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中間另有隱情?”


    “我是這麽認為的。”直人點點頭,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妹妹被人這樣算計,他心裏就火大不已。於是,原本並不是很有把握的想法,也因為憤怒的心情而變得無比肯定:“再說,如果不是有隱情,怎麽會來得這麽突然,我看朽木家那邊一定隱瞞了什麽!”


    浮竹裕介沉吟半晌,最後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就算真是這樣,唉……”


    紀子夫人怔了一怔,一回過味兒來,立刻頗為擔憂地看向丈夫:“老爺,難道朽木家今日來提親,竟是存了其他心思不成……?”隻是她話未說完,就被對方責備地瞪了一眼,“你心裏明白就是了,說出來招禍嗎!!”


    “是我的不是。”紀子夫人見丈夫麵露不愉,臉上閃過一絲諾諾之色,但到底還是更擔心女兒:“可是,老爺,若水可是咱們的親生女兒,你可不能把她推進火坑啊!”


    “這道理我會不明白嗎!?”浮竹裕介薄怒道,心說:女兒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就不是我看著長大的了啊!


    發現丈夫已然有些動怒,紀子夫人知自己失言,連忙擺出一副以夫為先的賢妻態度:“罷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外麵的事情,全憑老爺拿主意便是了。我隻是心疼若水那孩子,從小就少言寡語的,受了委屈也從不說,這一次……這一次如果真的,我、我……”她說著,心中一酸,眼見就要落淚。


    浮竹裕介其實隻是心中煩亂,並非真的惱怒妻子。此時他見妻子被自己一吼,竟是如此傷心的模樣,自然也就繃不住臉色了:“好了好了,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倒先哭上了。”


    紀子夫人委屈地拿手帕抹抹眼角,一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很可能會在未來的婆家受委屈,於是很有氣勢地爆發了:“我心疼女兒也有錯嗎?朽木家規矩那麽大,若水如果嫁過去,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刁難!女兒家一輩子最大的事情,可不就是嫁人了麽!要是因為這件事壞了名聲,你讓女兒以後可怎麽活!”


    麵對發威的紀子夫人,餘下的父子幾人相互看看,皆無聲歎氣:女人啊,果然不是好惹的……


    過了良久,一直沒有說話的浮竹健太郎斟酌著開口:“父親,不如遣人到打聽外麵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真有什麽事,確定之後再做打算吧?”


    “為今之計,也隻有如此了。”浮竹裕介眉頭緊皺,吩咐次子,“健太郎,你辦事一向仔細,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切記,要暗中進行。”


    浮竹健太郎鄭重頷首,“您放心,我明白。”


    十四郎眉頭緊鎖,好看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想到妹妹剛才隱忍為難的模樣,既心疼又擔憂,於是便朝父母躬了躬身子,道:“父親,我去看看若水。”


    浮竹裕介也怕女兒為了家裏做出犧牲自己的傻事,便毫不遲疑地應允:“你去看看也好,將這事和她說清楚了。咱們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也斷也不會置她一生幸福於不顧,讓她莫要委屈了自己。”


    “是。”十四郎頷首,起身離開了客廳。


    另外兩子加上紀子夫人聽浮竹裕介這樣說,也稍稍放下心來。後者揮揮手示意散會,大家行了禮,便退了出來。


    浮竹直人邊往外走,邊心中不屑:憑他朽木家大勢大又如何,自己的妹妹才不稀罕那深宅大院的少奶奶生活呢!


    實際上,關於有隱情一說,他猜得一點不錯。


    朽木家幾位長老之所以會突然到浮竹家提親,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他們發現新任家主不久的朽木白哉,最近常會前往南流魂街七十八區的戌吊。據聞,竟是和一窮困的平民女子走得頗近。


    朽木家貴為瀞靈廷大貴族之首,主母之位自當須要一位與家族門當戶對、又與朽木白哉能力相當的出色女性擔任。而那女子區區一個流魂街賤民,自然入不了諸位長老的眼,隻被當做一個想要攀附權貴的下作女子罷了。


    要知道,早在白哉成年之前,族中長老就為他物色了何止一二的名門千金!隻因當時的家主朽木銀嶺並不急於讓孫子成婚,而後來銀嶺大人過世,白哉便一心撲在事業上,這成婚之事才緩了下來。


