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千葉睡的很熟,迷迷糊糊中感覺倒在一個十分溫暖的懷抱裏。


    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午時,能讓自己不知不覺睡的這般不省人事,自然是苗鈴的手筆。


    蘇千葉並不驚訝,在昨天晚上,他已經感覺到苗鈴要離開了,但心中還是失落。下意識的摸了摸身體,發現衣裳完整,貞操還在,心中不由一歎。迷暈我之後,居然沒有任何企圖,苗鈴你這行為有點無恥啊。


    下次見麵一定要問問她,有沒有對我做什麽。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小屋之內,依舊寒酸空蕩,偶爾傳來街道上喧鬧的聲音。


    除了那一縷似有似無的幽香,仿佛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像流星一樣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一閃而過,璀璨而短暫。蘇千葉感覺她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也許此生,兩人再無機會再見。


    桌上放著一封書信,上麵壓在一個銀色小巧的鈴鐺,書信旁放著一碗素麵,隻是麵已經冷了,顯然她已經離開多時。


    蘇千葉起身,輕輕拿起那個鈴鐺搖了搖,銀色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回蕩在這小屋之內。蘇千葉的心情似乎也隨著這清脆悅耳的聲音好了起來。


    他拿起苗鈴留給他的信,開頭處記載的是一式劍招,一直想得高手授功的蘇千葉卻沒有多少興趣,直接略過,朝下麵看去。


    信的末尾處,果然有苗鈴留下的話,上麵用十分娟秀的筆記寫著。


    我走了蘇千葉,苗疆和師尊都需要我,我不可能為任何事情留下。我留下的劍招是殘招,但比起整套劍法,反而更好修煉,並不難。你雖然修習的是刀法,但學上這樣一式劍招防身對你有益無害。


    劍招是我師尊的成名劍法,切記不要傳授給其他人,我師尊在北域門派仇人甚多,遇到北域之人,你也不要用這式劍招,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有一天....


    信寫到這裏,筆墨明顯濃重了許多,顯然寫的人在這裏停留了許多。


    如果有一天,你在楚國發生大難,無處可去,你可以拿著那個鈴鐺來苗疆找我,就算我不在,苗疆也會尊你為上賓。


    最後,感謝你給我的這段時光,蘇千葉,我會銘記一生。-----苗鈴


    蘇千葉翻來覆去把結尾的那段話細細看了幾遍,心中惆悵。


    但也隻是惆悵,認識不久的兩人,遠遠沒到那種生離死別的地步。蘇千葉情竇初開的時候,也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但那個人最後還是和其他人在一起。


    人的一生總會遇到幾個,喜歡但卻未必有結果的人,這個道理,蘇千葉早就明白。


    但,知曉許多道理,卻仍然過不好這一生。


    蘇千葉看著手中銀色的鈴鐺,心中感覺空了一塊。


    因為她占據過,而她離開,所以空了。


    惆悵若失的蘇千葉倒回去把苗鈴所留下的劍招細細看了幾遍,劍招名《十二宮闕劍》。


    隻是....


    看了幾遍之後的蘇千葉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心中破口大罵,這叫好修煉,這叫並不是很難。


    苗鈴留下的劍法,晦澀難懂,字字珠璣,雖然隻是一招,但比起蘇千葉所修習的炎斬還要複雜百倍,一式劍招就這般,可想而知這套十二宮闕劍的複雜程度。


    蘇千葉認認真真的看了幾遍,確定自己的的確確完全看不懂苗鈴寫的劍法之後,把信收了起來,準備找自己的好兄弟齊雲這名劍道高手指點一下。


    最後蘇千葉拿起那一碗麵,苗條已經有些黏糊,除了一些油花,整碗麵條白淨一片。


    蘇千葉看著那碗麵條,碗裏的素麵是極為普通的方麵,麵條細長而方,麵條一條條糾纏在一起,似一個整體,卻又涇渭分明。蘇千葉心中忽有所感,眉頭輕輕皺起,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麵條那一條條糾纏在一起的紋理在他眼中都變得極為的玄奧。


    空間似乎靜止,他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盯著這碗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麵條,他體內已經達到聚靈巔峰的靈氣突然開始運轉,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那些靈氣被他一絲一毫的分離出去,就像一根根細小的麵條。


    靈力越溢越多,他沒有絲毫的要停歇的意思,蘇千葉體內如同一個巨大的漏鬥,將全身的靈力化為細絲運出體外,不存一絲一毫。


    日出日落,時間流逝,一整天就這麽過去。


    當第二天的陽光照進小屋,小屋內如絲一般的紅色靈力在空中飄蕩,如波浪一般在空中微微起伏,充斥著每一個空間。


    經過了一天的累積,蘇千葉已經達到巔峰,無論是靈力還是道心,現在隻差臨門一腳,踏過去,他便能突破。


    海納百川,因其空無,以空無之用而成無窮之用。


    欲達入靈,必先空靈。


    放空是為了擁有更多的空間來擁有。


    ......


