙道:“如果換成是你,你打算怎麽做?”


    許仙心中暗道:“這一題,不是和當初我用來兌擠李西華的話,差不多麽?不過,我當時故意設置成一邊是五人,另一邊是一個人。若兩邊,都是一個人的話,還真不好選。”


    許仙:“以我的能力,可以連射兩道氣箭,分襲兩端的猛虎,將其刺死。”


    衛莊:“看來你的箭術造詣,真的達到了中原十弓的地步。是得到了白氏一族的句芒易脈法了吧?怪不得羅網的趙高,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許仙心中一凜,沒想到衛莊從問答中,推測出他的武功。


    衛莊:“不必在意,我對你的武功毫無興趣。你還沒正麵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二選一,按當時的情形,你怎麽選擇?”


    許仙:“這個問題嘛...非要問到底的話,我想,我會選擇對付發動機關的人。這個局,是布置機關的人設置的,此人才是罪魁禍首。阻止他,或萬不得已,殺掉他!”


    “哈哈哈!”衛莊暢懷大笑數聲,讚道,“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不守規矩、離經叛道之人!”


    許仙心中吐槽:胡八道,咋向來低調,不守規矩時,那別人也不知道。


    衛莊:“不錯,那兩隻老虎,其實代表我和師兄本身,我們都明白的。師兄也曾過,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有問題,那答案又有何意義。”


    複述蓋聶的話,沒看錯的話,許仙從衛莊臉上,看到了“情有獨鍾”的安心、溫暖。


    衛莊:“師兄他還是太天真了。而我就不同了,我殺掉其中一隻猛虎,使師父他麻痹大意,認為我是好學生。結果,我重新做出了選擇。一個,在師兄和師父之間的選擇。”


    蓋聶活了下來,那自然是衛莊成功弑師,殺掉了趙一。


    迫不得已做出選擇,因為規則是由強者製定的,弱者沒有改變的權力。規則本身就有問題,不是傻子都知道,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製定規則的人,按自己的意願去製定規則。


    許仙:“你同我這些,究竟是何意?莫非你以為,你再次同蓋聶交手,他仍然會放過你?你到底在計劃著什麽?”


    衛莊:“時機,已經成熟。”目視遠方的天邊,天邊沒什麽,天邊之下,則在醞釀一場大戰,關乎華夏命運,抉擇天下之道的大戰。


    衛莊:“示敵以弱的時機。這場秦楚之爭,已經在這新鄭,打起了前哨戰。這是刺客之間的戰鬥。平心而論,在這裏,秦方的高手,無論是數量還是個人修為,都占絕對優勢。師兄他找我那麽多天,無非是想擊敗我,並把我關進地牢。”


    許仙:“你想假裝被姬無夜生擒?你可得想清楚了。姬無夜是喜怒無常之人,暴怒之下,當心世事難料!”


    衛莊看了墨玉麒麟一眼。周玉,即墨玉麒麟,作刺客打扮時,厚而寬鬆的衣褲纏身,唯一雙腿腳用繃帶紮緊,上身籠一件大風衣,遮住頭臉,連目光亦變作兩盞白燈芯。


    許仙了然了,道:“好吧,你一定會韓王大印在你手上。不錯,此處真正做主的,並非姬無夜,你的性命有了價值,就不會被殺。”話鋒一轉,“但是,他們一定會對你嚴刑拷打,你可得想清楚,是否挨得住。”


    衛莊:“區區拷打,我若是哼上一聲,就和你姓許!”


    許仙心中吐槽:“硬漢啊,不過,我其實不姓許...”


    衛莊:“紫女潛伏多日,準備動手了,按她的行事風格,肯定會把你和我的行蹤,透露給蓋聶和星魂。”


    調走蓋聶和星魂,紫女才有下手刺殺姬無夜的機會。


    衛莊:“她一定會騙你,把你約出來,到時你會見不到她,碰到的人,一定會是星魂。我這邊也一樣,借商談之機把我約出來,碰到的一定是蓋聶。”


    許仙心中微驚,不得不承認,若紫女相約,自己中招的概率是蠻大的。


    之前,紫女邀請過許仙幾次,交換一下情報。


    紫女提到姬無夜向韓王逼婚很緊,紅蓮在一旁附和,勸許仙動手除掉姬無夜。許仙自思沒有對付星魂的把握,且衛莊屢屢警告。於是許仙推辭時機尚未純熟,等待衛莊的決定。


    當時紫女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沒有繼續要求許仙,這讓許仙的一門心思,全部落到了空處。姬無夜殺不殺,許仙並不在乎,推辭,是為了強調其中原因,即衛莊。


    紅蓮:“什麽楚國的大將軍,還不如新鄭的!沒膽量!”


