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七寶兄弟,我幫幹爹打烊,幹媽燒了滾滾的開水給武老師沐浴。這個用來洗澡的木桶相當於城裏的浴缸,一個人完全可以睡在裏麵,還可以不停地加熱水。這水煲了黃梔子、羊角刺、桂花、過牆風、門冬子、艾葉等,洗了之後,祛風止騷癢,皮膚滑嫩水白。


    我本不洗,可是武老師不讓,我知道她有潔癖,要是不洗幹淨,她肯定不會讓我碰她,還是受點折磨吧。我說:“不要燒水了,就接著洗。”


    幹媽笑著說:“你不懂。女人洗的配方,跟男的兩碼事。一個是陰性,一個陽性,怎麽能洗一盆水呢?”


    我想辨駁,那怎麽會有鴛鴦浴呢。算了,幹媽是好心,隻是害她老人家又要燒一大鍋水。


    我怕燙,開始把水調得很溫,仰天睡在長木桶裏,再一瓢一瓢往裏加油水,加著,加著,我淚水漣漣。我想起我的養父,他也做了這樣的長木桶,我在裏麵還可以遊泳,打得爸爸一臉的洗腳水,媽媽不拿竹鞭進來,我不會聽話。沒想到,今天我睡在長木桶裏,他老人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哪一天,我也會飛向何方,長木桶依然安好,物是人非……


    我不知在長木桶裏泡了多久,也不知武老師進澡堂裏,武老師看我雙眼在燈光下晶瑩發亮,人卻又癡又傻。她知道我可能睹物思人了,肯定也猜出我想誰了。我被她擰痛上,有了意識,趕緊捧水洗了一把臉。


    武老師又掐了我一把,嗔怪似地說:“還想哪些幹什麽?逝者長已已,生者空戚戚。何況你現在認了那麽多爸爸,再加上那麽多嶽父,哇,你還不知足?”


    說完武老師莞爾一笑,我真服武老師,她能從我眼神裏,就讀懂我的憂傷!可能我們相處三年,她對我的喜怒哀樂,比我自己還要更了解。我出浴出來,幹媽領著我倆上了閣樓,我知道幹爹又搬出了他的牛皮箱。窗櫳已經放下,韓元帥的畫像已經高高掛了起來。下麵擺好了香爐。


    幹媽燃起了燭火,幹爹邊燒化紙錢邊念叨:“皇天後土,曆代韓家祖宗在上,第一百一十七代嫡孫韓元正、黃蘭鳳,第一百一十八代嫡孫韓萌根、武玉婷,叩拜列祖先宗。嘉佑我韓家,名垂千古,香火永繼……”


    幹媽給點了一把香,每人手中拿一炷,四個人跪在蒲團上,行三叩九拜大禮。幹爹、幹媽的虔誠,讓我倆也充滿敬畏。


    拜畢,幹爹請出他收藏的先祖遺物。幹媽打開一個錦盒,拿起一個串著紅纓小穗子的黃金寄名鎖,拿給武老師:“這個是給第一百一十九代嫡孫的。保護他好養好帶,長大了能文能武,報效祖國。”


    武老師捧在手中,她百感義集,心裏湧起一種認同感。以後,她乖乖地躲在這裏生小孩,滿百日後把韓小鵬交給幹爹、幹媽帶到三歲,才由我接走。這是後話。


    幹爹把牛皮箱裏麵的錦盒一個一個拿出來,上次我見過的尚方寶劍、一方玉璽、雲錦聖旨,武老師是識貨的,她看尚方寶劍,寒光透徹,劍中隱隱有暗光忽隱忽現,細細看來是一條鱗甲飛揚的光龍破空而來,她再試試鋒芒,拿在手裏擺動幾下,寒氣陰森可怖。她看了我一眼,意思是真家夥。她再看玉璽,質地是和田無瑕璧玉,字刻刀法細膩靈秀,字是宋時流行的陽刻篆文,果然是“韓世忠印”四字,如此刀功非造假者所能炮製,再看印色浸入璧玉半寸之深,沒有千年的浸染難以上色。再看聖旨,雲錦雖然光滑,但其色明顯有黃斑,且有絲絨;打開裏麵朱砂字跡略有浸潤,但字跡絲毫不走樣,字體正是瘦金體,玉璽文字略有缺角暗紋,恰是失蹤千年的和氏璧,漢時摔了角,雖有填補,終有暗紋,傳說和氏璧跟著南宋小皇帝一起投海,自此這枚傳國玉璽再沒見天日。沒想到,還有璽印!


    武老師頗感詫異,這些都是國寶級文物啊!


    幹爹捧起寶劍、玉璽、雲錦聖旨,讓我跪下,板著臉,語氣生硬:“韓萌根,你要記住,這是祖宗遺物,你就是餓死,你要不要拿來當錢用。你要一代一代傳下去。”


    我不敢接,幹爹說:“你既然上了韓家族譜,你得就履行韓家子孫的職責。你要把這些東西,傳給你的兒子,你的兒子就要傳給你的孫子,世代相傳,不得有違祖訓。接祖宗信物!”


