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冕和白玉堂在柳家蹲守。


    鑒於柳家發生的種種,衛冕對柳遠山這個老朋友,也不像從前那樣信任了。衛冕執著於柳家的原因,似乎從單純的幫助老朋友,變成了幫助老朋友的同時,確認一下老朋友還是不是朋友。


    聽起來有點像繞口令,但衛冕的心情就是這麽糾結。


    趙爵總說衛冕是傻子,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衛冕信任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非得吃一塹才能長一智,一旦慘遭背叛,肯定會吃個大虧。趙爵則正相反,從一開始就保持距離,讓彼此都有進退的餘地,付出的不多,有了損失也不會傷筋動骨。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直接導致衛冕有很多朋友,趙爵基本沒朋友,但衛冕偶爾會被朋友插刀,趙爵卻總是立於不敗之地。單從結果上看,很難說孰優孰劣,隻能說性格決定命運。


    這次來柳家,衛冕連柳遠山都沒通知,似乎打算在屋頂坐到天亮。


    白玉堂蹲在離他最遠的角落,抱著銀刀一聲長歎。


    帥哥就是帥哥,就算是抱著長刀蹲在屋頂上這種很慫的姿勢,白玉堂做出來也是極帥的!尤其是他歎氣時憂鬱的目光,和眉心那一抹化不開的憂愁,讓人隻想為他赴湯蹈火,偷月摘星但求博他一笑。


    (= ̄w ̄=)然並卵!


    目睹這一幕的隻有衛冕,大叔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白玉堂又是一聲長歎,尾音還沒落地,就聽衛冕噓了一聲。


    白玉堂低頭一看,隻見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黑影快速閃過。白玉堂在看到黑影的同時,發現自己眼力似乎變強了一點。在一片漆黑的情況下,也能瞬間看清移動中的黑影,他以前可沒有這種本事。


    沒等白玉堂仔細琢磨,黑影已經鑽進一間屋子,衛冕隨後落在屋頂上。


    以衛冕的視力,就算帶著眼睛,現在也和瞎子差不多,他能跟上黑影靠得是聽覺。


    白玉堂落在衛冕身邊,“要不要進去。”


    “先等等,看看他想做什麽。”


    二人落在院子裏,準備裏麵一有不對就破門而入,誰知等了一會兒,黑影不僅沒出來,還大大咧咧點了蠟燭?透過窗上的剪影,能清楚看到那是一個男人,男人在屋裏走來走去似乎很忙?


    白玉堂摸摸下巴,“如果屋裏有人,這麽折騰不可能不醒吧。”


    所以黑衣人不是擅闖,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


    於是問題來了,這是誰的房間?


    白玉堂的第一反應是——柳家活著的三個兒子之一!


    衛冕也想到了,他輕手輕腳掀開屋頂的瓦片,果然屋裏的正是柳家人,是柳家三兒子柳竹。剛才在窗戶上看到他走來走去,竟然是在收拾包袱,看樣子是準備跑路了……


    衛冕在他攤開的包袱旁,發現一個極其眼熟的東西,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令牌,正是他幾天前交給趙爵保管的,武林盟主令!


    當然,這個令牌是冒牌貨,因為隻有真品才會散發出那種,讓人毛骨悚然又躍躍欲試的感覺,還有那種經曆時間沉澱的血腥味兒,那種感覺……衛冕不可能認錯。


    衛冕花了點時間去猜測趙爵的想法。


    無論趙爵想搞什麽鬼,毫無疑問的是,自己又被耍了!


    想明白這一點,衛冕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手上的瓦片被捏得粉碎,幸虧白玉堂舍命把他拖走。其實白玉堂也不太明白情況,他隻是抱著刀遠遠站著,圍觀衛冕百年難遇的暴走。


    衛冕隻憑內勁,就以摧枯拉朽之勢毀了大半座山,目測氣得不輕。以白玉堂這些年對衛冕的了解,能把他氣成這樣也沒宰了正主,而是一個人對著樹發脾氣,除了趙爵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於是,趙爵又作死了?


    白玉堂望天,覺得自己應該勸和一下。


    “差不多就行了,再磨蹭一會兒柳竹就跑了。”


    眨眼間,剛才還對著樹發脾氣的衛冕消失了,白玉堂無奈追了上去。


    **********


    再說柳竹。


    這貨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背著包袱,行色匆匆離開柳家,身上還穿著那身夜行衣。衛冕和白玉堂一路跟在他身後,發現他越走越偏僻,似乎打算直接翻山出城。


    白玉堂皺眉,“他似乎要遠行,咱們就這麽一直跟著?”


    衛冕道:“你先回去,我跟著他就行。”


    衛冕一方麵是想看看這人和誰接頭,另一方麵是自暴自棄,他可以肯定趙爵又要出幺蛾子,不想被他氣死或者不想被當使,還是趁早撤離吧。而且,他大概知道趙爵想幹什麽了……


    分別前,白玉堂再三向衛冕確認,“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衛冕額角蹦出青筋,“老子武功天下第一!”


