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女回到了自己在段家的房間裏,這裏的一切都還是那樣的熟悉,可看著每一件擺設似乎又是全然的陌生了。


    別哥並沒有出門去,他方才那些不過都是搪塞之詞,離開了段田氏的堂屋,別哥直接追著銜女的腳步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那個時候銜女正呆呆的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在她身前那麵巨大的銅鏡映出了她完美的麵容曲線,別哥放緩了腳步,不忍心打擾了沉思中的銜女,卻又不得不找她說些什麽。


    銜女在別哥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已經由麵前的銅鏡裏看見他了,她在等他開口,她想聽聽他到底會跟她說什麽。


    無語良久,別哥才輕輕的咳了咳,隨即淡笑著說道:“銜女,方才你生氣了?”


    銜女這才轉過身子麵對著別哥,目光中帶著全然的難以置信,聲音清冷的說道:“若是換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覺得自己會不會生氣?”


    別哥尷尬的點了點頭,“那個胭桃我不喜歡的。”


    “可是她以七出之罪壓著我,讓我放棄你,你卻什麽都沒有說。”


    別哥低垂下頭去,喃喃的說道:“銜女,我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七出之過你確實是有的,可是我卻堅持和你在一起,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如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便不要再生氣了,胭桃和那個芳兒有自己的院子,你隻要留在我們的院子裏不出門,諒她們也不敢到你的院子裏來找你的晦氣的,你們井水不犯河水,這日後的生活習慣了倒也就好了。”


    銜女突然站起了身子,幾步來到了別哥的眼前,定定的注視著別哥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有些事情是一輩子也不可能習慣的,我可以忍受你家貧,可以忍受你各式各樣的小毛病,但我不能容忍在我們的生活中有一群亂七八糟的女人存在,你我之間難道現在隻能用一句仁至義盡來打發了麽,你想讓我永遠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個院子裏不去麵對她們麽,為何你就不能像四翼鳥一樣一心一意對待你的伴侶,因為愛你,你娘我敬著她,讓著她,可是她全然的搞不清楚什麽是尊敬,什麽是好意,我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請你明白這一點。”


    別哥伸手想去擁抱著銜女,卻是被她躲開了,隨即低頭喃喃的說道:“我還是輸給了我自己,所以我妥協,七日之內,你必須都在我的房間裏度過,若是那個胭桃再來尋我的麻煩,你便給我把她趕出段家,你能不能保證這一點,這算是我對你最後一個要求。”


    看著銜女堅定的眼神,別哥隻有點頭同意,現在的別哥是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才安撫了銜女,立刻就出了門去,他沒有停留的時間,當然他更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曾經不言不語的銜女此刻的咄咄逼人,別哥的腦子猜不透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逼著他,讓他覺得現在比當初吃糠咽菜的時候活得還累。


    秦暮煙剛好抱著露兒來銜女這邊的院子,別哥見了秦暮煙微微顰緊了眉頭,有些冷淡的問著秦暮煙,“你來這裏做什麽?”


    秦暮煙聽見了別哥冷淡的話語,眼圈又開始酸澀,隨即低垂著頭輕聲說道:“我來找夫人說點事情。”


    聽了秦暮煙的回答,別哥的防備立刻湧了上來,有些急切的問了起來,“你來找銜女說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


    猛的抬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別哥,秦暮煙一連倒退了兩步,這才穩住了身子,喃喃的說道:“我絕對沒有任何的歹意,隻是過來感謝了夫人給孩子取了名字的,再者方才在堂屋裏,我瞧著夫人似乎不高興了,想過來瞧瞧。”


    別哥這才放緩了聲音,露出了一抹牽強的笑意,輕聲說道:“銜女給孩子取了名字了,叫什麽?”


