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傻的女人?這個稱呼委實怪異無禮,我知道這個嬌柔的聲音是在說我,想要掙紮起身,未曾想看似纖弱的瑜王也有自己的力量,我以為他會是綿軟的,卻不想自己一時間竟沒有如願起來。


    “俊彥,你曾答應過我的事情,難不成你給忘記了麽?”


    平緩了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由那個我暫時還看不見的女人的隻言片語裏,我似乎聽見了一個悲戚的負心故事,故事的男主角就是我身下這個重病纏身的男人,而女主角便是我身後有著動人聲音的女子,而我很不幸的成為了戲文中最為人所不齒的毀人姻緣的可惡女人。


    咫尺之遙,這張與閻君相似的麵容卻讓我生出了不滿來,努力的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對著瑜王不滿不卑不亢的說道:“王爺請自重,請鬆開民女,莫要讓外人誤會了去,王爺擔得,民女擔不得。”


    瑜王深邃的眼盯著我許久,全然不在意了我身後的女子那似乎十分有禮的質疑,隻輕笑著對我說道:“你是我的妻,沒什麽好讓人誤會的不是,至於擔不擔得起,天下之大我管不了,可小小的瑜王府,我若是沒有這發話的權利,便委實可笑了。”


    我看著瑜王眼中的笑痕,心頭一抽,隨即聽見身後的女子抽泣聲更大,懇求聲也更加的淒婉,“王爺曾說過,即便當初妾身的家人有了過錯,可那也與妾身沒有關係,王爺不會負棄妾身的,可方才妾身見過了婉柔妹妹,她哭的淒楚,妾身不覺得王爺會因為方小姐入了府中而棄我們姐妹於不顧的,妹妹不信妾身的話,妾身鬥膽來跟方小姐見禮,請求方小姐和王爺容我幾人繼續留在王府中。”


    聽了身後女子的話,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的看著瑜王,方才還白紙一半的麵色此刻已經現出些微的紅潤,唇瓣也豐潤了起來,咫尺之遙,妖魅一如女子的容顏,卻讓我覺得冰冷,因為此刻他曾經給過承諾的女人正跪在我們身後低低的哀求著他的愛情和收留。


    瑜王輕輕鬆開了對我的牽製,感覺到加諸在身上的力道一輕,急忙翻身離開了瑜王的周身,再做起之時,我看見了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盡管一閃而逝,可我卻並未錯過。


    這個女子沒有婉柔的柔美,比不得闕歌的光鮮,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素淺的衣衫,墨黑的秀發,即便婉柔表現得柔媚,可也裝點的珠光寶氣,眼前的女子卻不然,她的頭上挽著白合髻,隻在右側別著一朵鵝黃的絹花,臉上也沒有誇張的胭脂紅,隻朱唇輕點。


    置於華麗的瑜王府中,能在瑜王麵前自稱了自己為‘妾身’,且喚婉柔為妹妹,不必細問,也知道了她是何方神聖,不過她的裝扮卻是讓我感到吃驚了,腦海中猜測了此女究竟是何許人也,她的低調是刻意還是有著別樣的緣由?


    我從瑜王的身子上翻到一旁之後,他靜靜的仰躺了片刻,隨即竟坐起了身子,那一瞬間我又失了神,他說自己是瑜王、他說自己叫俊彥、他給了眼前跪地哭泣的女子以承諾、那麽他便不該是閻君,為何在他坐起身子的片刻,看著他披散著的發順滑的貼在了後背,我的腦海中竟盤旋起了那時的初見,高高在上俯視著我的閻君,有著不可一世的凜冽,可以雲淡風輕的安排了我的命運,餘下的日子裏,他說我的發是別致的,我的發曾是月素最為嫉妒的一處,可我的發卻遠不及閻君的秀美和順長——瑜王的發,也讓我自歎弗如。


    “芷婉,方才我已經說過要和幽兒單獨說說話,守衛未曾與你說過這點麽?”


    瑜王問的清淡,被瑜王喚作芷婉的女子卻漸漸白了一張麵皮,臉上的淚落得更凶,跪趴在秋末有些濕冷的青石板地麵上,額頭抵靠在青石板上,語調淒婉:“王爺,妾身絕非有意違抗了王爺的命令,妾身是真的惶恐,因此才失了分寸,王爺便饒恕了妾身這一次吧!”


