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是在下午點多出門的,她背著那根超長的畫筒,足有1米長,畫筒裏裝著那幅演出海報。背著畫筒的她走在馬路上很顯眼,但她並不以為然,或許是早已習慣了。她快步走進地鐵,眼角隨意地瞥了瞥地鐵通道裏的壁畫,現在不是高峰期,地鐵裏的人不算多,她買了張短途車票,走入了候車站台。


    當地鐵列車呼嘯而來,緩緩停靠在站台上的時候,白璧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她覺得當車門打開的時候,江河會從裏麵走出來對她微笑。當然,江河終究還是沒有從車廂裏走出來,可是,當她走進車廂的時候,卻看到了另一個人。是那雙眼睛,從踏進車廂的一瞬,她就感覺到了那雙眼睛,白璧四處張望著,終於,她的目光與那雙眼睛撞在了一起。


    她叫什麽?白璧心裏立即跳出了那個名字--藍月。藍色的藍,月亮的月,這個名字還有與這個名字所聯係在一起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白璧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這雙眼睛就在她眼前。


    "你好,藍月。"白璧走到了舞台劇演員藍月的身前。


    藍月的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個難以言說的微笑,接著點點頭,輕聲地說:"你好,你叫白璧是吧?我還記得你,你說你是蕭瑟的朋友,還是一個畫家。"


    "我可沒說過我算是什麽畫家。你現在是去參加排練嗎?"


    藍月點了點頭。


    白璧笑了笑說:"那麽我大概是出來得正好,我就是來看蕭瑟還有你們排練的。"


    "原來我們是同路的,那麽一塊兒走吧。"藍月伸出手指理了理頭發,白璧似乎能從她的發絲間嗅到體香。


    車門開了,現在停的是一個大站,一下子湧進來很多人,讓車廂顯得擁擠了起來,白璧和藍月擠在人們的中間,這讓白璧很不舒服,她一向很討厭這種擁擠的環境,這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藍月卻似乎無所謂,表情依舊,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始終掛在嘴邊,她的手牢牢地抓著把手,身體卻隨著列車運行的節奏而緩緩搖擺著,就像是在跳著什麽舞,白璧看著她這樣悠然自得的樣子,居然有了些羨慕。


    藍月注意到了白璧身後背著的長長的畫筒,於是問她:"你的背後是一幅畫吧?"


    "對,我上次說過,你們劇場門口的那幅海報太差勁了,我為你們重新畫了一幅,到那裏就給你們貼出來。當然,是免費的。"


    "你畫得一定很好。"


    白璧搖搖頭說:"我很少畫這種用來的招貼的畫,不知道貼出來以後效果會是怎麽樣。"


    藍月隻是對她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


    終於到站了,她們兩個人走出車廂,離開了地鐵車站。馬路上的陽光灑在白璧的臉上,她一邊走一邊悄悄觀察著藍月,白璧總以為自己的臉色很蒼白,但現在她眼中藍月的臉似乎比自己更蒼白。藍月似乎察覺到了白璧的目光,輕輕地說:"別這麽看著我,白璧。"


    "對不起。"白璧有些尷尬地說,"我隻是覺得你作為一個演員,有著非同一般的氣質,你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好的演員。"


    藍月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說:"謝謝,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演員?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演戲,不是嗎?"


    "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演戲?"白璧有些自言自語地說,她對自己點了點頭,"是啊,你看這馬路上匆匆而過的人們,他們每一個不都是在生活中演著各自的角色,有的是表演給別人看,有的,是表演給自己看。"


    "我就是表演給自己看,"藍月立刻接著說,"所以,我不在乎別人的感覺。"


    "可你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很好。"


    "真的嗎?"藍月說完就笑了起來,給白璧的感覺很奇怪,那笑聲像是在自我嘲諷。


    說著說著,她們已經走過了那段迷宮似的馬路,來到劇場的門口。那張惡劣的演出海報依舊堂而皇之地貼在門口。


    白璧站在門口說:"現在就能把這張海報換掉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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