    秦暮煙聽著別哥又似從前一般輕緩的說話了,可內心卻還是有說不出的疼痛,輕聲說道:“叫露兒。”


    “露兒是麽,很好聽的名字,既是銜女取的,以後就叫露兒好了。”


    秦暮煙說不出為何自己心中會更加的失落,麵上還維持著笑,“相公這是要出門去。”


    別哥知道秦暮煙不會在銜女麵前搬弄是非,也便隨她去見銜女,輕說道:“若是她不高興,你也別去擾她。”


    秦暮煙低垂下頭輕聲說:“好,相公放心便是,暮煙心中有數。”


    別哥這才抬腿離去,秦暮煙抱著孩子回頭凝望了一眼別哥,心下了然,她終究比不得銜女在別哥心中的位置的,試想今日在段田氏的堂屋裏若是說出那番話來的人是她,想來她早已經被別哥趕出去了。


    背道而行,別哥是滿腹焦急,腳下生風,昨日安撫了那些定下料子的老顧客,可其中也有些不滿的,他今日還要去衙門瞧瞧沒有有結果的。


    秦暮煙全心的失落,從她生下露兒且再無生育能力之後,秦暮煙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爭取的可能性了,梅姨那些美好的幻想在這一刻全部落空,且因為這點認知,梅姨這些日子行事格外的謹慎了起來,她現在對秦暮煙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煙兒,你做事小心些,別讓人家找到理由把你我趕出去了,到了外麵日子可就難過了。”


    那種無奈在當初做趙員外的妾的時候就曾有過,可是那個時候沒有此刻的心傷——看著自己所愛的男子心中全然都是別的女人,想象是一回事,親見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輕輕一聲歎息,踏進銜女的房門之後,她便不再是曾經的秦暮煙了,現在的她,是水兒和露兒的娘,她活著的目的隻是好好的撫養那一雙女兒長大成人,或許這樣想開了,她今後能過的開心些的。


    有淚,隻能滴在人家的門外,待邁進門裏,便是一個溫柔笑著的母親了,女人當了母親之後,她的定義便不單單是女人了!


    “夫人,這個時候來見你,會不會打擾了?”


    輕柔的問出口來,等到的和她一般平和的聲音,卻是聽不出喜怒,“既然已經來到了,便進來坐吧。”


    蓮步輕移,羅裙搖曳生姿,卻是別樣的感覺,站在了銜女對麵,柔柔的笑,“夫人。”


    銜女輕輕掀了掀眼皮,她雖然用自己百年的法力救活了秦暮煙,可是她對秦暮煙並沒有格外的好印象,畢竟她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在自己救了她女兒命之後,她卻嫁給了她的男人為妾,那是一種背叛——雙層的背叛!


    “坐吧,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秦暮煙被銜女這樣冷淡的口氣嚇住了,想了想之後輕聲說道:“對不起夫人,以前都是我的不是。”


    銜女揮揮手,冷淡的說道:“若是你想說這些,倒也不必,我現在沒心情想這些,你還有別的事情麽?”


    秦暮煙尷尬的坐在那裏,隨後輕緩的說道:“我本來還是要謝謝你給露兒取了名字的,當然我來最主要的便是,那個胭桃,她不是個好人,我瞧見她方才哭得大聲,卻是趴在老夫人懷裏偷偷的笑著,想來她會對夫人不利,想來告訴了夫人一聲。”


    銜女一愣,隨即坐直了身子,“那個胭桃是不是好人現在與我倒是沒多大的關係了,我隻在意別哥。”


    秦暮煙又低下了頭去,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不多時便聽見外頭又有腳步聲,秦暮煙縮了縮身子,抬眼望去,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胭桃領著那個叫芳兒的新妾室進了門來。


    銜女眯起了眼睛,胭桃頭上的抹額太過明顯,讓她想忽略也不成。


    “呦,大家都在這聚齊了,還真是姐妹齊心呢,我與芳兒這後進門的也就不同單獨再去暮煙的房間裏說話了。”


    秦暮煙看了看銜女的表情,見她隻是坐在那裏並不出聲,她也別過了臉去,沒有應承了胭桃的話。


    胭桃見銜女並不招呼她,這才又自顧自的接著說了下去,“姐姐,我這是來跟您道歉的,方才在婆婆那裏我有些大肆了,這轉過身才想起自己話裏的毛病,這從婆婆那裏出來後,就急急來跟姐姐賠不是了,都說姐姐大人大量,姐姐也要年長我些年歲的,妹妹年紀尚輕,姐姐要想坐穩這段爺夫人的位置,想來定然不會與我計較這些的才是,對麽?”


