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女士派車把我接走,車駛向九公裏山。【ㄨ】沿途,荒野陰森,使得我心中莫名忐忑,甚至膽怯。而駕車者,正是張燕。


    “你跟隨胡女士有多久?”我問。


    張燕邊駕車,話語冰冷“您是醫生,怎麽打聽這些事,無聊!”


    “我看過你與錢莉莉、郭婷、劉媛媛、王佳的合影。她們都死了,你認為誰會下此毒手?”我問。


    “真是笑話,和她們認識就說明我知道凶手?這種事,您該問賈所長,不是嗎?”


    “為何你安然無恙,她們卻死了。我知道你們是工友。”


    “您懷疑我?”她生氣了。


    我否定“不,你們都得到過胡女士的重用。”


    “您如果懷疑胡女士,可以拿出證據,要不然就是誹謗!”


    “人間正道是滄桑,走捷徑的人,多半沒有好下場,孩子,你要切記。”


    “我也奉勸您一句,少管閑事!”


    ……


    ……


    到達九公裏半山腰,進入胡女士的別墅。在張燕的引領下,我來到擺放宴席之地。十幾人圍坐這裏,但目光都投向了我。


    “侯大夫,您終於來了。”胡女士口吻溫和。


    我剛坐下,向周圍掃視,發現有陌生的麵孔。


    “侯大夫,我明天就要手術,聽說風險很大,今天見麵,可能是最後一次,我……”胡立國哽咽。


    我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您不會有事。”


    “現在預防器官排斥的藥物很有效,更何況,傅岩醫生醫術精湛,胡大叔您盡管放心。”桌旁,唯一的陌生女子說。


    我打量她,她長得幹瘦,瓜子臉上的雙眼,顯得很機靈“胡女士,這位是……”


    胡女士解釋“她是本鎮血站的登記員,是田芳的朋友,也是傅岩的親妹妹,她叫傅小慧。”


    我突然想到一點“小慧,我想問你一件事。”


    “您問吧!”


    “……今天下午七點之前,一個叫葛國強的是否去過血站?”


    “這個……忘了。”


    “你再想一想。”我說。


    傅小慧隻是搖頭。


    “您問他幹嗎?”胡女士追問。


    我解釋“是這樣,他父親來找我,說他來診所買藥材一直未回家,我說沒見過他,之後,他父親去向了血站。”


    胡女士一“哼”聲“這孩子,到處掘墳,連萬年的墳都不放過,八成是萬年顯靈報複他,他活該!”


    “……”我欲言又止,但還是難以克製“胡女士,葛國強失蹤,為何趕在您父親即將手術之時?我覺得——”


    “侯大夫!您怎能這樣想?有人炒股賠錢,您能怨掙錢的人?他死不死,跟我們毫無幹係!”傅小慧為胡女士說話。


    我非常不滿“憑你哥傅岩的關係,你不在市裏工作,跑到這個偏僻小鎮,這有悖常理。【ㄨ】我知道,你想掙大錢!”


    “你、你胡說!”傅小慧神情異常。


    ……


    ……


    之後,我與胡立國閑聊,他希望明天手術,我能在場。我想婉轉回絕,他卻說我是福星,我一到手術肯定成功!我點頭答應。並且,明天我要去市裏購買藥材,正好順路。


    張燕駕車把我送回診所,此時,已子夜時分。剛下車,我發現門口處低頭蹲著一人,在哭泣。


    我認出他“葛魁!怎麽樣?”


    他一抬頭,眼淚滑落“我去了,可血站早就關門,這孩子能去哪兒呢?”


    把葛魁請到屋裏坐下,我們繼續談嘮。


    “是否報案?”我問。


    “……還沒。”


    我埋怨他“人都丟了,怎麽還不報案!”


    “……”葛魁猶豫,又戰戰兢兢說“鎮裏失蹤了很多人,賈富貴到現在還沒找到一個!要是冤魂加害國強,誰都破解不了,我覺得沒有必要。”


    “哦!您確實相信有鬼?”我問。


    “嗯!”他點頭,又說“國強回家後,跟我學說,今早我三弟死在萬年的墳地。國強一氣之下,要掘萬年的墳,我認為,一定是萬年報複國強!看來鎮裏流傳的萬年陰魂不散,並非虛構!”


    我強調“難道殷秀芳母女倆,不能報複?”


    葛魁解釋“今天下午六點多,我去殷秀芳家送錢賠禮,發現殷秀芳躺在炕上一動不動,估計傷勢不輕。再者,曉雪要照顧母親,她沒有時間報複,因此,隻有萬年——這個老鬼!”


    我長舒一口氣“也許你我都錯了。”


    “您的意思是……”他盯住我。


    “您知道袁傑的煤廠嗎?”我說。


    “袁傑?我知道。他的煤廠不是被林凱旋、胡女士收購了嘛!”


    我說“自從胡女士來到鎮裏,本鎮失蹤死亡人數便飆升。尤其,當年逼死******的債主,比例最高!您不覺得,這裏邊有問題?”


    葛魁一思慮,大叫“呀!的確如此!”他又皺起眉頭“不過,這能說明什麽?”


    我伸出右手二指“兩個字,那就是——”


    突然,座機電話響起,打斷了我的話語。我接通電話。


    “喂,我是侯廷。”


    “侯大夫快去田芳家,國強他、啊!”女人一聲慘叫。


    “喂、喂!”我瞬間思緒翻騰,想從這句短語裏找到答案,然而,已沒有時間。


    “怎麽了?”葛魁問我。


    我猛然間站起來“國強在田芳家!”


    “田芳是誰?”


    “我徒弟。”


    “啊!”葛魁既驚訝又疑惑。


    ……


    ……


    坐在葛魁的車裏,我精神極度緊張,恨不得一步跨入田芳家。破捷達“嘎吱嘎吱”作響,摩擦聲讓人抓狂,就像某人夢裏磨牙,攪得我心情煩躁。


    “再往前去,到馬二鳳家停車。”我說。


    “……侯大夫。”


    “怎麽了?”


    “……國強和田芳以前就認識?”


    我搖頭“不知道。但至少我沒見過他們來往。”


    “真奇怪。”葛魁自語。


    車停在馬二鳳家門口,我們下車來到對門田芳家。我剛要抬手拍院門,葛魁卻一伸手推開了角門。


    “沒鎖門?”葛魁說。


    我一猶豫,進入院兒裏,當右腳踏入屋門一刻,我突然停住腳步。


    “田芳!”我喊去,但沒有人回應。


    “奇怪,怎麽沒人?”我身後的葛魁疑惑。


    “也許——”話未落,我聽到屋內有腳步聲向這邊而來。當腳步聲逼近後,我認出此人“曉雪!你怎麽在這兒?”


    她打手語。


    葛魁解釋“曉雪說,田芳讓她來看門。”


    我打量曉雪“葛國強呢?”


    曉雪很激動,直搖頭。


    我又問“他走了?”


    葛魁繼續解釋曉雪的手語“她說,國強沒來過。”


    “真的?”我試探曉雪,她狠狠點頭。


    這一刻,我掃視屋裏四周,回憶電話裏的說詞,以及那一聲尖叫。再加之曉雪表情緊張,不去照顧受傷的母親,卻來到這裏。我料定,這裏大有文章。


    “曉雪,你好自為之!”我剛說完,曉雪悄無聲息地淚流,那因營養不良發青的臉,令人憐惜。我相信,一個從小沒有溫暖的女孩兒,會很痛,會有難言之隱深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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