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局,雙方各勝一場,所有前來觀戰的公子小姐們都亢奮起來,連那些家奴女仆也都跟到前邊來,氣氛十分熱烈。慶忌雖敗猶榮,公子們知道是自己拖了他的後腿,觀眾們原本就偏向慶忌一方,再加上一種英雄情節,向他歡呼不已,倒似他才是勝利者一般。


    慶忌也懂招攬人心,換了身衣衫,然後麵帶微笑,向觀眾頻頻招手,恨得叔孫搖光牙根癢癢的,恨不得撲過去一口咬死……呃……一腳踢死他!


    “準備第三局!”叔孫搖光一邊向李寒低聲吩咐,一邊摩拳擦掌,她很希望向方才一樣好好**慶忌一番,她開始喜歡這種感覺了。


    一頭事先被捕捉來的麋鹿被人連著籠子抬上來,由雙方驗過無誤,然後季孫斯和李寒各取一件信物係在鹿耳上。這一局,不得以兵器傷害,最後活捉麋鹿帶回轅門者獲勝,由於目標在鹿,而鹿是不會遵守人類給它劃定的邊界的,因此這一局沒有區域界限,也不限車、步方式,總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能活捉麋鹿帶回轅門處,那你就是大贏家。


    戰車一一駛入轅門,麋鹿籠子被抬到了前麵,季孫斯與慶忌耳語幾句,然後向左右使個眼色,眾家公子會意,皆微微點頭,孟孫子野因自家與叔孫家交好,似乎有點不太情願,但是此刻人在車上,他也無可奈何。


    這最後一戰關係重大,李寒也十分緊張。不斷地在各車之前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向士卒們吩咐什麽,最後才爬上自己的戰車。


    轅門內外就象有個無形的聲音喝止了一樣,突然間所有的喧囂聲全然不見,風在吹,草在搖,白雲朵朵飄,其餘地。所有的畫麵都在刹那間靜止了一般。


    “卡啦!”聲音不大,每個人卻似都聽了似的,心裏一緊。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木籠門打開了。那頭麋鹿似乎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四處看看,全場一片寂靜,無數雙眼睛投注在它的身上。唯一的聲音,隻是戰馬的鼻息咻咻聲。


    麋鹿似乎也感覺到了緊張,它鑽出木籠,向前走出兩步,扭頭看看。林雷脊背一弓,後腿猛地一蹬,一個漂亮的縱躍姿勢,落地後已趵開四蹄,象一枝箭似的狂奔而去。


    “追!”李寒與慶忌同時下令,“飛車黨”嚎叫一聲,興奮地、名正言順地開始飆車了。這一次。李寒的三輛戰車也是並肩馳騁,絲毫不讓。六輛戰車發出轟轟隆隆的聲音,向前方疾馳。


    一路上,有些方才沒有被驚擾到地小獸,還有剛剛飛回地鳥雀都驚惶四逃,馬輪如飛,李寒一方車輪從一頭逃竄的獾子身上一輾而過,那獾子當場斃命,這輛戰車奔速過快,車子向一側一栽,險些翻覆,他們根本無心去理會那地上的獵物,眼中隻有麋鹿,隻有前方奔逃地那頭麋鹿,那隻麋鹿代表著榮譽、金錢、甚或權力,每個人都為了他的目標向這頭麋鹿奔去。


    李寒手扶戰車,向慶忌方麵的三輛戰車一掃,隻見他們的戰車與自己並駕齊驅,若是比快,實是還要勝上一分,眼珠一轉,便取弓在手,搭上了一枝利箭,他仔細地觀察著獵場的情形,靜靜地等候著。


    慶忌一方頻施詭計,難道他就沒有後手麽?這田獵地地點可是他早就選定了的,早在幾天前便已做好了準備,那一片地方為了不會太引人注意,設在草木稀疏的地方,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鹿向那邊趕,把公子們引過去,那麽他就可以從容取鹿,大獲完勝了。


    看看前方地形,李寒突然吸一口氣,開弓如滿月,箭尖瞄準了位置,嗖地一箭射了出去。那頭麋鹿被六輛戰車追擊,正自亡命狂奔,前方突然落下一枝利箭,釘在地上,箭尾羽翼嗡嗡直顫。麋鹿受驚,立時折頭逃向另一方向,所有的戰車立即跟著轉向,車輪急轉,輾起一地塵土。


    李寒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第二支箭又搭了上去,看看麋鹿奔跑的方向,又是一箭射出,受嚇地麋鹿再次改變方向,按照李寒地心意,漸漸向他希望的方向奔去。