    紫女:“公主大人喲,人家的心上人,可是你下的毒,你拿什麽讓他幫你呢?”完,用興致的目光,打量一遍紅蓮的魔鬼身材。紫女的目光轉流到許仙時,許仙從這雙深邃的紫眸中,讀懂了。許仙心中打算,早被紫女看破了,她這是借紅蓮,行指桑罵槐之事。


    紅蓮沒二人這般多心機,輕咬紅唇,在自尊和婚姻之間,猶豫著做出抉擇,閉目開口道:“一個彈琴的琴師罷了!我,我不會彈琴,但是,你,你若幫我殺了姬無夜,我,我就為你跳一支舞!”


    紫女輕掩口舌,一副“到底我有沒有聽錯”的表情,“我沒記錯的話,公主你的舞,不是除了你的父王,隻有的夫君能看麽?”


    紅蓮:“我這不是沒有辦法麽!不答應就算了!”瞪了許仙一眼,氣呼呼的離開了。


    目送紅蓮離開,紫女又揶揄許仙道:“當大將軍的,還真沒幾個傻子。她已經算了,自然就沒挽留的必要。”


    許仙:“你很聰明,很有心機。不過,不是每個人活在聰明和心機之中。這樣活著,太累了。”


    紫女:“是麽?累一,總比死了要好得多。”


    許仙:“活著,當然好。我之所以沒有答應去刺殺,是因為把握不是很大。自墨鴉重創姬無夜之後,新鄭的守衛必定森嚴。迫於嬴政的壓力,蓋聶和星魂勢必不會離姬無夜太遠。若要動手,得7或8天之後,才合適。”


    紫女:“聽你的意思,沒有把握,你仍會去冒險囉?”聲音一沉,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態,“為什麽?為了紅蓮公主她?”


    許仙:“這亂世之中,我最不忍看到的,是美麗鮮花的凋零。一想到紅蓮公主將落入姬無夜的魔掌,光是想象就坐不住。我這個人,自號惜花公子,為了“惜花”,什麽險都敢犯,哪怕有性命之憂,也絕不留下遺憾。寧負蒼生,不負紅顏。”


    紫女的紫眸波瀾了下,隨即輕笑一聲,回複平靜,“寧負蒼生,不負紅顏。聽上去很讓人感動,怕是很多女人要著你的道。妃雪閣,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麽事?”


    許仙將妃雪閣的事了一遍,隱去了私藏楚國太後的事情。


    紫女:“原來是這樣...”調皮的翹起嘴角,“這是你的秘密哦,你開始對我敞開心扉了,當心,別適得其反,哪天不心著了我的道。”


    許仙:“我既不怕,也不在意你騙我。”


    話裏別有暗示,一次帶著表白的試探,結果,紫女的臉上表情,沒有出現任何有用的信息。許仙有些喪氣,心這般毫無門徑可打開的女人,當初衛莊是怎麽成的?難道紫女專門愛好白發麵癱男?


    紫女的表情很玩味:“哦,我記住這句話了。”扳著手指數數字,“一、二、三..”“再過三天,那個白鳳,打磨得差不多了。到時我們再商量如何刺殺姬無夜。”


    許仙:“那兩兄弟現在怎麽樣了?”


    紫女:“刺客,當讓是做殺人的活咯。暗殺一些朝廷上傾向於姬無夜的大夫,對於熟悉新鄭每一個角落的白鳳來,不是很難的事情。”


    多次襲擊不同的目標,分散對手的注意力,這是一種策略。


    紫女:“開始呢,這個白鳳還老大不願意呢!可是呢,墨鴉受了腿傷,他風屬性的內力,為姬無夜火屬性的內力克製,這治傷需要的藥材,價格可不便宜。”


    許仙明白了。為給兄弟治傷,白鳳不得不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刺客。想必當初紫女畫地圖給他們,療傷的秘密基地,治療墨鴉腿傷的藥儲量很少。而腿傷又是輕功高手的生存翅膀。


    紫女:“三天後,即時隔姬無夜受傷的第七天,我們仍在這裏聚首商議。我不想拖太久,多拖延一天,姬無夜的傷勢就會少一些,得手的幾率也會跟著減少。三天後見,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幸好,要不是衛莊提醒,許仙非被紫女坑死不可。不過,紫女也這樣坑衛莊,到底是利用了衛莊,還是趕豬上架,用形勢迫心愛人奮發呢?不管怎麽,以欺騙為開端,並將心愛之人置於險地,無異於對愛的背叛啊。


    而衛莊臉上絲毫看不到憤怒的表情,是完全不介意呢?還是打一開始,就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份感情呢。


    難道從一開始,衛莊在乎的人,隻有他的師兄蓋聶?


