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展昭白玉堂包拯公孫策這四個人湊在一起,沒理由不死人的。


    趙爵歎了口氣,“誰死了?”


    七星道:“是崆峒派的薛朗,估計是仇殺。”


    展昭白玉堂對視一眼,難道是唐門來尋仇了?


    蜀中唐門以暗器和製毒名揚江湖,現任當家唐老太太今年七十九歲,出了名的護短偏心不講理。唐門家大業大名氣大,在蜀中橫行無忌很多年,衙門和駐軍都不敢惹他們。


    唐門雖然凶名在外,畢竟也算名門正派,從不欺壓當地百姓。


    而且自古醫毒不分家,唐門的醫術僅次於神醫穀,經常給當地百姓治病,名聲還算不錯。


    展昭大概說了一下薛朗和唐門的恩怨,趙爵搖頭道:“不可能,我跟唐門還挺熟的,唐老太太可喜歡我了,而且薛朗是玄天老頭的親戚,那老頭江湖地位那麽高,沒理由擺不平唐門。”


    七星在一旁補充,“薛朗是玄天老人已故妹妹的大侄女的曾孫女婿。”


    眾人:“……”


    展昭抱頭,“好亂。”


    包拯下意識看公孫,隻見公孫雙眼鋥亮,神醫穀玄天老人是他偶像。


    趙爵繼續問,“有線索嗎。”


    七星張了張嘴,尷尬道:“屬下無能。”


    嗬嗬,光顧著嚴防死守,不讓外來的小婊砸親近王爺,把本職工作忘掉了……


    趙爵無語,該死的嘬臉狂魔,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薛朗的死是大麻煩,江湖人習慣了逞凶鬥狠,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個兩個仇家那麽多,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最麻煩的還是那群活著的同門,也不管平時有沒有同門情誼,關鍵時刻一致對外,管他有理沒理先大鬧一場再說。


    趙爵最討厭麻煩,非常後悔讓薛朗上山。


    七星小心翼翼地補救,“不如……叫八卦去查?”


    頭頂飛下一片琉璃瓦,砸向七星的後腦勺,隻聽冷冷的聲音道:“我不是你下屬。”


    “小氣!”七星順手接住琉璃瓦,又反手丟了回去,反正他從小到大總被砸。


    展昭白玉堂早知道趙爵身邊有人保護,抬頭看了一眼,也沒怎麽在意。


    包拯和公孫卻好奇的仰著頭。


    龐吉卻眼珠一轉,那就是皇上提到過的,王爺身邊神出鬼沒的密探吧。


    趙爵給眾人介紹,“那是我的侍衛八卦。”


    公孫想了想,“有七星八卦,是否還有九宮十方?”


    七星笑眯眯道:“是啊,雖然我覺得偷窺狂、瞌睡蟲和笨蛋路癡三人組根本沒用。”


    又一片琉璃瓦砸下來。


    展昭也好奇,“那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呢?”


    七星聳聳肩,“不曉得,我來時候就沒有。”


    趙爵咳嗽一聲,把跑偏的話題重新拉回來。“總之,鳳凰山不參與江湖恩怨,通知崆峒派來領屍體,他們不總嚷嚷江湖事江湖了嗎。”說完,又警告地看著七星,“不許通知那瘋老頭。”


    七星摸了摸鼻子,“恐怕瞞不住,薛朗的死法有些……特別。”


    一聽這話,包拯立刻來精神了,“哪裏特別?”


    七星做了個割喉的手勢,“薛朗脖子上被開了一刀,屍體倒吊著,全身的血都放幹了。”


    龐吉下意識摸脖子——好慘!


    趙爵單手托著下巴微微一笑,“更衣,本王也去瞧瞧。”


    七星嘴角抽了抽,“王爺您的身體……”


    您不是裝病嗎,能不能敬業一點!