    銜女這次連眉梢都懶得挑了,輕捧著一碗熱湯,小口的啜飲著,聲音冷淡著說道:“有話你便直說,莫要拐彎抹角,我見不得這個場麵。”


    聽了銜女的話,這胭桃倒也臉皮厚,自己便找位置坐下了,看著銜女輕笑著說道:“倒也沒什麽,方才去婆婆那裏選了幾樣稀罕物,我倒是聽她老人家提起這送人首飾還是頭一次,想著許姐姐也沒得了婆婆送的首飾,這抹額我瞧著是喜歡的緊,瞧著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稀罕物,因此我倒是自私些的留下了,我還挑了幾樣別的首飾,雖然不及我額頭上的抹額,但也是稀有的,瞧著姐姐這頭上半刻珍珠都沒有的,當個夫人也委實不怎麽好看,方才在婆婆那說了錯話讓姐姐不高興了,這就帶了婆婆給我的幾樣稀罕物,也算是借花獻佛,姐姐就原諒了我人笨口拙可好?”


    說罷從站在一邊的芳兒手中接過那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開擺在她身邊的桌子上,秦暮煙掃了一眼,見裏麵當真都是稀有的金釵步搖之類的金銀玉器首飾。


    銜女也見了她裏麵的東西,不禁微微顰緊了眉頭,胭桃沒放過秦暮煙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瞧見了秦暮煙皺眉,隻當她這會兒心裏是不舒坦了,她自然高興,嘴角輕微的勾起,笑著說道:“姐姐可看好了哪件首飾?”


    “你是叫胭桃的對吧?瞧著你這說法,想必別哥他娘並未告訴了你,這些都是我不要的才送給了她的,對麽?”


    胭桃聽了銜女的話,臉上有些掛不住,眼睛轉了幾轉,給芳兒遞了個眼色,芳兒明說是嫁給別哥當妾的,這會兒卻是像個小丫鬟似地照著胭桃的吩咐做事,她這邊一使眼色,芳兒看了銜女一眼,隨即利落的收起了那紫檀木的盒子,又站在一邊去了。


    胭桃見芳兒收好了盒子,這才輕聲說了起來,“既然姐姐不喜歡這個,那麽我便收起來了,倒是沒想過我這無知的人竟擺了這麽個烏龍來了。”


    銜女不吱聲,秦暮煙更沒有說話的道理,胭桃見這局麵又冷了,對身邊的芳兒又開始遞眼色,芳兒猶豫了一下,撲通一聲便跪在了銜女麵前,懷中還捧著那個紫檀木的盒子,樣子看上去楚楚可憐的,結結巴巴的跟銜女請求道:“夫人,求您開恩,便放了相公去咱們姐二人的房間裏吧,若是相公不到咱們的房裏去,又怎麽能給段家傳宗接代,這點都做不到,婆婆是會怨恨咱們姐妹的。”


    銜女抬起眼皮見了芳兒的表現,心中冷哼一聲,口氣也毫無鬆軟的意思,“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好了,昨夜有些乏,我要休息了,你們出去吧。”


    說完一副送客的表情,芳兒聽了這話,依舊跪在地上,是起身也不是,不起更不妥,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當口,聽見了耳邊傳來胭桃不客氣的聲音,“咱們這低聲下氣的來求了姐姐,姐姐卻不給咱們這個薄麵,這到不能怪咱們沒給姐姐打過招呼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與你來那些虛的了,這相公是誰的,今後就瞧著各自的本事了,好了,姐姐休息便是,我可是要出去沐浴更衣了。”


    說完起身就抬步向外走去,一邊跪著的芳兒瞧見胭桃走了出去,趕忙起身對銜女輕聲說道:“夫人好生休息,芳兒也不打擾夫人了。”


    說完急急的跑了出去,秦暮煙瞧著那兩個人先後離去的背影,又歎了口氣,不解的問道:“夫人,這今後想來日子不會清淨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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