    書院的教誨此刻一點點在蘇千葉腦海中浮現,往常不能理解的話,這一刻卻那般清晰。


    “原來如此,我悟了。”


    一句我悟了,周遭靈力如萬絲擰繩開始瘋狂運轉,靈氣如深海漩渦一般旋轉扭動,而處於漩渦中心的,自然便是蘇千葉。


    靈力千河歸海,在蘇千葉的引導下緩緩融為一點,融合之後的靈力散發著劇烈的紅光,帶著攝人的鋒芒。


    此刻已經不是靈力,而是,芒氣。


    悟出芒氣,自然也證明著蘇千葉突破聚靈。


    突破之後,赤色芒氣破屋而出,窗戶和門被破開,衝出的芒氣如奔騰不息的河流,又如一條重見天日的巨龍,肆虐張狂無比。


    芒氣遇光而止,扭曲在一起,化為一個巨大的紅色圓球。


    似一個巨大的繭,又似一個蛋。


    清晨的金色陽光照耀在這蛋繭之上,反射出刺人的紅光,隨即,圓蛋再一次變形,一雙紅色的羽翼緩緩舒展而開。


    “唳---”


    一聲輕啼,蛋上發出萬丈昊光。


    如此異變,自然吸引了小街之上許多人的注意,久在京城的他們,就算沒見過修士悟境,也聽說過。這番天地異像,他們雖驚不怪,大家紛紛停步看著那枚巨蛋,好奇會出現什麽。


    欽天監,一處觀星預言楚國命運的所在,被譽為最神秘的修行之所。


    地基成方形建造,但頂端之上的祭台卻是圓形,按照古書中天圓地方所建造的所在,也是楚國最高的建築,最為接近天道的所在。


    “有人悟道了。”欽天監中,一名文官看著遠處的紅芒說道。


    另一人看了一眼那個方向,隨後俯首繼續書寫文案,淡淡道:“三境而已,有何需要注意。”


    欽天監不僅掌管天道預測,處於最高處的他們,更監視這首都之內大大小小的修士,任何引起天地靈力變異的事情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雖然是三境,但剛剛悟道,便能將芒氣化形,應該是一名天賦極高的世家子弟吧。”另一名文官說道。


    “這次你倒是猜錯了,那方向應該是貧民居住的雨巷。”


    那名伏案書寫的文官淡淡道:“有什麽好驚訝,修行一路。天才和世家子弟隻不過走的快些罷了,但走的快不代表能見識更多的風景,古來今來,天才帶來的更多是驚豔,但真正走到最後的卻是那些天資平平的人。”


    說到這裏,那名男子忽有所感,抬頭道:“隻有活著,才能一直修行下去,走更長的路,哪怕走的慢。”


    空中,氣芒化形,赤色霞光中,一隻紅色鳳凰舒展羽翼,鮮豔的翎羽在陽光下美豔不可方物,栩栩如生。


    鳳凰震天而起,圍著小屋屋頂盤旋飛舞,最後俯衝而下,飛入小屋之中。


    雨巷眾人驚歎了幾聲,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長安的人,已經見識了太多,無論是好的事情,還是壞的事情。


    鳳凰衝入小屋之內,鑽入蘇千葉的體內,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運走奇經八脈,周身百骸。


    蘇千葉全身泛起紅光,靈力在蘇千葉的控製,有條不絮的在空無的身體裏運走,最後交匯在丹田處,凝聚成一刻紅色圓潤的內丹。


    在悟道之後,突破聚靈比蘇千葉想的還要順利,蘇千葉睜開眼睛,眼中紅芒一閃而過,感受著入靈境帶來的強大力量同時,也想起自己的麵還沒吃。


    於是美滋滋的拿起筷子,毫不介意的插起已經糊成一團的麵條,咬了一口。


    隨後---


    “噗---”


    一股詭異的味道占據味蕾,讓蘇千葉如臨深淵,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


    我去,苗鈴你這是加了什麽,才能把一碗如此普通的麵條,煮的這麽驚天動地。


    深山處,踏上回苗疆旅途的苗鈴,轉頭看著已經看不清模樣的長安。


    似乎能看到他吃那碗自己加了許多“佐料”的麵條,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應該會是讓他一生難忘的味道吧,她心中想著。


    明明知曉兩人之間的那些奢望微乎其微,但她卻想在他心中留下屬於她的痕跡。


    不要忘了我,千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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