    “更衣。”


    趙爵語氣淡淡的,卻不容反駁的直接把句號帶出來了,七星隻好遵命,轉身出去準備轎子。雖然梅院離主院並不遠,但七星確信,一身懶骨的趙爵不可能用雙腿走過去。


    趙爵去屏風後換衣服,侍女們托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今天是白色帶毛領的鬥篷。


    展昭想勸趙爵休息,卻被白玉堂一把摟住肩膀。


    “貓兒,聽說過襄陽王長生不老的傳說。”


    展昭一愣,“什麽長生不老?”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的臉,壓低聲音道:“你不覺得趙爵看起來太年輕了嗎,傳說趙爵能長生不老,因為他嗜血成癮,每天以人血為食,還用人血沐浴……”


    “胡說八道!”白玉堂還沒說完,展昭已經炸毛了,“王爺才不會那樣呢,再說王爺今年才四十歲,天生娃娃臉不行嗎,長得比較慢不行嗎,傻瓜才相信這麽不靠譜的謠言!”


    誤信謠言的傻瓜白玉堂摸摸鼻子,“就算是假的,可在鳳凰山發生這種事,明顯是對趙爵挑釁,他當然要去看看了。”


    展昭憤憤然握拳,“那就把真凶找出來!”


    公孫用胳膊肘碰了碰包拯,小聲道:“我說老包啊,你是不是命犯太歲啊,怎麽走到哪死到哪,這是今年第幾樁命案了?早讓你去廟裏拜一拜,去去晦氣,你死強著偏不去……”


    包拯嘴角抽了抽,“子不語怪力亂神!”


    龐太師絕不放過任何踩包拯的機會,馬上湊過來踩一腳,“可別讓黑子去廟裏,他這種叫衰神附體,萬一去了廟裏也死人,豈不是褻瀆佛祖?阿彌陀佛,小和尚是無辜的。”


    包拯白了他一眼,“太師還不溜?”


    龐吉一輩子貪生怕死,哪有危險躲著哪走,最怕牽扯人命官司。這次死者死狀淒慘,不僅涉及到最麻煩的江湖仇殺,還牽連了趙爵。這麽危險的事情,龐吉竟沒有第一時間溜走——此事必有蹊蹺!


    “呃……”龐太師尷尬的撓撓下巴,他來鳳凰山可不是為了破案的。


    這時,換好衣服的趙爵含笑道:“聽說龐太師兼職大理寺,想必也是個破案能手,不如一起去瞧瞧?”


    龐太師猛回頭,隻見趙爵站在他身後,身上披著純白色的鬥篷,捧著手爐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漂亮,卻讓好色的龐太師心驚肉跳,悄悄抹了把汗,臉上擠出一個諂媚的笑。


    “樂意、樂意為王爺效勞!”


    ******


    梅院


    死者薛朗的房門口,前後左右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人。


    還是那句話,能進鳳首山的都是人中龍鳳,根本沒有膽小鬼。比起恐懼慌亂害怕之類的情緒,眾人對凶手更感興趣,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交流情報,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遠遠見趙爵的轎子來了,眾人對視一眼,自覺讓出一條路。


    傳說中襄陽王才華橫溢氣質如仙,就是身體不太好,平日裏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住在鳳凰山顛雲霧繚繞的行宮裏,就跟戲文裏的神仙似得,見襄陽王一麵比麵聖還難,今天可是賺到了!


    隨著人群漸漸散開,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包拯和公孫同時皺眉。他倆見過不少凶案現場,還從沒聞到過這麽濃鬱的血腥味兒,這得流多少血啊。


    “王爺,到了。”


    七星掀開轎簾,微冷的風打著轉兒吹進來,趙爵隨手扣上鬥篷帽子,抱著神兔緩緩走上兩-級台階,轉頭,俯視看熱鬧的眾人。


    兩-級台階並不高,但趙爵的眼神,卻給人一種被俯視的錯覺,沒有溫柔,沒有安撫,隻有剛剛好的尊貴與疏離。此時的趙爵,少了私下相處時的親切隨和,反而更符合王爺的身份了。


