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景帝拉著我倉皇的行走,卻是不想這會兒出了門後,景帝的腳步竟帶上了遲疑,穿過花園無人之時,竟更慢了腳步,直到我拉他不動。


    此時已快入深秋,但凡還帶點綠意的也都染上了蕭瑟,更添一份悵然,立於偶爾殘留的落葉間,恍惚又憶起了那一日景帝的異常,心下微動,竟生出一分惱怒,甩開了抓著景帝的手,聲音微微揚高的問道:“聖上來得匆忙,這會兒確是不急了,難不成是戲耍了民女為樂?”


    景帝眉頭依然沒有舒展,聲音中透著疲憊,輕緩的說道:“朕沒有欺騙於你的閑心,前兩日王弟身子便出現了異常,不過他每年都會犯上幾次重病,這次也未留心,確不想昨兒個夜裏竟嚴重了,禦醫也說斷不到他的心脈,朕去陪伴他一整夜,直到今日天亮他才醒轉,氣色確是好過前幾日,可如此才令禦醫倍覺惶恐,他們說王弟這病來得急,並未用過良藥,卻得了好氣色,恐有回光返照之嫌,問過他可還有心願,他隻說想見見你。”


    心中又是一揪,腦子裏一瞬間似乎有什麽破繭而出,可隨即便被景帝接下去的話打了個煙消雲散,再也想不到那咋現的靈光是關於哪方麵的。


    “那個男子是誰,易博天?”


    抬眼看了一眼景帝,想他當真對‘方幽凡’的過去下足了功夫,不過一麵之緣,卻能直接說出了易博天的名字,怎能不令我心驚,可我這麵上卻是維持了刻意裝扮的冷靜,語氣也有適合我如今身份的焦急,快速的說道:“聖上說瑜王病重,民女心中焦急,既然陛下也認得易莊主,民女便不再多言了。”


    景帝掃了我一眼,這次卻是不再對我拉拉扯扯,率先走在了前頭,沉聲說道:“一切遂了王弟心願再來細言吧。”


    我跟上了他的腳步,步出方家大門前,心中竟湧起了一份掩不住的悸動,那不是對人之將死的敏感,我知道。


    方家大門外,停了一輛精致的馬車,雖不是皇攆,卻也貴氣十足,許是花園耽擱的片刻,方老爺夫妻竟追上了我們,喘著粗氣說道:“聖上,瑜王可是生了變故?


    我輕咬著唇瓣,聽景帝輕緩的說道:“禦醫告之朕,王弟病情危重,恐將不治。”


    方老爺與隨後趕到的方夫人對視一眼,還是方夫人先緊張的問了起來,“聖上,瑜王殿下可還能堅持到初冬?”


    景帝眉頭鎖得更緊,並未回答了方夫人的話,隻冷淡的對方老爺說道:“府中既有貴客,便不要怠慢了去,令千金明日天黑之前朕會差人送回府中。”


    方老爺一愣,轉頭莫名的看了我一眼,隨即顫巍巍的問著景帝,“何故要停留一夜,小女的聲譽恐將……”


    這次是景帝再不容推拒的冷斥,“王弟已然如此,令嬡已是朕賜了婚約給他的王妃,若當真怕落人口實,今晚便讓其二人成就婚事,方大人,如此安排你可滿意?”


    方老爺說過那話之後便已經生出了惶恐,看著咄咄逼人的景帝,我知道他大概是真的被即將失去瑜王的恐慌所困,曾經翻看的魂卷中那個凡事都冷靜沉穩的景帝已然不見,看著因景帝之言雙雙跪倒的方老爺和方夫人,終究還是生出了不舍,淡淡的對景帝說道:“聖上,瑜王還等著民女呢?”


    景帝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的轉身踏上了馬車,並沒有心思來理會尚且跪在地上的方老爺夫婦和站在他身後的我。


    我看著眼前的馬車,猶豫著是該爬上去還是轉身去找踏腳的時候,在我眼前愕然多出了一雙均勻細長的手掌,我抬頭了頭,慢慢的對上了景帝那雙深邃的眼眸,耳畔是他略帶不耐的焦急催促,“快些上來,王弟的時間不容你虛廢了。”


    微微側過了頭,眼角的餘光中,我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素黑身影,那是易博天穿的顏色,我認得,再轉回頭去看著景帝,已是笑顏如花,輕緩的說道:“民女多謝聖上隆恩。”


    然後我看見了景帝眼中的不解,伸出我纖細的手掌,輕輕的搭在了景帝的手中,借著他的力道,很輕鬆的踏上了馬車。


    景帝見我上了車,微呆滯片刻,隨即鬆開了拉著我的手別與身後,轉身踏進了馬車,我轉頭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方老爺夫婦,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沒有說話的立場,輕歎一聲,孰對孰錯,都為自己所在意的人勞心勞神,猶豫片刻,轉身跟著景帝進了車廂。


