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個說法,我或許會細細琢磨上一陣,可瑜王如此嚴肅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我心頭浮上了一絲莫名的恐慌來了,何謂動情,若當真動情,即便不求朝朝暮暮,也不會強求自己喜歡的女子予做他人為婦的,如此以常人的心態很容易理解的道理想過之後,瑜王的說法讓我不敢苟同。


    瑜王看了我一眼,並未順著方才的話題說下去,清清淡淡的笑道:“如此倒也好,我承認了我的自私,我不與他爭天下,可你是我此生唯一想擁有的,我與他爭了,誠然他也讓了,即便我西歸而去,他也會照顧了你,因為他並不是個輕易許下承諾的人,一旦許了,便會是遵守一生。”


    看著瑜王平平淡淡的笑容,說出的話關乎生死,可還是那般的平淡,似乎是說著旁人一般,我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鬱結之氣,盯著瑜王平和的眼睛,冷冷的問道:“你這話說得蹊蹺,我活了這麽多年,最後竟成了你們兄弟二人互表手足之情和信任的工具來了,我是個人,有自己的想法的,你們可曾注意過我的想法,可了解我也是有心的。”


    說完之後我自己都愣住了,與月素相處久了,性子也淡漠了,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宣泄自己的不滿,可如今對於眼前的瑜王,該算是初見的,我竟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待熟識的人都可以做到全不在意,而初見的瑜王,我又何必要斤斤計較了去,即便我計較了,那又能改變什麽呢!我這是怎麽了。


    有些不敢去麵對瑜王審視的眼,我微微的側過頭去,盯著樹蔭下一抹不知名的蔥綠,單薄的植株,在這愈加清冷的秋日裏,竟然也綻放了奪目的光彩來,一瞬間心底就沸騰了,那抹新綠讓我覺得此行也未必就如我想象中的黯淡。


    瑜王依然輕緩的問道:“如此,你心中是怎樣一個想法?”


    維持著自己看向那抹新綠的動作,我喃喃的說道:“或許,我是有心上人的,也曾經許下過非君不嫁的承諾,毀人姻緣,是件不道德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的回答,非君不嫁?那是我還叫星凡的時候,月素帶著易博天回到小鎮子裏,伴著滿天的星光,我曾告訴過她,自己已經與休文廷許下了生死相隨,非君不嫁的誓言。


    會不會生死相隨,我知道若是休文廷去了,我會追著他的腳步,我是個死心眼,這點自幼爹爹便與我說過,至於休文廷,我覺得他是愛我的,盡管他從沒有對我說過那個字,我卻在他對著我笑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對著自己說,休文廷當真是愛著我的,隻有愛著的人的視線才會追著對方的身影,至少我是如此。


    非君不嫁,這點我曾經同休文廷真真切切的說過,說完之後,休文廷笑容滿麵的擁緊了我的身子,那時候的呢喃猶在耳邊盤旋著,他說——此生定不負我!


    眼前,麵對著應該算是陌生的瑜王,我說非君不嫁,想起的已經不再單單隻是最初之時的休文廷,從我開始連名帶姓的叫他的時候,那些我曾經立下的誓言已經隨著往日的背叛而煙消雲散了,慢慢的把臉轉向瑜王,腦海深處那不苟言笑的麵龐頓時鮮明了起來,我知道,自己該許下誓言的男子已經易了人,那人未曾和我道別,孟婆尊神說過,那人是因為趕著截下我的姻緣,如此,他該是我的夫婿的。


    “幽兒,前塵舊夢你可還會記得?我隻知道,你會嫁給我,一定會。”


    看著瑜王說這話的時候那堅定的表情,我又現出片刻的迷茫,並不直接反駁了他的肯定,而是連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疑問突然衝出了口:“修千年道行,得偶然之緣,我若允你,當真會成就神仙眷侶麽?”


    說完之後我一愣,那個時候的初見突然鮮明了起來,原來我一直不曾忘記過他當時跟我說了些什麽。


    瑜王聽著我的問題,臉上終於有了別樣的表現,盡管隻是一個閃神便又恢複成了方才的樣子,可我還是看出了他是明白我的問題的,隻那樣看著他,看著他複又慢慢的坐起了身子,輕緩的說道:“你還是當我是那個人,可我當真做了二十幾年的俊彥,那個人——便是你立誓要嫁的?”