    不過,相親之事,卻時常有之。待到白哉升任六番隊隊長,族中幾位掌權長老一致認為需要一位當家主母來打理家中細務,便借機安排各家千金到朽木家做客。


    隻是,此時的白哉早已練就一張冰山臉,麵對人家嬌滴滴的貴族小姐也沒什麽笑容,表現得極為冷淡不喜。幾位長老略一琢磨,便以為是白哉眼界太高,看不上這些徒有容貌,沒甚能力的女子,於是更加賣力地考察那些家世顯赫的適齡女子,以期能有一位可以得到白哉的青睞。


    彼時,正是若水自十四郎身邊調任真央任特別指導不久之後。


    若水一向溫和親善,授課時又極富耐心,因此很得學生們的好感。又因她性子溫軟,待人有禮,不像一些仗著席位略高,就擺出高人一等的倨傲模樣的死神,因此與在真央任教的導師們也相處得極好。(.)


    如此過了幾年,大家便也漸漸知曉了若水的名字,更知她雖身無席位,實力確是頂好,許多高位席官見了她,都是恭敬不已(全賴若水曾經發威)。


    於是,在上級貴族被挑得沒人了的時候,朽木家不知怎麽就注意上了若水。


    在幾位長老眼裏,若水的家世雖不算上等,可其容貌性格、能力口碑卻都頗好。再加上她嫡親的大哥又是十三番隊的隊長、山本元柳齋的愛徒,自然更被他們高看了一眼。


    後又聽聞白哉大人和這位小姐從小便相識,二人關係也較為親近,於是便打起了若水的主意。可巧兒又趕上出了“白哉私會不明女子”這樣的事,幾位長老一合計,便決定先斬後奏了再說。於是,才有了日前提親一事。


    可惜,這幾個老頭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卻仍是慢了一步。因為隔天一早,白哉和一位神秘女性相攜漫步的照片,就被‘女協’雜誌刊登了出來,並且還是封麵的一幅巨大清晰照。


    不僅如此,這期刊物中還有一篇文章細致地描寫了白哉與此女性的種種互動,更附上了另外數張二人走在一起的照片。盡管女子的麵容做了模糊處理,可白哉的俊臉確實無比清晰的照了出來。


    如此令人遐想的照片一出,再加上朽木白哉的地位及人氣,立刻就引起了一場八卦味兒濃厚的軒然大波。


    浮竹家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家主浮竹裕介當即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臉色鐵青:“好個高貴的朽木家,竟是想讓我女兒還沒嫁進門就被人當做笑話看嗎!!”


    紀子夫人坐在丈夫旁邊,見他如此氣憤,連忙遞上茶水:“老爺,你消消氣,這婚事我們推掉也就是了,犯不著得罪朽木家的人。”


    十四郎今日一早就回了番隊,因此坐在下首的隻有健太郎和直人兩個年長的兒子。


    健太郎一向穩重,見父親生氣也忙開口勸道:“父親,這婚事咱們還沒答應,出了這種事,倒正好免去咱們找借口。況且,這事情既然傳了出去,隻要朽木還顧及臉麵,想必是不會再和咱們提什麽婚事了。”


    浮竹裕介沉吟半晌,頹然歎息一聲,說:“你說得也有道理,好在提親一事隻有咱們和朽木家知道,不然若水的一輩子可就全毀了!”


    浮竹直人沒好氣地哼一聲,似乎並不認為事情能夠圓滿解決:“我看那朽木家根本就是發現了朽木白哉和平民女子有牽連,才來咱們家提親的。如今這事情爆出來,弄不好他們反而不怕了!三哥也說了,這事情隻有兩家人知道,如果他們逼婚……”


    他話沒說完,浮竹裕介就冷哼一聲,狠狠將茶杯摔放在矮桌上,“哼,他們要是還有臉跟我跟我提婚事,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不要,也絕不讓他們稱心如意!”


