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籠覺睡到日上三竿,趙爵終於舍得起床了。


    七星端著早飯走進來,一身金燦燦的錦衣玉袍,一如既往像個暴發戶。


    趁趙爵伸懶腰的時候,七星冷不丁偷襲,在他臉上嘬了一口,一聲響亮的wuma~


    趙爵:“……”


    沉默著擦掉臉上的口水印,趙爵第無數次歎氣。


    趙爵是看著七星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黏他,小時候每晚都來夜襲,總想跟他一個被窩睡覺,被守夜的十方揍了無數次。


    後來七星長大了,趙爵嚴令禁止他爬床,他就抓住各種機會吃豆腐。


    不止趙爵有這樣的遭遇,除了來無影去無蹤的八卦,九宮和十方也經常被七星偷襲。


    尤其是愛睡懶覺的九宮,不知在睡夢中被吃了多少豆腐,也不曉得貞-操還在不在……


    七星噘著嘴還想嘬一口,被趙爵一腳踢下床,平沙落雁的姿勢,臀部著陸。


    #我的屬下是嘬臉狂魔!求藥!很急!#


    ******


    結束了每天清晨的“運動”,趙爵坐優雅地翻看書信,七星揉著屁股敢怒不敢言。


    不知躲在何處的八卦忽然道:“龐吉上山了,估計下午會來拜見王爺。”


    趙爵皺眉,“他怎麽來了?”


    八卦繼續道:“皇上似乎有意迎王爺回朝。”


    “開什麽玩笑。”趙爵簡直想嗬嗬,“我放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回朝廷忍受那些嘰嘰歪歪的繁文縟節,他哪來的自信,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這個他,自然是指剛登基的皇帝趙禎。


    七星唯恐天下不亂道:“我去把龐老吉趕走!”


    趙爵一臉恨鐵不成鋼,“簡單粗暴,你就不能動動腦子。”


    七星嘴角抽了抽,“那王爺的意思是……”


    “裝病啊!”趙爵信心滿滿的,“本王要病危,讓龐吉知難而退!”


    七星:“……”


    八卦:“……”


    又是裝病啊,你都裝了三十幾年了,到底是誰簡單粗暴啊?!


    打定主意後,趙爵熟練地開始裝病。


    趙爵的先天條件好,膚色比一般人白皙,顯得沒什麽血色,連嘴唇都是淺色的。身材瘦弱,看上去風吹就倒,隻要沒精打采的半合著眼,掩唇假咳嗽兩聲,妥妥的病美人出爐,裝病天賦技能max!


    七星眼珠一轉,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用忠心耿耿的語氣道:“王爺病重,屬下立刻聯絡神醫穀主!”


    趙爵趕緊切換狀態,“不要!他來了我就走!”


    神醫穀的人都是醫瘋子,一輩子鑽研醫術,在江湖和朝堂都享譽盛名。


    神醫穀的診金很貴,可前去求醫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別人去神醫穀求醫,都是恭恭敬敬求爺爺告奶奶,趙爵卻沒這個煩惱,隻要趙爵招呼一聲,神醫穀主玄天老人立刻屁顛顛兒趕來。他特別想知道趙爵重傷不死和容顏不老的原因,他們一穀人都想將趙爵占為己有,熱烈歡迎趙爵在神醫穀定居!


    玄天老人乍一看不像神醫,仔細一看更像個癡漢,望著趙爵流口水的樣子,瘋狂搜集趙爵的頭發指甲血液的樣子……這位腦子不太正常的神醫穀主,是少數讓趙爵束手無策的人,說望風而逃也不為過。


    神醫穀裏一群醫瘋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有一次想弄點趙爵的米青液,可惜趙爵身邊藏龍臥虎,四大護衛各個忠心護主,下春-藥的計劃屢屢失敗。為了拿到米青液,那群瘋子竟想色-誘趙爵,男女老少齊上陣,各種破廉恥。


    當時,趙爵的表情就像日了狗。


    作為罪魁禍首的玄天老頭,被趙爵一腳踹下鳳凰山,可惜這老頭一把年紀武功高強,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自己飄上來了,氣得趙爵仰天長歎——報應啊!


    七星要把瘟神請來,趙爵哪裏還能坐得住,眼巴巴地看著七星,“本王餓了。”


    這四個字是轉移話題的利器,用來對付七星百試百靈。


    果然,七星與趙爵對視片刻,終是敗下陣來,“王爺想吃什麽。”


    趙爵這才鬆口氣,隻要別把那個老癡漢招來,本王就不怕不怕。


    ******


    一身金燦燦的七星走了,趙爵頓時神清氣爽,也不裝病了,從書架上拿了本才子才子的小說打發時間。


    木有錯!就是古代的男男小說!才子和才子的愛情傳奇!


