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筱光說:“我是個膩歪的人。 ”


    莫北拍拍她的肩膀:“楊筱光,你還要趕第二場,我不留你了。 ”


    楊筱光笑著怪叫:“莫北你真勢力。 ”


    莫北搖手:“你可以撤了,別妨礙我尋mi運。 ”


    “這麽快就趕人走啊?”


    “你不小了,男人到了三十那是一枝花,女人過了三十身價不知道得打多少折扣。 你還真打算做一輩子大齡未婚女青年?”


    “我不。 ”楊筱光笑得歡暢,她說,“我走了。 ”


    莫北目送她出去,他的朋友們問:“有趣的妹妹走了?”


    “她在mi運中。 ”


    “啊!真可惜。 ”


    “可不是。 ”莫北坐到朋友們中去。


    今夜才開始,他也會有新開始。


    楊筱光走出“五色”,回頭,人生的廣告牌五彩繽紛。 人生若是有多少坎坷,必定是你向坎坷屈服。 其實一切沒有那麽難。


    她站在十字路口,張望四周,往東是地鐵站。 她知道哪一站下來是潘以倫的新家。 她看了一眼就記得了,還有什麽可猶豫?她想好她該往哪裏去。


    潘以倫住的小區,在夜裏亮著通明的路燈,一路將人行道照得很亮。 楊筱光一路找著門牌號進去,卻最終停在了最後一個路口。


    她又猶豫了,在那個大鐵門前。 停著潘以倫經紀人的qq。 有個女孩鑽進了車裏,那邊地燈光很亮,她認出了這是杜月月。 她往後麵退一步,再進一步,看清楚,車裏還有人,潘以倫坐在駕駛位。 還有潘母。 她kao在杜月月的肩頭,親密無間。


    楊筱光瞬間喪失了再進一步的氣力。


    世間萬物在變化。 他不動,他的環境未必不動。


    她躲在路燈照不到的角落。


    兩年,未必什麽都沒有改變。


    他的吻他的唇,一切如昨,但並不是沒有東西仍無變更。 她還是把握不住如何向前,是不是可以將兩年塗抹,一切都能由零開始


    楊筱光一直站到他們地車消失在夜色裏。 她按著原路走出去。 外麵是臨著住宅區的商業街,燈火輝煌,照亮遍地。 人們三三五五閑逛,她走在人群裏,一路看著明亮地長街。


    是不是到最後,在茫茫人海裏,依然是要分開?


    楊筱光鬱鬱地回了家,家裏也燈火通明。 有親戚來探望楊爸楊媽。


    “現在職位做的很高,薪水也高,對對方的要求就更高了。 還能怎麽找?”


    楊媽看見了楊筱光,閉上了口。 楊筱光同大家打了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很累,kao在床頭。 就想入睡。 有人推門進來,是楊爸。


    “別老一直加班,注意身體,你不能這樣一直過下去。 ”


    楊筱光坐起來,kao在父親的肩頭。


    “老爸,我歇會兒就好。 ”


    楊爸在她的床頭坐了好一會,忽然說:“阿光,你若還是喜歡那個孩子,你就去吧!”


    楊筱光把頭埋在父親的肩窩裏。


    “老爸,很難。 你們肯。 他肯。 但我已經不知道這條路應該怎麽走了。 談一場戀愛真地不容易。 ”


    楊爸拍著她的背,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獨生子女啊!我們是護犢心切。 怕你們行差踏錯,怕你們受苦受難,殊不知到頭來是管過了頭。 你是乖孩子,從小到大從沒讓我們操心過。 阿光,這一次,爸爸是真的想錯了。 ”


    楊筱光擁抱父親,看見了他的白發,一年多過一年。


    她的父母,仍然愛她,有時候是愛,有時候是負擔,一生一世都無礙卸載。 她亦步亦趨,戰戰兢兢,走得很辛苦。 沒有太多時間傷春悲秋,楊筱光明白自己還須踏踏實實走下去。


    那天以後,潘以倫並沒有進一步和楊筱光聯係。 過了一個禮拜,楊筱光自己都恍惚了,也許那夜是自己的午夜夢回,怎會如此春夢了無痕?


