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公路上的積雪就融化得差不多了,我有三天時間,沒進山了,我想多跑幾個點,因為下雪天,獵人們通常會在山中有重要收獲。我第一站選擇石岩頭,因為公路上的積雪化得快,但是山裏麵的積雪融化得慢,再說雪一化,雪水在泥坑積蓄,到晚上又結成冰砣,摩托車一陷進去,冰是打滑的,很容易出事故。


    這周一直沒上晚自習,我一下課就趕緊出發,那時夕陽在山,山頂還浮著雪,樹冠上也積著雪,田野堆著雪,雪水嘩啦嘩啦往山下流。要是晚上公路上麵肯定會結冰塊,現在我跟著車轍行駛,一點也不打滑。


    日暮時分,我就趕到了幹爹的酒館,幹爹老韓可興奮了。酒館裏客人比較多,都是送山貨過來的。七寶叔八兄弟也在。幹爹拖著我上樓,哇,獵物堆了半間屋子,什麽都有,野兔、雉雞、野豬、獐、野山羊、獾獵……這場大雪,真是野物的一場災難!


    七寶追著我上樓,附在我耳畔:“侄,我有後了。”


    我展顏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走,下去,我讓幹爹暖酒,咱們幾兄弟好好喝幾盅。這幾天,我差不多犯酒癮了。”


    “萌根,就一杯一杯喝,不準耍花槍。”


    “喂,是你自己同意劃拳的,好不好?”我抿著唇偷偷地笑。


    幹爹說:“你幹媽做出來的菜特地道,我剛從山裏弄來好草藥,泡的一缸藥酒。你們滾在雪地裏睡大覺,別怪我就行!”


    “老韓頭,你咋認幹兒子了呢?不擺幾桌酒席,誰知道?空口說白話,我也會說。我兒子出生,我準擺上幾十桌。你少說,左鄰右舍要請齊吧?”七寶寒磣幹爹。


    “免不了的,免不了的。也少不你七寶幾個短命鬼。今晚算我老韓頭請客,給幹兒子提個名分。擺酒席,我選好日子了。臘月初八,對節日,到時還給你喜帖。”幹爹聲音爆豆子一般歡快。


    就是下周,臘八還沒放寒假,陪媽過來認了親,帶著喜慶去省城更好。我興奮地說:“好日子!我媽、幹兒媳婦一起來認親。”


    幹爹喜上眉梢,讓我陪七寶八兄弟聊天。我笑著說:“七寶叔很會做菜,我也想學做菜,到時,去幹兒子家,好有好菜吃。”


    我給七寶叔戴了一頂高帽子,七寶嘿嘿地笑:“今晚跟著咱侄打秋風,不動手還行。”


    幹媽正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幹媽說:“廚房很嗆人。萌根,你別進來。”


    我拉著七寶叔進來,我笑著說:“我跟著幹媽學燒菜手藝。”


    “什麽好學的?熱油、猛火,再加酸辣。”幹媽說著一個爆炒麂子肉片就出鍋了,“你給第一桌端過去。”


    我應了一聲,做起了夥計:“酸辣麂子肉一份——”


    他們也是我認識的獵戶,硬要逼著我跟他們喝一盅,我推辭不過,跟他們碰了一杯。我說等下七寶八兄弟幹瞪著眼要報仇,我可不能陪你們多喝。我想了想九個人要吃要喝,不能讓幹爹破費太多。於是,借機溜了出去。到老街坊上走一走。嘿,此時正是鴨子、鵝回家的時候,我花了十五元從老鄉手中買了一隻大鵝,一隻洋鴨,撲噠撲噠提著回來了。幹爹一看我,跑出去又亂花錢,心痛死了:“孩子,你這不是亂花錢?到幹爹這裏,還要你花錢?快送回去!”


    我滿不在乎地說:“幹爹,你不知道,這是穀子養出來的,田野裏放養出來的,就是香。一點都不貴。”


    七寶出來也佯裝生氣:“嘿,你這像話嗎?你來了是客,哪有客人待主人之理?不行,不行,你說多少錢?這錢,我出。”


    我笑著說:“你出力,你把它弄幹淨。要是吃到毛了,罰酒一杯。”


    七寶不正經地叫道:“大毛子,二毛子,你兩個先要罰酒一杯。”


    “老七,看我們兄弟坐在這裏不服氣。走,幫他動手。早點搞完,早點上席。”


    他們八個活寶提著鵝、洋鴨到了後院,有的壓水,有的宰殺,有的燙毛,動作麻利得很。我幫幹媽炒菜,幹媽餘怒未息:“下次,不準你這樣樣亂花錢!幹媽還指望你存錢,養兒養女。”


    長輩的話都差不多,我嘿嘿笑著:“我本來怕他們強我喝酒,出去散散步;偏偏剛出去就碰上了老爹。一說,他就給我優惠,讓我挑。我當然就不客氣了,挑了他最壯實的。”


    幹媽板著臉:“你要攢錢!幹媽開這個店,吃喝不用愁;要是你幹爹現在不糟蹋錢,還有餘錢存款呢。你要買房、添人口,幹媽還要給你助力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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