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落塵見對方有意隱瞞,便沉下臉來,說道:“雒大俠,你約落塵至此,不會隻是為了擔心落塵所中的屍毒吧?你我都是爽快人,還請雒大俠實言相告。≥≧”雒千裏嗬嗬一笑,說道:“不錯,雒某約蒲捕頭來此,的確另有要事相商,這件事情也與蒲捕頭的身家性命有關。”蒲落塵奇道:“身家性命?既然與身家性命有關,那落塵自當傾耳細聽。”雒千裏道:“蒲捕頭,實不相瞞,當日雒某趕往誇父山尋找你和聶總捕頭二人,乃是受家師禪光大師之托,完成一件事情。”蒲落塵細細回想了一番當日的情景,開口說道:“雒大俠,當日你來到誇父山之時,自稱是受了禪光大師之托,來幫助我和聶總捕頭對付決勝幫。你所要完成的事情莫非不是這件事嗎?”雒千裏搖頭道:“當然不是。那隻是個幌子罷了。”蒲落塵微覺吃驚,說道:“雒大俠,記得當日,你盯著落塵看了很久,想必是因為你所要完成的事情與落塵有關,不知究竟是何要事?”雒千裏聞聽此言,忍不住開口讚道:“蒲捕頭果然觀察入微。雒某所要完成的事情就是和蒲捕頭所中的屍毒有關。”蒲落塵聽到這裏,不覺驚訝萬分。那日在誇父山見過雒千裏之後,蒲落塵便一直覺得雒千裏有事情瞞著眾人。隻因對方並非是什麽奸邪之輩,因此蒲落塵才沒有當眾追問對方。如今聽聞,對方所隱瞞的事情居然和自己所中的屍毒有關,著實令人意想不到。蒲落塵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雒大俠是受了禪光大師的委托,前來處置屍毒一事,那想必……禪光大師已經有了解救之法?”雒千裏點頭道:“蒲捕頭,你說的沒錯,家師的確有了解救之法。”蒲落塵聽了之後,將信將疑,便用試探的口吻說道:“江湖盛傳,屍毒無解。禪光大師怎會有解救之法?不會是在騙我吧?”雒千裏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家師乃是得道高僧,又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前輩,豈會以謊話誆你?你未免也太不將家師放在眼裏了!”蒲落塵見對方動了真怒,當下趕忙賠罪道:“雒大俠,請聽落塵解釋,落塵並非有意冒犯禪光大師,隻是這屍毒的確沒有解藥,此事毋庸置疑啊!”雒千裏也並非有意與對方動怒,因此很快便心平氣和地說道:“屍毒的確沒有解藥,不過,身中屍毒之人卻不一定必死無疑。因為屍毒乃是一種陰毒之氣,既然是陰氣,那我們便可以用陽氣來克製它。”蒲落塵一怔,連聲問道:“陽氣?何為陽氣?”雒千裏答道:“天地間的浩然正氣便是那陽氣!”蒲落塵聽後,悻然道:“雒大俠,你的這番回答教人聽了,好生疑惑,怕是這心裏更不明白了。”雒千裏聽到蒲落塵這麽說,一時也無言以對。


    “算了,關於陽氣,我一時也說不明白。還是直接說正事吧!”雒千裏皺著眉頭說道。


    蒲落塵聽到“正事”二字後,覺得有些不對,便開口辯解道:“我們一直都在談正事啊!”


    雒千裏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從懷裏取出了兩本較為厚重的書籍,說道:“家師說,這兩本書上所寫的養氣之法可以化解你體內的屍毒。”


    “此言當真?隻靠這兩本書便可以化解我體內的屍毒?”蒲落塵滿腹狐疑地問道。


    雒千裏肅容道:“此乃家師所言。我雒千裏敢以身家性命作保,家師絕不會以謊話誆你!”