    小巧的車廂中竟是別有洞天,整個車廂內由白絨的毯子鋪就,一旁有兩個金絲木墩,上麵擺放著幾樣過季的果子,嬌豔欲滴,在這個時候見了的確讓人耳目一新,我站在毯子外延,看著景帝倚靠在一邊,不知道自己該坐在何處,這時聽景帝說道:“過來坐著便是,這馬車是王弟府中的,他身子虛,每每不到萬不得已,多半都不會出府,即便出了府,也都是躺在馬車中,因此這車廂才都是如此布局的。”


    聽著景帝的解釋,猶豫片刻,轉過身子落座在了距離景帝最遙遠的簾子旁,身後是景帝淺淺的笑聲,不過不再理會了我的舉動,沉聲吩咐著車夫,“上路。”


    車夫應聲揚鞭,車廂陡然一晃,我險些仰躺,身後有一雙堅實的手臂扶起了我,想也不想便隨口道謝,再次聽見了景帝透著些歡愉的笑,臉上一陣尷尬,坐直了身子,不再理會了景帝。


    許是擔心,也或許是為了排擠眼前的尷尬,我掀起了一邊矮簾向外看去,方老爺和方夫人的身影在馬車後變小,可依然匍匐在地,他們身後隱隱有一抹漆黑的影子再向我這裏遙望,嘴角微揚,他叫著我‘凡兒’,可我卻是不信他能認得出我與星凡之間的牽扯,心中隻是覺得這個禽獸男子得了報應,現在怕神經有些不正常了,如此倒也好,對於那麽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人如今此等模樣,怕便是最好的懲處了,這樣想了,嘴角又勾了起來,心情倒也放鬆了下來。


    “你與他之間,還有牽連。”


    身後的景帝突然冷聲問了起來,驚得我手一顫,簾子垂了下去,遮住了快要看不清的人影,茫然的回頭望向景帝,輕緩的說道:“聖上您說什麽?”


    景帝眼中已經變得淩厲,說話的口氣也加重上了幾分,“不管你同他是什麽關係,可他當初放棄了你另娶她人,雖然他現在獨身,可你該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室裏的女人,不可與外人有私情,即便王弟病入膏肓你也不能亂了規矩。”


    看著景帝言之灼灼,不知為何這一瞬間我竟忘記了他是人間的帝王,隻是輕笑的問道:“我倒是聽說原是給了那樣得承諾,若是瑜王殿下不幸身故,我是可以另嫁他人的。”


    “你當真就那麽急著找男人麽,我當你是個心思純善的女子,卻不想竟如此冷血,你想著男人,朕難道比不得那個男人,他哪裏會比朕的王弟和朕好,終究是個背信棄義的男人。”


    手腕被抓得生疼,景帝近在咫尺的對著我說話,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大概是與閻君相處的久了,我倒是忘記了畢竟不是每個男子都有著閻君對待我的耐性,那個時候我是一抹孤立的幽魂,可眼前的我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人就有弱點,我可以承受灰飛煙滅的淒涼,卻無法坦然麵對了眼前的羞辱。


    在景帝說出了那樣的話之後,隨即便棲身靠了過來,微薄的唇毫不憐惜的壓上了我的,身子瞬間緊繃,感覺到唇角上毫無熱度的吸吮,腦子轟然炸開,那個時候的記憶湧上了腦海,那是一輩子的傷痛,使出全身的力道,狠狠的推開景帝,驚恐到語無倫次,“你是禽獸——你放開我——易博天,若你再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發誓,即便再次賠上我的性命,也要拉著你入萬劫不複之地……”


    說完之後,我才發現了自己言語之中似乎出現了不妥,想也不想,拉開簾子就要向外跳,卻被身後之人攔腰抱住,聲音中透著一絲緊張,大聲說道:“你瘋了不成!”


    隨著他的用力,我與他同時倒在車廂裏,思緒愣怔片刻,隨即奮力的掙紮了起來,直到這個時侯才愈加的想念起閻君,也隻有這個時候才發現,我是害怕了除了他之外的男子接近的。


    景帝並沒有為難了我,他在我手腳並用的廝打著他的時候已經坐起身子,擋住了車廂的出口,伸手拂去了嘴角的血漬,眼神較之先前還要深邃,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的臉。


    我在他的注視下迅速退到車廂裏, 全然不顧自己的繡鞋在那般雪白的絨毯上留下清晰的痕跡,直到後背倚上了車廂板,才把頭靠在蜷曲的雙腿間,雙手抱緊膝蓋,像一個肉團一般的縮在了角落。


    卻不想景帝看見了我的狼狽,竟開懷了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瞬間收住了表情,一字一頓的問我道:“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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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具,前兩天家裏有事情,今天沒事,電腦又掛了,悲摧的無線網,下載超級慢,一天反反複複的,還要找網絡,又給浪費了,~~~~(>_<)~~~~


    不過瞧著書評有親說新卷好看,鞠躬,謝謝大家的鼓勵,讓戀喜更有動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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