    咬著唇,想了許久,並不回答了瑜王的問題,我以為他會動怒,確是不想許久之後瑜王竟然抬頭對著我微微的笑了:“也罷,我是誰又能怎樣,若你當真找不見他了,便把我看做是他吧,隻要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好。”


    聽著瑜王這不可思議的回答,我有片刻的愣怔,隨即追問了起來:“為什麽?”


    瑜王慢慢的自床上站起了身子,那一頭長發果真不出所料的著了地,有風吹過,愈加的飄渺,他向前走了兩步,隨即慢慢的轉身看著我,輕輕勾起了嘴唇,淡淡的笑道:“說來怕你不信,入了秋之後,我便常常會夢到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對著我溫柔的笑,最初看不清麵容,隻知道她是我的幽兒,我們是前世定下的姻緣,入了中秋,我竟看清了她的臉,盡管我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臉,可我由此確認下了她的身份,從來沒有那麽迫切的想要擁有什麽,這次我竟十分的想放任一次,幽兒,我喜歡你,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不管藏在你內心深處的那個男子是誰,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是若他沒有出現,你便把我認作是他吧,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


    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瑜王,他說這話的時候和我記憶中的閻君是完全重合的,他那紫色的衣衫也是閻君曾穿過的顏色,他的長發隨風輕擺,有幾縷竟吹拂到了我的臉上,柔軟異常,伸手掃下,方老爺說瑜王是高高在上的,盡管天下隻一個景帝,可景帝心中也隻有一個瑜王,方老爺說,瑜王若想要景帝的江山,景帝也不會遲疑,這樣的一個男子,他方才對我說出了一番令人位置驚詫的話,我有什麽理由去拒絕——即便景帝不用方家的未來相威脅,我想自己也無法淡然的拒絕了瑜王便是。


    再抬起頭,是瑜王對著我伸出的手掌,有些不解,瑜王輕笑著說道:“我這身子委實的虛,進進出出的總要人攙著的,我想你並不一定喜歡了外頭候著的闕歌,由此倒也勞請你替了她的差了。”


    咬著唇看了看瑜王的手,把自己方才那隻涼了的手輕輕的交在他的手心上,在手與手相交的瞬間,瑜王突然合攏了手指,把我的手緊緊的抓住,輕笑著說道:“一直喜歡詩經裏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曾經以為這句話隻能是我的一個夢了,如今倒也摸到了夢的邊緣。”


    原本是想掙紮的,卻在聽了瑜王的話之後放棄了掙紮,我的行為對一個將死之人有些殘忍了,雖然我不是個菩薩心腸的女子,可也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他一直不掩飾了對我的憐愛,我又怎好一次又一次的給他難堪,還有便是從他的話中我聽出了有些端倪——瑜王即便不是閻君,多多少少也該是和有閻君有些關係的,雖然我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我知道這次我的直覺該是正確的。


    深秋的院子,總少不得幾片應景的落葉,對著景帝的時候,落葉是化成塵土的哀歎,可對著身子孱弱的瑜王,落葉卻讓我生出了護花春泥的溫暖。


    “南山上有名女子叫做秀蓉,她為人一生淒苦……”


    與瑜王手牽著手,並肩走在百芳苑以均勻的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我輕輕的說起了春歸,不知道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就是想與瑜王說她。


    “諸葛裕愛著那個女子。”


    猛然一驚,抬頭看向了瑜王,“你還記得春歸?”


    瑜王微微一笑,“春歸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南山上的秀蓉,諸葛裕是皇兄的左膀右臂,我沒有不知道的道理,他現在與自己的嬌妻徜徉在大漠,或許還可以見見乞顏大王,那樣的日子,我也想要。”


    看著瑜王眼中毫不掩飾的豔羨,心頭又浮上了淡淡的酸澀,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卻不曾想瑜王自顧自的又接著說了下去:“作為方幽凡,你不該知道那麽多的,不過,若你是幽兒,這些倒也好理解了,其實,我倒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住了腳步,瑜王又上前一步,隨即轉過頭看著我,咬著唇片刻,輕聲問道:“自幼身子虛弱,不能像尋常人一般過著愜意,卻為何還會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我與皇兄有個同母的兄長,那是個才俊,有著傲人的智慧,卻愛上了一名女子,為了那名女子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我們兄弟其實有些共通性,不愛之時,但凡做事,都是無人匹敵,可一旦愛了,那種瘋狂也讓人不敢直視,我知道,皇兄也動了情,若不是我這副病身子,他斷不會讓我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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