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說不出的赧然,福玉娘離開了敖鄂的房間,回想昨夜的安睡,福玉娘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一般,可想起了自己的落荒而逃,福玉娘又覺得失了骨氣,心思煩亂的時候,發現前方竟然是錢管家在等她,心頭一陣驚慌,急步走到錢管家身邊,弱著聲音問道:“錢管家,你怎會在此,難不成是子美他……”


    錢管家輕巧的笑著,淡聲說道:“子美沒什麽,倒是大管家不知昨夜去了哪裏,我瞧著子美一夜不得放鬆,一早就出來瞧瞧,看能不能尋到大當家。”


    福玉娘明白錢管家如此說隻是留給她一個顏麵,他堵在了敖鄂的客房院子外,又怎會不知道她昨夜去了哪裏,既然他留了三分餘地於她,她也沒必要揭出自己的傷疤,就算當真沒有什麽,可畢竟是孤男寡女的共處了一室,解釋多了反倒給人狡辯之嫌,眸光一轉,淡淡的說著,“怎的,子美沒有好生安睡,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錢管家這次露出了笑容,聲音中竟帶著一絲調侃了,“我瞧著他是心裏不舒服了。”


    聽了錢管家的回答,福玉娘輕應了聲,“原來這樣。”


    錢管家看著福玉娘的淡漠,心中卻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似乎一夜之間福玉娘已經改變了,他不怕福玉娘對杜子美失了心意,他害怕福玉娘被敖鄂所惑,那麽司徒家的產業,怕就會永遠的姓敖了。


    福玉娘與錢管家各有個的心思,一路沉默著向福玉娘的院子裏走去,可是穿越院子裏的花園小徑的時候,福玉娘突然頓住了腳,轉過身聽不出她情緒的吩咐了錢管家,“給我備下一輛平緩舒服的馬車。”


    錢管家聽見了福玉娘的話,也停下了腳步,不解的看了福玉娘一眼,小心的問道:“是大當家要回去了麽,馬車府中有許多,大當家要什麽時候用呢?”


    福玉娘輕歎了口氣,“錢管家,我要把杜子美送走,這馬車是為他備下的,至於時間,昨日子美才經曆了那樣的事情,想來身子委實的羸弱,就允給他一天的時間養養身子,待到明日再上路吧。”


    “什麽,明天就要把杜解元送走,為什麽?”


    錢管家初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錯愕,隨即想到了原因,暗暗的歎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是為了敖鄂對麽?”


    以前有了心事的時候,若實在隱藏不住,福玉娘會與罐兒說說的,不管罐兒聽不聽得明白,可是她覺得隻要說了出口自己就能好過點,可現在罐兒不在她身邊了,有人想要分擔她的心事,福玉娘又怎能拒絕得了,慢慢的轉過身去,避開了錢管家探究的眼神,輕聲的說著:“敖鄂知道了他的存在。”


    隻一句話,錢管家就知道自己沒有再問的必要了,福玉娘說這話的時候聽上去平淡,可聲音中還是泄露出了她的不安,強裝的鎮定,終究有泄露的時候,有時候隻是一個眼神,一句簡單的話,所有的偽裝將會全然崩潰。


    錢管家默了聲,不再追問,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司徒舊宅的林蔭路上,百年的宅子,府中的景色多半相同,可物是人非了,淡淡的傷感總是充斥在福玉娘的心頭,此生遇見了司徒若宇與敖鄂,是幸還是不幸?


    清早的光線是柔和的,穿透樹枝落下的光線斑駁的灑在福玉娘的身上,錢管家微微眯起了他的眼,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現了福玉娘的脆弱,就像此刻,她明明如常般的速度穿行在花園裏,可卻還是讓錢管家覺得她的今天格外的嬌弱,像個尋常的女子般,也擁有了不能解開的心結。


    走到了房門外,福玉娘站定了腳,手還停留在房門上,卻遲遲沒有推開。


    她不動手,錢管家也不催促,靜靜的站在她身後,等著她的心思恢複鎮定。


    許久之後福玉娘輕輕的出聲說道:“錢管家,去給我和子美準備早膳,連同我的一起就送到子美房間裏好了,我要陪他一起吃飯。”


    錢管家輕輕的點了點頭,福玉娘這才手上用力,推開了房門。


    看著福玉娘僵直的走了進去,錢管家輕輕歎了口氣,明白自己沒有再跟著進去的必要,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給他們備下早餐,唯一可以祈求的就是敖鄂不會又跳出來阻止他們最後的相處。


    錢管家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還是門外的那棵柳樹邊,滿懷心事的錢管家並沒有發現站立在柳樹後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匆匆走了過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見錢管家動作迅速的離去了,這才慢慢的轉到了樹前,身子輕輕的倚靠在了身後的枝幹上,癡癡的凝視了福玉娘的房門許久,才慢慢的轉身離開了這裏,心思百轉千回,但是他明白,有的時候,人是不能逼得太緊的。


