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開裁縫鋪的,隻做傳統旗袍。


    這門手藝傳女不傳男,我姥姥傳給了我媽,可惜我媽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


    從小和姥姥相依為命,她老人家覺得這門手藝失傳太可惜,雖然我是個男孩,她老人家還是有意無意地教了我不少門道。


    大學畢業後,我還沒來得及盡孝,她老人家就去世了。


    我回來暫時接管打理姥姥的這間鋪子。


    一般我都是晚上八點準時關門打烊,但今晚有個客戶定製量比較大,十二點多才趕完。


    收拾好地上的碎布料垃圾,拉下卷簾門準備休息。


    剛關上燈,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響起。我應了兩聲,開燈,打開卷簾門。


    一個身著紫色旗袍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外,約摸二十出頭,長發披肩,臉上皮膚細嫩水白,兩隻圓溜溜的大眼忽閃忽閃地看著我。


    旗袍的開叉很高,一直開到了臀部側邊,以致於她站在那裏沒動,也能看見她那露出一半的雪白大長腿。


    我問她要做衣服嗎?她說想做件旗袍,大紅的,問我有沒有這樣的布料。


    一聽大紅旗袍,我馬上想到了姥姥的囑咐。


    姥姥曾對我說,什麽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大紅旗袍。


    我問姥姥為什麽不能做,她沒說原因,隻是讓謹記,千萬不要做,這是忌諱。


    想到這些,本來想拒絕的,但她一直央求,說著各種好話。姥姥的思想比較傳統,她的囑咐明顯有很強迷信色彩,我覺得做一件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於是我答應了。


    將她讓進來,拿出姥姥壓箱底的那一丈二尺紅菱緞子給她看,鮮紅華麗,她很喜歡。


    一邊跟她聊著,一邊給她量三圍。


    量好尺寸,她問我要不要先付點定金,我說不用了,信得過你。


    她問我要名片,我說,沒有名片,我叫陳冬。


    她接著提出要在我這裏借宿,她說她的那間店裏因為回老家太久沒收拾,床上被褥都被老鼠咬破成了老鼠窩,想在我這裏借宿一晚,問我方不方便,我連連說著方便方便,心裏一陣竊喜。


    帶她來到裏屋,我把我的床讓給她睡。她問我睡哪,我說我在外打地鋪。


    她連連誇我人善良、厚實,心眼好。其實,這麽一個大美女借宿,哪個男人的心眼都會這麽好。


    給她說了洗澡的地方,又給她燒好水裝上就關門出了外麵。在外麵思想掙紮了一會,沒抵製住邪惡的念頭,偷偷趴在門縫朝裏麵看。


    她麵對著我,開始解旗袍紐扣,心都快要跳出喉嚨。


    在這一刻,以前在大學裏見過的那些女孩都隻能算作漂亮,而她,才能真正稱得上美這個字。


    嫵媚的雙眼朝門這邊看一眼,我頓時就有種血脈就要從頭頂噴出來的感覺。


    她開門,扭動著完美的曲線走進了洗澡屋。


    我搬來一張凳子,踩著凳子爬到門簷上繼續往裏看。


    正在看得入神,一隻老鼠悉悉索索朝我這邊爬來。要是在平時,我是不怕的。但此刻,不能弄出動靜來讓她聽到,否則就不但生意做不成,還會被她告我偷窺。


    心裏朝那老鼠祈禱,希望它轉個方向,從別處通過,千萬別過來。可黑暗中的老鼠就是滋滋滋朝我爬來。


    爬上我的胳膊了,沿著胳膊再往前就是我的頭部。好在老鼠像是發現了前麵有障礙,在我胳膊上轉了個頭,往回爬。


    沒想到它貌似不甘心,又爬了回來,吱吱吱發出惡臭的聲響。來回爬了幾次,最終還是伸出前爪在我臉上試探了一下。我以為它觸碰到肉體就會嚇走,誰知道它竟然不停地撓了起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揮起手臂將老鼠甩掉,身子從門簷上滑了下來,重重落地。


    她在裏麵似乎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嬌柔的聲音問我怎麽啦。我趕緊說沒事,在打老鼠。


