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雯曦訓斥了半天,見蒲落塵隻是一味地迎合自己,始終都未曾還口,心中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大男人麵對一個女孩子的斥責,怎麽可以表現得這般低聲下氣呢?倘若身在風柳山莊的話,也隻有下人才會對自己這般唯唯諾諾。或許是對方對自己太過順從的緣故,柳雯曦不覺想起了小時候的生活。身為風柳山莊的大小姐,每天都應該會有一堆下人圍在身邊,供自己差遣。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自從柳雯曦的娘親去世之後,柳雯曦便在父親的安排下,被送到了伏龍山,與自己的外公一塊生活。成烈子雖然很疼愛自己的這位外孫女,可是卻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鍛造兵器一事上。很少陪伴自己的外孫女。柳雯曦也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孤零零地一個人過著日子。直到有一天,成烈子鍛完兵器後,無意間看到年幼的外孫女躲在房間裏對著自己父親的畫像流淚。成烈子方才覺察到自己對外孫女的關心太少了,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成烈子便為外孫女安排了幾名丫鬟,以照顧外孫女的飲食起居。自然,也要陪伴外孫女玩耍逗樂子。有了丫鬟們的陪伴,柳雯曦也一天天開心起來。每天除了玩耍之外,還會跑到外公成烈子那裏學習一些鑄劍煉丹之術。就這樣,柳雯曦在誇父山一直生活了十多年,從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貌姑娘。若不是因為神器的事情,柳雯曦或許還會像以前一樣,留在伏龍山上陪伴著自己的外公。


    此時的柳雯曦已經深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中,幾乎忘記了蒲落塵的存在。蒲落塵見對方已不再訓斥自己,便打算借機離開,哪知,柳莊主卻突然在這個時候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蒲落塵也隻好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柳非池走出房間後,柳雯曦便立即上前,叫了一聲“爹爹”。柳非池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然後便對著蒲落塵說道:“蒲捕頭,你在外麵站了那麽久,想必也已經累了,不如隨我到房間一敘吧!”對方一開口,便要自己到房間一敘,顯然,這是對方有意為之。蒲落塵的本意便是來看望柳莊主,既然對方主動邀請,自己又何必要拒絕呢?因此,蒲落塵便也很快回應道:“恭敬不如從命,落塵謹遵柳莊主吩咐便是。”柳非池道:“既然如此,那就隨我進來吧。”說完,便轉過身子,往房間裏走去。蒲落塵也跟著進了房間。一旁的柳雯曦原本也想跟著進去,結果卻被父親阻攔在了房間外麵。


    柳非池很快關上了門,房間裏隻剩下了他和蒲落塵兩個人。柳非池示意蒲落塵入座,自己則坐在了蒲落塵的對麵。兩人開始麵對麵地聊了起來。隻見柳非池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茶水,接著又朝門外望了一眼,突然開口問道:“蒲捕頭,你覺得小女如何?”蒲落塵微微一怔,不覺也朝門外望了一眼,思索一番後,答道:“回柳莊主話,落塵覺得雯曦姑娘是位難得一見的好姑娘。”柳非池聽到蒲落塵如此答複,麵色微變,佯怒道:“蒲落塵,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在本莊主麵前,居然也不肯說實話!”蒲落塵見狀,皺了皺眉,反問道:“柳莊主,既然你認為落塵方才所言並非實話,那落塵倒要問上一句:何為實話呢?”柳非池道:“蒲捕頭,方才你在門外被小女數落,想必心裏一定很不舒坦。既然受了委屈,那應該會在本莊主麵前數落小女的不是才對,又怎會說她的好呢?由此可知,你方才的答複就是違心之話,隻是為了迎合本莊主罷了。”蒲落塵道:“若是柳莊主執意這樣認為,那落塵也無從辯解。隻不過,柳姑娘是您的女兒,莫非柳莊主不願看到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個人人稱讚的好姑娘嗎?”柳非池冷然道:“本莊主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成為一個人人稱讚的好姑娘,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本莊主可不願自欺欺人。”蒲落塵見對方處處反駁自己,心下已不願再與這位長輩多做爭辯,於是便順著對方的心意說道:“既然事實擺在眼前,相信柳莊主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結果。落塵也就無需多言了。”柳非池聞言,麵露不滿之色,說道:“蒲捕頭,本莊主還沒有聽到你的實話,還請蒲捕頭繼續說下去!”蒲落塵微微搖頭,說道:“柳莊主,請恕落塵不能從命。落塵今日前來隻是為了看望柳莊主而已,並非是為了和柳莊主談柳姑娘的事情。”柳非池倒也是個識趣之人,見蒲落塵執意拒絕,便也很快改了口,說道:“蒲捕頭,你能夠前來看望本莊主,本莊主感到很欣慰啊!隻不過,既然來了,總該陪本莊主說說話,解解悶吧!”蒲落塵答道:“那是自然!”