    福玉娘輕輕的推開了杜子美的房間,看見啞巴正在伺候著躺在床上的杜子美洗漱,這個畫麵一瞬間居然讓福玉娘有一種溫馨的錯覺,很久很久之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畫麵,不過那個時候是若宇,他裝病躺在那裏,卻要讓自己去服侍他,不是為難,她不會忘記,自己知道他是裝病在那裏的,所以故意沾上最冰的水給他擦臉,他猛然睜開了眼睛,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伸手抓著她手腕,輕柔的說道:“原來我的玉娘也會捉弄人……”


    回憶無處不在,特別是杜子美出現之後,福玉娘總會常常想起與司徒若宇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有打鬧,有溫馨的,當然,也少不了最初的心悸與死別的痛徹心脾。


    啞巴看見福玉娘來了,笑著對福玉娘點頭行禮,然後端著水就走去了,出門前還為福玉娘和杜子美關上了房門,啞巴一生未曾娶妻,對於男女之間的曖昧與疏離,他看得並不十分明了,以為這福玉娘一早就來看杜子美,想來定然是喜歡了,心中會偷偷的為福玉娘與杜子美高興的。


    從福玉娘進門,杜子美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福玉娘的臉,一直那麽的凝視著福玉娘,直到啞巴出了門,杜子美才先與福玉娘出了聲,輕輕的說道:“玉娘,你昨夜沒有回房。”


    福玉娘一愣,顰緊眉頭看著杜子美,他的這個話竟讓福玉娘聽出了控訴的味道,好像是夫婿抓住了水性楊花的妻子不貞一般,令福玉娘心底慢慢生出了許多的抵觸來。


    杜子美見了福玉娘隻是默聲定定的盯著他瞧,且並不說話,眉頭緊鎖的,才發覺自己的語氣上的不妥,一瞬間漲紅了臉,輕輕的咳了咳,焦急的解釋著,“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沒回來,我有些擔心。”


    聽了杜子美的解釋,福玉娘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還是那種初見時的客套表情。


    杜子美看著福玉娘這副表情,腦子卻閃過了失望,他甚至希望福玉娘對著他發怒也不希望她這樣笑著,因為這笑意味著他們之間的感覺全然抹去——相處久了都會知道,福玉娘隻對陌生人與毫無關係的人才是這樣的一副疏離的表情的。


    “你身子好些了麽,都沒有好生的來問問,我差錢管家備下膳食了,稍後我就在你的房間裏和你一起用膳,你不會覺得我的安排有些唐突了吧?”


    杜子美聽見福玉娘這麽說了,心中一陣竊喜,臉上也沒掩飾了自己的歡喜,眼睛亮亮的,輕聲說道:“玉娘當真會在這裏陪我一同用飯?”


    福玉娘這次笑得真心了,溫和的點頭,“是,有些話想和你說說,你身子不方便,不如我們邊吃邊說好了。”


    杜子美心頭浮上了雀躍,心底不停的想象著福玉娘會同他說什麽,他甚至幻想著福玉娘會跟他說希望他能娶她,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一般的女子若真對他人有心,也不過會找人提親,沒幾個會直接說出口的,當然,福玉娘不是一般的女子,杜子美越是這樣想著,心中愈加的激動,臉色也漸漸的現出了一抹紅潤。


    福玉娘卻沒那麽多心思去觀察杜子美的表情,心中合計著要怎麽跟杜子美開口,想來他該是一點就通的人才是。


    錢管家把膳房裏早已經為福玉娘與敖鄂二人備下的飯菜都端上來的時候,福玉娘還是與杜子美各懷心事,房間裏靜寂的怕人,杜子美是在等福玉娘開口,而福玉娘卻是想著吃飯前說這些影響了杜子美的心情,不如等著吃飽後再說。


    為杜子美備下的還是藥膳粥,福玉娘的也是同尋常時一樣的幾樣小菜外加一碗粥,素淨淡雅的早餐,坐在錢管家為其特意搬過來的矮幾前,福玉娘的心思卻飄忽到了昨天的早膳,機械的一小匙、一小匙舀著麵前的粥碗。


    杜子美倚著床邊坐了起來,自己端著藥粥,吃了幾口去看福玉娘,才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那樣的表情不是女子有了心上人的嬌羞,而確是懷揣著欲言又止的彷徨。


    看著福玉娘的表情,杜子美覺得自己方才雀躍的心一點點的下沉,直到最後,碗底的粥漸漸少了,他卻希望這餐飯最好永遠都吃不完就好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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