    幹爹最後的語氣相當鏘鏹,我知道這些東西不是給我賣錢打酒喝的,我隻是代他傳承,否則無顏見地下的列祖列宗,我隻得雙手高舉過頭頂,幹爹鄭重其事地把祖宗信物交到我手中。他像完成了聖火傳遞一樣欣慰,我可接過聖火,重任在肩!


    完成這一切傳承儀式,幹爹幹媽如釋重負,原來他們背負著祖宗遺訓,怕稍有差池無顏見列祖列宗。看來,我也得小心,不要到最後無顏見列祖列宗,我發誓要光宗耀祖。當然我認同了我是韓氏家族一分子,至少我的兒子韓小鵬是名正言順的韓氏後裔。幹爹幹媽交給我的祖宗信物,我必須世代相傳,無愧於天地祖宗!


    我當著韓氏祖宗聖像祝禱:“第一百一十八代嫡孫韓萌根、武玉婷立誓,繼承韓家香火,謹守祖宗遺訓,安分守己,精忠報國,一心一意光宗耀祖。無愧於韓氏遺風,做一個韓家英雄兒郎。”


    武老師也祝禱:“第一百一十八代嫡孫婦武玉婷敬祝,保我韓氏一脈,世代忠良,香火鼎盛,兒孫滿堂,光耀祖宗門庭,澤披後世。伏饗。”


    祝畢,幹爹、幹媽還讓我倆敬酒、獻茶,一切獻祭,有章有法。


    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我們回各自房間就寢,小蝶的房間,現在是我的臥室。不過房間已經煥然一新,裏麵的雜物全部清空,顯得相當空闊;家俱不多,有一套全新組合家俱,即當年時興的高櫃、梳妝台、茶幾、五屜櫃、藤箱、板倉;木壁已經重新上漆,地板刷了桐油,光亮照人;床也換成寧式雕花床,睡在時麵,就像睡在棉花堆裏,軟繃繃的。隻是沒有城裏的家用電器。


    我和武老師兩個人睡在寧式雕花床,還覺得床太寬,就是再睡幾個人也睡得下。我沒熄燈。武老師偏要熄燈。她熄了,我就開著。她恨恨地說:“你還用開燈?”


    我說:“晚上著錦衣,誰看得見?開了燈,那才是秉燭夜遊。”


    “我警告你,你太魯莽,你會流掉你的小祖宗。”她在我耳畔輕聲說。


    我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但我算算,應該兩月有餘了吧。我鬼笑著說:“你別糊弄我。我現在就是拿金箍棒,小祖宗也不會有意外的,就像白龍馬進了老鷹潭。”


    “喲,你挺有經驗的嘛。看來,已經是過來人了。”她暗諷我。


    我小時候最喜歡剝筍殼,原來還有比剝筍殼更神奇的事情,燈光透過藕合色的紗帳,百合被上是一幅文藝複興時期的世界名畫。


    武老師的肌膚相比青玉的緊實是兩種感覺,她是鬆軟的雪肌玉膚,跟張玉華、伍宇娟、劉玫差不多,但她自然有種貴妃神韻,讓人神魂顛倒。


    做完功課,我很想睡,她偏不讓我睡。有一茬沒一茬地強我說話:“要不要告訴你爸爸?”


    我懨懨地說:“不要了吧。”


    “要不要帶你去見我的爸爸媽媽。”


    我很虛脫:“以後吧。”


    “喂,我究竟是你什麽人?”


    “在韓家,我們是夫妻。出了韓家門,我們是師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我以後還嫁不嫁人?”


    “條件合適的。嫁了省心。”


    我便脆生生地挨了一巴掌,然後有她嚶嚶的哭聲:“你是頭豬!我白疼了你!你真是白眼狼。你真的是玩我?有沒有付出真感情?”


    我摸著生疼的臉頰,看著她亮晶晶的淚光,內心萬分負疚:“親,順其自然吧。我對不起你,你要是打兩下,覺得舒服一些,你就多打幾下。我們舉行婚禮,有可能嗎?”


    “有!你出國留學。我跟你出國!到那時,我們到大教堂請牧師給我們主婚,到日內瓦度蜜月,到豪華遊輪上環遊世界。”她一臉神往,現出小女生的甜蜜。


    “我答應你。”我知道這個夢應該給她,否則打了左臉,又要打右臉了。我想睡,我眼皮子打架,她還這麽亢奮,我懷疑她還想再溫習一遍。


    “喂,你要是沒有任何壓力,你選誰?”她偏搖著我的頭說。


    “你。武玉婷。”這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又不是傻瓜,否則一記耳光扇過來,還以為打蚊子呢。


    “騙人。風流靈巧我比不過姚蘭,國色天香我比不過黃豔麗,妖媚狐惑我比不上李莎莎,還有你家裏的秋水伊人青玉。她們都是美人胚子。哪一個你都難以割舍。”她卻自形慚穢。


    說良心話,我雖與她年齡有差距,與我姐姐同齡,其實她才是我的美神,不管是姿色、人品、氣質、風韻,在我心中絕對風華絕代。我美美地說:“人生得一武玉婷足矣。此生夫何以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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