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月黑風高好放蛇


    孟星河隻是客氣回絕一句,對麵桌上幾位公子就像被人當眾煽了幾耳光,自持嬌慣的他們,立刻毫無善意走過來。站在孟星河身邊怒聲道:“剛才你是在罵誰?”


    孟星河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隻是麵色不改,替自己斟上一杯飄香酒,很享受的品嚐起來。


    其餘三位同桌子上的商人,都是臉皮不算薄的人,孟星河沒有理會,對他們來講那更沒有什麽不悅。以前做生意的時候,受到的責罵還少嗎,早就練厚了臉皮。


    受到別人的冷落,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幾位才子都是好麵子的人,在東都這快地皮上,他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而明月樓又是東都市儈之語傳的最快的地方,說不定一會兒工夫,他們三人在明月樓受幾個商人譏諷的事,就會在東都傳的沸沸揚揚。


    旁邊已經有人在指指點點小聲談論,看樣子剛才之事已經開始傳言了。幾位才子相視一眼,都將眼光集中在他們中間一個身材高大,又頗有幾分帥氣的男子身上。


    “曲池兄,麵子,書院的麵子。”一個公子小聲叮囑一句,順便向此間雅閣的四周望去,示意周圍的情況對他們極為不利。


    那個被他稱作曲池兄的白衣公子就像受到重大囑托,挺身而出道:“看我的。”他好像很有信心那樣,走到孟星河身邊,伸出手掌重重敲了他們的桌子幾下,頗為囂張道:“你們是聾子,還是啞巴?沒看見本公子剛才在和你們說話嗎?”


    大聲吼了一句,耍足了剛才被孟星河冷落的威風,那個叫曲池兄的公子高傲的看著眾人,好像在炫耀自己出了口惡氣時的高興。


    被人突然打擾酒性,孟星河豁然轉過身來,狠狠瞪了那個曲池兄一眼。然後,很隨意的就將手中的酒杯往他身上潑去,滿滿的一杯美酒,一滴不剩全部潑在那個曲池兄臉上,打濕了他上半身的衣襟。


    “滾。。”孟星河冷冷說了一句,又將先前那個杯子扔在地上,“哐當”一聲,讓明月樓比較高檔的雅閣之中頓時安靜許多。“小二,從新拿一個杯子上來,不然本少爺就砸了你的明月樓。”孟星河霸道說了一句,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敗家氣息,讓人很難模仿。孟星河本來就是敗家子,堂堂孟家大院也是被他全部敗光,不用刻意去裝出那種***的氣質,一舉一動做起來渾然天成。


    商人的地位雖然低下,但無論在何朝何代,都是有糧不慌的人。孟星河的形象氣質很像大富人家的紈絝少爺,那個叫曲池兄的公子雖然怒不可歇,也不敢和這種不知來頭的紈絝公子硬鬥。自己剛才打攪別人的酒性本來就有錯在先,被人家潑了一身濕也算情理之中。吃軟不吃硬,見孟星河的樣子很強勢,曲池兄退開了些,用衣襟擦了下自己濕漉的臉,咬牙道:“再問你一次,剛才你是在罵誰?”


    孟星河嘴角輕輕一笑,道:“這醉酒鴨果然不錯,大家都別停手,動筷子。”絲毫不理會旁邊還有人在問話,孟星河很自然的動了動筷子。


    柴少和孟星河是老搭檔,身上的紈絝之氣不用學習都很突出。他嘴裏嚼了嚼幾口醉酒鴨,“呸”的一聲,就把骨頭吐在了桌子旁邊的公子身上。樣子很拽,紈絝十足。


    鄧老板和江葉楓是規矩之人,沒見過兩人還有如此敗壞一幕,隻是淡淡笑了笑,附和動著自己手中的筷子,根本沒當曲池兄的話當回事兒。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尷尬,還有羞辱。曲池兄拳頭捏的生緊,一忍再忍,終於不忍,屆時,被人如此欺負,他頓時怒聲道:“下賤之人,自取其辱。”他罵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子,對著明月樓雅閣中在場所有人道:“大家有目共睹,是這個下賤之人無禮在先,今日我姚曲池在此向各位求個見證。特向這個下賤之人討教幾招,倘若在文采上輸給他一招半式,我就一步三叩,恭送他離開明月樓。如果僥幸勝出,還請大家主持公道,讓我討回辱沒的名聲,讓這下賤之人三跪九叩向我賠罪。”


    姚曲池算是豁出去了。見孟星河如此紈絝的樣子,自己既不能名目張膽得罪於他,那幹脆選擇破釜沉舟決定背水一戰。當著眾人的麵下了挑戰書,等於強迫孟星河必須答應他的討教。 自認為學識在東都還算一號人物,而孟星河又是一個紈絝的公子,想必胸中墨水甚少,姚曲池對自己有信心。


    這種當眾切磋的事情,孟星河根本就不會在乎。雖然他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個人必須無條件接受別人當眾討教,但孟星河偏偏不時興這套。他好像完全不在乎,道:“小二,再來兩盤醉酒鴨,一瓶飄香酒。”


    客者為尊,小二又替孟星河端上來他要的東西。孟星河繼續道:“有沒有幹淨的白布?”