    七星不止一次感慨,王爺的變臉技術越來越好了。


    趙爵回頭的一瞬間,竊竊私語的聲音全停了。


    趙爵沒什麽表情,也看不出喜惡,隻是那種眼神,怎麽說呢……就像一道涇渭分明的線,在人與人之間劃下無法跨越的鴻溝,不會靠近別人,也抗拒這別人靠近。


    明明是個氣勢十足的人,卻因為臉色蒼白,讓人下意識心生憐憫。


    然而趙爵並不需要憐憫。


    關於襄陽王的傳說太多了,大部分都很誇張,好聽的誇他神仙下凡,難聽的罵他妖孽轉世。對於這些褒貶不一的評價,趙爵從不在意,甚至放任那些謠言越傳越邪乎,大有添磚加瓦的趨勢。


    眾人用目光審視趙爵,趙爵卻轉身離開,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在他身後,展昭白玉堂對視一眼——氣氛好怪!


    ******


    死者的死狀,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觸目驚心。


    薛朗整個人被捆成蠶蛹狀,雙腳被吊了起來,整個人頭朝下倒掛著。


    屍身是完好的,隻有脖子上一道傷口,是被利器割開了大血管,噴湧而出的鮮血,模糊了薛朗大半張臉。最讓人脊背發寒的是,死狀如此慘烈的薛朗,表情竟是安詳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以薛朗的屍體為中心,屋裏積下一大攤血。


    血跡蜿蜒流淌到門外,門外還留下一串淩亂的血腳印,和一個打碎了的藥碗。


    公孫沒有急著進屋,而是繞過門口的血腳印,去檢查那碗藥的藥渣,發現隻是普通的療傷藥。


    包拯第一眼看到屍體,瞬間進入渾然忘我狀態,湊近死者仔細觀察。


    趙爵抬腳進屋,展昭白玉堂都跟著他,他倆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也開始打量案發現場。江湖人普遍傻大膽兒,看到屍體也不害怕,隻是白玉堂愛幹淨,站在離屍體很遠的地方。


    龐太師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巴不得所有人都遺忘他。


    七星留在外麵安撫眾人,將不相幹的人請離,順便把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小丫鬟帶過來。


    公孫自從認識包拯,就經常偶遇各種命案,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死狀恐怖的屍體了。公孫沒什麽心理障礙,仔仔細細地檢查屍體。


    “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死因是失血過多,凶手隻割了一刀,又準又狠。傷口處有青紫的手印,是生前造成的,被放血的時候死者還活著,卻沒什麽掙紮的痕跡。”


    公孫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眉頭一皺。


    “奇怪,薛朗這樣身材魁梧的男子,出血應該更多,其它血去哪了?”


    展昭疑惑道,“難道被凶手帶走了?”


    龐太師偷瞄趙爵,心中疑惑——凶手若想嫁禍王爺,不會用這麽粗糙的手法吧,畢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況且別院裏到處都是王爺的人,殺個人何必弄得人盡皆知,悄悄派人丟下懸崖或者找個地方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展昭還惦記白玉堂剛才說的事兒,拽著趙爵坐到桌邊,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


    “王爺可有仇家?”


    趙爵被展昭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伸手捏他腮幫子,“問這個幹嘛?”


    展昭拿下趙爵的手,揉了揉腮幫子,略不滿道:“別鬧,說正經的。”


    趙爵眼神飄移了一下,“仇家啊,我仇家很多。”


    “不是普通的仇家。”展昭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道:“是那種恨你恨到骨子裏恨不得食你肉寢你皮陷害你殺人冤枉你嗜血想讓你身敗名裂千夫所指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種程度的仇人!”


    展昭說完長長一段話,憋得臉都紅了,還不忘回頭對白玉堂道:“過街老鼠不是在諷刺你。”


    白玉堂:“……”


    趙爵也被這長長的一段話震住了,老實道:“很多啊,我通常不得罪人,得罪了就往死裏得罪,最討厭亦敵亦友了。”


    眾人都扶額——這位王爺貌似隻有一張臉能唬人,不僅性格一言難盡,還總在關鍵時刻犯迷糊,簡直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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