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容顏忙的人仰馬翻。連氏的事情很多,細枝末節的都要她過問。她幾乎是天天要去那邊一趟。好在,裏麵的人雖然因為上次的事情看她的目光有些異樣,但是嘴上還算恭敬。而且,她也沒再碰上連城了。後來,她才聽說連城出差去美國了,要半個月的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她鬆了一口氣,至少在這半個月裏,她是安穩的。


    除了工作,讓她最煩神的事情還是郎然,她早把這男人的號碼設置成了黑名單,他的來電她是一概不知道的。所以郎然就隻能親自上門找。


    這男人幾乎每天都來報道。不是早上,就是晚上,有一次還中午到了雜誌社,不過她不在。她是後來聽陳旭說的。


    周六這天。她終於脫了個空,不用忙工作可以休息了。正準備睡個懶覺。門就又被敲的震天響了。


    郎然,一定又是這個死男人。容顏抓著頭發,煩躁的從**翻起來。隨手她還抄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她發誓,這個每天來騷擾她,來精神上折磨她的男人再敢踏進這個家門半步,她就拿這杯子砸死他。


    氣衝衝的來到門口,她卻沒想到,來的竟然不是郎然,而是另外一個人呢。


    一個很長時間都不曾在她麵前出現,她也差不多已經忘了的人。


    杜月。她一大早的出現在了她家的門口。一看杜月的樣子,容顏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麽。


    杜月披頭撒發,臉上沒上妝卻蒼白如紙。那雙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是激烈的哭過的。


    她一向是注重儀表的,那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是?


    容顏還沒來得及問什麽,杜月自己就開口了。她的聲音嘶啞,卻飄忽,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浩宇死了。死了……”


    死了?容顏有些意外,一想又覺得是意料一種。上次杜月來找她的時候就說了,醫生說了那孩子沒救了。


    她這麽想著,心中不免又有些傷感。


    可杜月接下來的話又讓她難以接受。杜月那雙充血紅腫的眼睛等著她,聲音像鬼一樣的幽幽飄出一句:“是你殺死他的。容顏,是你殺死浩宇的。”


    “我殺死他的?”容顏忍不住反問一句。


    杜月竟然陰測測的笑了:“是你,不是還能是誰?你不肯救他,所以他沒救了。死了。是你,容顏,你是個凶手。哈哈,凶手。”


    她的笑聲仿佛來自地獄,陰森恐怖,容顏收緊了目光,盯著她的臉。


    “你憑什麽把他的死怪在我頭上?生死有命。我不想解釋那麽多。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家,我勸你下次還是不要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麵前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是那個給了她生命的女人。可是,她現在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是凶手。是害死她兒子的凶手。這讓她情何以堪?


    容顏覺得自己很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不管是真的不想看到,還是想躲避,總之,現在,她希望這個心裏根本沒有她的女人從她麵前消失。


    “不歡迎我?哈哈,是啊,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章澤天要一腳蹬了我。我再也不是闊太太了。你,我的女兒,你也不要我了。我現在無家可歸了。哈哈……無家可歸了。”


    她這麽喊著,竟然真的一扭頭,跑了下去。


    這一番奇怪的舉動倒真的讓容顏有些意外。不過她也沒有深想。隻覺得杜月精神上大概受了極大的刺激,失常了,所以如此。


    容顏不知道的是,杜月再奔出樓下的時候,就碰到了一個人。郎然。


    郎然見她這副瘋婆子的樣子,也是很奇怪,伸手攔住了她。“媽,你這是怎麽了?”他搞不清狀況,加上現在還在各種討好容顏的階段,所以他對杜月還算恭敬。叫了一聲媽。


    杜月抬頭透過亂糟糟的頭發,看著郎然。


    “是你?”她低喃一聲,眸光中閃過一絲鄙夷。郎然也沒在意。隻是問道:“您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哈哈……”


    杜月仰頭大笑,突然又直勾勾的盯上郎然的臉。


    “郎然,我們聊聊。”


    郎然一怔,又要跟他聊?上次跟他聊,許諾了他三十萬。那麽這次?再聊,會不會更多?