    捉這隻麋鹿不得動用兵器傷害,但並不代表不得使用武器。田獵中有一種武器,就是魚網,既可捕獸,也可捉人,那就是武器地一種,雙方戰車拚命追趕麋鹿,目的就是想以魚網將它罩住活捉。


    “可惡,追的真緊,準備好了麽?”季孫斯眼見李寒一方的三輛戰車緊追不舍,李寒的戰車在最外側,以箭控製著那頭麋鹿奔跑的方向,生怕他把麋鹿趕到他那一邊去,不禁暗暗焦急。


    說到箭術,連慶忌對李寒也不得不服,虎在山崗龍在海,沒有一個英雄樣樣俱到,擅長任何一種技能。在箭術上,李寒的神妙箭法的確做到了百步穿楊,慶忌自問也是遠不如他,象他這樣發箭,既不傷了麋鹿,又能準確把握,讓箭射在它正前麵,隨心所欲地控製它的走向,在這些人中再不作第二人想。


    前方出現一片草木稀疏的地域,再往前兩裏多地,就是緩緩向山的一片坡地,上邊長滿樹木,雖不極茂,但是戰車是駛不進去了。


    李寒臉上露出得意的詭笑,悄悄向他們的三輛戰車發出了訊號,三輛戰車的馭者會意,控製著戰馬,角度微微傾斜,似有和慶忌的三輛車拉開距離,走弧線的意思備,季孫斯低聲吩咐道:“要扔準,莫要失了手。”


    常三公子一臉青春痘喜悅的亂蹦,嘿嘿笑道:“季孫兄放心,我備了可不止一條,縱失一次手,也沒有一失再失的道理。”


    “好!有前途!”季孫斯讚了一聲,突然揚聲大喝:“前邊是空曠地,沒有遮蔽物了,快快擒它,莫讓它跑了。”


    季孫斯喊完,三輛戰車上各有一條大漢拿出一具魚網,猶如套馬索一般在空中呼呼地甩動起來。


    叔孫搖光杏眼斜睇,冷笑道:“這幫蠢貨,在搞什麽鬼,魚具輕軟,不能及遠,現在還這麽遠,套……哎呀!”


    叔孫搖光一聲驚呼,急忙驅車欲驅向一旁,卻已來不及了。隻見慶忌那邊的公子軍將士們把魚網掄得風車一般,但是一脫手……全他***奔著叔孫搖光這邊的三輛車來了。


    若是一具魚網脫手,還說的過去,學藝不精,你有什麽辦法?可是……三具魚網,套獸沒有本事,擲車就這麽準確?


    第一輛戰車首當其衝,一張大網撒開罩住了前邊兩匹戰馬的馬頭,戰馬仍能前奔,但是一經掙紮扭動,魚網越扯越緊,若要轉向,以戰馬的龐大身軀便做不到了,那馭手無奈,隻得勒住了韁繩,再使人下車試圖解開。


    第二張魚網擲偏了些,拋到了車下,直穿進車輪中,車輪一攪,整張魚網都纏到了車軸上,一側輪子再難行進,整輛戰車在原地呼呼地轉了兩圈,終於翹了兩翹,來了個底朝天。


    第三輛戰車就是李寒和叔孫搖光所在的戰車,那張魚網扔的實在沒有水平,在空中根本沒有張開,徑直落到了車前兩丈遠的地方,叔孫搖光心中一喜,可是那笑容馬上便僵在了臉上,戰馬奔馳,魚網甫一落下,馬蹄便踏了上去,一匹戰馬的馬蹄絆進了魚網,轟地一聲栽倒在地,立時悲鳴不已,原來一條腿已折斷了。


    其他幾匹馬止不住步子,拖著這匹瘸腿馬又向前衝出三四丈遠,這才停了下來。


    季孫斯一方眾公子捧腹大笑,幾個擲出魚網的公子做大吃一驚狀,遙遙拱手,連連道歉:“失手,失手,抱歉,抱歉!”


    笑聲未了,他們的三輛車子已經駛上那片草木極少的平地,隻見三輛戰車猛地一頓,又複一彈,好象蜢蚱似的被馬著彈跳前進,車上的人東倒西歪,連聲驚叫,戰車激起一片沙浪,最後終於深陷沙中,再也動彈不得。


    對方三輛車上的人正在叫罵,見此情形不禁放聲大笑。這裏自然就是李寒做下的手腳,不過對方畢竟都是世家公子身份,他不敢弄些什麽伎倆真的傷害了他們,比如挖條暗溝什麽的,那樣很容易就傷了人,所以才把這一片地都刨鬆了,換了沙土上去,以陷敵車。


    敵車陷住,他自然可以輕鬆去捉麋鹿,不料對方也正要算計他,雙方同時發動,現在都是前進不得了。


    有人叫道:“不好,那鹿要逃進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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