    聽到對方如此肯定的回答後,蒲落塵不禁心潮澎湃,思緒萬千。那日在裕泰茶樓得知自己身中屍毒之時,蒲落塵便已認定自己死期將至。後來,雖然得到聶總捕頭相助,暫時保住了一條性命,不過,在蒲落塵看來,無非就是多活一些時日罷了。此次卻與之前大為不同。對方既然以身家性命作保,顯然是有了萬全之策。加之,禪光大師又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也曾經施舍過自己一口飯吃。這樣一個大善人又怎會欺騙自己呢?蒲落塵想到這裏,心中的疑惑便也去了大半。


    “雒大俠,你多慮了。禪光大師曾經施舍過蒲某一口飯吃,蒲某才不至於餓死街頭。因此,禪光大師也是我蒲落塵的大恩人,我蒲落塵又怎敢質疑禪光大師的決定呢?”蒲落塵用解釋的口吻說道。


    旋即,蒲落塵話鋒一轉,說道:“隻不過僅僅隻靠著兩本關於養氣之法的書籍,便能化解這天下第一劇毒,此事聽來,的確有些匪夷所思啊!”


    雒千裏道:“的確是匪夷所思,說實話,就連我雒千裏也不敢相信。不過,我相信家師的為人,家師素來以慈悲為懷,絕不會以假話害人。相信蒲捕頭也是這樣認為吧?”蒲落塵道:“究竟是假話還是真話,隻有看看這兩本書就知道了。”說完,便從雒千裏手中接過那兩本書籍,細細查看。隻見那第一本書上麵赫然寫著“修身養氣訣”五個字。


    “修身養氣訣?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蒲落塵沉思道。


    明明覺得在哪裏聽過,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再看那第二本書,書名是《養氣經》。這兩本書都與那“養氣”兩個字有關。


    “養氣,養氣,養氣……”蒲落塵將這兩個字在腦海裏連續想了數遍,終於得出了一個答案。


    “莫非是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掌門人正一先生所寫的《修身養氣訣》?”蒲落塵衝口而出道。


    雒千裏聽後,忍不住開口讚道:“蒲捕頭果然見聞廣博,不過,這本《修身養氣訣》隻是個別本,正本由上清派掌門洞玄真人掌管。”蒲落塵“哦”了一聲,正色道:“正一先生當年名滿天下,他所寫的《修身養氣訣》,《坐忘論》,《天隱子》,《服氣精義論》等書籍都是講述道家修煉之法的不世之作。據聞,這些書籍與佛法毫無關係,禪光大師乃是佛教中人,怎會有這《修身養氣訣》一書?還有,這本《養氣經》又是出自何人手筆啊?”雒千裏不覺有些意外,開口問道:“蒲捕頭並非是修道之人,怎會對正一先生的書籍這般清楚?”蒲落塵答道:“此事說來話長,先師劍眉道人也是一位修道之人,他曾經收藏了很多正一先生的書籍,蒲某有幸見過一次。因此對正一先生所寫的書較為清楚一些。”雒千裏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你知道得那麽多。”頓了一頓,雒千裏又道:“蒲捕頭方才說得沒錯,這《修身養氣訣》一書的確是道家至寶,與我佛教中人自是毫無關係。當年家師也是無意間得到了這本書。其中情形,今日無需再細細詳說。至於剩下的那本《養氣經》,也的確不是出自正一先生的手筆,乃是出自家師的手筆。”蒲落塵不禁“咦”了一聲,開口問道:“莫非?禪光大師也在鑽研修身養氣一事?”雒千裏答道:“非也非也。當年家師讀過《修身養氣訣》一書之後,隻覺受益良多,一時興起,這才寫下了《養氣經》一書。兩本書雖然都帶有養氣二字,可是,卻在內容上有著極大的不同。蒲捕頭看過之後就知道了。”蒲落塵點頭道:“落塵明白。”雒千裏“嗯”了一聲,說道:“蒲捕頭,如今這兩本養氣之書已經交到了你的手中,也是我雒某人該離開的時候了。”蒲落塵聞聽此言,便即跪倒在地,向雒千裏行叩之禮。哪知,還未行完大禮,雒千裏已然扭身離去。


    “雒前輩,請留步,落塵還沒有好好拜謝前輩呢!”蒲落塵急忙喊道。


    話已喊出,雒千裏卻沒有因此而停住腳步。不過,倒是很快做出了回應。隻聽得雒千裏大聲應道:“救你乃是家師之意,你若真想拜謝家師,那就要好好地做人才是啊!”


