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端詳著這顆定魂珠。珠內的皎潔月光,正安詳地容納著羌瘣的一魂二魄。


    巫族肉身強悍,卻隻有離散的魂魄,不像人的三魂六魄有固定的脈輪精神場。可以巫族天生沒有元神,不能趨吉避凶,但沒有元神,意味著所有針對魂魄的旁門左道都會無效。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蚩尤是巫人,兼具了人和巫的兩者特。能趨吉避凶了,可也不再免疫旁門左道之術。


    羌瘣被許仙奪走一魂二魄,但因身上的蚩尤之血,大不了以巫的姿態活下去。開頭幾天,羌瘣頭疼又暈眩,如今緩過勁來,將慢慢複原。


    娥皇:“這個羌瘣可真厲害,分離了一魂二魄那麽多天還能不死。難怪在陰陽家時,被東皇太一稱讚最多的就是此人。”


    女英:“相傳在上古時代,蚩尤為了與軒轅帝決戰,不惜抽離自身的魂魄來打造凶邪嗜血的蚩尤之劍。這個羌瘣魂魄殘缺還能活,可見身上的蚩尤之血非常純正。得想辦法取些來,對強化夫君的巫祖法身有大用。”


    娥皇看著定魂珠道:“這些天,我們一直通過這一魂二魄,對羌瘣施展催眠咒術,估計今晚就能大功告成,讓羌瘣入夢。”


    女英眼中閃過殺機:“到時再用陰陽家的搜魂術,既可得羌瘣的一身武學,又能為夫君的楚國除去一大敵。”


    搜魂術的原理,許仙已經知道了。人的脈輪精神場,好比一道道保密鎖頭,搜魂術就是強行打壞這些鎖頭,取出裏麵的秘密。可這樣一來,精神支離破碎,意味著一個人從此癡呆。如要修複,過程困難繁冗不,耗時至少五年。


    本來,比搜魂術好的辦法不是沒有,可九天玄素決隻對女的有用。而許仙並不知羌瘣是一個女人...以當時的條件來看,一女人當上大將軍幾乎不可能。


    許仙:“還是算了吧。”


    “算了?算什麽算!”一旁的紫女反對道,“我們三個耗費了那麽多天的功夫,眼看要達成收益的時候,你居然算了?給個理由,難道你覺得暗算的手法不光彩?心中有慚愧?還是——你,咳,你轉性了,喜歡男人?”


    這話一出,三對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許仙。許仙臉上的一表情,嘴巴將要吐出的第一個字,她們絕對不能放過。


    許仙:“別胡亂猜想!”頓了頓,“昨日發生了一件大事,我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件事。”


    將自己和琴清的事了出來,“琴清和月神,已來到壽春城內。而秦軍...恐怕很可能就要全軍覆沒了。”


    紫女:“秦軍要全軍覆沒?這怎麽可能呢?!”


    昨日之前,許仙也不相信。楚軍的戰法是爆發力強,攻擊力高;可秦軍這次出動的將領和軍隊,爆發更強,攻擊力更高;結果就是秦軍以爆製爆,壓製住了楚軍。項翼被殺後,楚軍一直處於被動,節節敗退,士氣低落,誰都知道拚不過秦軍。


    衛莊還曾:“秦軍不來則已,來了,我讓他們一個都回不去。”


    這不是嘴炮嗎?這不是忽悠嗎?對麵的秦軍少了一個帶病的羌瘣,可仍是那麽強大。難道這二十萬秦軍還能憑空消失,或者集體腦進水,跪下向弱者投降?還以為麵癱男句句有分量,話木有一句虛的,看來世事無絕對。許仙一度懷疑,衛莊現在人影都不見,這家夥是不是把楚國賣了?


    可就在昨日,衛莊實現了承諾。


    一日前的晚上,楚國舊都鄢陳,如今被秦軍牢牢控製,昌平君設為糧倉的所在。昌平君一如往常批閱著文書,調度著二十萬秦軍的糧草。從後方、占領地調集糧草,在這個沒有活字印刷術、沒有紙張,還用著竹簡、燈油的年代,把後勤糧草運轉如臂是份費心熬夜的活。


    門窗忽開,一陣陰風吹進。昌平君抬頭一望,卻起身握住了劍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兩個黑衣鬥篷人上。


    昌平君:“你們是何人?竟能進到這裏,陰陽家的星魂被你們殺了?為何沒有打鬥聲?”