    一想到花花綠綠的票子,郎然整個人都好了。高興的都快飄起來了。


    “好啊,我有時間。”


    他高興的答道。杜月沒再看他一眼,徑直往小區外走去。郎然喜滋滋的跟了上去。


    他們連見麵的地方都沒換,還是那個地方,甚至連座位都還是那個座位。看著麵前的杜月,想起之前那個沒到手的三十萬,郎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個好兆頭。預示著今天,他可能會得到更大的利益。


    所以,他急急的開口了:“媽,你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郎然已是笑臉如花了。杜月勾勾唇,冷冷一笑。卻沒急著說話。隻是伸手撩了撩頭發,把亂糟糟的頭發給一點點的整理好。


    她在這裏整理頭發不著急,郎然卻等著心急了。


    “媽,您到底有什麽事?您放心,我能幫的一定在所不辭。”


    他急著拍胸脯保證。杜月眼中冷光四射。卻並不著急,還是繼續收拾著她自己,收拾好了才慢慢開口問道:“郎然,你恨容顏嗎?”


    杜月的目光幽冷幽冷的,郎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隻覺得如置身在冰窖裏一樣。


    “媽,您,這是什麽意思?”


    郎然還真琢磨不太透這個杜月的心思。她這麽說,是想幹什麽?


    杜月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隻是頓了一會突然道:“浩宇死了。”


    四個字,郎然心抖了一下。章浩宇死了?也是,看她這個樣子,看來那孩子是不在了。否則她不會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麽,她現在是想……


    聯想到剛才杜月那句話,郎然突然好像能猜到一點什麽了。


    “媽,那您的意思是……?”


    他試探的問道。杜月突然淒厲的喊了一聲:“別叫我媽。我不是她媽。永遠都不是。她是凶手,是殺死我兒子的凶手。”


    她的樣子還真把郎然給嚇住了,他扭頭看看周圍異樣的目光,輕聲安慰道:“別這樣。有什麽好好說。”


    “好好說?哈哈,浩宇都死了,你讓我好好說?我說什麽?”


    見杜月的情緒又要失控。郎然趕忙又問了一句:“那你想讓我做什麽?放心,我一定照做。”


    他可沒提什麽報酬的事情,但是那雙眼睛都已經放光了。


    杜月盯著他的眼睛,好半天才幽幽又吐出一句:“我想她死。”


    郎然這次是徹底嚇住了。剛開始他覺得杜月是賭氣,可後來看看她的臉色,又總覺得不像賭氣。難道她是在認真的?真的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都想要了命?不過,這都是她的事情,他現在更關心,杜月打算讓他做什麽,打算給多少錢。


    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情。


    “您的打算……?”


    郎然眯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盯著杜月。


    這次,杜月沒有像剛才那樣癲狂的喊,而是把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她說完,郎然眼睛瞪的大大的,半天都沒換過一口氣來。


    “這……這太難了吧。風險太大了,不行,這個不行。”


    郎然連連擺手。杜月對他這種拒絕的態度也沒在意,隻冷笑一聲,問道:“如果我給你錢呢?一大筆,20萬,先打在你卡上。預支。事成之後再付你20萬。怎麽樣?”


    二個二十萬,刺激的郎然的心跳都不正常了。二個二十萬就是四十萬。這還是其次。最最主要的是,她說了,先預支20萬給他。如果這個錢到賬了,那可是實打實的票子。跟容顏的房子比起來,雖然比不上那百萬的房產。可是話說回來了,那個房產到底還隻是水中月鏡中花,他隻能看不能摸。至於以後能不能摸的著,看看容顏現在這個態度他還覺得懸乎。


    那要是這麽算的話,還是杜月的條件更加吸引人一些。


    郎然正在這樣相互比較的時候,杜月又跟了一句:“你若同意,我現在就打20萬在你卡上。”


    這話一出,郎然手抖的差點打翻了麵前的飲料。


    “現……現在?真的?”


    二十萬啊。突然就要這麽歸他了?太意外,太驚喜了。郎然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呼吸不暢了。他沒辦法不激動。當初杜月許諾給他那三十萬,還隻是口頭上的,要事成之後她才會兌現。可現在不同啊。現在隻要他點頭,那二十萬馬上就到他卡上。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錢。比那些口頭承諾,那些看不見的海市蜃樓,要刺激太多了。


    “真的。”杜月輕描淡寫。郎然聽見自己的心突然砰的一下,好像爆炸了,炸開了千萬片,每一片上麵都迎著一個毛爺爺。


    “行,我答應你。”


    他的聲音,已經激動得不像是自己的聲音了。


    杜月低頭抿了一口飲料,沒再吭聲。二十萬,對她現在來說確實是一筆值得心疼的巨款,可是如果真能解了心中的恨,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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