    趙爵看了一會兒書,就聽門外傳來敲門聲,力道很輕,隔著門都能感覺到小心翼翼。


    這是怎麽了?


    趙爵不動聲色,將男男小說換成論語,從容不迫道:“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展昭探頭進來張望。


    趙爵放下論語,笑著招呼展昭,“過來。”


    “呃……”展昭有些猶豫,“聽說王爺病了,會不會打擾?”


    他們剛才在門口遇到七星,七星雖然還是笑眯眯的,但那態度……明顯是不想讓他們見趙爵。


    七星:王爺是我噠,外來的小婊砸不許靠近!


    展昭還沒糾結出結果,就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一個踉蹌撞開大門,這下不用糾結了。


    “我們是來探病的。”白玉堂大搖大擺往裏走,剛才就是他暗算了展昭。


    展昭扶著門框穩住身體,對白玉堂的屁股抬腳就踹!


    白玉堂早有防備,嗖一下閃開。


    展昭追著踹,白玉堂繼續躲,兩位名滿天下的少俠,未來武林新一代佼佼者,完全忘了自己會武功這件事,圍著趙爵屋裏的圓桌跑圈圈,正一圈,反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白玉堂邊跑邊挑釁,“傻貓,呆貓,笨貓!”


    展昭邊追邊腹誹,本大俠從前可穩重了,都怪白玉堂把我帶壞了。


    包拯和公孫策畢竟年長幾歲,比他倆穩重些,讀書人也更含蓄,站在門口不曉得該不該進。


    趙爵早看見他倆了,七星之前就稟報過,有倆書生通過了三道題的考驗,一個叫包拯,一個叫公孫策。看著黑白分明的兩張臉,趙爵忍不住腹誹——這兩隻,看顏色也能分辨出來。


    趙爵招呼兩人,“都進來吧。”


    ******


    有人陪說話,趙爵就更沒心思裝病了。


    七星進來送飯時,發現趙爵精神抖擻,簡直對不起“病美人”這仨字兒。


    包拯和公孫都有些感慨,從前聽說皇親國戚喜歡用鼻孔看人,破狸貓換太子案時,他倆第一次見皇帝,覺得趙禎大概是脾氣最好的皇族了。今天見了趙爵,才知道什麽叫沒架子,什麽叫親切隨和,簡直刷新了他倆對皇親國戚的固有印象。


    眾人邊喝茶邊聊天,不知怎麽就提到狸貓換太子的案子。


    趙爵是知道內情的,他那位皇兄,幾乎一生都在作死,年輕時心狠手辣,年紀大了反而優柔寡斷,總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趙恒對老趙家最大的貢獻,就是生出趙禎這個好兒子。


    趙禎聰明機敏,野心不多不少剛剛好,是個不錯的帝王之才,外表看似軟弱可欺,本質上是個有魄力的年輕人。趙禎城府極深,在劉皇後手下蟄伏多年,也算能屈能伸。


    趙禎膽子很大,登基不滿一年,就敢對樹大根深的劉後出手。


    先利用兩個毫無背景的書生調查狸貓換太子的真相,再利用輿論將案情鬧得人盡皆知,然後以皇室顏麵要挾為李妃平反,最後將劉氏的罪證昭告天下,鏟除劉氏黨羽,徹底掌控朝政。


    劉後養育趙禎二十年,用養兔子的方法養出一匹狼,估計連腸子都悔青了。


    自己親手養大的狼崽子,第一次亮出森森獠牙,卻是對著自己狠狠一口。


    說到劉後倒台,也有趙爵一份功勞。


    當初劉後為了爭寵,沒少幫著趙恒出謀劃策,讓趙爵出家的餿主意就是劉後想出來的,完全是女人宮鬥的伎倆,用在朝政上難免小家子氣,趙爵都懶得搭理她。


    直到二十年後劉後倒台,趙爵才輕輕踩了一腳,隻一腳就是深淵。


    ******


    展昭白玉堂不清楚內情,這會兒正聚精會神聽包拯說。


    公孫偷瞄了趙爵一眼,“王爺似乎臉色不好,學生略懂醫術……”


    趙爵大大方方伸出手腕,“聽皇上說你醫術超群,連禦醫都甘拜下風,我這身體越來越不中用了,有個風吹草動就病倒,估計是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


    眾人望著趙爵青春洋溢的臉。


    公孫一指包拯,“他十三歲走在路上,就有小孩圍著他叫‘伯伯’了。”


    包拯:“……”


    為什麽小夥伴總在插-我刀?