    衛莊拉下了鬥篷,路臉道:“鬼穀衛莊,特來取你性命,改變天下走向。”


    昌平君:“你要殺我?我不知道你是用何種方法潛入這裏。可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改變這一場戰爭的結局?沒用的。就算我死了,也會有人接替這個位置,去完成這一切。”


    衛莊皮笑肉不笑,淡然道:“那得看接替你的人,是站在哪一邊。”


    昌平君湧起不好的預感:“此言何意?”


    衛莊看向另一個黑衣人,在昌平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個黑衣人變成了他(昌平君)的模樣。昌平君勃然變色,他知道衛莊的計策了,“嗆”一聲拔劍而出,一運功,正要出招,心腸斷開的絞痛,讓他吐出一大口鮮血。


    衛莊:“她可以變幻成任何人的容貌,且武功、習慣,模仿得一模一樣。原先你那個負責傳遞文書、查驗飲食的助手已經死了。而你卻沒有發現,服下了有毒的食物。”


    昌平君喘著氣:“想不到堂堂縱橫派的橫劍衛莊,竟然還下毒,不怕天下人恥笑!”


    衛莊:“天下人?天下人才不會知道這件事。他們將看到你眷戀故國,在楚國舊都起兵反秦,抵禦暴秦的入侵。此事還會載入那無聊的史冊,為後世的無知者傳頌。”


    鯊齒劍一揮,橫貫四方使出,三道劍招同時攻來。昌平君見必死無疑,放棄了防守,欲同歸於盡,劍身錯開了中路一招直搗衛莊胸腹。昌平君被三道劍氣貫穿,斃命;而遞進的那一劍,被衛莊留手的橫貫四方最後一式緊急攔下。


    衛莊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口,冷哼一聲道:“身中劇毒,居然還能傷到我。以你的智勇器量,遠在負芻之上,六國諸王更是望塵莫及。可惜你卻甘於嬴政之下,還擋了我的路。”


    衛莊剛收回鯊齒,門外有了動靜。陰陽家的星魂、大司命、少司命三人趕來查看情況。星魂:“昌平君大人,你在麽?”


    昌平君(墨玉麒麟假扮):“我這裏沒事,一切正常。”


    星魂:“是麽?我怎麽嗅到一股血腥味。”


    昌平君:“哦?那國師大人以為是什麽?”


    星魂:“有刺客闖入,必須馬上搜查一遍,所有地方,屋裏屋外。”


    昌平君:“國師所言極是,”喝道,“來人啊——!”許多鐵甲兵湧出,擺好盾牆,手持勁弩,列陣以待。接下來的話讓星魂意外了,“陰陽家圖謀不軌,拿下!”


    一陣亂箭掉頭就射過來!昌平君的近衛軍裝備精良,光是手弩,破甲能力足矣穿透鋼板。這一輪打擊不可覷。少司命急速催功,使樹葉帶著急勁的呼嘯,萬葉飛花流將迎麵的箭矢一個不漏切成兩段。得少司命爭取到的時間,大司命從容蓄氣,一記重重的骷髏血手印,震開麵前的盾牆。擒賊擒王,星魂右手上亮出聚氣成刃,掠至昌平君麵前。


    三道劍光交叉襲來,從不同的角度,顧此失彼的死角發動。


    星魂心道:“高手?!”倉促之間,將氣刃化成鞭子狀,纏住一道劍光,近身攔下一道,再躲閃一劍。星魂本以為能堪堪回避要害,誰知對方連出三劍還能再度無隙出手。最後一劍,也是最強的一劍,當頭正麵劈下,縱使星魂保留了左手招架,也被連氣刃帶人,肩膀被破開道深口子。


    星魂負傷連退數十步,好不容易站定,陰沉著臉抬頭望向這個黑衣人。


    大司命:“星魂大人!”


    星魂:“我沒事。三劍齊出,三劍合一,鬼穀派的太上忘情道果然非同凡響。隻是沒想到以你的能耐,居然還要藏頭露尾。衛莊,你竟然能服昌平君反叛秦國,星魂佩服。”


    衛莊:“秦軍將全軍覆滅,你打算陪其一同滅亡嗎?”


    星魂:“陰陽家和秦國之間,不過各取所需,你我之間沒有一定要廝殺的理由。”看了眼肩膀上的重傷,“這一次讓你占了便宜,總有一天我們將公平一戰。”


    衛莊:“公平一戰?這種戰鬥我從不推崇。想走?先問過我手中的鯊齒!”