    對方既然沒有反對,那就可以繼續聊下去了。柳非池便借機說道:“蒲捕頭,據柳某所知,蒲捕頭乃是蜀山派前任掌門劍眉道人的大弟子,至今尚無婚配,對吧?”蒲落塵一時也猜不透柳非池的用意,當下隻得如實答道:“柳莊主所言不錯。落塵的確尚無婚配。”柳非池緊跟著問道:“可有中意的女子?”蒲落塵聽罷,正欲回答,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一時陷入了沉思。


    中意的女子?究竟是誰呢?又該說誰呢?當年的師妹衛晴然因不願違抗師命,而嫁於商無影為妻,如今已經成為了蜀山派的掌門夫人,自然是不能再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了。當年的沈心蓮,若不是遇到了自己,如今也不會變成一個癡癡呆呆之人。蒲落塵此刻所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兩位女子而已。一個成了掌門夫人,一個成了癡呆之人,而自己依舊孑然一身。蒲落塵不覺想道:“或許是蒼天並不希望我蒲落塵有段好姻緣吧,凡是自己喜歡的女子,最終都不會和自己走到一起。既然如此,又何必對其他的女子心生愛意呢?”想到這過往的種種,蒲落塵已不願再介入感情一事,因此便以“沒有”二字否認了對方所問之事。


    柳非池見蒲落塵想了很久,才作出了答複,心中便已猜到蒲落塵所言非真。為了求個明白,柳非池便以試探的口吻說道:“蒲捕頭,你為人正直,又相貌堂堂,想來定有不少女子對蒲捕頭心生愛慕。怎會沒有中意之人呢?蒲捕頭不會是在騙我吧?”蒲落塵很快回應道:“柳莊主,落塵的為人,想必莊主也很清楚。莊主該不會連落塵的話也不願相信了吧?”柳非池見對方始終不肯說出實情,便也隻好停止了追問。頓了一頓,柳非池突然開口說道:“既然沒有中意的女子,那本莊主今日就做一回月下老人,為蒲捕頭牽一次紅線如何?”蒲落塵大吃一驚,怔道:“什麽?牽線?”柳非池答道:“不錯!”


    蒲落塵並非蠢鈍之人,豈會聽不出柳非池話中的意思?待得柳非池話音一落,蒲落塵便開口回道:“蒲某在此多謝柳莊主的好意了。不過,對於柳莊主的好意,蒲某隻怕是無福消受,還請柳莊主見諒!”柳非池登時無言以對。心裏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對方一口回絕,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呢?蒲落塵見柳莊主不答,料想對方已經心生怒意,便即上前說道:“柳莊主,若無其他什麽事情的話,落塵就先行告退了。”說完,便準備離開,哪知,很快便被對方攔了下來。隻聽得柳非池大聲說道:“蒲落塵,話還沒有說完,你怎可離開?”蒲落塵別無他法,隻得依言停下腳步。


    “柳莊主,你還有什麽事嗎?”蒲落塵問道。


    柳非池冷著一張臉,厲聲說道:“蒲落塵,本莊主有心為你說媒,而你卻連人家姑娘是誰都不知曉,便回絕了本莊主的好意,如此行事,未免太不將本莊主放在眼裏了吧?”蒲落塵聽罷,便對著柳非池一揖到地,賠罪道:“柳莊主,今日之事錯在落塵,是落塵辜負了柳莊主的一番好意。不論柳莊主如何懲罰落塵,落塵都無話可說。隻是這做媒一事還請柳莊主能夠就此作罷,莫要再提。”柳非池聽到蒲落塵如此回答,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問道:“這,這是為何?蒲捕頭,對於此等姻緣之事,你為何執意回絕呢?”蒲落塵答道:“柳莊主,此等姻緣之事,變數不定,我等凡夫俗子實在無法預料。與其為了這種事情而耗費心神,倒不如多做一些為國為民的大事。柳莊主乃是江南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輩,人人敬仰的大俠,相信在您老人家的心裏,也有這般想法吧?”柳非池見對方所言頗有道理,起初還在點頭,到了最後,突然被對方那麽一問,不覺愣了一下,隨後又點了點頭。點完頭後,猛然覺得不對,便即開口說道:“蒲落塵,本莊主在問你姻緣一事,你怎地說到本莊主身上來了?”蒲落塵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柳莊主,蒲某方才已經說過了。這姻緣一事,變數不定,說不定,哪日柳莊主也遇到了這姻緣一事,也未可知啊!”柳非池重重地哼了一聲,反問道:“蒲落塵,你居然還在敷衍本莊主,你以為本莊主是那麽容易敷衍的人嗎?”蒲落塵頓時啞口無言。柳非池又道:“蒲落塵,本莊主也不想再跟你白費口舌了。本莊主如今就想問你一句話:這說媒一事,你究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我……”蒲落塵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我”字,那個“我”字一出口,便也沒了話語。


    柳非池見蒲落塵一副為難的模樣,心下失望不已,低聲道:“好了,你不用再回答了。這說媒一事就此作罷,你可以走了。”


    蒲落塵聞聽此言,隻覺如釋重負。當下簡單地作了一揖之後,便依言離去。不想,剛走出房間,便和一直待在門外的柳雯曦碰個正著。蒲落塵心知以柳姑娘的脾性,定然會大罵自己一頓,因此,心下也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盡管如此,結果卻偏偏出人意料。柳雯曦見到蒲落塵後,居然一聲不吭,隻是雙眼有些紅,麵目表情顯得很是僵硬,或喜或悲,令人捉摸不透。蒲落塵壯著膽子,試探似的問了一句:“你,全都聽到了?”話一出口,蒲落塵又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心道:“真是蠢鈍至極!柳姑娘一直呆在門外,我和柳莊主的談話肯定被她聽到了!”想到這裏,蒲落塵便準備躬身向柳姑娘賠罪,哪知,柳雯曦一言未,便扭身離去。蒲落塵也隻好隨之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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