    瑜王微微閉了閉眼睛,輕緩的問道:“誰讓你來的?”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身子明顯的一抖,說話聲較之方才也不穩了,隻輕緩的說道:“是妾身自作主張。”


    瑜王勾著嘴角點了點頭,聲音沒有任何的改變,一徑平緩,“芷婉,我見不得勾心鬥角,你該明白,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你先下去,若當真有別樣的安排,我會吩咐奶娘通知了你們,還有你回去告訴淑薰,記好自己的身份,我並沒有給予她任何權利,她不該忘了這點。”


    芷婉連連點頭,“妾身記下了,妾身這便回去了。”


    瑜王微閉著眼,伸手揮了揮,芷婉躬著身子退了回去,待到周邊又安靜了的時候,瑜王才睜開了眼睛,笑對著我:“你介意?”


    我咬了咬唇:“你不該給了別人希望之後又讓她們看見失望的誘因。”


    瑜王對我伸出了手,輕緩的說道:“過來。”


    我看著他那雙纖細蒼白的手,想不通他是個連坐都吃力的病身子,為何方才鉗製著我的時候卻充滿了力量的感覺,方才算是被他偷襲得逞,而此刻他確是明晃晃的說要我過去,我該怎樣做呢?


    “幽兒,我們即將是夫妻,你不該如此的躲避著我的。”


    聽著瑜王的提醒,我咬著唇,心頭突突的跳了幾下,慢慢的靠了過去,把自己的手輕輕的搭在了瑜王向上翻起的手心中,他的身體是涼的,他的手心卻很溫暖——就像曾經幽池內那個孤傲的男子一般的溫暖。


    低頭看著我與他交握在一起的手,竟生出一種滄海桑田的錯覺,耳畔是他輕輕的呢喃,雖然說得並不分明,可是我知道他已經給了我解釋。


    “我這病身子從來不曾給任何人承諾,因為我給不起。”


    微微側頭看著拉著我輕笑著的瑜王,心中突然間又生出了不解:“既然你給不了她們承諾,難道就能給我承諾了,若是給不起,卻為何要去找聖上賜婚,世間悲戚者,莫不過鰥寡孤獨,對此,你要如何去說?”


    瑜王仰起頭,看著我的視線溫和,還是勾起的嘴角,輕緩的回答了我的質疑:“我絕非聖人,既不是聖人,便有人性自私的一麵,你是我走此一遭唯一想要擁有的,所以,我放任了自己的私心。”


    他回答的幹脆,沒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他的回答卻讓我覺得心頭有暖暖的動容,隨即想到了或許他的愛戀是寄托在過往那個活得太過輕鬆了的‘方幽凡’身上,心頭又有些許的惶恐,聲音也微微顫抖了,“你可知或許我並不是過往的方幽凡了,如此你還要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麽?”


    瑜王看著我的視線沒有現出任何不解的表情,隻是輕笑著說道:“我隻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幽兒,這與過去和未來都沒有關係,我夢中的女子,隻是現在的你,不管你是何等麵貌站在我眼前。”


    心頭激烈的跳了幾下,體會著手心的熱度,喃喃的追問道:“你當真不是閻君?”


    瑜王沒有直接回答了我的問題,隻輕緩的說起了過往:“母後一生育有三子,大哥因後宮權勢之爭自幼流於民間,待到我知道他還活著的時候,他已經因為那個女子給自己埋下了死局,皇兄是母後的第二個兒子,理應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太子身份,但隻因他不是父皇長子,且別的兄長也有其各自的勢力,權欲太重,勢必親情淡漠,手足相殘在民間是鮮少耳聞的,可在皇城之中卻再過尋常,權衡利弊,各個皇子之間多做思量,我會助皇兄上勢,絕非隻因他是我同母所出的兄長,眾皇子之間,隻有皇兄的能力最出眾,也唯有皇兄有不顧一切的決然,承皇權者,優柔寡斷要不得,試問其他分封諸王,有哪個能做到專寵弄臣之女,又有哪個能在五年專寵過後,毫不憐惜的賜死枕畔之人,用一女子穩我百年基業,皇兄可做到毫不遲疑。”


    身子一抖,喃喃的說道:“這事我倒是有所耳聞的,可如今被你這樣一說,突然便想起了我的未來,他給了我那樣的承諾,目的何在,方家雖是權臣,卻未必抵得過當初的王家。”


    許是又累了,瑜王慢慢的斜躺了身子,微微垂下眼簾,聲音虛無縹緲淡淡的說道:“現在確實不必如此承諾,憑著我對他二十多年的認知,解釋也隻有一個。”


    說到這裏瑜王閉緊了自己的眼睛,原本躺下之時都未曾鬆開的手掌突然張開,慢慢往後一縮,我的手便自他的掌心中脫出,伴著清秋的冷風,手心一瞬間便涼了,縮回自己的手,捧在心口,忽略突然湧上的悵然若失,喃喃的問道:“什麽解釋?”


    瑜王猛然睜開了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動情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幽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筱戀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筱戀喜並收藏幽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