    衛莊持劍斜劈星魂,星魂一動不動。一劍斬開,星魂身體如魔幻的水晶碎裂。衛莊驚愕了下,他沒想到星魂已離開,原地留下了一麵水晶鏡子,折射出陰陽家三人的假像。


    衛莊目光投向五十步開外,正要追擊,四道巨型鐵門破土而出,組成一個鐵幕牢籠,把衛莊關在了裏邊。鐵牢籠上的泥土劇烈抖落,“碰——”“碰——”一連串的巨響,鐵籠碎裂報廢,衛莊破籠而出。再看前方,已無陰陽家三人的影子。


    星魂等人逃出城外,一路發足飛奔。


    重傷之下,星魂一連發動廉貞星的水晶牆、巨門星的四象封印之門,極為勉強。行至一處密林,星魂不得不停下,噴出一口鮮血。


    星魂咬牙徹齒:“衛莊...我會記住這一次大虧的!”


    大司命:“星魂大人,我們先找地方療傷,再想辦法把昌平君叛變的事報上去。”


    星魂深吸口氣,冷靜下來:“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衛莊想殺我,無非是想封鎖消息。鄢陳的周圍,此時一定處於他的控製之下。各路驛站、各處陰陽家的聯絡,都極為危險,正等著我們送上門去。先找地方療傷,通知的事從長計議。”


    “昌平君”叛秦歸楚,衛莊接管了鄢陳的一切。李信由於深入楚國腹地,糧草周轉不便。每一次運糧,間隔時間都很長。而衛莊下手的時機,恰好掐在李信這一次將要糧盡,並向後方催糧、準備一舉攻破壽春之時。


    對於前線派回來的人,衛莊一律下令處斬,並派遊騎狙殺斥候,全麵封鎖消息。而昌平君麾下的五千黑甲玄騎近衛,忠實地執行了衛莊的命令。黑甲玄騎,是昌平君的私人部隊,多由六國流浪劍客構成,對於主公叛秦歸楚並無異議。且昌平君為楚國立下大功,他們也能水漲船高,獲得大量封賞。


    鄢陳本就是楚國的地盤,百姓多為楚人。衛莊清洗掉所有秦軍將士後,就地征兵,發表了討伐暴秦的檄文。衛莊又派墨鴉和白鳳接管投降的韓軍。在複國的口號下,許多原先投降的韓軍紛紛起義。


    鄢陳的叛軍構成了,精銳的黑甲玄騎五千,新征兵一萬,原韓軍四萬。由於鄢陳儲備有大量的金銀糧草輜重,叛軍糧餉充裕、裝備精良、士氣高漲,經驗指向則以韓軍的夜戰為主。


    李信的後路被端,糧道被斷,秦軍大敗已成定局。原來這才是衛莊和負芻的合謀計劃。負芻信不過許仙,對此計劃隻字不提。李牧剛剛來投靠,也不知情。


    許仙暗中來到壽春城一座廢棄的工坊。再次見到琴清這張古典雕塑美的容顏,可她此時神情憔悴,鳳眼失去了烏靈閃亮,變得迷茫而揪心;蛾眉微蹙,輕咬貝齒,可見心頭打了個很重的心結。


    真實用眼睛看到,更令許仙心痛。許仙上來一把將琴清抱在懷中。“許郎!”琴清緊緊用臉頰貼住胸膛,大口喘了幾痛氣,像是在害怕將要失去什麽似的,垂下了眼淚。“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替負芻打仗呢,你打算離我而去,與壽春城一同殉亡嗎!”琴清遲疑了下,一口吐出她這些天縈繞在腦海的疑問。


    “當然不是!”許仙心翼翼地吻掉其眼淚,鄭重道,“我向來寧負蒼生、不負紅顏,絕無可能像你擔心的那樣。”


    琴清:“那你為何...”


    許仙:“我在調查這場戰場的一個驚天陰謀。”果斷選擇賣了衛莊,“打傷羌瘣的事,我很抱歉。但當時在戰場上,羌瘣一心想取我人頭,我隻能把其擊傷以自保。”


    琴清:“陰謀?是什麽陰謀?”


    許仙將昌平君被衛莊所殺,昌平君被人假扮,原韓軍大半起義並占據鄢陳的事了一遍,略去了墨玉麒麟擁有逆天易容術的事實。


    琴清大驚失色:“這麽來,李信大軍的糧道已經被截斷!”


    許仙歎道:“何止是截斷?衛莊掐的時機很準,李信大軍深入腹地,此時想要退軍可不容易。且衛莊還封鎖消息,趁著軍中還有一糧草,你趕快派人將此事告知李信。否則,真的會像衛莊所言——秦軍將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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