    她一聽有老鼠,嚇得聲音都抖顫起來,啊,有……有老鼠啊,我……怕……


    她怕老鼠?我一聽,一個邪惡想法冒了出來。


    我問她洗完了嗎?她怯生生的回答說洗完了,我推門進去,她裹著我的浴巾坐在床邊。小白兔將浴巾弓得老高。兩條如玉的帶長腿翹著二龍腳絞纏在一起,擠壓出更加誘人的輪廓。


    給她拿了一床剛洗過的被子,把我蓋過的那床拿走,抱到外麵準備打地鋪。她忽然拉住我說,要不,你就別出去了,我怕,怕有老鼠。


    她的手很軟很滑,抓在我手上,有些冰涼,頓時像有一股電流從血脈中穿過,直通大腦,瞬間有種酥麻的眩暈。


    我強撐住襲來的誘惑,假裝正經的說,那我在這裏麵打地鋪吧,沒事,老鼠不敢上床的。


    她用那迷人的大眼睛朝我射來,柔柔的說,就睡床上吧,床這麽寬,夠兩個人睡。


    興奮的心情被我壓製著,沒在臉上顯露出來。表麵上還裝裝樣子說,不好吧,我們睡一張床上。


    她說沒事,反正穿著衣服,一人蓋一床被子,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這下我心裏陡然有些失落,原本興奮起來的勁沒了。但轉念一想,總比睡地上好,就將被子放回床上。


    我洗了個澡出來,為了試探她,我整個身子暴露著,沒什麽遮擋。


    她抬頭看見我光子身子,迅速扭轉頭去柔柔的抱怨了一句,你別耍流氓,趕緊把衣服穿上。


    我穿好睡衣,她羞澀得再也沒回過頭來,側身朝著裏麵。


    關了燈,輕輕走到床邊,鑽進了被子裏。


    假裝入睡了一會,手慢慢試探著穿過她的被子,沿著被子邊沿伸了進去。


    指尖剛觸碰到她的身體,她就迅速一個翻身,將我的手壓在她身子下麵。黑暗中隻聽她溫柔地說,幹嘛呢你,睡覺不老實。


    身邊睡著這樣一個大美女,哪個男人能老實,廢話。我在心裏嘀咕。


    但表麵還是理智的說,我隻是怕你沒蓋住被子,涼著,幫你壓壓被子。


    說著,趕緊用力想將手從她腰間抽出來。


    萬萬沒想到,她卻忽然掀開她身上的被子,一下翻到了我的身上。


    這樣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點措手不及,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麽配合她。


    她抽掉身上的浴巾,將軟綿綿的手滑到我的脖子上。


    她的手是冰冷的。


    我正想動手去抱住她的腰,她卻猛地將我兩手抓住,霸道地俯下身來。


    這女人的身子怎麽會這麽冰涼?


    我第一感覺就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難道是傳說中的冰美人?


