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在這個時代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無論是民間還是官方,都沒人去否認,但是以錢充役的情況卻是在實行一條鞭法之後才有的。


    真要打起口水仗來,劉文官並不理虧,打官司到縣衙去,他也能掰扯明白了。


    所以劉文官雖然對陸駿有所顧忌,但是並不是害怕,被史員外這麽一說,兩個原因加在一起就同意史員外的意見—本次服役不允許拿錢代替!


    同時他那點小心思又蹦躂出來,如果這次能夠強項征役成功,那麽對陸駿的威信是個很大的打擊,同時也讓鎮上的老百姓看到,誰才是八丈河鎮當家做主的人!


    不然再這樣下去,他這個亭正很快就名不副實了!


    隻是他這個決定傳出去之後,整個八丈河鎮是人心惶惶,許多人都跑來找他問個明白。


    江淮工坊的胡董事長得到消息之後立馬就過來問道:“劉亭正,為何突然變卦說,這次服役不能用錢代替?”


    劉文官瞥了他一眼,這個從前的一個小匠人,開了個車馬行戶口,誰知攀上陸駿後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江淮工坊大名鼎鼎的董事長。陸駿不在的情況下,他成了當家做主的第一人,每日巴結他的人比巴結自己的都多。


    早就不爽他那得意忘形的樣子了!


    “胡老弟,這次也是沒辦法,找不到人願意代役,有錢也沒用啊。”內心雖然對胡董事長不屑,但是言語中還是和以往一般,這是他早已修煉有成的技能。


    “怎麽會沒有呢?”胡董事長有些不信。


    “是真的沒有,你們工坊用了我們鎮上大半的百姓,剩下的要嘛出門遠行了,要嘛就是不願代替,我好說歹說也是無用。”劉文官叫苦著說道:“我也是磨破了嘴皮子,實在是無法,還請老弟見諒啊。”


    “本鎮沒人,可以問問其他鄉鎮的人啊。”


    “唉,我也問過,也是沒人願意代替。”劉文官根本是沒問,不過拿這話推搪罷了。但他琢磨過,就是去其他鄉鎮招人也沒多少人願意來的。


    服役不是好差事,幹的都是髒活累活,更加吃不好,一般人家不是日子過不下去,誰會去代人服役,賺那幾個血汗錢?


    胡董事長也跟著皺起眉頭,最後語氣堅決道:“該交錢交錢,這服役一事免談。”


    劉文官勃然大怒,你姓胡的算個什麽,敢和我這般說話?但他不是和人爭吵的性子,冷哼一聲說道:“縣尊的命令,某也不敢違抗,若是你胡大董事長有本事,去找縣尊大老爺理論去!”


    “告辭!”


    “慢走不送!”


    二人不歡而散,不過胡董事長也不是無腦之人,他能坐穩這董事長的位置自有他的實力。


    回到江淮工坊,他找來周馥說道:“剛剛和劉老官談過,沒能成效,他是鐵了心要整我們。”


    周馥摸著下巴唏噓的胡渣子,沉吟道:“他占著理,我們真要硬抗反而變成理虧,抗稅抗役曆來不被官府縱容,向來都是嚴懲的,真若鬧起來隻怕難以收場。”


    “就是這個道理,你是舉人老爺,讀書多,或許有法子能解決眼前這個問題。”


    聽他提起舉人老爺,周馥有些苦笑,不過他早已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然而眼前這個局麵,劉文官用的是陽謀,而且借來官府甚至朝廷的大勢,他也沒有太好的法子克製。


    但是不代表他就此束手就擒,沒有法子也要想法子來解決眼前的危局。江淮工坊訂單排的非常滿,若是停工一個月,造成的雖是難以估量,他根本不會考慮讓工坊暫時停工的可能。


    大明自中興以來,開了海禁,民間經商者成風,對客運和貨運的需求量逐年遞增。


    如今江淮工坊的新式馬車,載貨量大、速度快、節省畜力,很是受到大小商家的歡迎。


    雖然要價稍貴一點,但用料實在,質量也很好,更是有江淮工坊指定的車馬行為他們提供售後服務,所以縱然有黃淮之類的山寨產品出現,但依舊不能對江淮工坊的銷量產生威脅。


    現在不止來自新陽縣,潁州府其他縣的商家也有下訂單,甚至包括相鄰的河南省的幾個府縣也有訂單過來。


    縱然江淮工坊再次擴張,也滿足不了日益增多的訂單量,現在的訂單已經排在一個月之後了,試問他敢讓江淮工坊停工嗎?


    “難道還要請陸會長回來不成?”胡大董事長見周馥苦思冥想,不由得埋怨自己沒用。


    隨著陸駿下麵產業的增多,對江淮工坊漸漸的管的也少了,甚至十天半個月都不過問一下。


    這固然讓胡董事長欣喜,能夠一人品嚐權利的滋味。但是遇到重大問題時,還是不自覺的想要找陸駿解決。


    周馥聽罷搖了搖頭說道:“先不著急請他,我們再想想法子,是在沒有再讓他想辦法解決。”


    “唉,可是……可是不盡快解決這件事,工人們也沒心思上班。”


    “這也是……所以還請胡叔你要先去安撫一下大家的情緒,不能耽誤了生產。我再想想其他法子,現在我們也不能事事都要依靠子良。”


    “我也知道……”


    “他現在越走越遠,越走越快,我們跟不上他的步伐,但也不要成為他的拖累……如今大家都在看著我們江淮工坊呢,如果還要找他回來幫忙,那麽我們江淮工坊永遠隻是陸子良的附庸,而不能成為他的先鋒大將。”


    “想想他為什麽把商會的名字叫做“江淮商會”?就是除了地理的願意,也是默認我們江淮工坊是商會的核心,胡叔可不能辜負他對我們的期望。”


    “不會不會……”胡董事長連忙搖頭,不過語氣卻弱了許多。


    若論對陸駿心思的了解,還就隻有周馥。他這幾個月不間斷的學習成長,漸漸能夠跟得上陸駿的思維,更因為二者的關係,他也知道陸駿對未來的布局和規劃。


    陸駿要推行他的理想和實現他的抱負,江淮商會就是他的第一隻嫡係部隊。而如今這支部隊雖然有陸駿直接指揮,但是周馥也能明白,陸駿是不可能一直親自指揮這支部隊的。


    隨著陸駿的成長,慢慢的要轉變為統帥的身份來引領他們前進,而江淮商會到時候隻是他下麵的一支部隊罷了,至於能不能成為陸駿的倚重,還要看周馥他們這幫人的努力,所以陸駿遲早要重新為商會指定一個負責人出來。


    而作為商會中的核心產業,江淮工坊則是最有實力成為商會負責人的,所以這次也可以看作是陸駿對他們的考研。


    這不是周馥瞎琢磨,一則是陸駿對他說的,二來最近他也漸漸感覺到了,陸駿已經在有意放手讓他們施為了。


    現在因為工人服役,將會導致江淮工坊停工,這麽大一件事,陸駿縱然在縣城,能會不知道?


    若是他有心,早已回來和自己等人商議對策了,怎會等著自己等人去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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