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提著木桶,右手將戒刀扛在肩上,小九橫刀立馬站在巷子中間,任由雪花緩緩落在肩頭。


    “你們兩個先走,在前麵酒肆等我。”小九頭也不回,道。


    影堂人多勢眾,遊俠兒顯然不放心稚氣未脫的小九,問道:“莫逞強,我跑的快,我殿後。”


    “好啊,你來。”


    小九立馬橫刀的氣勢頓泄。


    遊俠兒略顯錯愕,俄而幹笑幾聲,道:“你真打不過?那還不跑!”說罷,拉著女子又跑遠幾步。


    頭陀不是虛與委蛇之輩,身份被小九拆穿也不辯護,見遊俠兒要走,與行者一擁而上,幾把戒刀當頭朝小九砍下來。


    小九後退一步,出刀如電,氣勢如虹,雪花裹卷著刀氣,猛地向行者劈去。


    “鏘!”


    金鐵交鳴聲中,小九將當頭的戒刀劈掉,趁前麵行者前衝趨勢未止,身子又迅拉近,戒刀破風掄起。


    “啪!”


    小九橫著刀背敲在衝在最前麵的行者胸口,將他整個身子拍飛,跌落在身後湧過來的兄弟懷裏。


    稍微阻擋了影堂行者的追擊後,小九又迅退了回來。


    “走!”


    小九轉過身子,對遊俠兒說。


    “小心!”


    遊俠兒提醒,卻見小九低頭,躲過頭陀手中戒刀的偷襲,迅轉身,奪過來的戒刀也隨風圓轉,刀鋒破風,呼嘯而過,一刀砍在了頭陀手中的戒刀上。


    “當啷!”


    又是一陣金鐵交鳴聲,頭陀手中戒刀斷為兩截,削去的半截掠過一行者,紮在土牆上。那行者額頭上緩緩流出一道血跡,隻差尺許,他的天靈蓋就要被掀開了。


    小九後躍幾步,戒備的盯著行者等人,道:“泉水沾血雖不好,但若再逼我,莫怪九爺不客氣了。”他也是好鬥之人,不出手傷人也是怕耽誤了師娘用藥。


    “走”


    小九讓遊俠兒倆人緩緩向巷口退去。


    頭陀將手中半截刀丟向小九,怒道:“將他們攔下!”他心中有計較,在巷口人數優勢雖施展不開,但這小子顯然住在附近,若出了巷口,再有強援,想把他們三個留下可就不容易了。


    “咻咻”


    小九將斷刀避過,又聽一陣暗器破空聲,忙凝神打落。遊俠兒也轉過身來,將女子護在身後,揮著衣袖打落幾枚飛鏢。


    暗器成功將防備的三人逼停後,行者再次湧了上來。這次,他們配合有了章法,再不是先前倉促動手的烏合之眾了。


    他們有襲擊下盤的,有橫劈胸膛的,也有斜砍肩膀的,更甚者,暗器已經先一步飛了過來,以防小九趁機跑路。


    殺心一起,頭腦即熱,小九將手中水桶朝天空一丟,身子踩在牆壁上,順勢高高躍起,出刀,將水桶劈開,漫天水珠頓時灑了出來,稍微阻擋了行者的視線,也讓他們的劈砍落了空。


    身子再落下時,小九一刀砍在一行者脖頸上,鮮血迸射而出,染紅了漫天與鋪滿整個深巷青石板的雪花,如宣紙上的紅梅,在落下時渲染開來。


    江湖客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見血絲毫不懼,反而愈加瘋狂起來。


    見小九壓力陡增,遊俠兒將飛鏢打落,對女子道:“你去前麵酒肆等我,我去幫他。”


    那青衣女子應了,被遊俠兒護著,快向巷口跑去。


    “別讓她跑了。”


    頭陀大喝一聲,他們追殺的目標是那青衣女子。


    頭陀一刀砍向小九,勢大力沉。騰不開手的小九隻能閃開身子,放他過去。


    但其它行者想渾水摸魚時,卻被他一刀砍翻。


    小九初入江湖,滿腔熱血上湧,憑一把戒刀,時而踏著牆壁高高躍起,時而落回地麵,側踢下盤,兔起鶻落,行如鬼魅,手起刀落,招招是猛劈猛砍的狠厲招式。


    飛雪滿天,寒風呼號,血濺三尺,染紅了深巷,沾濕了衣襟,很快便成了冰渣。


    小九身上也有傷口,雖都不及要害,但在行者不怕死的前赴後繼下,他的體力慢慢有些不支。


    頭陀繞過小九後,被遊俠兒攔了下來,奈何遊俠兒不是頭陀的對手,隻靠輕功與身上的幾道傷口,才勉強維持了一個平局,現在也是在氣喘籲籲了。


    一刀將行者逼退一步,小九蹬牆一躍,猛然轉身,一刀劈向頭陀。


    頭陀耳後聞風,急忙一個懶驢打滾,躲過這一刀,抬頭見小九越過自己,拉著遊俠兒向巷口跑去。


    “追!”


    頭陀站起來隨手扔出一記飛鏢,暗器招呼的同時與同伴緊緊追了上去。


    小九與遊俠兒一番戰鬥下來,早已精疲力竭,在逃命時自然難以兼顧後麵的飛鏢。在快到巷口時,小九終究還是沒躲過,腿上中了一飛鏢,身子趔趄,頓時要倒下去。


    幸好遊俠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小九,見後麵敵人越來越近,咬牙一聲大喝,腿上的功夫再次彰顯出來,一躍兩丈遠,跑到巷口閃了出去。


    頭陀等人腳步不慢,很快也出了巷口,見到街上的人後,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得手後的喜悅。


    小九與遊俠兒站住了身子,臉上逃脫後的喜色卻是落了下去。


    一書生,一襲長衣,一把長劍,打著一把油紙傘,為驚恐不安的青衣女子遮住落雪,與她靜靜的站在街中央,任由來往行人與他擦肩而過,雪花落在他油紙傘未能遮住的肩頭。


    書生麵目敦厚,雙眼有神,溫文爾雅,舉止彬彬有禮,緩緩點頭,道:“田某任務在身,不能自己,得罪之處,還望包涵。”說罷,輕輕地揮了揮手手。


    有人質在書生手中,自己受了傷,小九自然再無反抗的意思,任由頭陀走上前來奪去手中的戒刀。


    就在這時,風雲突變!


    劍光一閃,書生驀地出劍,斜指前方,刺破雪幕。


    劍就掛在書生腰上,入鞘,右手背在身後,誰也沒看見那把劍是如何出鞘的。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把手術刀般大小的刀一刀紮在頭陀的腿上,


    “啊。”


    猝不及防的頭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驚恐的盯著腿上的那把刀,傷口部位與小九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那把刀沒至刀柄。


    舉止優雅的將劍回鞘,書生掃了一眼頭陀腿上的刀,臉上綻放了濃鬱的微笑,道:“聖手巧屠,鳳棲梧?”


    灰衣人,小九師父鳳棲梧走出了酒肆,打量書生半晌,道:“書呆子,田豐?”


    “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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