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行不行嗎?”黃豔麗展開溫柔的攻勢。


    “說老實話,馮連海給了你什麽好處?”黃叔說話一點不留情麵,摘下鏡片擦拭著。


    “黃叔,我是偶爾去看他,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大吃了一驚:你一個大包工頭,怎麽過得還不如我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快活?”我知道成敗畢其功於一役了,要是過去黃叔說話這麽冷酷,我早就不看他的冷臉了。我看黃叔細嚼著一塊麂子肉,傾耳在聽,我接著說了下去:“他就說了他的難處。我們今天在醫院看同學,恰好碰到黃豔麗,我就說了這事。她說試試看吧。然後,她就要我先幫她的忙,再幫我的忙。黃叔,經過就是這樣子的。”


    我知道話語越樸素越好,再不要像表演那樣過分強調情感因素。


    第四道菜瓦罐煨雞上來了,這是一道藥膳,有很濃鬱的中藥香味。阿姨笑著問:“不會是你老慶買的單吧?”


    “媽,你別少看他好不好?他很會做生意的!”


    黃豔麗這一句可是揭了我的老底,我默不作聲,黃豔麗低沉地說:“對不起,我隻是實說而已嘛。他沒有爸爸的,媽媽還雙腿不能行走。他就靠自己做生意養家,然後堅持讀書,還是穩坐全校第一的寶座。”


    “就是你啊?哦,你就是宋萌根!”黃叔一拍腦門瓜,“這貸款沒問題了,可能市委預算款也很快到位了。我看,這麽眼熟。沒錯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我不知道是黃豔麗的話打動了他,還是我可憐的身世打帶了他,我沒有激動,也沒受寵若驚,沉穩地站起來:“謝黃叔。”


    “孩子,你坐,沒事的。都過去了。來,叔跟你幹一杯。”


    “幹一杯?爸爸,你不會吧?”


    “你心疼爸爸,還是心疼萌根啊?”黃叔再不提我的姓。


    “我當然心疼爸爸,他算老幾?黑不溜秋靠邊站著去。”黃豔麗趾高氣揚地說。


    “萌根兩字的風水好,一聽萌根兩字,他來勁了,你看不出來?簡直斯文掃地。”阿姨臭他。


    “阿姨,說話的方式我聽出來了。乍聽起來,不好聽,可是聽多了,才明白,阿姨是把正話反說的。明明說,黃叔要少喝酒,反話正說,就變成了另一個隱喻了。”我說得阿姨還白了我一眼。


    “萌根,你能不能喝?不能喝,叔幫你代一點。這杯叫什麽酒?叫拍板。什麽叫拍板?你是尖子生,這點比我理解透徹。叔,先喝了。”黃叔情緒很高,真的一飲而盡。當然這點酒對黃叔來說,不過是潤潤喉,麵不紅心不跳,黃叔是交際場上的人,不可能不喝酒。我跟著一口灌了下去。


    “孩子,慢一點。你不比我,久經考驗的了。”黃叔叫我孩子,這話語親切得讓人辛酸流淚。


    “來,多吃點。這不是普通的雞哦。這是山雞,我們鄉下叫野雞。配上當歸、天麻、熟地、黃芪、黨參,這是補氣的好東西。讀書人用腦,多吃點。”黃叔親自給我挾菜,我真是受寵若驚。我真是弄糊塗了,萌根兩字,那麽值錢?我看黃叔笑容可掬,不像演戲給黃豔麗看,是真當我是他的孩子?你看他空著筷子,看我吃得香不香,夠不夠味?


    “好吃,多吃點。”黃叔還要給我挾。黃豔麗摟著她媽說起了悄悄話,我也不知道她們說什麽。結果變成了兩派,阿姨挾菜給女兒吃,黃叔老挾菜給我吃。


    後麵的宴會,真的變成了家宴,氣氛之融洽,頗耐人尋味。不過第二天,老慶給我打了傳呼,中午放學我給他回了電話,老慶興奮地告訴我,銀行催他辦理完貸款過戶手續,高效率的。老慶說他要重重酬謝我。


    我嚴肅地說:“黃叔說了,我不能收你任何好處費,這是辦事的原則。他要是知道了,我打著他的牌子,撈好處,我不死定了!”


    “喲。我該死。怪不得拿不到貸款,我估計犯了大忌。老慶,你可給我上了生動一課。我明白了,什麽叫感情投資?今晚我做東?”老慶出題目了。


    “你忙你的吧?我這周還給你送貨呢?你說吧。這周一車夠不夠用?”我知道他忙,我也忙,星期一哪能用來吃喝玩樂?


    “全麵開工了,三車都不夠用?你這周先發三車過來,一車竹夾板,兩車毛竹,我打腳手架用。你這一車暫時解了我燃眉之急。你可要請老師傅運哦,周師傅那樣的師傅才靠得住。”


    “你放心。周師傅幫我聯係車,我沒有不放心的?”我很有把握地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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