    “有。”小二很快替孟星河拿來一張幹淨的白布條。


    孟星河麻利的接過來,將小二才端上來的兩盤醉酒鴨包在白布中,一手拽著那瓶飄香酒,對著三人道:“酒足飯飽,我們該回去了。這醉酒鴨,帶回去給客棧裏的兩個小寶貝,也讓她們嚐嚐。”


    誰都沒有料到孟星河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三位點了點頭,也準備起身撤離明月樓,完全不把姚曲池的討教當回事兒。


    姚曲池攔住了孟星河的去路。見孟星河想要逃離,想必是他心虛,不敢和自己比試。這樣一來,還不遂了自己的心願。姚曲池正聲道:“怎麽,你難道怕了?”姚曲池在眾人麵前笑得很大聲,說出來的時候,臉上露出報複後的興奮。


    孟星河推開了姚曲池準備攔截自己的手。獨自往樓下走去。別人怎麽看他都無所謂,他已經習慣這種冷眼相向的場麵,臉皮練的比鐵牆還硬,刀槍不入了。


    見孟星河想不戰而逃,姚曲池抓住機會,趁機找回先前失去的麵子。譏笑道:“想走可以,先跪下來向我磕頭認錯,就放你離開。”姚曲池找到孟星河的死穴,認定他就是不敢和自己比試文采,所以在孟星河麵前,就想使勁的壓一壓他的風頭,就算孟星河不跪下來磕頭認錯,姚曲池也挽回了先前被他侮辱的麵子,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二哥,還記得我們在桃源的事嗎?”就在姚曲池得寸進尺的時候,孟星河突然停住腳步,站在二樓雅閣的樓梯上道.


    柴少不明白孟星河指得是那件事,在桃源,他們兩人幹的事可多了,逛窯子、喝花酒,還帶爬春香樓的牆頭。這些罪惡,那是數之不清,孟星河不說明白點,柴少真是不知道。


    孟星河深吸一口氣,道:“月黑風高好放蛇。”


    好熟悉的一句詩,柴少立刻恍然大悟。這不是以前孟星河還在桃源縣學讀書時作的打油詩嗎,還別說,當時的三弟還頗有幾分文采,連月黑風高好放蛇,這種比喻恰當的句子都想得出來,顯然已經隱見才學了。雖然柴少知道,孟星河座這首詩,是形容某種不雅的行為,但對付姚曲池,那是簡直是量身打造,最適合他不過。


    “沒錯,月黑風高好放蛇。”柴少立刻**|笑起來,道:“姚曲池,你想比試什麽,難道我們還怕你不成。”


    “那就好。”姚曲池收起手中的折扇,像前走了幾步,道:“你先出題。”


    “三弟,還謙虛什麽。弄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柴少已經知道,孟星河一定會勝過姚曲池,已經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準備看好戲。


    既然這樣,那就出題吧。孟星河狡黠一笑,臉上多少有些**|蕩。姚曲池是才子,是正經的讀書人,出什麽題才能一下子難住他呢,孟星河不拷貝後世那些千古絕對難為他,也就簡單說道:“姚才子,你可聽好了。”孟星河差點忍不住笑道:“寡婦洗澡。”


    聽到這四個字,周圍的罵聲就源源不斷的傳來。這是什麽題,分明是有辱斯文。


    姚曲池本來信心十足的準備回答,但聽見孟星河出的題,臉色一下子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知道你們這些沒有經常逛過窯子的人不知道裏麵的俚語。孟星河搖頭道:“姚才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要是回答不了,那我可出下一題了。”


    姚曲池急得說不出話來,早知道孟星河是個紈絝的公子,憑他胸中的墨水,想到不是光棍,就是寡婦,自己還真吃了他的虧。


    “回答不了,也別勉強,下麵的你一定知道。”孟星河突然笑了起來,道:“第二題。和尚娶親?”


    這個問題更狠,弄得姚曲池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們自認博學多才,但這種無從下手的問題,怎麽才能回答呢。


    還是回答不了,真是少見啊。孟星河歎息一聲,道:“第三題, 我就出一幅對子吧。”


    姚曲池聽說孟星河要出對子,這可是他的拿手好戲,終於可以搬回一局,隻要等會兒自己出三題,孟星河一個也回答不了,那就是他輸。姚曲池信心十足準備對下孟星河的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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