    廣告的腳本確認之後,就要開始準備拍攝工作。 這一次都是老搭檔,已調任“君遠”旗下廣告攝製公司的梅麗麗和第一版dg廣告地導演。


    梅麗麗一見楊筱光就熱絡得不得了,連說:“今年我們簽了一個小男生,各方麵條件很不錯,憂鬱型的,愛玩非主流,主體意識強,不比潘以倫差。 ”


    楊筱光答:“一年好過一年,前浪都要死在沙灘上了。 ”


    導演附和:“潘以倫主體意識太不強了,老不拿自己演藝身份當個事兒,走的路未必能長。 ”


    潘以倫同他的助手走過來,一眾人就住了口。 他的臉色不甚好,看上去很疲憊,所以戴了棒球帽,帽沿壓的很低,眼圈也青著。 楊筱光一抬眼,就對上他地眼睛。 他第一個看的就是她,極為迅速地一掃,然後把目光停在梅麗麗臉上,很恭敬地叫:“梅姐。 ”


    梅麗麗大感有麵子及被尊重,笑著對潘以倫說:“今天的新人王,努力一把,多拍拍電視劇才會更有燦爛前途。 ”


    “廣告也很好。 很棒的導演和策劃。 ”他又對著導演和楊筱光微笑,笑容矜持,且有所保留。 他很適度。


    導演也很開心,開始同他講劇本。 在許多情節及拍攝方式上與潘以倫有共同的想法,就更有興趣了,幹脆拉了椅子坐在鏡頭前先交流個透徹。


    梅麗麗和楊筱光站在他們身後閑聊,梅麗麗很是得意,自詡為當年的伯樂,言語之間,誇誇其談,楊筱光煩不勝煩,聽了幾句就想找個借口走人。 身子才一動,手就被人不動聲色地握住了。


    她扯不開。


    潘以倫就坐在前麵,她的右手原本搭在他的座椅旁,他的手也搭下來,這樣似有若無地觸碰,終於忍不住牽了上去,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掃過來掃過去,就好像無數隻貓爪子在楊筱光地心裏抓上抓下。


    她站不住了,不動聲色想要用力抽開,無奈他握地死緊,她的動作又不可lou相。 實在辛苦。 她能感覺他地手心沁出了汗意,卻抓她抓得更緊。


    他很久以前,也這樣用力握過她的手,也是一手的汗。 他們在一起,會有壓力也會出汗。


    楊筱光心裏長歎一聲,這算不算職場性騷擾?她隻得同梅麗麗繼續胡侃下去。


    他的拇指來到她的手心,若有若無地劃著什麽。 她分辨不出,也無力分辨。 他為什麽要這樣握住她的手,讓她的心也被緊緊握住,快要支持不住。


    又是這樣近?好像近的密不透風。


    楊筱光的手心也出了汗。


    他不回頭,不看她,這樣的咫尺,近到要汗流浹背。


    忽然,她的手就被放開了。 潘以倫站起來,杜月月筆直朝著這裏跑過來,看來很著急,還叫:“以倫,現在有沒有空?”


    潘以倫好像明白是什麽事,他一副一刻都等不得的摸樣,立刻就對導演說:“我有事先走。 ”


    旋即,他就跟著杜月月匆匆離開。


    楊筱光一手落空,惶惑地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梅麗麗問:“這是怎麽回事?”


    潘以倫的助理答:“不清楚。 ”


    導演問:“他真的和杜月月在談戀愛?”


    潘以倫的助理不答了。


    楊筱光捏了捏手心,還有汗。 但是她也會不動聲色,同梅麗麗說:“看來他有急事,稍後我們再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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