    衛莊:“我有些擔心你會死在星魂劍下,從而影響我的計劃。所以,我準備再指你一次,糾正你的一個錯誤,以提升你的武功。”


    許仙抱拳稱謝道:“那許仙先行謝過了,不知,衛兄有何指教?”


    衛莊:“若你再次同我交手,是不是我的鯊齒最讓你忌憚?”許仙頭。衛莊:“鯊齒固然是克製所有名劍,但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你自己身上。若我和師兄打起來,師兄的劍是被鯊齒克製,但絕非眨眼間就能咬成兩斷。”


    “我?”許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衛莊。


    衛莊:“你的劍,一味追求鋒利,而少了韌性。韌性的強弱,決定於軀殼。神為柄授,氣為劍刃,精華為劍脊,維係著劍身不折。精氣神,是萬物有靈者的本源,劍也一樣。”


    許仙聽了,不由自思,自己一向注重以神馭氣,以強化氣刃的鋒利。精能強化氣刃的韌性,還真沒認真考慮過。


    衛莊:“好比兩位功力相若、經驗相仿的劍手,一個是垂垂遲暮的老者,一個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彼此搏殺,你誰能堅持到最後?又好比相若的兩個對手,一個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個養精蓄銳以逸待勞,誰又能從消耗戰中取勝?光有功力不行,軀殼疲勞,仍然會落敗。精氣神,三者若缺其一,劍無靈性。”


    許仙有明悟了,自己的真如氣劍,攻擊是高,但氣劍的生命最大值太短,血條不夠長嘛~這樣講,通俗易懂多了。


    許仙又想起蜀山派的修煉方式,常用自身氣血溫養飛劍,再輔以丹藥,把劍主體質改善成與飛劍特性相近的樣子。一直鬧不明白這樣做有何用,原來並不是為了氣刃鋒利,而是為了氣刃的堅韌。又如瓊華派鑄造雙劍——望舒劍、羲和劍,光鋒利不行,仍需宿主,且宿主的體質要求非常高!旁人草率替代,會有折壽的性命之憂。


    九天玄女傳下來的瓊華派劍術,並不是不厲害,而是許仙還沒有掌握其真諦。以瓊華派飛升的大事件作為參考,極陰極陽鑄造的真如劍——吸附,能鎖住一個幻瞑界;懸浮,能使整個瓊華派上達九天。這個特,與九天玄女用南北磁極鐵打造的太虛輪,是一脈相承的。


    為劍脊補補精華麽?這好辦,許仙可不像蜀山弟子,要吃什麽益血丹,身具句芒易脈法的他,每秒回複生命值的速度是bug級別的。許仙嚐試著,一手使出鋒利的真如氣劍,另一手使出既鋒利、且注入了翡翠色木巫精華的另一劍,兩劍對砍,前者果然應聲而斷!


    許仙心道:“難怪自古修仙者少有飛升的,這傷血損精的,若無其他辦法補回來,能否活到尋常百姓的壽命,恐怕都是未知數。”


    衛莊:“你會句芒易脈法,對生命精華生生滅滅的體悟,當不下於我鬼穀派的崆峒印法。不過星魂善於用火,木為火克,你自己心。”轉身離去,“我被師兄捕入大牢後,你裝作不敵星魂,伺機而動,直到師兄他離開新鄭。”


    紫女約許仙出來的那一天,衛莊敗於蓋聶,被捕入獄。“啪!”“啪!”“啪!”每一聲鞭響,幾乎震得牢獄的鋪地石板在搖晃。


    獄卒怒喝:“你這個家夥!明明傷痕累累,為什麽一聲都不坑!是沒有知覺的怪物麽!快!王印被你藏到哪裏了?!”


    衛莊彷如一聲不聞,他的目光,一直很平靜,儼然一座活雕塑。直到一個人來臨,那人手持寶劍,在牢門外望著衛莊。


    衛莊心道:師兄...久違了,這個目光。


    不知怎地,被師兄關切的目光看著,皮鞭之下,那份痛,減輕了;那份忍耐的器量,也用得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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