    公孫搭上趙爵的脈,難掩詫異的神色。趙爵的身體,並沒有傳說中那麽差,雖然先天體弱,不適合激烈運動,但趙爵後期調養得宜,早就跟正常人一樣了,長命百歲的難度不大。


    然而公孫並不知道,趙爵身體這麽好,本身就很奇怪。


    作為一個曾被刺穿心髒的人,作為一個多次身中劇毒的人,說好的千瘡百孔的身體呢?


    公孫不知如何回答。


    直接拆穿王爺裝病,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正在這時候,一個白胖的中年團子從門口滾了進來……


    那中年團子紅光滿麵,一路小跑著進來,一進門就對趙爵行大禮,滾圓的臉上笑容諂媚。“哎呦,聽說王爺偶感風寒,可嚇死老臣了,您老人家金尊玉貴,多保重身體哈……”


    胖子邊說邊用手帕擦汗,瞧那至少六個月的將軍肚,就知道這人平時根本不運動。


    展昭小聲問白玉堂,“這誰?”


    白玉堂一臉嫌棄,“白白圓圓胖胖還濕漉漉的,大概是湯圓成精了吧。”


    展昭噗了一聲,“你嘴好毒!”


    白玉堂把臉湊上去,“沒毒的,不信你嚐嚐。”


    展昭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你在調-戲我?”


    白玉堂一本正經地耍流氓,“是啊。”


    展昭捧著臉莫名有些激動,“我第一次被男人調-戲!”


    白玉堂先是無語——這貓,完全抓不住重點啊。


    過了一會兒,白玉堂忽然抓住重點——這貓,莫非經常被女人調戲?!


    自從“湯圓精”進屋,公孫就下意識看包拯,果然包拯臉色漆黑,連額頭的月亮都看不見了,一張臉活化出四個大字——烏雲遮月!


    這“湯圓精”他倆都認識,正是當今皇上的嶽丈、寵妃龐氏的親爹、傳說中當朝第一奸佞、與包拯八字不合的龐吉龐太師!


    龐吉為人奸猾,貪小便宜,貪生怕死,完美的一代奸臣胚子。


    龐吉中年無子,隻有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偏偏被趙禎相中了。龐吉雖然奸猾了些,辦事能力還算出眾,經常幫趙禎處理機密事物,包括這次來鳳凰山……


    調查狸貓換太子案時,龐吉奉命協助包拯,二人從頭到尾意見不合。龐吉比包拯年長二十多歲,明明是父子的年齡差,卻一見麵就掐架,公孫夾在中間攔都攔不住,還經常被雙方誤傷,比如——


    龐太師笑嘻嘻和公孫打招呼,“神醫好久不見。”


    轉頭看包拯時,立刻切換嘲諷模式,“呦,黑炭小子。”


    然後拉著公孫語重心長道,“幾天不見神醫越發俊了,你家書童還是這麽黑呀,你說你一俊俏書生,身邊有個丫鬟還能紅袖添香,總帶著那麽大一塊黑炭幹嘛,冷了不能生火,寫字不能研墨,不知道的還以為硯台成精了呢。”


    趙爵展昭白玉堂同時“噗”了一聲,扭頭看包拯——硯台精?


    公孫默默抽回被龐太師抓著的手——這倆人又開始了。


    包拯聞言冷笑一聲,“太師的不育症治好了?”


    趙爵展昭白玉堂又“謔”了一聲,扭頭看龐吉——不育?


    世人都知道,龐太師人到中年隻有一個寶貝女兒,為了生兒子,前後娶了十八房小老婆,拜遍天下佛寺,求遍天下名醫,就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前段時間請公孫開了一副藥,最近正在吃,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包拯這嘴毒的,一上來就踩人家死穴,狠狠踩!


    再看龐太師,老頭氣得翻白眼兒了。


    公孫趕緊給他拍胸口,龐吉要是氣死了,龐妃還不得找包拯拚命啊。


    正在鬧哄哄的時候,七星快步走進來,語氣難得認真,“王爺不好了,梅院死人了!”


    眾人一驚,隻有趙爵依然淡定。


    我就知道,展昭白玉堂包拯公孫策這四個人湊在一起,沒理由不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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