    蒲落塵聞言,當即答道:“雒前輩請放心,落塵自當謹遵前輩教誨,好好做人!”說完,便朝雒千裏的背影連連磕頭。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見。


    雒千裏走後,蒲落塵便即起身,回往南城客棧。穿過城門,來到坊廂,將至客棧之時,蒲落塵突然停住了腳步。隻見他伸手摸了摸懷裏的兩本書,然後,故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進了客棧。此時,早食時辰已過,眾人吃完早飯,都已回房休息,客棧裏僅僅隻剩下了韓天潤一人還坐在飯桌前,喝著茶水。蒲落塵便簡單地朝韓天潤作了一揖,隨後也準備訂個房間休息一番。韓天潤見狀,便將茶水放在一邊,開口叫道:“蒲捕頭,先別急著住店,小道還有要事需和蒲捕頭商議一番!”蒲落塵聽到韓天潤這麽說,便走到韓天潤麵前,坐了下來,開口問道:“韓小道長,不知你有何要事需和蒲某商議啊?”話音一落,隻見韓天潤伸手指了指樓上的一間天字號甲等房,隨即用反問的口吻說道:“蒲捕頭好像忘記了一件事吧?”蒲落塵不覺一怔,下意識道:“我忘記了一件事?我忘記了什麽事情?”


    韓天潤劍眉一緊,問道:“莫非?蒲捕頭忘記了樓上的甲等房裏住著何人嗎?”蒲落塵聽到“甲等房”三個字後,這才猛然想起,柳莊主傷勢未愈,此刻正在那甲等房裏養傷,而自己始終都未曾前去看望,此舉頗有些薄情寡義之嫌。今日若不是對方提醒,隻怕便會將此事拋於腦後了。蒲落塵想到這裏,心下慚愧至極,隻得賠笑道:“韓小道長,你多慮了。樓上最後的那一間甲等房裏住著何人,落塵怎會忘記呢?”韓天潤見蒲落塵笑得甚是勉強,便已猜到對方的確是忘記了那件事,當下冷然道:“既然蒲捕頭沒有忘記,那就請蒲捕頭去看望那人吧!”蒲落塵“哦”了一聲,便即匆忙往樓上奔去。


    客棧裏每一間房屋的房門上都掛有標示序號的牌子,並一字排開。由於客棧不是很大,僅僅隻有十多間房子是天字號甲等房。其餘的都是地字號乙等房。至於玄字號房間根本沒有,若是有的話,怕就隻剩下那些柴房了。蒲落塵順著那些牌子,很快便找到了那間天字號甲等房。正欲敲門之時,忽聽得身後一人叫道:“蒲大俠?是你嗎?”蒲落塵微微一怔,隨即轉身望去,原來,稱自己為“蒲大俠”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多日未見的柳雯曦。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此次聽到“蒲大俠”三個字後,蒲落塵反倒覺得很不習慣。此刻麵對著柳雯曦那一雙又圓又亮的黑眼睛,蒲落塵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蒲大俠,既然已經來了,為何還不進去啊?”柳雯曦開口問道。


    蒲落塵隻是呆呆地“哦”了一聲,便即推門而入。進門之後,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圓形茶桌,那茶桌前端坐著一人,那人正是風柳山莊莊主柳非池。蒲落塵正欲上前問候,卻聽得柳非池厲聲斥道:“曦兒,不是教你不要驚擾爹爹嗎?為何還要進來?快出去!”蒲落塵一聽便知,柳莊主已將自己誤認成柳雯曦了。既然柳莊主不願讓自己的女兒驚擾自己,那就更不會讓一個外人驚擾自己了。蒲落塵想到這裏,便識趣地退出了房間,並輕輕關上了房門。


    “蒲落塵,你怎地又出來了?”門外的柳雯曦又一次開口問道。


    這一次,蒲落塵沒有聽到“大俠”二字,頓時覺得全身舒朗了很多,心下也忍不住為此輕輕地舒了口氣。


    沒有了“大俠”的束縛,蒲落塵也很快來了話茬。隻聽得蒲落塵開口說道:“柳姑娘,柳莊主不願外人在旁驚擾,因此,蒲某才退了出來。”不想,此言一出,便聽得柳雯曦大聲喝斥道:“蒲落塵,你真是笨死了,我爹爹不願外人在旁驚擾,你便不去驚擾了嗎?我爹爹身受重傷,你未曾前來看望,如今來了,卻又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像你這樣的薄情寡義之人,哪裏還稱得上大俠啊?真是氣死人了!”顯然,對方正在氣頭上,蒲落塵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得站在那裏唯唯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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