    紀子夫人一聽,登時臉色慘白,“老爺!你這說得是什麽話!——”說著,又轉眼瞪了三兒子一眼,“你這混小子也是,沒事給你父親添什麽堵?!——”


    直人脖子一縮,懨懨撇嘴:“母親,我這也是做好最壞的打算啊。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你給我閉嘴!——”紀子夫人臉色一板,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可是卻被丈夫一陣搶白,“直人的話不無道理。昨天幾位掌權長老來,話中涵蓋,顯然是存了逼咱們就範的心思。事到如今,他們騎虎難下,隻怕會……”


    他話未說完,就聽房外仆人稟告道:“老爺,四位朽木長老到訪。還、還……”


    直人瞪了那仆人一眼:“還什麽還,有話就說!”


    “……還抬來了許多紅綢楠木箱子,說是、說是聘禮!”


    室內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尤以浮竹裕介最甚,幾乎五彩斑斕走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鐵青之上:“好好好,真不愧是貴族之首,真不愧是朽木家啊!”


    “父親……”健太郎和直人見父親臉色難看,擔心地出聲,卻被浮竹裕介揮手打斷,“貴客到訪,你們小輩回避一下。”


    兩人見父親語氣不容置疑,對視一眼,隻得既擔憂又不甘地退了出去。


    直人本著無商不奸的原則,自然沒哥哥們心善厚道,才轉進自己院子就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混賬!真是欺人太甚,當真以為我們家是好欺負的嗎!”


    健太郎經此一事,雖說也對朽木家看不太起,可聽弟弟這般口不擇言,仍是怕隔牆有耳,於是連忙製止:“直人,這種話不能亂說!眼下還是想想辦法,看如何解決此事才是正理。”


    “哼,想辦法有用馬?!朽木家四位長老親臨,這不是擺明了準備以權勢壓人嗎?!我們家小小的下級貴族,還不是任他們擺布了!!”


    健太郎噎了一噎,拍拍弟弟肩膀:“你不要說氣話了。眼下父親定然正設法周旋,我們也該出些力才對。”


    “那是自然!”直人麵如寒冰,啐了一聲,說道:“朽木家若不叫我們好過,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們舒坦!”


    “直人,你這脾氣怎麽就不能收斂一點兒……”


    直人不在乎地撇撇嘴,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便激動地拽住健太郎的胳膊,“三哥,我想到一個法子!”


    健太郎連忙問:“快說!”


    “我們不如……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你看如何?”


    “這……”聽了直人的計策,健太郎略顯遲疑:他這個弟弟從小就不喜歡按常理行事,向來是鬼點子最多,可這次事關重大,一個弄不好全家人都要遭殃……


    直人見他神色猶豫,立刻加了把火:“三哥,為今之計也隻有這樣了。難道你想看著小若被逼婚,嫁進朽木家痛苦一輩子嗎?!”


    “我……”若水是他親妹妹,他自然不願意她受苦!


    “要是那朽木白哉果真喜歡那流魂街女子,小若嫁給他,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


    “這……”健太郎更加動搖。


    “丈夫不喜,仆人想必也會怠慢!以小若的個性,受了委屈恐怕也隻會藏在心裏!長此以往,隻怕終會鬱鬱寡歡、一病不起。到時候,朽木家為了不走漏風聲,難保不會將小若軟禁在深宅之中,不準我們探望!”


    聽到這裏,健太郎一掃不定之色:“按你說的就是!我這就遣人去辦!……不,我親自去!”說罷,便轉身離去。


    直人見他走遠,又叫來一個仆人,吩咐道:“去給大少爺報個信,就這樣說……還有,讓大哥不要輕舉妄動,家裏會想辦法的。”


    那仆人規矩地稱了是,心裏卻暗暗心驚,絲毫不敢怠慢,一遛小跑著出了府門。


    待仆人離去,直人心中冷笑:哼,朽木,咱們走著瞧!


    不提那邊廂健太郎匆匆出門辦事,隻說十三番隊雨乾堂內,浮竹十四郎先知道了‘緋聞照片’一事,已然十分不快,後又有家仆匆忙來報,竟說朽木長老今日已到下聘提親。


    十四郎一怒之下,致使氣息不順,當即臉色慘白,大咳不止,嚇得海燕等人連忙找來卯之花隊長為其救治。


    作者有話要說:逼婚啊逼婚~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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