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原來的平靜,罐兒與栓柱上學堂,功課做完的時候會在客棧裏幫忙,敖鄂那廝雖然說兩年內不再打福緣客棧的主意,可還是會找各種各樣的潑皮來鬧她,偶爾還會親自上陣,福玉娘人前不敢質問他,人後也懶得找他,省得徒添自己的悶氣。


    不過她明白敖鄂是真的沒打算逼著她把福緣客棧轉讓給他了,淨弄些上不了台麵的破爛貨,大概就是想來看她生氣發潑的。


    那半個月的和善全然不見,每次鬧到福玉娘火大的時候,福玉娘就把敖鄂想象成一條狗,心中憤憤的罵他,遷到天街上去,這敖鄂也頂多混上個二郎星君的哮天犬做,終究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下三濫。


    張榜過後,福玉娘曾悄悄的去打探過杜子美沒有上榜的緣由,當然銀子沒少花,可人家收了錢之後,隻是告訴了福玉娘,本屆考生中,並無一人叫作杜子美。


    沒有叫作杜子美的,福玉娘心中駭然,杜子美進京就是奔著春闈來的,可是考生之中卻沒他的名字,他為何沒有去考試,難道是被害了。


    有了那種擔心,福玉娘開始派人偷偷的打探關於杜子美的消息,卻了無音訊,關於王凝蘭的消息多少有些,她沒有如傳聞中的那樣進宮服侍景帝,相反,今年沒有任何一個女子進宮,傳說玉德妃愈加的得寵了,幾乎專寵後宮,所以景帝無心納新妃,大概不久之後,玉德妃就要成為當今皇後了。


    可王凝蘭去了哪裏,卻沒有人知道,大概因為王凝蘭幾乎和杜子美一起不見的,這點倒是讓福玉娘漸漸的寬了心,杜子美本就對王凝蘭有意,若單單隻是杜子美不見了,她會猜想杜子美被敖鄂害了的可能性有多少,可她知道,敖鄂不會對王凝蘭下手,那麽王凝蘭的消息幾乎是和杜子美一起中斷了,大概杜子美也該沒什麽的才是。


    杜子美是戀慕著王凝蘭,不過王凝蘭對敖鄂的態度,想來敖鄂應該沒有害死杜子美的必要才是。


    從最初的滿腹擔心到後來細細打探,並沒有符合杜子美的喪屍之後,福玉娘才漸漸放下了心思,罐兒愈加的高挺,身上也漸漸散發出一股讓人不能忽略的貴氣來,他是若宇的弟弟,就算流於市井,可他身體裏屬於司徒家的傲氣還在,又怎麽會被人忽略。


    待到罐兒滿了十六歲,竟有媒婆子上門提親,好在福玉娘忙,媒人並沒有找上她就被罐兒和栓柱合夥偷偷嚇跑了,栓柱的腦子很好用,可漸漸的,福玉娘發現栓柱的眉宇之間竟然出現了一絲熟悉的影子來,可又想不起來栓柱到底像誰。


    春天漸漸的過去了,轉眼既是盛夏,天氣熾人,福緣客棧的生意卻不隨著人們不願出門而轉淡,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


    罐兒一直記得初春的那個上午,福玉娘一襲白衫從門外走進福緣客棧時帶給他的震撼,記憶深處是有福玉娘白衣翩翩的印象,那個時候他曾跟他的哥哥呢喃,等他長大了也要娶個著白衣服的新娘子,那個時候哥哥滿眼都是驕傲,可家遭變故之後,福玉娘就不再穿白色的衣服了。


    那日穿上,竟讓罐兒失了神,可他也隱隱約約的覺得,福玉娘那次走的有些蹊蹺了,他也接觸過司徒家別院的賬目,那次見到城郊外送來的賬目,第二天一早處理好了送了回來,字體倒是看不出太大的不同,可風格卻是兩種不同的表現。


    福玉娘雖然也含著霸氣,可她終究是個女子,總有細膩的地方,而送回來處理好的賬目卻見處處要壓人三分,絕不留情,這點,倒是很像敖鄂的風格了。


    雖然懷疑,但他卻沒有問,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在酷夏時節,司徒舊業發生了些事情要去處理,福玉娘想著也該帶罐兒去見見司徒家的發源地,把福緣客棧托付給店裏的賬房,自己帶著罐兒和栓柱坐車回轉司徒舊業。


    罐兒有些緊張,栓柱卻很開環,有點巡遊的興奮,一行人出發的第二日上午途徑一處山坳,馬車走的慢,走進一處山坳的入口,竟聽見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罐兒的第一反應是山坳之中有人聲,莫不是打劫的,福玉娘卻笑,這雖是山坳,前後卻很開闊,又是官道,距離縣城也很近,光天化日的,哪裏來的那麽多歹人,不顧罐兒的反對,福玉娘率先躍下馬車,循著聲音找去。