    試圖想掙脫雙手開燈,看看是不是我潛意識裏猜測的那樣。但發現自己已經全身無力,一股冰涼的氣息正朝著自己嘴唇襲了過來。


    就在她嘴唇剛剛吻上我的時候,外麵傳來砰砰砰敲擊卷簾門的聲音。


    敲擊聲連續不斷,我起身大聲朝外麵應了兩聲,來了,來了。套上褲子披著衣服出去開門。


    打開燈,拉起卷簾門,一個蓬頭的乞丐模樣的男子髒兮兮的傻笑看著我。


    這不是一直遊蕩在這條街撿垃圾吃的那個傻子嗎?十七八歲模樣,最顯眼的是他那兩片又厚又大的嘴唇,跟豬八戒差不多。


    具體他什麽時候來這條街的,我記不清楚了。為了盡快將他打發走,我拿出兩饅頭給他,將他推出鋪外,拉上卷簾門。


    關了燈,正要往裏屋走,那傻子又在門外砰砰砰敲門。我起身準備出去收拾他一頓,小希卻拉住我說不用管他,我們做正事,就當他給我們配樂,增加節奏吧。


    聽她這麽說,不介意聲響影響情緒,我的火氣也就沒那大了。重新卷入鋪蓋裏跟消息溫存,纏綿。


    小希倒是真不受響聲的影響,很投入。但我卻不行,遲遲沒法進入狀態,像是有一隻眼睛在盯著我們一樣。


    我起身還是決定去把那個傻子攆走,然後安安靜靜享受我們的二人世界。


    就這樣,我起去開門,那傻子就跑,等我回來跟小希正要進入狀態,那傻子又在拚命敲門,今晚還真見鬼了,邪得很。


    一直折騰到天快亮的時候,小希說她要走了,怕天亮了街坊鄰居看見不好,她最怕別人說閑話。我隻好怏怏的作罷。


    臨走時小希說來日方長,讓我別急。我問她還來不,她說看情況。


    小希走後,我把一股子的火氣撒在了傻子身上,拿著一根木棍追了傻子幾條街,回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折騰一晚上沒睡,困得不行,很想好好睡一覺,但一想到小希的旗袍明天就要,打了一盆涼水,準備洗洗精神了就開始做旗袍。


    誰知我拿了毛巾,往盆裏一看,盆裏全是蛆蟲。嚇得我連連後退。趕緊去水龍頭那邊打開水,看看是不是自來水出了問題。


    打開自來水,一切正常,沒有看見蛆蟲之類的雜物。奇了怪了,我去,難道是我精神恍惚,看錯眼了?


    再次回到盆前一看,確實是有很多蛆蟲在盆裏蠕動。有的身上還帶有血絲,真是邪門了今天。


    我端起盆將蛆蟲倒在了鋪外的下水道,回來將盆子用洗潔精洗了無數遍,還是覺得惡心,不敢再用盆子,就將它扔到了屋後的垃圾堆裏。


    洗漱完畢,我來到鋪裏,拉起卷簾門,盤出家夥開工。沒想到開工第一剪刀就把自己的左手指給剪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滴到做旗袍的布料上,瞬間暈開。


    開工見血是有些忌諱的,但我以為是昨晚沒睡好,精神恍惚才會被剪到,沒太在意什麽忌諱不忌諱。


    我捂著手指回到裏屋包紮好出來,準備想辦法清理掉那布料上的血漬。


    誰知我回來一看,血漬竟然跟鮮紅的布料融為一色,肉眼根本看不出,我也就沒管它,繼續裁剪縫製。


    正在我聚精會神的縫製旗袍時,店外傳來一聲慘叫,抬頭看出去,一隻小狗竟然撞死在門前的電杆樹下。


    我憤怒地扔下手中活,暗罵一聲真晦氣,邪了你媽的門了。來到門外四周看了看,也沒見著什麽人或者動物,真不知道這小狗怎麽就這麽巧撞上了電杆。


    難道它瞎了?我拿過一節木棍將小狗身子翻轉,眼睛瞪得圓鼓鼓的,沒有瞎的跡象,倒是有點死不瞑目的感覺。


    一看大清早這麽晦氣,趁著四下無人,我拿出一個垃圾袋,將小狗裝了,關上門,提著來到河邊。心想著隨便扔河裏得了,但一想這樣很不道德,汙染了河水。


    回來又拿了一把鐵鍁來到河邊,挖了個深坑,把小狗深埋了起來。


    就在我完事準備往回走的時候,那個傻子坐在河對岸的草地上看著我咯咯傻笑。


    我抓起地上一塊土,跑動著扔向對岸的傻子。我知道憑我的力量是扔不過河麵,更別說打到傻子,就是潛意識裏的一種解氣行為。


    回到鋪裏,打了一大桶水將門前的狗血衝洗掉,然後繼續縫製旗袍。


    大概九點多鍾,一個身著黑色長裙的中年女人走進了我的鋪子。


    她戴著墨鏡,頭發絮亂,精神有點頹廢。在我鋪裏四周打量了一番,將我做好懸掛在鋪裏的旗袍仔細看了一遍。看樣子沒有滿意的,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我正在縫製的鮮豔紅色旗袍上。


    低低的有些冰冷的語氣說,我要這件。


    我抬頭對她笑笑說,姐,這是別人定製的,不能賣,你再看看其他的吧。


    她還是冷冷的說,就要這件,定製的人給你多少錢,我出三倍。


    我不好意思地解釋說,姐,這真不行,不是錢的問題,是信譽,做我們這行的得講究信譽,我給你推薦一些其他的吧,你說說看,給什麽人穿的。


    她語氣更加陰森冰涼地吐出兩個字,死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旗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孤求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孤求救並收藏血旗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