    白玉堂報以懷疑的目光,就算武功天下第一,腦子不夠用一樣悲劇。


    話說……不知從何時起,衛冕在白玉堂心中的地位,已經從武功蓋世縱橫天下的男人,淪落為獨自出門都不放心的隨時會狗帶的男人了。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臨走前,白玉堂千叮萬囑,“你自己路上小心,帶銀票了嗎,早點回來,遇事不要衝動,遇見熟人多動動腦子,誰欺負你回來告訴我……”白玉堂難得這麽囉嗦,可見是真的不放心。


    衛冕表示:“……”


    求前任武林盟主的心理陰影麵積。


    **********


    次日清晨


    幾乎沒睡的白玉堂精神萎靡,靠著展昭打哈欠。雖然很困,但為了聽趙爵被夜襲的八卦,白玉堂強撐著不肯睡覺。展昭也是無奈,白玉堂犯困的時候特別孩子氣,而且超級粘人!


    包拯倒是神采奕奕的,“這麽說昨天晚上的黑衣人就是柳竹?”


    趙爵點頭,“嗯,就是他。”


    白玉堂灌了一口濃茶,“你怎麽知道柳竹昨晚會過來。”


    “因為我在柳家有內應啊。”趙爵的答案再簡單不過,“發生了那麽多事,當然要留個內應在柳家,隨時監視柳家人的動向。而且神兔似乎對柳竹有反應,我當然要調查一下,調查結果就是柳竹已經死了,他被李曦附身了。”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但眾人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展昭已經憋了一宿了,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砸下來。“為什麽不把盟主令移交給袁景峰?為什麽要讓你藏起來?為什麽柳竹要偷盟主令?我一直以為武林盟主令隻是個象征物,沒什麽實際意義,難道那枚令牌還隱藏了什麽秘密?”


    趙爵被展昭的問題砸了一腦袋,“你的問題這麽多,讓我從哪個開始回答?”


    展昭白玉堂兩個江湖人都雲裏霧裏的,包拯公孫策更是兩眼一抹黑。


    公孫小聲道:“能不能簡單一點,從頭說起?”


    趙爵眨眨眼,“哪裏算是頭?”


    包拯道:“武林盟主令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正常來講,武林盟主令隻是個象征物,就像玉璽一樣,隻是個類似印章的東西。武林盟主令根本比不上玉璽的重要性,它的主要用途是召開武林大會,給各門各派寫信的時候用它蓋戳。


    衛冕並不是個貪慕權勢的人,相反他非常怕麻煩,根本沒必要霸占著武林盟主令。


    以衛冕的性格,應該迫不及待交給袁景峰才對,反常必有妖!


    趙爵笑了一下,“早在十多年前,武林盟主令還隻是一塊普通的令牌,雖然年代久遠,也隻是身份的象征,主要還是看它落在誰手裏。直到有一天,一個人說了一句話,這枚令牌就掀起了腥風血雨,中原武林反目成仇,衛冕也成了眾矢之的……可以說,如今江湖這麽亂,就是因為這枚小小的令牌。”


    “一個人說了一句話?”


    展昭低聲重複了一遍,在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的師父,慈悲和尚曾經說過差不多的話,可惜他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意思是,一個人出於好心說了一句話,卻引來壞的結果,這個人卻執迷不悟,為了天下蒼生化身修羅之類的……


    趙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們都聽說過活佛濟世吧。”


    “是不是那個很有名的,據說能預測天災*的濟世和尚。”公孫倒是聽說過,“聽說濟世和尚能預測災禍,地動、水患、蝗災、瘟疫幾乎一說就中,被百姓尊稱為活佛。但是後來預測了幾次*,卻沒能說中,之後就沒人提起他了。”


    “差不多吧,不過濟世預測的*,隻有少數人知道。”


    趙爵認可了公孫的話,然後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濟世和尚二十年預測的禍國殃民之人,據說我凶殘暴虐,總有一天會謀朝篡位,誰也無法阻止我,除非救世之人出現,隻有救世之人才能將我斬殺。”


    趙爵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繼續道:“而衛冕,是濟世和尚十年前預測的殺身成仁之人,衛冕不死,救世之人不出,救世之人不出,就沒人能除掉我這個禍國殃民之人了。”


    “怎麽可能!”白玉堂徹底不困了。


    趙爵聳聳肩,“你以為衛冕當年為什麽被天下人唾棄,就是因為他不肯自殺啊!衛冕是預言中的獻祭者,他卻不肯殺身成仁,所以那些道貌岸然的知情者就理直氣壯的陷害他,背叛他,謀算他,千方百計想要殺死他,誰叫他貪——生——怕——死——呢。”


    趙爵故意拖著長音,肆無忌憚嘲諷著偽善者。


    “我是九死一生才活下來的,衛冕應該也差不多,他似乎不打算追究,可是我不服!”趙爵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就讓我背上禍國殃民的罵名,我——不——服!”


    趙爵哈哈大笑,自顧自地嗨起來了……


    “趁衛冕不在,我們一起搞個大新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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