    轉過幾片低矮的樹林,福玉娘看見雜草中躺著個男子,發絲淩亂,衣衫襤褸,看不出多大年歲,但明白他的虛弱。


    趕緊轉身叫來罐兒和栓柱,罐兒和栓柱瞧見竟然是名乞丐樣的人,大概是受了傷,也不再和福玉娘爭執,這裏離他們的目的地不遠了,到時候也不愁沒有安置他的地方就是。


    坐在車上,罐兒並不讓福玉娘審視那男子到底是哪裏受了傷,福玉娘拗不過他,知道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司徒舊宅,大概進鄉情卻,福玉娘的心中竟不能平靜了。


    這裏是司徒家最初發跡的地方,當年卻也被司徒若宇輸給了敖鄂派來的暗莊,司徒家每年都會來這裏祭祖,雖然司徒家的祖墳已經遷往京城附近,但這裏卻是他們的根,忘不掉的。


    三年前,不知何故,福玉娘卻有幸從一個熟識的商賈手中買下了這裏的宅子和田產,這點讓福玉娘著實高興了許久,連夜跑到司徒若宇的墳頭告訴了他,自己正慢慢的找回司徒家,讓他放心,自己會替他把未盡的孝道完成。


    罐兒大概對這裏沒什麽印象了,因為罐兒六歲那年生了場病,直到司徒家破敗之後身子才漸漸的好起來,以前都不能出門的,自然六歲之後應該是沒來過這裏才是。


    這次回來是因為聽說司徒舊業一連請了三個賬房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還有人似乎要收購司徒家的產業,掌事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請來了背後大當家福玉娘回來。


    福玉娘回來後,把路上撿回來的人交給老管家,隨後跟著掌事的進入賬房了,隨後的兩天,福玉娘又帶著罐兒和栓柱看了看周邊田產的情況,說沒有人過來搗亂,隻是有人高價請他們去別的地方做工,不過他們都是司徒家的舊部,並沒有離去。


    整整三天沒得了閑,一方麵是看看有沒有別的情況,另外就是給罐兒邊看邊講訴司徒家的家史,這些是司徒老爺被司徒若宇氣病之後慢慢的講給福玉娘聽的,大概是他明白指不上司徒若宇了,就把司徒家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福玉娘這個未來的長媳身上。


    一個好的管理者除了有高超的手腕之外,還要有慧眼識才的能耐,正因為如此,以福玉娘這樣的身份,司徒老爺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司徒若宇與福玉娘的親事,司徒若宇縱然天賦異稟,可他的頭腦不適合經商。


    三天後的晚上,福玉娘帶著罐兒和栓柱回轉,老管家已經備好了晚膳,罐兒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越是看見福玉娘掌管的家業,他心情愈是沉重,這樣的產業,就是男人管也會有些吃不消,何況是福玉娘一介弱質女流。


    栓柱到滿是興奮,喃喃的說道:“福姐姐好厲害,將來栓柱要是娶媳婦,就找福姐姐這樣的,那樣栓柱就不用那麽累了……。”


    栓柱的話還沒說完,罐兒就用竹筷敲上了他的頭,大聲的說道:“你這小鬼,才不尿床幾天就想著娶媳婦,媳婦是要娶回家心疼的,哪裏是娶回來替你做事的,這樣想,看將來誰家的女人敢嫁給你。”


    “那我就娶福姐姐好了。”


    “你愈發的放肆了,看我今天不好生修理你。”


    罐兒原本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了,可聽見了栓柱這樣說法,倒引起了他的怒火來了,即便栓柱是小孩子無心,他卻偏要計較個什麽來,因為他愈加的感覺栓柱讓他不喜歡,因為栓柱以前不討厭他的‘敵人’杜子美,後來竟好像還喜歡敖鄂,敖鄂是他最厭煩的人,喜歡敖鄂的人都是他的敵人,所以他對栓柱也沒有原來那麽的喜歡了。


    福玉娘知道罐兒的心結,可她也無能為力,她不明白栓柱到底為什麽喜歡敖鄂,似乎敖鄂也不反感栓柱,隻是在人後,她會耐心的和罐兒說,不要讓栓柱成為原來那個自卑的孩子,罐兒是懂她的意思的,什麽都隻會點到而止,不會刻意為難他。


    吃過飯,福玉娘回書房看掌事找出來的賬目,老管家卻來敲門,說是那日救下的原來是上一個失蹤的賬房,他現在已經好多了,特地前來道謝,福玉娘本來想說讓他走,隨即想到了他既是賬房,自己手中正看著他之前那任賬房留下的賬目,現在正好找他來核對一下,因為這賬目有一些感覺好像被動過手腳一般。


    老管家聽見福玉娘讓那人進來,臉上微微的笑了,這個賬房在他心中是不同的,自然,很多這舊宅子裏的老人都會對這賬房表現出異樣的關心來。


    福玉娘低垂著頭,想到什麽似地站起了身,把桌上翻開的賬目又合上了,這宅子裏的老人是認識福玉娘的,他們知道她會看賬,可外人不知道。


    福玉娘來到了窗邊,今天是十五,外麵有月亮,夏天燥熱難耐,窗子是敞開的,她身上也是單薄的米色短衫,有風吹進,掀起她垂在鬢角的發絲。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兩隻腳的聲音是不同的,福玉娘一顫,這人是跛的,緩慢的轉過身,待看清來人之後,眼睛睜大,“是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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